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眼一黑,酒就醒了三分,我担心那女鬼跑出来。
我赶紧站起来,就要去开灯。
邦楚拉着我,不让我去,这货身体魁,力气大,直接把我摁在地上。
我背后凉飕飕的,那种阴冷的感觉越来越重,我急得大喊,李剑,快起开灯啊。
李剑也喝高了,竟然贱贱地一笑,二啊,这么大了还怕黑,再说外面月光挺好的,照进来也不显得黑啊,这种环境才符合哥们几个的心境啊。
我急的大骂,去几把的心境,赶紧开灯。
邦楚把我揪起来,手臂一掀,就把我掀到了李剑怀里。
李剑把我抱住,哎呀,这么快就投怀送抱了,哦哦,我可不喜欢小生啊。
邦楚还在一旁提醒,不是小生,是大胡子小生。
我双手抱着头,直接紊乱了,这俩货喝高了真是啥都不顾了。
见开不成灯,我就借着月光,瞪着俩大眼,到处瞅。
结果,结果,结果在天花板上竟然瞅见了黑爷。
我的神啊,这货咋这个时候飘出来了。
黑爷像一条黑鱼贴着客厅的天花板到处乱游,多亏邦楚把顶灯灭了,不然黑爷当时就被发现了。
我被吓得不轻,额头冒出一层冷汗,酒一下就全醒了,但是我又不敢一直仰着头看黑爷,因为人潜意识中都有模仿力,比如走在大街上,一个人突然抬头看天空,其他人也会不自觉抬头看。
一楼客厅比较高挑,就算他俩蹦起来也摸不着顶,只要黑爷一直保持横着飘,也不怕被发现,前提就是不能让他俩眼睛往上看。
邦楚和李剑手里端着酒碗,两人摇摇晃晃站在客厅里,邦楚把我拉起来,嘿嘿一笑,二啊,还记得你高中原创的那首歌吗?
我现在哪有心思和他俩乱掰掰,嘴里敷衍着,眼神却偷偷向上瞄,黑爷竟然停在我仨的头顶,向电风扇一样打着旋。
李剑摸了摸脸,咦了一声,我怎么感觉头顶凉凉的,上面怎么刮着风。
李剑正要抬头往上看,我一下就急了,腾地原地跳了一下,大喊一声,李剑,你看着我!
这突如其来一声吼,一下子把李剑镇住了,李剑都抬了一半的头,硬生生转过来看着我。
我既然把李剑喊住了,自然要说个三二五,我只能硬着头皮说,妈的,你给我振作起来,看看你现在像啥,你说你像啥?
李剑摸了摸脸,有些惊愕,呆呆地问我,我像啥?
我看了一眼邦楚,你说,你说他现在像啥?
邦楚嘿嘿一笑,像狗,真想他妈的一条狗。
李剑一听邦楚骂他,直接急了,我为啥像狗,尼玛的,为啥说我像狗。
我一看俩人斗开嘴了,慢慢将他俩拉到一边,避过黑爷牌电风扇。
我的心思一直在黑爷身上,也不知道他俩说的啥,只听李剑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我拉着邦楚,急问,你说啥了,咋把李剑说哭了。
邦楚摇摇晃晃站着,挠了挠头,没说啥呀,就说你为了一条母狗,连人的身份都不要了,然后他自己抽了自己一耳光,蹲在地上就哭了。
李剑哭得很伤心,将心里的委屈通通过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嘟囔,我还是忘不了她啊,从大学一直到工作,相处了整整四年,四年啊,我啥都给她了,她也啥都给我了,为啥要和我分手。
我之前说过人潜意识里都有模仿力,最后的结果是我仨抱作一团,痛哭了半个钟头。
李剑哭失恋,邦楚哭父亲,我则哭这些年的心酸。毕竟他俩谈过恋爱,父母都在,而我啥都没有了。
哭完了,仨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是该好好发泄一下了,自从去外地上班就没顺心过。我瞅了眼黑爷,黑爷只是贴着天花板到处瞎游晃,停在这里旋一会,停在那里旋一会,我也暂时不去管它了。
邦楚站起来,嘿嘿笑着,连吐了三个烟圈,我们来唱歌吧,二,你还记得你高中时候原创的那首《自由》吗?
