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身负重伤,居然还敢做私自掠魂的法事,真是不知死的鬼。”
解铃说:“老鱼,我早和你说过,你这么做太危险,看看,果然把狼给引来了。”
乌嘴皱眉:“解铃,我和你师父同辈,你见我一句师叔不叫也就罢了,还出言侮辱,最起码也是以下犯上的罪过。看样子,你师父没教你怎么做人。”
解铃看他,笑笑没说话。不愿做口舌之争。团找刚划。
鱼鳃说:“我这人最烦的就是兄弟刀剑相向,没意思。”
话音刚落,他突然出手,一丝征兆都没有。黑暗中只看到一阵风朝乌嘴飞过去,乌嘴背着手,身形未动,而墙上两个黑色的影子忽然模糊成了一片黑烟,紧跟着冥冥之中传来“哗啦哗啦”奇异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被风刮动。
解铃眉头一挑:“招魂幡。”
鱼鳃化成的风吹到乌嘴身前,竟然难进一分。乌嘴冷冷说:“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鱼鳃你的功力竟然弱到这般地步,还拿什么和我……斗!”
最后一个“斗”字声音拉得极长,好似狮子吼,声音不说太大,但是又尖又锐,刺破人的耳膜。我在后面听得,全身热血翻涌,脑子嗡嗡作响,就像被关在一口大钟里有人在外面狠敲了一记差不多。
我就势坐在椅子上,“啪嗒”一声,椅子居然开裂,碎成了一堆木头。
鱼鳃更惨,被乌嘴这一声就给打飞了。他像一片薄薄的纸人,在空中翻腾了几个跟头才落到地上,脸色惨白。
“废人一个。”乌嘴嘴角慢慢荡起一丝笑意。
他看向解铃:“据说有一枚炼魂珠在你手里。交出来,你们还有一丝生机和我回阴间。如果不拿,我让你们三个在这里灰飞烟灭。”
第十七章等我已三生
鱼鳃满嘴是血,坐在地上,捂住胸口惨笑。对解铃说:“小解啊,赶紧把珠子给乌嘴他老人家,要不然咱们都得死在这。”
解铃看向乌嘴,毕恭毕敬地说:“师叔,你要炼魂珠是想交到阴间吗?”
“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个?”乌嘴轻蔑看解铃,在他眼里,解铃就是个死人。团找冬圾。
“师叔,这枚黑珠所蕴含的能量和邪气比另外两颗珠子还要厉害,如果不是回归阴间正途,继续流落在外,会对人世间造成极大的破坏。如果你承诺拿到珠子,立即送回阴间。交到地藏王手里,我马上毕恭毕敬地奉送,并无二话。如果……”解铃停顿。
“如果我私吞了?”乌嘴冷冷地说。
解铃道:“不好意思师叔,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考虑再三,还是自己回阴间送珠子比较安全。”
“那我又怎么能信得过你呢?”乌嘴看他。
解铃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你只能看我的人品了。”
“你的人品?”乌嘴冷笑两声:“解铃,你犯下累累罪行,具体的你心里有数,我也不指出来。单说眼前这件事,鱼鳃混迹红尘,枉杀无辜,罪大恶极,他现在就在眼前,你帮我把他抓住。这总能证明你的人品了吧?”
鱼鳃靠着病床坐在冰冷的地上。缓缓闭上眼睛。
解铃看看他。又看看乌嘴。
乌嘴皱眉:“动手啊!证明你的时间到了,现在就可以证明,你被阴间通缉是不是冤枉的。”
鱼鳃抬起无力的胳膊,擦了擦嘴角的血,静静地说:“解铃,我答应过你,我的罪行由你来销案,给你一份功劳。你抓我吧,我不怨你。”
乌嘴冷冷看着解铃,向前走了一步。
随着他步步逼近,病房里阴冷刺骨。我觉得像是被梦魇压到了一般,昏昏沉沉。感觉很迟钝,仿佛时间如冷空气般凝滞不动。这种无形的压力,让人喘不上气,眼睛黏稠,就想睡觉。
解铃脸色惨白如纸,额头浸出冷汗。他的身体自从回魂之后,一直不太好,他紧紧握住身旁的吊瓶架子,手背的青筋都鼓起来。看样子,他也在承受着乌嘴带来的无边压力。
鱼鳃“哇”一声又吐了口血,奄奄一息,快要不行了。
乌嘴一边走一边笑:“动手啊?!三个废物,我要出手易如反掌。解铃我这是给你机会,别不珍惜。”
解铃看看他。又看看鱼鳃,自言自语:“你这是逼我呢。”
“解铃,我很早就听过你的名声,二伯爷的好徒弟,在阳间混的风生水起,我现在才看清你的真面目:狡诈透顶,做墙头草,到处卖好,我现在就是在逼你表态!”乌嘴步步逼近,紧紧盯着解铃。
我坐在地上,不知道解铃会做出什么选择。
解铃缓缓把手指塞在嘴里,乌嘴骤起眉头,解铃猛地咬破指尖,嘴里含了一口血,他抬起头朝着天空一喷:“破!”
