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铃道:“尸体已经尸变,煞气聚身,当然沉了。就算没有煞气,尸体本身也是死沉死沉的。”
“搬它干什么,在上面干脆把它扔下来多方便。”小伙子说。
解铃说:“坏人可以不敬尸体,随便玩弄尸体,我们可不能学。死者为大,不能对它们不尊敬。”
我们抬着尸体来到棺材前,一起抬过棺沿,松开手,赵旺的尸体落进棺材里,发出沉闷的声音。
我和小伙子喘的不行,铜锁在旁边问:“这具尸体还会诈尸吗?”
解铃摇摇头:“鬼面杵破煞,尸体煞气已泄。不过不能掉以轻心,我能感觉到尸体里还藏着法术,必须要火葬,留之大患。到时候出殡,我们必须跟着,看着尸体进火化炉烧成灰才行。”
我们四人把棺材盖抬起来,重新盖上。小伙子问,这些棺材钉怎么办。解铃从地上捡起七根棺材钉:“要聚煞尸变,七根棺材钉是很重要的法具。”他凑在鼻子前闻闻,皱起眉头:“血腥气这么重。这些棺材钉都浸过血。”他脸色变了:“是人血。”
我们面面相觑,解铃凝眉:“盛开行邪术,损天德,是个妖人。不行,我要通知天下同道共讨之。”
我们正说着,突然大门推开,数道手电光芒射进来。从外面闯进来一大帮人,男男女女都有。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们手里拿着锄头和铁锨,为首的女人像泼妇一样,叉着腰,指着我们:“哪来的小偷,居然琢磨我老公头上了,给我打。”
男人们举着武器,呼啦啦围上来,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
那小伙子摆着手说:“别打别打,我是龙强,龙五爷是俺爹。大家都是本乡本土的,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好说。”
有人用手电照着他的脸说:“还真是龙强。你大半夜跑这干什么,你家不缺吃不缺穿,怎么打起死人的主意。偷死人的东西,伤天害理,生孩子没屁眼。”
旁边有人说:“他爹以前就杀过人,现在还背着命案,上梁不正下梁歪,杀人犯的儿子是小偷,很正常。”
“我草你妈的,刚才是谁说的话。”龙强红眼了:“说我行,说俺爹我跟你们拼命。”
为首的泼妇女人道:“既然是本乡本土的熟人,赶紧滚吧,这里没你的事。剩下的这三个小偷,往死里打。”
这帮人举着锄头就要上前,我和铜锁缩在解铃的身后,吓得脸都白了。我别的不怕,什么妖魔鬼怪都无所谓,最怕的就是这种暴民。尤其现在我们还不占理,揍了白揍,饶着挨了顿打还得扭送公安局蹲笆篱子。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能扔下他们。”龙强还挺仗义。
这时,解铃不紧不慢问那个女人:“你是赵旺的老婆,阿红吧?”
女人狐疑地看着他:“怎么?”
解铃平静地说:“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谁布置的?”
