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普通的莲花,”花清羽眼睛直勾勾看着:“莲花降生,这是尊者转世的象征,上师就在这里!为什么还没有找到他?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他一把抓住村长的前心:“说!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是不是还有孩子没告诉我们!”
村长被掐的上不来气,正在挣扎,忽然村东头传来一阵喇叭声,声音这个难听,一听就是出大殡。
“走,过去看看。”解铃道。
我们急忙跑过去。冯良从始至终手里拿着DV机,一边跑一边记录发生的事情。
到了村东,这里果然是一户人家出殡,院子里滴滴答答吹着喇叭唢呐,门口挂着招魂幡,贴着挽联,地上落满了纸钱。院子里,一个老先生正蹲着唉声叹气,旁边是尸床,床上躺着个人,盖着白布单,正是出殡的死者。
门口挤了一堆人正在看热闹,我们打听怎么回事,有个大嫂说:“这家真可怜,儿媳妇跟人私奔了,家里就爷仨过活。现在儿子发急病死了,就剩下老头和小孙子,这日子可怎么过。”
里面吹吹打打完事了,领头的问老头要工钱。老头背过身,颤抖着把手伸进裤裆里的暗兜掏钱。外面看热闹的有不懂事的,在“嗷嗷”起哄。
领头的不耐烦:“老史头你能不能快点,我们还得去别的村。这钱让你藏的这地方,都他妈馊了。”
“快了,快了。”老头说。
“这钱我给了。”花清羽从院子外面走进来。
他做了个眼色,蔡玉成强忍着怒气,拉着领头的到一边算账付钱。老头不认识我们,赶紧拱手说:“各位爷们,谢谢大家,老汉我有钱。”
解铃把院门关上,不让外面的人看热闹,他说:“有什么话屋里说。”
老头岁数大了,脑筋不灵光,反应慢,等他明白过来,我们已经把钱付完,闲杂人等都打发走了。众人一起进到屋里。
这家确实很穷,屋里一股馊味,冷锅冷灶的,最值钱的就是一台黑白电视和一个收音机。
我们想坐都找不着椅子。
花清羽说:“老人家,你是做什么的?”
大家开始寒暄。这老头姓史,以前做赤脚医生,村里还封闭的时候,他那两下子挺吃香,经常给村民们看病。现在路通了,村里有了卫生所,他那一套老黄历就没用了,靠着儿子出大力扛活一家人过日子。
现在儿子也死了,唯一的壮劳力就这么走了,这日子可怎么过。
这时村长从外面进来,说:“老史头,你时来运转了,这些爷们都是城里的有钱人,随便给你扔点,就够你后半辈子过活。”
老史头赶紧拱手:“谢谢,谢谢大家了。”
“听说你还有个小孙孙,我们能看看吗?”花清羽说。
村长在旁边插话:“看不看都没啥用,老史头这个孙子生下来就是个赔钱货,得了怪病,家里多少钱都不够往里填的,就为了给他看病,家里值钱东西都没了,老史头的儿媳妇也跟着别村的后生跑了。这当妈的也够狠心的,孩子病再重怎么说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花清羽问:“孩子多大?”
“七岁了。”老史头说。
花清羽怒了:“村长,这还有一个,你怎么不让我们看?”