黑沉沉的病房,天花板的日光灯忽然闪了两下。我的眼睛已经习惯黑暗,光芒突然射出,眼睛被晃得一时睁不开。
伴随着灯管“嗡嗡”的交流电声,灯光闪了几下,陡然大亮。病房里的人全都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擦擦眼睛,表情迷茫。
乌嘴站在原地,脸色发青。
我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刚才对峙斗法的过程中,这三个高人不知用了什么法术,封住了整个病房,灭掉灯光,使所有的人全都昏睡不醒。
而现在解铃破釜沉舟,居然破了这个结界,让所有人都醒过来。
我咽了下口水,好,机智。当着这么多凡人,乌嘴就不敢肆无忌惮地动手了。
紧闭双眼的鱼鳃突然睁开眼,眼里精光四射,他一个鱼跃而起直直奔向乌嘴,两条报废的胳膊啷当在身旁,可身体却犹如放刃之箭,对着乌嘴发动雷霆一击。
乌嘴也不敢对其锋芒,往后一闪,双掌随即拍出,鱼鳃和他硬生生对了一掌。两人掌风相交的瞬间,“啪”一声,天花板的灯管居然炸碎一个。病房里顿时灭了一大块。
房间里所有人都在尖叫,玻璃碴子满天飞。病房里有个四十多岁的病人家属,还挺有正义感,对着乌嘴和鱼鳃大声训斥:“这是病房,你们打什么架,要打出去打!”
乌嘴这么干净的小伙,能看出已经勃然大怒,脸色绯红,他打退了鱼鳃刚才猛然一击。他抬起巴掌,五官扭曲,完全失态,对着鱼鳃所在的区域打了过去。
一掌出去,风吹帘动,解铃看到懵懵懂懂走向鱼鳃的唐燕,大喊一声“不好!”
唐燕刚醒过来,擦擦眼,完全不知危险,她来到鱼鳃面前,弱弱地说:“叔叔,你怎么了?”
乌嘴那无比狠辣带着呼啸阴风的一掌就到了。鱼鳃一看形势危急,想也没想,一把抱住唐燕,把自己的后背完全亮了出去。
我从地上爬起来,清清楚楚看到,一个掌印隔空落在鱼鳃的后背上,深深地陷入身体里。
鱼鳃仰头,大吼了一声。“啪啪啪”病房里所有的灯管相继爆裂。他的声音带着痛苦、悲伤、无力的呐喊,这一声巨大的嘶吼,如一头暮年狮子最后发出来的叫声。
随着乌嘴的这一掌,鱼鳃的身体居然被打出无数的黑烟,这些黑烟飘渺在半空,形成一张张人脸,每一张人脸都在凄厉地张大了嘴。
这些黑烟随着掌势,冲破鱼鳃的身体继续向前涌动。鱼鳃的前面,就是他保护的唐燕。我惊讶地看到,无数人脸的黑烟,随着这一掌全部涌进了唐燕的身体里。
唐燕一张俏生生的女孩脸顿时变成乌黑一片,无数若隐若现的黑色人脸涌进了她的皮肤,爬上她的脸颊。小姑娘惨叫一声,吐出一口血,萎靡在地上,一动不动。
乌嘴没想到自己这雷霆一掌,居然会出现这种后果,他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
病房里那些家属早就吓得四散奔逃,有的跑到走廊上去叫医生。
鱼鳃抱着唐燕,小声地叫着:“燕子,燕子……”
唐燕微微睁开眼,我觉得不对劲,她的眼神变了,并不是青葱柔弱的小女孩,而是变得深沉,充满了女人味。她缓缓伸出手,抚摸着鱼鳃的脸颊,轻轻笑着:“多少次轮回,我们终于相见了。”
鱼鳃哭了,眼泪滴滴答答落在唐燕的脸上。我第一次看到鱼鳃哭,他这样的邪魔大豪,居然也会哭泣。
“当我想起前生,我们又要分开。不知道下一次会什么时候再见到你。”唐燕颤抖着说。
鱼鳃紧紧握住她的手,咬牙说:“我会去找你的,燕子,挺住。”
“水湄有佳人,等我已三生……”说完这句话,唐燕睁眼不动了,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死不瞑目。
我和解铃对视一眼,解铃拍着鱼鳃的肩头:“这是你前生的爱人?”