“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阿红掐着腰骂。
“布置这里的人通知你们今晚抓贼的吧?”解铃笑:“他是坏人,他在害你们。”
“害你妈。”阿红破口大骂:“给我打,把这些人打死算我的。”
第九章龙五爷
铜锁从解铃背后冒出头来:“大姐,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何必拿刀动枪的,这也违法啊。”
阿红骂:“今天我就违法了。你们偷我老公的东西,他死了你们也不放过他。打死你们这些小偷,我到法院偿命,我认了。”
旁边有个黑脸膛的渔民朝地上吐口痰:“废什么话,打了再说。派出所王所长那是哥们,打完还得把他们拘留十五天,好一好判个几年,这是入室盗窃,罪过大了。”
他这口浓痰正吐在棺材上。我一股火不打一处来,我们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制服了行尸,这些人口口声声仁义道德,居然就这么侮辱死者。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十几号人越说越激愤,把我们围在中间,锄头举起来就要往下刨。
解铃叹口气:“我曾经答应过师父,不能在红尘市井中随意展现道法。可今天事急从权,实在是没办法了,日后师父追问起来,你们三个要给我作证呦。”
我,铜锁和龙强面面相觑,解铃说这话一点都不像为难的样子,就像在自顾自说着冷笑话。不管怎么说,面对这么多凶徒,他还能如此坦然,这份心境和气度确实不是盖的。
解铃从包里拿出一根蜡烛。对他们说:“揍我之前。我能不能先让大家看样东西。这是我们刚刚在这里发现的,本来想偷走,可被你们堵在这拿不出去,我物归原主。”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停下来,阿红掐着腰直眉瞪眼地看他。
解铃从容地把蜡烛点燃。右手轻轻抚摸棺材盖。现在的情形十分诡异,周围一圈暴徒,手电光亮十分不客气地在我们脸上肆虐,解铃点着蜡烛摸着棺材,嘴里念念有词。
“你这个光头佬耍什么鬼。”阿红骂。
解铃拍拍棺材盖,突然发力,“轰隆”一声巨响,棺材盖整个推翻,砸在地上。这个举动实在惊人,本来气氛就紧张一触即发,他这么一干,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龙强在后面颓丧地说:“完了,这小哥太莽撞,我们今天算是栽了,别打成残疾就行。”
“草你大妈的,”阿红大骂:“揍他,就揍这个光头,把他皮活扒了。”
众人蜂拥要上,解铃把手伸进棺材里,不知摸了什么。下一秒钟,突然赵旺的尸体“腾”一下,从棺材里坐起来。
这个变化太突然,谁也没有精神准备,冷不丁就诈尸了,前面那几个冲得最快的,“哎呦我的妈啊”叫了一声,吓得连滚带爬跑回队伍里。
这些渔民没什么文化,他们出江打渔靠天吃饭,最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此时解铃不知用什么办法,居然把尸体弄诈尸了,这些人脸色惨白,一步步后退。居然把阿红撂在最前面。
“你……你……”阿红看着自己丈夫的尸体,吓得说不出话。
赵旺的尸体和寻常尸体还不一样,脸色铁青,此时居然睁着眼,像是死不瞑目,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邪邪地看着众人,在解铃蜡烛的火光下,显得格外妖异。空气中弥漫着压抑和恐怖的气氛,尸体的突然出现,让人喘不过气,心里像是压着大石头。
“报警吧。”有人颤着声说。
解铃右手拿着蜡烛,左手摁住赵旺尸体的后脖子。他也坏,左右扭动尸体的脖子,赵旺的头跟着左右转动,死不瞑目的双眼在盯着人看。
解铃道:“这具尸体已经诈尸,最是邪门和晦气,他看见谁就会记住谁,晚上就钻谁家窗户。”
话音刚落,这些暴徒掉头就跑,比兔子都快,转眼之间跑了干净。只剩下阿红站在原地,跑也不是留也不是,这女人吓傻了。
解铃手一松,赵旺尸体直挺挺躺下,摔在棺材里。
他招呼我们几个把棺材盖重新抬上去。我们三个一头冷汗,刚才发生这些事像做梦一样,解铃说啥是啥,我们赶紧把棺材盖好。
解铃来到阿红面前,说:“阿红,你听好了。”冬私来血。
阿红惊恐地看着他,“啊”了一声。
解铃道:“你们全家都被坏人蛊惑,布置这里的人是想坏你们家。你听好,明天出殡一定要把你丈夫火化,化成骨灰,我可以帮他找阴穴墓地下葬,保你们全家平安。”
阿红直愣愣看着他,勉强挤出一句话:“我……我……”
解铃叹口气,对我们招招手:“走吧。”
我们四人从屋里出来,看到院门大开,黑漆漆的街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那些渔民都跑了个精光。
“这就走了?”铜锁问。
解铃道:“怎么,你想被警察抓,进号子里呆两天?”
