我们两个架着他一直出了外门,等来到外面走廊,王凯突然捂着胸口叫了一声。他恍恍惚惚地擦擦眼,看着我们,傻愣半天,问道:“我在哪?”
我阴着脸说:“出去再说。”
等我们出了楼洞,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天很阴,刮起了冷风。我们三个回到车里,好不容易才把这身寒气褪去。我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凯脸色铁青,像是难以置信。他解开衣襟,把领子往下扒,我们清清楚楚看到在他的胸前,有一块略红的印记,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
他慢慢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项链,说:“这么说我真是让鬼迷了,刚才胸口一疼,我突然就明白过来。还是济公活佛送的护身符管用啊。”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铜锁问。
王凯说,我们叫他一起走,他便跟着我们出了房门,然后下楼梯。谁知道这楼梯就没个尽头,一圈一圈下着怎么也走不出去。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他被看不见的东西劫持,然后胸口烫了一下,才恍恍惚惚苏醒过来。
铜锁说:“你看到幻象了,会不会是……黄丽用邪术对付你了?”
王凯勉强挤出点笑:“你别开玩笑。”
我和铜锁看他精神状态不怎么太好,都有点后悔不该冒冒失失来探黄丽的住宅。王凯现在突遇幻象,不像是什么好兆头。
王凯缩在后座睡着了,我和铜锁商量怎么办。铜锁说:“这件事吧,我想过了,只能按济公师傅说的,各安天命。那么多高人都置身事外,咱们就别跟着乱搀和。现在把王凯送回家,剩下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我们不认识王凯的家,叫醒他,问地址在哪,把他送回去。王凯揉着惺忪的眼睛说:“怪了,刚才我做了个怪梦。”
“怎么了?”我们问。
“我爸不是前几年过世了吗,就在刚才睡觉的工夫,我梦见他了。”
我和铜锁互相看看,汗毛竖起来,问他怎么梦的。
王凯说:“我梦见我还在以前的老房子,我爸突然回来了。我就问他,你不是死了吗。我爸说没事,有人领着他偷跑出来,他想家就回来看看。然后就在家里住下了。我记得家里人看他回来还挺开心。怪异的是,我爸进了家之后从来没下过床,像瘫痪了。就在刚才快醒的时候,我梦见他说,他要走了,可舍不得我,要带我一起走。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抓我,给我吓尿了,我捡起笤帚打他。我爸挺伤心,从床上站起来,拉开窗户,这时我看到床头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个小孩。”
“小孩?”我疑惑。
“这小孩浑身发青,长着两个脑袋,一个男人的一个女人的,表情特别阴森。他拽着我爸的手,从打开的窗户跳了出去。我吓了一大跳,趴在窗台往下看,下面是万丈深渊,漆黑一团……”
说到这儿,他心有余悸咽了口唾沫。我听得毛骨悚然,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你们叫醒了。我现在一闭眼,脑子里全是那个长着两个头的怪婴。”
铜锁看看他的脸色,担心地说:“这个梦确实够邪的。”
王凯有点担心,问道:“这会不会和那个啖食夜叉有关?它是不是缠上我了?”
我安慰他:“这些日子怪事太多,你胡思乱想。再说了就算那个夜叉缠你,你不是还有济公活佛给的保命符嘛。”
王凯脸色蜡黄,叹口气。我们把他送回家,快到小区了,王凯突然改变主意,他要洗桑拿,说是要蒸蒸身上的晦气。
我本来还想劝他赶紧回家,铜锁拉住我摇摇头。我们把他带到一家档次比较高的洗浴中心,王凯想让大家一起去,我们都没什么兴致,他自己摇摇晃晃走了进去。
看着他的背影,铜锁点上一根烟:“王凯的脸色真是不好看,有股黑气,我总觉得要出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一魂一魄在我身上的缘故,我感觉心里慌慌的。天色愈加昏暗,雨也渐渐大起来。铜锁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开着车走了。
我用手遮着头,往小区里跑,还没跑两步,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我的名字:“稻子。”
这是个女孩柔柔的声音,我心念一动,回头去看,黑黑的树影下,站着一个身材窈窕十分动人的女孩。
我用手遮着头,觉得她有些眼熟,尝试着问:“你叫我?”
