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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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那些事儿-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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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得口干舌燥,有些细节讲述之前要先看解铃,解铃没意见我再复述出来,这个过程可就长了,等说完一天也快过去了。

解铃最后说:“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范雄和她背后的圣姑依托一个体系未知的神秘教会里。圣姑可能还掌握了进入某个世界的方法,那地方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净土’。”

我忽然来了想法,说道:“和圣姑有关系的一些人接连自杀,有刘东、雷子,现在暂且包括你姐姐黄蕾蕾,这些人的死亡似乎都有共同点,一是他们都是自杀的;二是他们临死前都在听音乐……”我顿了顿:“对了,你姐姐死的时候听没听音乐?”

“我不知道。”黄珊珊说:“我姐姐死亡的一切细节都封存案卷,我们家根本打听不出来。”

“你说他们自杀为了什么?”我问。

解铃说:“很可能,这是一种仪式,进入那片净土的方法。”

“只有死亡,才能进入极乐世界?”我问。

解铃点点头:“这么说可能不太好听,确实是这样。你要超脱要喜悦,前提是必须要脱离肉体的桎梏。肉身在,必然会生老病死,病痛折磨,而痛会成为你理解这个世界最大的障。就拿五官来说,它们在帮你开拓对世界感知的同时,也束缚住了认知的范围,你如果想打破目前的状况,只能打破肉体的桎梏。当灵魂和肉身不能融合的时候,肉身只能是拖累。”

“你这番言论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喝了口咖啡:“照你这意思,要修行修炼,要感悟世界,唯一办法就是死亡?”

“我可没这么说。”解铃道:“北京人是中国人,可中国人都是北京人吗?你这逻辑很成问题。我只说死亡是通往更高境界的方法,但没说死亡了就一定能通往更高境界。自古摆脱肉身桎梏的方法也有很多,羽化成仙,筑基尸解,夺舍炉鼎等等。”

我说:“照你这么说,圣姑蛊惑这些人自杀反而是为了他们好?这是哪门子的邪恶言论。”

解铃笑笑:“有些话真不应该我这样的修行人说,不过既然说到这了我还是说上两句,如果圣姑真的有本事,度这些自杀的人让他们进极乐世界,那么圣姑确实是在帮他们。杀掉肉体,解脱灵魂,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是一种更高级的慈爱。道家有一派的说法,杀人不叫杀人,叫渡劫。”

“狗屁言论。”黄珊珊瞪解铃:“你这人怎么满嘴胡柴,我姐姐难道死对了吗?”

解铃也不恼,说道:“这么做确实很容易引入邪途,所以必须有个前提,你不能蛊惑和诱惑别人,不能用任何华而不实虚无缥缈的言论,来欺夺他人之信和他人之心。这个圣姑,犯了很多忌讳,用阴毒手段来对付普通人,她已入魔道,如果再任由这么下去,恐怕要出更大的事。罗稻、黄珊珊,你们是为了家人的安康,我呢,说句大话,是为了天下安宁,我们三人结成同盟,不说一条心吧,也应该彼此坦诚相待。你们说对吧?”

解铃说完这话,上一眼下一眼看我,把我看得浑身冒凉气。黄珊珊也在看我,眼神中似有疑惑,分明疑问我到底在隐瞒什么。

看着黄珊珊,我莫名生出一种信任感,有些秘密不能对解铃说,但我要告诉她,看看她有什么意见。

解铃告诉我们,今晚准备夜探范雄画室,白天人多眼杂不好下手,晚上就好办了。也算是天赐机缘,黄珊珊居然有画室的钥匙,看看能不能挖到什么秘密。

他交待两句就走了,回家取装备,这里只剩下我和黄珊珊。

“你朋友走了,该说说你的秘密吧。”黄珊珊看我。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说起来,在幻境里见到圣姑,圣姑让蕾蕾爱我。我几次感知到有女人从后面抱住我,和我耳鬓厮磨,我隐隐能肯定,这就是黄蕾蕾。

黄珊珊听得聚精会神,到后来眼圈居然红了,她低着头说:“我姐姐太可怜了,就算死了,也成了她们这些妖怪驱使的奴隶。”

她看我:“你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你的朋友呢?你很明显是中邪了。”

我一直在面对这个问题,好半天才说道:“幻境里圣姑、蕾蕾和我相会,我一直觉得这是很私密的事情。和你说句实在话,我下意识里就不想让解铃什么都知道。凭什么啊?他的来历他的感情他的生活都不告诉我,凭什么我有什么秘密的事情都要告诉他?!”