鱼鳃把唐燕睁着的眼睛抚摸合上,居然笑了:“我遁入阳世,找她快二百年了,找到她的时候,她却死了。临死前,她想起往事,认出了我。呵呵,老天爷,你可真能玩我。可叹我鱼鳃,还想自造阴间,控制轮回,控制因果,老天爷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哈哈……”
他一边笑一边流泪,嗓音沙哑,整个人进入癫疯的狂态。
他回头看到乌嘴。
乌嘴沉着脸:“你看我干什么,是你杀了她。如果不是你枉杀无辜,背负阴魂业力,那些业力也不会被打入这个小女孩的身体里。是你害了她!”
鱼鳃放下唐燕的尸体,慢慢站起来,他已快行将就木,身体摇摇晃晃,嘴里不停吐血。
他一步一步走向乌嘴。
第十八章天王
这时走廊里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乌嘴脸色铁青,转过身背对我们。冷冷说:“你们想想自己怎么脱身吧。”
说完,大步流星走出病房大门。
看他身影消失,一直强撑着的鱼鳃,摇摇晃晃,双腿一软,他扶着墙紧紧咬住牙关,不想让自己倒下。解铃抱起唐燕的尸体,这么短的时间里,小女孩的身体居然在快速地枯萎。她浑身的水分像是瞬间蒸发,面容瘦弱黝黑,乍看上去像是一具木乃伊。
鱼鳃走到我面前,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告诉我密码。他虚弱地说:“罗稻。老唐的后事就交给你暂时打理。里面的钱你可以取出来随便花。”
“你们呢?”我问。
鱼鳃对解铃说:“我想给燕子招魂,你帮帮我。”
解铃没多说什么,点点头,他们两个抱着唐燕走出门,到门口时。解铃回身冲我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他们刚走,医院里的人就到了。刚才鱼鳃和乌嘴最后一掌的斗法,唐燕横死,这件事没有人看到。谁也不会在乎少了个不起眼的小女孩。医院保安询问刚才打仗的人哪去了,谁也不知道,我更是没搭理。
病房里乱了一气,渐渐消停了。
我和殡葬一条龙的老娘们重新商议流程,这次有了钱。心里也有了底,尽可能地给老唐安排比较奢华的葬礼。安排完这一切,老娘们打电话给公司的员工,不多时来了四个壮汉,抬着一口薄皮棺材,清洗老唐的全身,棉花堵住七窍,然后抬进棺材,暂时收敛起来。
我跟着他们的车一起到殡仪馆,后面的过程相当混乱。我负责审视和安排葬礼的流程,凡是需要家人出席的项目全部删除,一切从简,直接火化。火化后骨灰暂时安置到骨灰堂寄存,墓地还要慢慢挑选。这一项不可能仓促办妥。
等忙活完,已经下半夜,我坐在殡仪馆大厅里。点着一根烟,裹紧棉袄。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太快,我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大厅很冷,越冷我越迷糊,头一磕一磕的睡了过去。
正睡得熟,手机忽然响了,我揉揉眼赶忙拿起来接听,解铃打来的。
他声音很低沉,告诉我地址,让我马上赶过去。
殡仪馆本来就偏僻,我走出来,顺着冷清的道路走了很长时间才打了辆车,赶到了解铃说的地方。
这是一家小旅馆,他们住在二楼尽头的房间。我走进去就愣住了,唐燕的尸体躺在床上。她的尸体已经缩水成一具干尸,又短又小,目测也不过一米长短,脸上的肉全都没有了,黑色干枯的皮肤贴在骨头上,看上去特别吓人。最诡异的是,这具黑色的干尸还一直穿着唐燕生前的衣服,那套校服。红色校服套在黑色尸体上,让人看了渗得慌。
鱼鳃坐在木头地板,靠着床头,望着窗外的月光,眼神涣散,不知在想什么。团纵状圾。
解铃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揉着眉头,显得又疲惫又困乏。
我轻声说:“招魂失败了?”