我听了,笑着点了点头,准确来说是知道高考成绩的那天晚上。
李剑哭的两眼红肿,这时候却破涕为笑,我也记着,当年还是我宿舍的室歌呢。
论起唱歌,邦楚唱得最好,我和李剑就能差点。
不过这首歌是我自己写的,我也不会谱曲,就是把调子硬是记住了,所以我就起了个头。
歌是这样唱的:背靠长城,面对夕阳,等待,下一道阳光。
梦在酝酿中破灭,心如刀绞一般难受。
风,在吹,闪电划过,你看天空他又,亮了。
曾经的话,藏进心中,扛起包袱勇敢向前冲。
风雨开始暴虐,我在雨中狂野,勇敢向前冲,不要回头。
就算前路苦多,遍体鳞伤的活,勇敢向前冲,不要回头。
我崇尚自由。
调子很简单,却很真挚。我们一连唱了三遍,才停下来,然后碰碗,将最后一碗酒干了。
我们一人点了一根烟,坐在地上各自想着心事,脑袋晕忽忽的,看现在这情况,我倒不担心黑爷的问题了,这俩人彻底高了,估计明天早上起来,今晚的事情啥都想不起来吧。
就在我仨坐在地上静静地抽烟的时候,院子里突然想起了歌声,声音很轻柔,也很飘渺,是那种很清泠的感觉,就像一泓清水,像一抹月光。
仔细听还是古典歌曲,邦楚砸吧砸吧嘴,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问我,二,你们听没听见外面有女娃唱歌,唱得真婉转动听。
李剑也晕晕乎乎说,我还以为我幻听了呢,原来你也听见了,这是我活这么大听到最好听的声音了,有种悲凉的失恋气息。
邦楚问我,二啊,你这附近不是还没有人住吗,你又骗我,明明有人,而且还是个女娃,这歌唱得真好听。
他俩听得如痴如醉,我却听得汗流浃背。
是好听,可是到底是谁在唱啊?这附近几栋房子确实还没人搬进来。
外面月光如银沙,很唯美的夜景到了我眼里却变得鬼气森森,突然我透过窗户就看见院子里出现了一道飘渺的鬼影,影子轮廓很苗条,我想到了女鬼苏小小。
果然出现了,趁你醉要你命啊这是!
我现在是腹背受敌啊,头顶有黑爷,院子里有女鬼。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俩货是真的醉了,而且是那种烂醉。
我决定静观其变,看下一步女鬼的动作,在采取必要的应对措施。
唱得好,唱得好,邦楚从兜里摸出一个钢镚儿,拍在地上,这是爷赏你的,再给爷唱一曲儿!
李剑也在旁边拍手叫好。
我试探地问邦楚,看见女娃了没?
邦楚迷迷糊糊说,那女娃不就在院子外面吗?估计是站在你家大门口,对着你表白吧。
李剑一听这话,来了兴趣,二啊,你狗日的金屋藏娇啊,我俩今天不来,都不知道还有女娃半夜站在你家大门口,给你唱歌。
我听得满头黑线,两个二球,那是女鬼啊,只有女鬼才半夜出来幽幽地唱歌好吧。
令我惊异的是,邦楚扔了一个钢镚儿,那女鬼顿了顿,真的又唱起来了。
仔细听来,是这样唱的:妾本钱塘江上住。
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
燕子衔将春色去,纱窗几阵黄梅雨。
斜插犀梳云半吐,檀板轻敲,唱彻黄金缕。
望断行云无觅处,梦回明月生南浦。
好古色古香的曲,我虽然知道那是鬼声,却也听得期期艾艾。
李剑学着邦楚的痞子样,也从兜里掏了掏,他身上估计没有钢镚儿,却掏出了一个信封,然后往地上一拍,好好,唱得真好,这个赏你的,再给爷几个续一段!