那女孩撑着伞,慢慢从树影下走出来。大街上又黑又暗,冷冷清清,只有这么一把孤独的花伞遮挡着冬雨。
她慢慢走到我的面前,烟雨朦胧中,我抹了一把浇湿的脸,终于看清眼前的人。
我心猛地就是一颤,一股寒气从心底生出。竟然是黄丽!
我们一直在找她,她居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了。看着她俏丽的脸,我是遍体生寒,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她怎么找到我的头上。
第二十二章手术
黄丽的突然现身让我猝不及防,没来得及多想,她走到近前。
“罗稻,还记得我吗?”她微微笑着,看起来没恶意。
我心跳加速,非常紧张,雨水打在脸上也浑然不知。她把雨伞遮在我的头上:“我到外地工作去了,很长时间没看到你们这些老朋友,你还好吗?”
她的样子并不像作伪,也不像藏着秘密,很真诚很纯真的样子。我有些糊涂了,难道我们都判断错了?这一切和她都没有关系?
我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留着长发的漂亮女孩,和用邪术对付孩子的狠毒女人联系在一起。本来我还想打电话求救的,心念一闪,看看再说。
我撑住伞说:“你怎么样现在?”
“还好,就是工作挺累的。”黄丽淡淡说:“罗稻,其实我挺想你们的……也挺想你的。”她羞羞一笑:“这次我回来述职,就想见见老朋友。你有时间吗?我们去坐坐吧。”
我打定了主意,看看再说。
我们沿着街道往前走着,雨越下越大,烟雾朦胧,天空翻卷着乌云,大街上鲜有行人,偶尔车辆驶过,激起一地的水花。
我们走到一家宾馆门口,她拉住我:“开个房间吧,进去坐坐。”
我看看她,她表情坦然,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她笑了:“罗稻,你不会是怕了吧?怕我吃了你啊。”
气氛有些暧昧。
天儿很冷,还下了大雨,我周身都在发冷,看看她的俏模样,心想坐坐就坐坐,缓过一口热气再说。
“行,那就坐坐。”我说。
我们在前台办理手续,开了个小时房,来到三楼的一个房间。这家宾馆还算干净,床铺收拾得一尘不染。进了房间,我们把外衣脱掉,她坐在床上,我坐在椅子上,谁也没说话,有些尴尬。
房间温度很高,和外面冷雨相比,有一种很温暖的气息。
我坐着实在别扭,便找话题询问她的工作。黄丽娓娓道来,说到了新公司,领导照顾,同事帮衬,相处得很愉快,工资也高,过了年可能要去北京培训,下一步就要当干部哩。她问我怎么样,我苦笑一声,还能怎样,瞎混呗。
我们好像心照不宣,没有聊过去的往事,尤其是关于堕胎和感情的问题避而不谈。黄丽走进洗浴间,拿出白毛巾,侧下长长的黑发不停地擦拭。她歪着头,黑头发如瀑布般散开,露出白皙的脖子,那姿势很美,我看得口干舌燥。
其实我也怀疑过,觉得这一切很不正常,不合情理。可此时此刻,气氛像蜜里调油浓化不开,我要再说其他的,很是煞风景,看看再说。
她拉开洗浴间的门,对我说:“我还从来没试过在宾馆洗澡。”
我鼻血差点喷出来,心里想着不对劲了,可嘴上说,我也没试过。
黄丽瞅着我嘻嘻笑,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大雨。看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我实在是心痒,频频咽着口水。
“你过来看啊,这雨好大。”她叫。
我站在她的身后,黄丽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女人香,我几乎挨着她,情不自禁嗅了一下,整个人都醉了。
黄丽可能觉得头发根痒痒,回头嗔了我一眼,轻轻说:“讨厌。”
我此时再也顾不得那些,美人在前,我要再没点动作那还是不是男人了。我慢慢挤到她的身后,从后面把手伸过去,拉住她的手。黄丽这手真嫩,滑如凝脂,说句没出息的话,握一握手我就有反应了。
忽然间我恍惚有了这么个想法,其实作孽的还有另外一个黄丽,和眼前我认识的黄丽完全是两个人。眼前的女孩娇羞可爱,最为难得的是温柔如水,怎么可能像王凯这小子说的这么不堪呢。肯定是两个人,我们都搞错了。
黄丽紧紧向后靠着身子,依在我的怀里,紧紧握着我的手,不但如此,嫩嫩的五指伸开插在我的手指中间,这种握法实在是暧昧和挑逗。
我心狂跳,大脑充血,心想不管是哪个黄丽,先爽了再说。完事再说完事的话,哪怕洪水滔天呢。
黄丽缩在我的怀里呢喃:“罗稻,你知道吗。其实从你那天陪我去医院,我就喜欢上你了,你是很有担当的男人,很温暖。但是,我配不上你。”
“怎么?”