鱼鳃回过神,苦笑:“这就是孽缘。我一身的业力,居然跟着燕子一起轮回走了。她一个小姑娘,一个弱女子,将生生世世带着无边的怨气和业力投胎成长,用她无数的一生来洗净业力。是我害了她!”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鱼鳃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看我和解铃,道:“解铃,你现在要尽快追回三颗炼魂珠。这段时间,我会找到一个地方闭关修炼和反思,你什么时候找到了珠子,什么时候来领我走,我跟你一起下地狱。”
“那两颗珠子现在在哑巴手里,他是什么来路?”解铃问。
鱼鳃说:“把你的黑珠拿出来。”
解铃从内兜把黑珠掏了出来。这颗珠子黑气绕体,看上去并不邪恶,给人感觉,里面似乎蕴藏了很厚重的力量。
“这颗珠子有什么讲?”解铃问。
鱼鳃说:“此黑珠叫帝王珠,谁能得到它,谁就有很大的希望成为一代帝王。你们知道哑巴的来历吗?”
我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他就是洪秀全。”鱼鳃一字一顿道。
我当即就愣住,磕磕巴巴地说:“清朝太平天国的天王?”
鱼鳃点点头:“他没死,这么多年一直随我修行,辅助我做事,我给他换身体。当初这枚黑珠就是从他内宫得来的,换取这枚黑珠的代价,就是保证他不死。”
我听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神秘丑陋的哑巴居然是洪秀全?!
太平天国是发生在清朝中期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事件,洪秀全一个落第穷书生,从金田起义,短短数年,横扫半个中国,定都南京,改名天京,自称天王,跟土皇帝差不多。
当时和清廷南北割据,形势一片大好,可架不住内斗,胡折腾,最后走向灭亡。这些事学校历史书里都有记载。对于这段历史,后世对它的评论也自相矛盾,有的认为太平天国破坏性和毁灭力,亘古难闻,“仅亚于现今日本侵略之一役耳”;也有的人讴歌太平天国,大为赞扬,说是最伟大的农民起义。
反正不管怎么说吧,太平天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尤其是几个王,更是神秘莫测,自打进入天京后,便深藏宫闱,几乎不露面。至今也没有传世下来的画像,极是神秘。
一听说哑巴就是洪秀全,我顿时兴奋起来,解铃也来了兴趣,追问其中的根源。
鱼鳃缓缓说起了当时发生的事情,洪秀全的前世今生。我们这才了解,这个人极其危险!
鱼鳃在阴间当差的时候,负责引领大人物的魂魄。当时他接受了一份指令,阳间太平天国的天王洪秀全寿命将至,他要去把洪秀全的魂魄领到阴间。
鱼鳃领命之后,马不停蹄,从阴间还阳,来到天京城。当时的南京已经内外交困,四面楚歌,清朝曾家率领的湘军水陆并进,直抵城外,就驻扎在雨花台,直插天京心脏。
南京城几道大门,封锁的水泄不通,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完全就是个死城。
可湘军也不敢轻易进攻,南京城高墙厚,往里打没什么把握。曾家奉行一条原则,结硬寨打呆仗。我就围,围死你,让你不战而溃。
当时的城内其他还好说,最大的问题就是没吃的,城中断粮。
鱼鳃进城的时候,南京城大街小巷已经饿殍遍地,尤其城门口,许多人大包小卷要往外走,可门口被天平军设了卡子,出去要交钱。
太平军入天京这些年,搞什么均贫富,军事化管理,除了他们内部的王,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