铜锁搓着牙花子说:“总觉得这么走了,似乎有点可惜。”
龙强对铜锁说:“这位小哥,我就是渔民出身,太了解这些人了。你看着大街上一个人影没有,其实他们不定在哪藏着呢,我们如果不走,真的就被警察堵住了,到时候有口难辩。”
他看看我们:“几位朋友,要不然你们跟我走吧,俺爹交代的明白,让我把你们领回去。”
“太晚了,我们先回去休息,明天清早去拜会老爷子。”解铃说。
龙强问明白我们的住址,非常热情,说早上十点过来接我们,一定要赏脸。
折腾半宿,这才感觉身心俱疲,我们回到宾馆,我脱了外衣,脚都懒得洗直接钻被窝就睡。原因为能做噩梦,谁承想这一觉质量还真不错,我正睡得呼呼的,被解铃和铜锁叫醒。
铜锁道:“罗稻,你这晚上呼噜打的,我一宿没睡。”
我有点不好意思:“太累了,没办法。”我看到龙强笑眯眯地坐站在门口,这才意识到已经十点了。等我们洗漱完,他带着我们出来去拜会他的老父亲。
龙强一家也在镇子里买了房子,现在老爷子就在里面养老。到他家我们就看呆了,三层小高楼,独门独院,比赵旺家都有钱。院子里种树种花,还开辟出个小菜园,堪称鸟语花香,能看出这家人很有品位。
进到院子里,有个光头白须的老头,穿了一身黑色练功装,正在喝着功夫茶看穿线古书。看到龙强回来,说话瓮声瓮气:“强子,这就是你说的那些小朋友。”
龙强道:“我介绍介绍,这是俺爹。爹,这是昨晚救我的那几个小哥。”他红着脸笑笑:“折腾半天,我还不知道几位小哥怎么称呼。”
解铃说:“我姓解,解铃。”我和铜锁赶紧上前自我介绍。
老头道:“不好意思啊各位,我这里有个规矩,你们算是给我老头面子吧,第一次登我家门的朋友,都要在祠堂跪拜一下龙王。这是我们龙家世世代代的规矩,你们年轻人别嫌烦。”
龙强大喜,对我们说:“一般人想拜,老爷子还不让呢。老爷子是真把你们当成朋友了。”
“恭敬不如从命。”解铃说。
老头把我们领到院子后面,这里有一间单独的小房,修的古香古色,四壁雕刻,大敞大开,没有门。
一走进去,就闻到淡淡沉香的味道,里面有神龛有供桌,硕大的香炉里香灰四溢,正中间供奉着一尊龙头人身的龙王。这龙王蟒袍金面,胡须翘翘着,颇为庄严霸气。
老头说:“这是我们龙家世代的守护神,江河湖海都归他老人家管,他在龙族排行老五,人称龙五爷。不才,我也是排行老五,年轻时候不自量力,也自称龙五。哎,不提了。我们龙家是靠江的原住民,世代以江为家,幸亏他老人家保平安,让我们龙家香火延续至今。”
解铃领着我们,取来香火点燃,插在香炉里,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
老头乐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所谓入乡随俗,我们这些外人尊重人家的规矩,就能得到人家的信任和接纳。
我们回到前院,分别落座,解铃说:“龙伯伯,昨晚你为什么让龙强去看赵旺的尸体呢?”
龙五爷摸着胡须,长叹一声:“这是我一生的疼,这块心里疙瘩解不开我难受,死了都闭不上眼。”
龙强插嘴:“俺爹以前是江上的船老大,咱们这片出江的都是他老人家徒子徒孙,可惜啊,他遇到了一件事,从此背负恶名……这件事就跟诈尸有关系。”
“我自己的事自己说,不用你小子插嘴。”龙五爷道,他上下打量我们:“我听强子说,几位都是高人,能对付僵尸。能说说吗?”
