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觉得他的整个思想都有些混乱了,竟然有这般歪曲三从四德的女子,他当真是生平仅见。
“你说的那个是女子的三从,我说的这个是男子的三从。”
“男子的三从?”
苏三此时面上的表情除了震撼,还是震撼。
而安言的话语还在继续,“至于四德嘛,男子的四德则是:媳妇化妆要等得,媳妇花钱要舍得,媳妇生气要忍得,媳妇生辰要记得。此乃男子之四德,不知道夫君是否熟记,是否有很好的践行?”
“竟然真的有四德?”
苏三一双眼眸微微张大,依然处在惊讶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过了一会,苏三慢慢呼出一口气之后,才说道:“你的离经叛道以及特立独行,却原来是源自于这样的三从四德。这也无怪乎你,这样吧,三从四德也不要求你要熟记践行了。只要,你平时注意一些,大事听我的就好了。”
苏三觉得他的让步极大了,已经不要小女人遵循三从四德了,只是让她自己稍微注意一些就好。也不用事事问过自己,只要大事让自己拿主意就好了。苏三觉得,自己这般体谅她,为她考虑,她该要感动非常的。
可惜,安言不是古代的女子,而苏三以着古代的思维来思考,永远不能和安言的想法切合。
此刻,安言眉目之间神色淡淡,在微弱的月光之下,有种疏离的意味。往往出现这种情形,那就表示她不是很高兴了。
“你的古板木讷,源自于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我也不怪你。这样吧,以后大事找我商量,平常注意克制一下自己的大家长主义,那么我们凑活凑活也可以过的。”
安言伸手轻轻的缕了缕颊边的碎发,话语风轻云淡,语气淡如秋风。
苏三顿时觉得胸口好像堵着一个大石头一般,上不去下不来,怎么也舒坦不了。
“你要知道男子和女子,始终是不一样的。”
苏三心中也有些不悦了,面色微凝,语气有些重了。
安言却是抬眼,一双眼眸清澈的仿佛天山上的雪水一般,眉宇之间的神色,有倔强,更有骄傲。骄傲如她,如何能够承认女子不如男的论调?
“哪里不一样?”
她的话语一字一句,慢慢溢出嘴角,却是带着一种质问。
苏三一愣,哪里不一样了,一时间却是回答不出。只是觉得,这是心中的答案,似乎自古就是如此吧。
“自古皆是如此。”
苏三想不出更好的回答,最终如是说道。
“也许,这个认知本来就是错的呢?男子和女子生而平等,有何不同?男子做的事情,女子亦可为之。”
字字句句,带着一种铿锵的气势,里面夹杂着安言的骄傲和自信。
苏三被她的气势所摄,有一瞬间的停顿。但是脑子里面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却是让他快速的做出了回答,“当然是不一眼的,男子可以外出征战,守卫国土,保一国平安。而女子,就该呆在后宅,好好的等待夫君归来。”
安言直接被苏三给气笑了,这个老顽固,“你怎么知道女子就不可以征战?铿锵玫瑰,巾帼亦可不让须眉。”
如果不是这样的时刻,苏三也会赞一句,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吧。可惜,在这样的时刻,苏三觉得他应该要维护好自己属于男子的尊严,否则的话,岂不是要丢尽男子的面子?
“女子天生体弱,生来需要男子的保护。”
“荒谬!我什么时候需要你保护了?”
安言抬头,眉目凌厉,眼角眉梢皆是倔强。
苏三却是停住,将到了喉尖的话语悄悄咽回去。他差点就说出来了,说她一直需要他的保护。只是,话到了嘴边,却是想起了自己都是暗中跟踪保护的。这要是说出来的话,估计又是一场风波了。
“嗯。”
苏三淡淡的应了一声,想要混淆视听,就此蒙混过去。
安言倒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转而面色认真,眉眼间皆是骄傲,“女子也能顶半边天,谁说女子不如男?”