“我明白了。你把圣姑和我姐姐的事情没当成中邪,而是当成一种私密的男女感情,是吧?”她说。

“你很聪明。”我怔了怔,还是承认了。

“那你爱我姐姐吗?”她问道。

我犹豫很久:“谈不上爱,但是有很深的感激。实话告诉你吧,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感受到来自异性的温暖。范雄是不会爱,我是没人爱!我在寻找爱,只要有人爱我,我会不惜付出一切代价来维护这份爱。”后面有句心里话我没说出来,怕吓着她,那就是不管谁是爱的障碍,我都要清除,包括解铃。

第五十六章密室

不知为什么,我对黄珊珊有了一定的好感,心里有话也愿意和她分享。我是不是拿自己当她姐夫了?咳,这都哪跟哪啊。

我和黄蕾蕾之间的关系很奇怪,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她就是阴魂。她几次附着在我身上,我们虽然没有交流,我却能感受到那种很深沉很温暖的感觉。现在知道了她的死因,我更加觉得她不会害我。这小女人红颜薄命,让人生生玩成了重度抑郁,就算死了,也被妖人驱使。她其实很可怜的。

我把这一切都归罪于范雄,我和她不共戴天之仇。她害我家人,现在又残害无知少女,一笔笔账都给她记得。现在得到她的死讯,我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隐隐有种预感,她根本就没死,不知猫哪呲牙偷着乐呢。我要把她揪出来,先左右开弓十个大嘴巴,打完再说剩下的事。

我把我失恋的事情也和黄珊珊分享,她告诉我,慧慧这样的女孩分了就分了吧,没什么可惋惜的。她说了很多贴己关怀的话,听得我心里热乎乎,不禁想,我要有黄蕾蕾这么个女朋友,又有黄珊珊这样的小姨子,姐夫我夫复何求啊。

我们聊着,不知不觉天色朦朦黑了下来,一个人影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这都几点了,还聊那,你们两个真是相见恨晚。”

来人正是解铃,他把工具包背来了。他说:“走吧,也到饭点了,请黄小姐餐一顿。饱餐战饭,咱们好干活。”

这条文化街,别的没有,饭庄酒楼有的是,都是全国各色美食,我们找了一家川菜,多吃点辣的,排排寒气,晚上干活不至于打瞌睡。吃完之后,没急着走,又要了茶水,闲聊着。

我和黄珊珊心照不宣,没有把范雄留下的《阴间笔记》告诉解铃。解铃真是鬼精,察言观色很厉害,疑惑地说:“你们两个好像有奸情。罗稻,看你平时那么屌丝,没想到也是泡妞的好手,说说,怎么把我们家珊珊泡到手的?”

黄珊珊沉下来:“解铃,你要再没正经,我用茶泼你了。”

解铃嘎嘎乐:“真是怪了,凡是女人都说我不正经。我招谁惹谁了,成万人恨了。”

我打圆场:“行了行了,酒足饭饱,干活吧。”

我们三人溜溜达达从饭店出来,沿着街面慢慢走着。晚上,路旁亮起路灯,昏黄一片,此时又下了蒙蒙细雨,落在青石板上,感觉非常的好。

兜了个大圈子来到范雄画室门前,我们在对面的屋檐阴影下窥视片刻,大门紧紧上着锁,里面黑着灯,应该是没有人了。

黄珊珊还是第一次干这事,有点紧张,低声说:“我们怎么进?”