结果女鬼又唱了一段。
这次是这样唱的:西陵桥,水长生。松叶细如针,不肯结罗带。
莺如衫,燕如钗,油壁车,斫为柴。
青骢马,自西来。昨日树头花,今朝陌上土。
恨血与啼魂,一半逐风雨。
唱到最后,声音渐不可闻,我眺目望向窗外,院子里已经不见了那女鬼的影子。
第十章移魂入体(中)
我说二啊,人家女娃给你唱了一晚上歌,你好歹回应一下啊。邦楚勾着我脖子说。
看唱到最后那股悲苦劲,你不说把娃请进来,至少出去送一下啊,注定你一辈子魔法师。李剑摇着脑袋。
我掏出手机一看,十一点了。这俩货醉成这个德行,看样子是回不去了,我说今晚你俩就别走了,睡这吧。
邦楚摇了摇头,说他明早还要开车,睡着就赶不上了。
李剑明天没啥事,却不放心邦楚一个人回去,说要开车送邦楚。
我看这俩都有走的意思,我乐得轻松,其实最坏的打算就是睡我这。
于是我从李剑手里一把夺过车钥匙,然后仨人勾肩搭背一路摇摇晃晃走到长恨街,今天星期六,长恨街依然灯火通明,人潮涌动。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把他俩塞进去,直接给了司机五十块,说不用找了,把我俩兄弟安全送到就行。
等他俩走了,我才一屁股坐在街边,这时候酒劲才上来了,人晕的天旋地转,我嘴里流着哈喇子,脑袋顶在地面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渐渐苏醒,我一喝醉,脑袋就发疼,今晚喝得不少,脑袋就像被驴踢了一样,疼的脑壳都发麻。
我闻到一股臭味,低头一看,我操,竟然吐了好大一坨,周围人来人往,都捂着鼻子绕着我走,对我投来鄙夷的眼神。
我心里不爽,尼玛谁没喝醉过,搞得你们比我高一等似的。
我心里正骂着,突然身边窜过来一人,蹲在我旁边,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哇唔一声,吐得跟壶口瀑布似的。
我一下就恶心了,赶紧站起来,向马路那边窜去,我捂着鼻子,对那个男的投去鄙夷的眼神。
我从超市买了三瓶果汁,我一般喝醉了,喜欢喝果汁解酒,至少能缓解我头疼,我一口气喝了两瓶,脑子不是那么晕了,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向回走。
过了相思路口,几乎就没有路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抬头看了眼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看今晚这闷热劲,明天似乎要下雨啊。
就在我停下看夜空的时候,突然脖子后面一凉,我又被那女鬼摸了一下,我现在酒劲还没下去,心里也不害怕,就想着又被女鬼给吃豆腐了。
结果没走两步,脖子后面又一凉,我有些生气了,破口骂了起来,狗日的还完没完,一个劲吃我豆腐,信不信我回去把你就地正法了。
我刚喊完,黑暗里突然闪出三道黑影,黑影里面还夹着三点红光。
我揉了揉眼睛,努力看去,原来是三个人,嘴里叼着烟。
只听中间那个人说,哥们是不是喝高了,家在那边,哥几个护你回去。
我摆了摆手,谢谢几位了啊,我家就在跟前,我自己能回去。我心里想着,好人就是多啊。
还没等我感慨完,右边那人沉着嗓子突然骂了起来,少几把废话,把钱拿出来。
我说啥?
我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肚子上就挨了一脚,这一脚很重,直接踢得我跪在地上,把喝进去的饮料全部吐了出来。
我疼的激出一身冷水,脑袋就清醒了三分,遇到打劫的了。
我跪在地上还没吐完,又被人揪了起来,只感觉两双大手在我身上来回摸,我是第一次遇到这场面,一惊一吓脑袋就发怵了。
摸了一会就听旁边说话,一个说,三哥,这小子身上只有两千块现金。
另一个说,妈的,穷比一个,还住在这。
最后一个说,咦,这货还有一把车钥匙。
然后我就听见有人扇我耳光,我哭着嗓子说,几位哥别打了,钱都给你们。
那揪着我的人把我往后一推,我脚下一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我生疼。
我还没爬起来,就感觉脖子一凉,只听耳边说,哥哥今天不想见血,把我们带到你家门口,然后把车开出来,今天这事就算完了。
我当然知道脖子上是啥东西,那是一把冰冷的匕首。
我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然后领着他们三个来到我家门口,这一路走过来,我很清醒,我也想好了对策。
走的时候,没有开灯,整栋房子都是黑的。
我站在门口,小声说这房子是我爷爷留给我的,我昨天才搬进来,你们不要伤害我。
后面顶着我刀子的那人说,你一个人住?