村长嗫嚅:“这孩子有病,卧床不起,看不看没屌用。再说了,老胡嘱咐过,不让你们看。”
“老胡是个什么东西?”花清羽说话真不客气。
“昨天你们来的时候和我一起吃酒的朋友,他是附近林场的主任。他……他说你们都不是好人,其他孩子看就看吧,绝不能让老史家的孩子给你们看,你们会起坏心眼。这不,昨晚我让家里的后生上网去查你们的身份,还真有你们的集团……”村长絮絮叨叨。
花清羽不理他,对老史头说:“带我们看看你的孙子。”
老史头领我们来到后屋,门虚掩着,轻轻推开。
屋子不大,关着窗户,不透风不透气,甚至光线都很晦暗。靠着墙是一张简易木板床,床上躺着一个孩子。
第九章阴物窥视
躺在床上的孩子正在熟睡,盖着一床破被子。现在虽然是开春,外面天气很好,可是屋里因为背光和不透气。显得异常阴冷,又阴又沉。
我们在门口没有进去,花清羽问老史头孩子是怎么回事。
老史头说:“这孩子自打生下来,不傻不痴,可就是得了一种怪病,嗜睡。醒的时候跟正常孩子一样,该说话说话,该吃饭吃饭,可一旦睡过去,有时候三天三夜不醒。送到医院,怎么检查也查不出问题,大夫说好像是一种特殊的病例,全世界都没多少,叫做嗜睡症,无药可救。”
解铃道:“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蔡玉成很有眼力见,马上递上名片。对老史头说:“我们集团有基金项目,专门帮助家里贫困的有病儿童。如果有机会,或许我们可以送孩子到国外的大医院去治疗。”
老史头搓着手说:“那敢情好。”
解铃和花清羽走进屋里,小屋不大,空间有限不透气,我们其他人就不跟着凑热闹了,门外看着就行。
解铃慢慢掀开被子,孩子只穿了一件小背心,光着两条腿。花清羽看了看孩子的下身,猛地怔住,背影有些僵硬。然后对解铃点点头。
解铃转过头对我们做了个口型,他说:“是他。”
看来这个孩子的生理符合上师前世施行过割礼的特征。
花清羽轻轻摸摸孩子的头发,然后做出一个令我们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举动。
他居然跪在了床边,把孩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脑门上,紧紧握着孩子的手,闭着双眼。似乎在用精神力量感召着什么。
村长和老史头都看愣了,搞不明白他们在弄什么。
解铃探出双指摸着小孩的脉搏,然后又把指头放在孩子的脖颈处,翻了翻眼皮。从始至终,这个小孩一直没醒来,就在那呼呼大睡。他并不是昏迷,而是熟睡,有很强的生理气息。
“奇怪,”解铃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孩子太古怪了。体内并没有阴煞之气,身体特征也和常人无异,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正看着,忽然没来由的后脖子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背后特别阴冷,仿佛温度突然降低,心跳加快,有种特别心悸的感觉。我回头去看,后面是正厅,光线晦暗,墙壁泛着陈旧的黑色。我们刚刚就是从那里进来的,可为什么现在感觉开始不对劲了?
我揉揉脑袋,是不是神经过敏。蔡玉成抱起肩膀,低声对冯良说:“怪了,怎么突然冷起来了?”看样子。他也有感应到了。
解铃一边摩挲着孩子的头发,一边把右手探进兜里,他突然出手,右手猛地出兜朝我们一指,就看到一道黄光挂着残影,以极快的速度射了过来。
我反应也快,赶紧缩脖子。黄光擦着我们的脸,从门口众人的缝隙之中射了出去。
众人一起回头看,“啪嗒”一声那黄东西落在地上,所有人都看到厅堂里不知何时多出个黑影,踉踉跄跄转身就跑。估圣系划。
这一瞬间大家都看得很清楚,黑影不可能是人,极为模糊的一团,像是一只大狸猫。也就是一恍惚,这团黑影犹如黑雾一般消散无影无踪。
也怪了,随着这东西的消失,我们身上的阴冷之气消减了很多,整个厅堂看起来也比刚才亮堂了一些。
解铃快速从屋子里走出来,捡起地上的黄东西,我们凑过去看,原来是一张叠起来的符咒,表面还用朱砂画了符写着一个字“镇”。
“怎么了刚才?”我赶忙问。
解铃看看符咒,走出厅堂来到院里,四下打量。外面阳光很好,蓝天白云,看不出有什么端倪。他把符咒揣回兜里说:“刚才有阴物窥视,让我打跑了。”
这话由不得我们不信,那团狸猫一般的黑影就活生生消失在面前。
村子本来就闭塞,对于这些东西特别信,加上解铃高人的气场,老史头愈发恭敬,小心翼翼说:“阴物?会不会是孩儿他爸回来了?”