解铃没说话,挥挥手,示意我们和他走。我们三个顺着胡同绕到画室的后面,从这里看过去,墙上长满了爬山虎,窗户紧闭,朦胧细雨中,整栋楼透着一股阴气。

解铃推推窗户,上着锁。这里收藏的都是可以卖钱的画作,晚上没有人守夜,还真的要防点小偷。

可能是太过紧张,黄珊珊显得非常冷,双手抚着肩膀,一张嘴吐出白气,不停跺着脚,小脸都冻白了。

“怎么办?”她问。

解铃呲牙笑笑,指指二楼:“出来的时候,我在厕所窗户上做了扣,就等晚上再来。我们只要爬到二楼就能顺窗户进去。”

说着,他暗暗冲我做了个眼色,眼光瞄向黄珊珊。我顿时明白过来,赶紧说道:“珊珊,你就别进去了,现在要爬到二楼,你一个女孩太危险。”

解铃看我说来说去不得重点,他在旁边道:“这样吧,你把钥匙暂时给我们。我们真要在里面发现什么,肯定第一个通知你。”

黄珊珊眼睛里露着狡黠,挤出笑容:“少来吧,要去一起去,钥匙我必须拿着,不会给你们的。谁知道你们两个臭小子会不会暗地里捣鬼。”

解铃笑:“我活了几十年,除了师父叫过我臭小子,你还是头一个。行啊,钥匙你拿着就拿着吧,爬楼小心些,摔个好歹我们可不管。”

“用你管。”黄珊珊说。

解铃把包斜跨到身后,抓着外墙的管道,一点点往上爬。我看了一下,其实也不算难爬,墙上都有凸起物,能够落脚支撑的地方很多,只要胆子大,谁都能上去,不需要特别的技能。

他爬了上去,我示意黄珊珊跟上。我告诉她,我在最后一个,就算你掉下来也有个垫背的。

黄珊珊看我嘻嘻笑,这女孩还真就不简单,学着解铃的样子,也开始往上爬。我跟在她的后面,大概十来分钟,我们到了二楼,踩着凸出的屋檐,小心翼翼来到厕所窗户。解铃已经进去,打开了窗,把我们先后拉了进来。

我全身都湿透了,胡乱用手擦了把脸,解铃小心翼翼打开厕所门,外面黑漆漆没有光,他侧耳听了听,低声说:“没有声音,出来吧。”

黄珊珊好像特别爱和他斗嘴,说道:“看看你们胆小的样子,这里根本不会有人来,大大方方出去得了。”

解铃道:“没人来?如果范雄的阴魂还在这栋楼里徘徊怎么办?”

黄珊珊轻叫了一声,抓住我的胳膊,女孩脸色吓得煞白。

解铃没理她,从包里拿出小手电,缓缓擦亮。光线很弱,能照出一米就不错了,他慢慢走到走廊里,黄珊珊拽着我紧紧跟在后面。

这里也不知为什么那么黑,即使没有开灯,也有点黑得不正常,像是外面的月光根本照射不进来。这是一种绝对的黑,如雾气一般充盈在走廊,空气极度阴寒,简直哈气成冰。

“大家小心点,”解铃说:“这里阴气很盛,和白天简直是两个地方,有古怪。”

“什么古怪?”黄珊珊这时吓得像小猫一样,根本不敢高声说话。

“《咒怨》看过吗?”解铃说:“说不定在阁楼或者某个地方,藏着一具已经腐烂的女尸。”

这种黑暗的气氛下,说着这种鬼话,就连我都冒寒气。黄珊珊根本不敢反驳什么,吓得噤声,紧紧依在我身边。

我们顺着走廊,一直来到尽头。这里有扇门,解铃举着手电照照,正是挂着“画室”标牌的房间。

“开锁吧。”解铃对黄珊珊说。

黄珊珊从兜里掏出那串钥匙,哆哆嗦嗦来到门前试验。这么多钥匙,也不知是哪一把,有的钥匙插进去转都转不动。她实在是太紧张,转不动还要左左右右的强扭,解铃一把抓住她的手:“我来吧,你这样胡搞如果把钥匙断在锁孔里,咱们今晚乐子就大了。”

黄珊珊让在一边,解铃很沉稳,不缓不急挨把钥匙进行试用。这一试时间就不短了,我在旁边等得相当急躁。这时,只听“吧嗒”一声,锁开了。

解铃看看我们,轻轻一推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他打着小手电往里照,光芒扫过,我似乎看到一片粉红色,还没来得及细看,忽然灯灭了,我们陷入深深的黑暗中。