我说,我一个人。
然后就听见后面仨人小声商量着啥。
我又说了,院子停那车是我伙计的,我明天要给人家换,屋子里面还有点钱,我把钱给你们行不。
然后我就感觉有人拍了一下我后脑勺,骂着,少鸡巴说话,赶紧开门。
我见这仨人中计,就双手颤抖地将铁栅门打开,我正要进去,感觉脊背后面的刀把我顶了顶,后面说,少玩花样,这地段哥熟悉,就你一个人住,刚才问你就是试探你老实不老实,赶紧去开门去。
这仨人给我的感觉很狠,而且是那种毫无人性的狠,我见他仨人在院子里看车,就赶紧将防盗门打开,然后进了客厅,抬头一看黑爷还在天花板飘着,我一下就舒了口气。
我若无其事地点了颗烟,站在客厅等着他们进来。
我刚把烟点着,他们就闯了进来,刚进来就听人骂了句,好冲的酒味,尼玛的。
我现在已经没啥害怕的了,我直接回了一句,是尼玛的。
我的反常,让这仨人很是吃惊,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去把灯开开。
那人就摸着过去了。
我一声冷笑,你仨最好不要乱动,不然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果然我这么一说,去开灯的人就停下了脚步。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站在门口的一人说,这是这片的扛把子,三哥,还没人敢这么和三哥说话呢?
我没有说话。
鬼皮,你愣尼玛,赶紧去开灯啊。门口另一个骂道。
去开灯的人应了一声,又向墙边走去。
门口那人话音刚落,门口一直没动的那人,也就是拿刀子盯着我的那人,就是那个三哥突然动了,直直向我冲来。
我估计他手里握着刀子,我把烟头一扔,急忙向后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黑爷,我现在升你为打狗校尉,快把三条狗拾掇了!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天花板传来一声呜咽,这声呜咽与往常不同,而是包含霸气与杀气,令人听了心神为之所夺。
接着我就感觉一股罡风从我面门掠过,向我刺来的三哥就发出一声惨叫。
三哥的惨叫还没有结束,其他两人也传来惨叫,这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
惨叫完了,世界突然就静了。
我在黑暗里扎巴扎巴眼睛,难道这就完了!
我站在原地,心里突然害怕起来,我只想着让黑爷教训一下那三个流氓,却忘了黑爷生前是西楚霸王啊,现在又是僵尸之王,如果一不小心把那仨货打死了,那可就麻烦了。
我赶紧打着打火机,摸到墙边把客厅顶灯打开,然后扭头一看,黑爷像一尊黑神一样直挺挺站在客厅正中间,很是神威。
那三个流氓胡乱扭着躺在黑爷脚边。
我赶紧跑过去,探了探三人的鼻息,呼吸还有,只是晕过去了,我大松一口气,只要人没死就行。
我先跑出去将铁栅门和防盗门全部锁好,又将窗帘拉严实,这才点了颗烟,蹲在这三个流氓旁边思考起来。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处理这仨货,如果把他们就这么放了,到时候他们回忆起来被我暗算了,肯定要来报复我。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仨货杀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首先我不想杀人,就算把人杀了,无论买进后山里,还是沉进沋河里都有被发现的可能。
我陷入了烦恼中,烟一颗接一颗的抽,但是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就在我俩腿都蹲的麻木的时候,我听见头顶传来呜咽声,抬头一看,是黑爷在我头顶打着旋玩。
突然我脑袋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黑爷会飞啊,就让黑爷把这仨货空投到别的地方去,至于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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