“应该不是。”解铃说:“那东西不是阴魂,而是某种邪物。它不是在窥视我们,而是在觊觎孩子。”
“那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村长吓得不轻匆匆走了。
老史头着急了:“这可怎么办,我就这么个骨血,儿子没了,孙子再没了,让我这个老头子怎么活啊。”
“你这小孙子是有大来历之人,”解铃说:“爷们,关于孩子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比如有什么人找过你?”
老史头说:“我想想啊,还真有。孩子总是不醒,他们都说医院治不了,给我急得没办法。后来林场的老胡来了,说这孩子其实得的是失魂症,要救他必须要给孩子配冥婚。老胡这人厉害,可是个仙儿,我就答应了。”
“然后呢?”解铃紧着问。
老史头说:“然后他把孩子的生辰八字要走了,说是事不宜迟,必须赶在孩子他爸出殡期间把这事办了……”
“这老胡有问题?!”蔡玉成马上说道。
解铃没说话,摸着下巴想了想:“现在可以肯定,有邪崇窥视孩子。如果它们是有计划而来,那么应该今天晚上就会下手。本来还能拖几天,被我刚才露了一手惊走,这些东西肯定怕夜长梦多。爷们,如果不想点办法,你这小孙孙恐怕命不久矣。”
“哎呀,那怎么办?”老史头着急了:“要不我去找老胡,赶紧把冥婚给配上。”
解铃拦住他:“这个老胡是敌是友还不知道呢,你先别着急。今晚我替你守一夜。”
我们走回里屋。发生这么多事,花清羽没受到干扰,一直保持着跪姿,紧紧握着孩子的手不松开。我看到,他的眼角似乎湿润,眼圈微微发红。
解铃过去拍拍他,花清羽猛地一颤,好像从某种聚精会神的定境中刚刚苏醒,他知道自己失态了,擦擦眼角。
“你觉得这孩子是吗?”解铃轻问。
“八九不离十。”花清羽说,随即焦急:“他为什么不醒,上师到底发生了什么?”
解铃若有所思:“如果这孩子真的是上师转世,我大概猜到了一些原因,现在想法还不成熟。”
“你就别卖关子了。”花清羽急道。
解铃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有阴物觊觎孩子,他命在旦夕。”然后他对着花清羽耳语了一番,花清羽脸色剧变,咬牙切齿:“谁如果敢对上师不轨,我跟他拼命。”
解铃道:“今天晚上很重要,十有八九那些东西要对孩子动手了,我需要两个护法。老花,罗稻。”
蔡玉成道:“那我和冯良呢?”
“你们回去休息。”
一听这话,一直闷不作声的冯良说:“不行,我也得参加,我的工作职责就是记录发生的一切。回去如果老爷子问起这段,没有影像资料,那就是我的责任。”
解铃看看他:“你胆子大吗?”
冯良嗤一下笑了,蔡玉成说:“小冯的胆子可是不一般,小时候曾经在坟圈里睡过觉。”
“那好吧,”解铃说:“到时候你别吓得失态,打乱我的部署就可以了。”
冯良“切”了一声,不屑一顾。
解铃没理会他的不屑,转过头问老史头:“你们这里的山村有没有夹扁豆?”
“有,有,”老史头赶忙点头:“这东西后山多的是。”
“现在离入夜还早,我和你去采一点来,这东西和我的香魂合在一起,有避邪之用。”解铃道。
解铃和老史头走了。本来我们几个要回客栈休息,可花清羽说什么也不离开孩子,取来一个垫子铺在地上,他盘膝在床边打坐,还真有点护法的样子。
回到客栈,蔡玉成显得有些焦躁,他来回踱步,下定决心:“晚上我也去。”
我和冯良看他。
冯良笑:“老蔡,你是怕视频录像里没你,老爷子问起来不好应答吧。”
蔡玉成狠狠瞪了他一眼:“就你废话多。”
我看着这两个人暗暗纳闷,冯良说话太随便了,人家蔡玉成毕竟是少公子,庞大帝国的直系血脉,说句不好听的,你冯良是个什么东西,就是臭打工的,不怕被人穿小鞋?