“怎么了?”我颤着声问。

“没电池了。”他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摸出一根蜡烛,用打火机点燃,缓缓升起一团火苗。“还是这个靠谱。”

解铃举着蜡烛走了进去,我也跟着进去,黄珊珊跺跺脚,虽然害怕也只能跟在后面。

这间画室感觉上空间很大,甚至有空旷的感觉,抬头上看,天花板极高,整个房间的形状极为古怪,像是一个大大的鸟笼。

地上堆满了颜料桶,白色画布,还有一堆堆废纸,比较怪异的是,靠着墙,居然有一排排古代水墨画风格的屏风。我们走过去看,屏风上画着中国传统的梅兰竹菊,还有仕女游乐之类,底子都是粉红色,这就是我刚才在门外所看到的。

这些屏风看样子画出来的时间很长了,颜色有些沉积,部分粉红色变成了暗暗的土黄,透着一种略带神秘色彩的古老沧桑。

解铃看着看着,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凝重。他慢慢靠近,细细观察这些屏风,脸都要贴上去了。

他手里蜡烛的火苗直窜,我看得真担心,这些屏风都是画布围成,沾火就着,他可别失手把这里给燃了。

第五十七章眼睛

“屏风后面有东西。”解铃说:“罗稻,帮个忙,搬开屏风。”

解铃把蜡烛交给黄珊珊,我和他一起把这块屏风搬开。屏风后面,果然露出一样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张画框,斜着靠在墙上,外面蒙了一张大大的白布。这张画框特别大,仅仅搬开一块屏风还不足以让它全部露出来,我们又接连搬动了三块屏风。

这些屏风非常沉重,不知是用什么做的,累的我一身臭汗。

我擦擦额头,整个画框已经露了出来。黄珊珊举着蜡烛站在旁边,火光幽幽而燃,屋子里的气氛很是诡秘。解铃走上前,拽住白布一角,使劲一拉,整块布拽了下来,露出里面的东西。

东西一出来,我们都惊呆了。这是一幅油画,色彩浓郁饱满,一开始我真没看出到底画的是什么,只觉得在烛光下,满幅画的色彩犹如缎带一般,一条一条,有金黄色,有暗红色,好像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矿脉流淌在岩层之中。

整幅画在视觉效果上居然是动态的,冷不丁看过去,所有色彩都在流动,花花绿绿,迫人的心肺,像是化工厂排出的污染原料。这种饱满的情绪,透着现代化的绚烂和背后末世的凄凉。

视觉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也不知为什么,我忽然头晕眼花,好像中暑或是晕车,就觉得胃里翻涌。我不能再看,赶紧避过脸,扶着墙干呕了好一会。

黄珊珊好不到哪去,她也受不了这样的冲击。蜡烛可是在她手里拿着,她一转过身,画作前的光线顿时暗下去,所有的一切霎时消失在黑暗里,如同一场光怪陆离的大梦。

解铃打了个响指:“灯来。”

黄珊珊背对着他,把蜡烛递过去。我慢慢侧过脸,看到解铃举着蜡烛蹲在这幅画面前,看得聚精会神。

这小子的神经难道是不锈钢做的?我忍不住问:“画的是什么?”

解铃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如果这是出自范雄的笔下,我可以肯定,这就是那套传说中的系列画作,《眼睛》。”

“啊?”我惊叫一声。

我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深吸一口气,也凑过去看。入眼还是波澜起伏的饱满颜色,而且这幅画充斥着一股味道。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我没有闻到什么气味,只是脑海里下意识泛滥出一种味道的感觉。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很类似当初我看到二哥罗二米得病时那样,浓浓郁郁腥气十足的麻风病梅毒味。这种味道逼近了我所能承受的极限,我实在是受不了,跑到窗边拉开窗户,探头出去,“哇”一声吐了,呕出很多清水,努力压制住,这才没把晚饭都喷出去。

直到现在,我也没看清到底画的是什么。

解铃用白布重新把画蒙起来,表情很严肃:“这些画,你们不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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