这老头想先确定我们的身份。
解铃就把昨晚的事,剖开了细说,把里面的道法渊源说了明白。
老头叹道:“这就是缘,我终于能找到解决这件事的人了。小解,小罗,铜锁,实话跟你们说吧,我现在还背着三条人命的人命官司,食不香寝不安,一想起来心里就绞痛。我是生生让僵尸给害了。”
第十章江上的恐怖经历
细说起来,龙五爷和僵尸有着很深的孽缘。
靠江吃饭的渔民里龙家是世代大家,据说从明朝开始就做了帮会里的船老大,威风凛凛。从一个细节就可以看出来。许多渔民都是没有文化的粗人,而龙家不但有世代传承的祠堂和家谱,更是在清末时期,出了很多留洋的后生。龙家的祖辈有先见之明,认为时代在变化,原有的格局必然会被打破,不能再吃老本,必须要走出去,家族里花了大价钱。送后生们出国留学。还别说,建国之后,海军里龙家也占了一席之地。
龙家家大业大,许多家族分支在全国开枝散叶。龙五爷这一支还定居在本地,守着老祖宗的买卖,做了渔民。龙五爷一辈子漂流江上,什么机器都赶不上他的观察力,他说什么地方什么时间有鱼,到时候撒下一网就是丰收。他在行业里是首屈一指的翘楚,还做过渔民协会的会长。
就在他风光无限,事业到达顶峰的时候出事了。冬私低技。
龙五爷说,这些年江上打渔越来越困难,为什么呢,现在的渔民不讲究,涸泽而渔,用的都是网眼极小的绝户网。老年间。渔民们还知道留着鱼崽子不能捕。现在人的想法是,使劲捞,捞完拉倒,什么子孙后代都是扯淡,自己挣钱得了。渔民协会就为了这件事,伤透了脑筋。规定渔民打渔网的规格,又规定了一段时间的封江,可前些年的恶劣影响已经造成,近江打不着什么东西了。为了能养活全家,许多渔民没有办法,只好购置有长途航行能力的大船,到外江去捕捞。
龙五爷家里就有条大船,他带着一批心腹船员,一起出江打渔。
外江离岸极远,根据龙五爷的计算,这一趟要想大丰收,路上至少得走三天三夜。这一天晚上,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此时月黑风高,虽然过了午夜,可所有的船员都已经待命。
大家知道,最关键的时候来了,将要下第一网。
龙五爷在船头甲板给龙王爷敬完香,闭目凝神,然后看看天色,又估算一下位置,告诉大家可以下网。
第一网相当讲究,是多是少,打上来什么东西,这都昭示着这趟出船能否顺利。
一网下去。时间不长,船员们拉动缆绳,把网拽上来,网里“扑棱扑棱”还真有不少鱼,龙五爷是老江湖,打眼一看,有点失望。鱼看似不少,不过如果一直都是这个数量,这一趟肯定是亏本的,本钱都合不上。
大家捞了几网,鱼的数量甚不理想,龙五爷心里就隐隐有了一丝异样。
说到这里,他告诉我们,他常年在江上,一年里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船上度过,养成了一种第六感觉。他能隐隐感觉到一种情绪,这种情绪好,就表示出船顺利,要是不好,这一趟肯定非常糟糕。
而就在那时,这种情绪涌上来了,他感觉到非常不舒服,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眼皮子狂跳。
按说这个时候就不应该下网了,赶紧回家,可他看到这些船员又犹豫了。船员们都是老把势,跟他混了十几年,已经不是雇佣关系,而是兄弟关系,他们一群人呆在一起的时间,比两口子都长。龙五爷这人没什么架子,船员吃什么他吃什么,船员睡哪他睡哪,每个船员的家庭环境喜好做派,他心里全有数。
比如说有个叫阿泰的,老婆要临盆,可家里没有隔夜粮,他出船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要给孩子凑足奶粉钱。
家里有困难的船员还有很多,他们都把宝押在龙五爷的身上,押在这趟出船上。龙五爷是江上首屈一指的船老大,跟他混肯定没问题。
这次出江,龙五爷也准备了很长时间,要大干一场,现在刚刚出来没几天,就因为感觉的不对劲而要返航,于情于理说不通。
龙五爷当时没有预料到后来会发生什么事,他只是以为感觉不好,最多就是打渔不利,亏本而已,并没有深想。
他们的船换了一个地方,继续下网打渔,就在打第四网的时候,出事了。
龙五爷说到这,冲我们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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