“我有过男朋友,也打过胎,我都脏了,我配不上你。”
我把她扳过来,黄丽低着头,眼圈红红的。我一把抱住她,她伸出双手揽住我的腰,低声说:“罗稻,我没试过宾馆的洗浴间,我们试试吧。”
她这么一说,我几乎晕倒,鼻子都窜血。
她拉着我的手,来到洗浴间,不让我动手,开始解我的衣服。我深吸口气,按住她的手:“别,我们就躺下说说话吧。”
黄丽甜甜一笑,说声好。
铺开被子,黄丽像小妻子一样,怕我躺着不舒服,还把枕头掸好,这才让我躺下。一进被窝,她就缩在我的怀里,紧紧靠着我,闭着眼说:“罗稻,谢谢你,我现在才知道,我在等的人,其实是你。”
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我迷迷糊糊说:“黄丽,以后我叫你丽丽吧。”岛共住亡。
黄丽摸索着上来,在我嘴上轻点一下,我情不自禁张开嘴,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涌了进来,香香滑滑的,我完全沉沦在这美丽的感觉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正迷糊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不能睡啊,还有没有点出息了。搂着大姑娘自己先睡了,说出去都让人笑话。我强打精神,睁开眼,看到床上空空的,黄丽不知去哪了。
我想揉揉眼,手却不能动,仔细一看,不知何时两只手让人绑在床头,打的是死结,动也不能动。
洗浴间传来哗哗水响,烟雾腾腾,磨砂玻璃上映出一个女孩俏丽的倩影。我看的想笑,这黄丽还真调皮,居然口味这么重,还玩捆绑呢。
时间不长水停了,洗浴间门打开。黄丽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到她的模样,我吓了一跳。
黄丽不知何时,换了一身黑衣服。这衣服乍看起来像是件黑袍子。黄丽头发披散,加上这么一身黑黑的衣服,眉目间透出阴森之气。
我看着她,气氛有些紧张,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天地如泼墨般的黑。灯泡嘶嘶响着,光线极是昏暗,黄丽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铁箱子,慢慢走向我,表情有些僵硬。
她这个样子让我害怕,我缩了缩身子,磕磕巴巴说:“别闹了,你放开我。”
黄丽把铁箱子放在旁边,缓缓打开,我扫了一眼,看到里面装着一堆说造型很怪异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黄色和黑色的符咒,在箱子最底下有一个用红色丝绸包裹的长方形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黄丽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带着套的刀,摘掉外套,里面居然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我看的魂飞魄散,刀刃都泛着蓝光,我靠,这黄丽是什么路数。
黄丽坐在床头看着我,声音阴冷,像是完全变了个人:“王凯的一魂一魄在你的体内?”