我也就是想想,我才懒得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很快就入了夜,解铃来了电话,让我和冯良过去。蔡玉成赶紧跟上,我们三人借着夜色来到了老史头的家。走到门口,冯良把摄像机打开,他看了一眼屏幕,惊叫一声:“那是什么东西?”
第十章梦游
老史家门前的纸钱没有收拾,上面洒了一层白色的粉末,冯良用脚蹭了两下:“是石灰。”
大门紧闭,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蔡玉成非常紧张。明显有些害怕。我敲了敲门,时间不长门开了,是老史头开的门。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赶紧进来。
来到里面,解铃正在厅堂里调制香料,桌子上堆满了绿色的夹扁豆。这种扁豆是内蒙一带的特产,不是用来吃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干什么用,现在被解铃用来焚香。
桌子上摆着一个极为精致的铜制小香炉,解铃借用捣蒜的钵,把扁豆剥出来放在里面捣碎,然后和特制的香料混在一起搓成条,放到香炉里。
他用打火机点燃香头,一缕烟气从香炉里徐徐飘散而出,味道略带香气又有些苦涩,我们刚嗅了一下。谁知道解铃一吹,把香头吹灭。
他把香炉拿起来交给蔡玉成:“玉成,既然你也来了,正好,我交付给你这项任务。香炉你拿好,甭管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持镇定,我让你焚香的时候你就焚香,就这个任务,能完成吗?”
蔡玉成这人还可以,没什么富三代的架子,把香炉接过来点点头:“好。”
我们来到里屋,花清羽还在床边静心打坐。解铃说:“我将布置两人护法,老花是最后一道。罗稻。”
我赶紧答应一声。
解铃说:“你取一个垫子,学着老花的模样,在厅堂里打坐。你是第一道护法。好好坐你的,不要妄动,不管发生什么别失态,没我的指挥你就静心坐着。”
“好吧。”让他渲染的,我心脏怦怦跳,很有些紧张。
解铃最后说:“冯良。你保护好史大爷,找个安全隐秘的角落录像吧,别轻易出来。”
等安排妥当,解铃信步到院子里,转悠了一圈,然后在院子的西南角插下一串风铃。他告诉我们,如果风铃响,就表示有阴物来了。
交待完这些,他推开院门走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上。蔡玉成看懵了:“啥意思?他嘚不嘚说完,怎么自己走了?”
“我师……解铃可厉害多了。”我说:“还是听他的吧。各就各位。”
我在厅堂把垫子铺好,坐在上面,夜晚月朗星稀,天色也不错,没有什么风。一开始冯良和老史头还藏着,后来看没什么动静,就出来到厅里和我们一起聊天。花清羽真是恪守本分,从始至终就没出屋,一直在里面护守那个男孩。
大概到了十一点多,蔡玉成哈欠连天,让冯良先给他录像,意思意思他好回去睡觉。
冯良无奈拿着摄像机对着他拍了几个镜头,蔡玉成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他把香炉放在桌子上对冯良说:“小冯啊,一会儿点香炉的任务交给你了,我太困,先回去了。”
他推开门走到院子里,还没等我们屋里人反应过来,就听外面一声怪叫,蔡玉成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跑了回来。他脸都白了,指着院子说不出话。估介页巴。
“怎么了?”老史头问。
“你,你儿子不见了。”好半天,蔡玉成才把这口气咽下去。
老史头闻听色变,赶紧推门去看,黑漆漆的院子里尸床空空如也,白被单落在地上,上面的尸体踪迹不见。
“这……这……”老史头说不出话,他脸色很难看,紧紧捂住胸口窝。
冯良很有经验:“不好,他要犯心脏病,快拉屋里去。”
我们手忙脚乱把他按到椅子上,老史头好半天才缓过来,一滴浊泪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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