“啊,怎么了?”我说。
说完我就后悔了,很明显她想图谋不轨,我脑子怎么转的这么慢。
黄丽摸了摸我的脸,手指冰冷,没有一点温度。我磕磕巴巴说:“黄丽啊,你放开我,有什么话好说。”
黄丽根本不和我对话,皱着眉头,眼神特别毒,就这么直愣愣瞅着我,瞅得我浑身发毛。
她的手指碰到了我的脖子,捏了捏那团肉疙瘩。我疼得大叫,冷汗直冒。可黄丽根本不为所动,又是捏又是摸,还来回揉,疼得我不停倒吸冷气。
黄丽用左手两个指头捏着肉疙瘩,慢慢揪起来,右手拿着手术刀探过来,比量一下。我顿时明白,她是想把这个肉疙瘩给割掉。
这里面可是寄存了王凯的一魂一魄,这么做有什么后果我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我刚要说什么,黄丽下刀了。肉疙瘩藏在脖子下面,我看不着,就见她的刀子在来回划动。感觉刀刃顺着脖子在动,我疼得撕心裂肺,那股疼根本无法形容,疼得钻心,骨头缝都冒凉气。
我实在想不明白,刚才温柔如水的黄丽哪去了,怎么变得如此陌生和冷酷。我甚至恍惚认为,黄丽如果不是有孪生姐妹就是人格分裂,她的转变太突然,一点转折都没有。从这个人格到那个人格,没有一点过渡,说变就变。
我疼得两只脚直搓,可又不敢有太大动作,生怕她刀子一歪歪,把喉管割开,那我真是离死不远了。
这时,就看到黄丽停下刀,左手捏着那团小小肉球,血刺呼啦地拽了起来。这肉球上面是圆的,下面拖着长长的肉丝,鲜红的血滴滴答答往下落。
第二十三章弥补过错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根血糊糊的细长肉丝,像极了一个人。前面肉球圆乎乎的是脑袋,下面那一溜肉好似身躯。
黄丽摘下这颗肉疙瘩,取出一张符咒,把它裹好,放进铁盒里。我心惊胆战地看着她。
她不紧不慢走进洗手间,清洗沾满鲜血的手。这时,我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可双手被捆挣脱不开,只能任凭它响动。
脖子下面黏黏糊糊的,稍稍一动,伤口疼得撕心裂肺。
手机不停地响着,我估计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不会这么催促。这时,黄丽洗完手走出来,歪着脸看看我,提起铁盒子离开了房间。
她一走,我顿时长舒一口气。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又冷又阴,还无法预测她的行为,让人浑身毛毛的。
下一步我得想怎么解困,我尝试了很多办法,扭动身子用嘴去咬,可绳子栓得严严实实,牙都啃掉了,还是不动半分。我大声呼救,根本就没人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身下的床单都被血洇红了。我实在喊不出声,心头是无尽的悲哀,我不会就这么活活死在这吧?
就在这时,裤兜里的手机又响了。我有点急眼了,左右扭动屁股,费了牛劲,终于把手机掉出来。我勉强撑起身子,看到来电是铜锁。我把膝盖弯曲,慢慢去点接听键,好不容易点上,立即接通。
电话里传来铜锁的声音,语气很急:“罗稻,你死哪去了?赶紧过来,出事了!”
“我被人软禁了!快来救我!”我大声喊。
铜锁怔住,问怎么回事。
“我他妈都快死了,你快点来!”我把宾馆地址报给他。
铜锁立即挂了电话,我瘫软在床上,感觉整个脖子都泡在黏糊糊的血里。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终于敲响了。
我大声喊:“快来救我!”
敲门声停了,时间不长,只听脚步声,随即门锁打开。铜锁和服务员走进来,他们一看到这种情形都吓得愣在那。
“快来解绳子!”我大声喊。
铜锁赶紧来到床头,费了牛劲也解不开,还是服务员拿来弹簧刀,才把绳子割开。我翻身下床,跌跌撞撞跑到卫生间,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满脸是血,眉目极度狰狞。
我用水浇了把脸,不敢碰伤口,听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我捂着脖子走出来,原来服务员要报警,铜锁不让。
这事千万不能报警,进了局子说不清楚,只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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