“还有,有些女子能做的事情,男子也不能做。”
“什么事?”
“生孩子,你们男人也给生一个看看?没有女人,谁给你们延续血脉?没有女人,哪里来的你们男人?”
苏三被安言这接连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一次,他觉得他的思想被颠覆了,他对心中根深蒂固的某些想法产生了质疑。
也许,女子真的不输于男子的。就像是眼前的小女人,就像是她的母亲。谁说女人离开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至少眼前的小女人要是离开他的话,那估计照样能够活得风生水起,半点不马虎的。
“哼,还有不要以为只有你们男人可以写休书,我们女人也是可以写休书的。人人生而平等,在婚姻面前,我们也是平等的。”
苏三呐呐不言,心中虽然想要反驳,但是看着对面那说得眉飞色舞,并且时时以凌厉的眼神警告着的小女人,他就将想要说的话给咽下去了。
现在的女人,都这么凶猛的吗?说小女人是舌灿莲花也不为过啊,而且说出来的话还一套一套的。
“我会认真想想的。”
苏三做出一副退让的样子,话语稍微缓和一下。
“嗯,你哪天想清楚了再找我吧。”
安言轻轻的打了一个秀气的呵欠,转身就去床上睡觉了。
苏三一个人则是继续坐在那里,心中思绪不断翻涌。安言说过的话语,安言的神态,都不断的在他的脑中重现,不断的回旋着。那些话语,任何一句,都可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乃是他所思所想中最为叛逆的。这样的想法,按照他的作风,该是强势的遏制,好好的教导教导小女人的。只是,看着小女人那飞扬的眉眼,那骄傲的神态,他就不忍心去破坏。
他的小女人,就该是这样的吧,自信飞扬,满身骄傲。即使,她的行为规范不是很符合规矩,她的想法如此的离经叛道,但是他此刻却是不再坚持着去改造她了。相反的,他想要去了解她,了解她的思想,了解她这些奇怪的话语。
夜色渐深,苏三却是越来越清醒,他的眼中慢慢的燃起了一簇火光。火光之中,闪耀着的却是安言小小的身影。
而床上,安言睡得正憨。月色浅浅,佳人如玉,好梦正酣。
次日,安言神清气爽的起来,就看到苏三一大早的坐在桌前。顿时,心中有些郁闷了,这个家伙一大早起来坐在那里,像门神一样,真是吓人。
苏三转头看了安言一眼,然后就起身出去了。
安言愣在原地,刚才那个憔悴的人是苏三?看那样子,是一夜没睡?
难道是打击太大了?安言觉得心中有些小小的愧疚,苏三好歹是一个古人,那些顽固古板的思想早就根深蒂固了,自己突然对他说那般离经叛道的话,他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可以理解的。这般想着,安言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了。她忙起身,打算吃完早饭后找个时间好好开导开导苏三,免得他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情来就不好了……
吃完早饭,安言还没有来得及叫住苏三,就看见他快速的出了门,往村口的方向去了。看到这样的情况,安言只能心中叹息一声,等他回来再说了。
很快的,安言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她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大表哥,我们去县里看看。”
“关于卫力?”
白平最近也开窍很多了,安言说半句,他也能够领会后面的意思了。
“对,昨天赵府和县衙对于卫力的处理就应该有了结果了。今天,我们去县里应该就能知道结果了。我在想,那卫力是被关在牢狱里呢,还是流放?”
“最好是被打一百大板,然后再关到暗无天日的牢里面。”
一百大板……
那还有命在吗……
两个人说起卫力,心中也是着急,着急的想要看看这个仇人的下场。安言心中也是捏了一把汗,这毕竟是第一次动手设计,希望能够马到功成,让卫力得到报应才行。
两人匆匆的正要出门,安言却是突然止步,转头对白平说道:“你去准备一些银钱,也许等下会用到。”
“好。”
白平立刻就跑回房间,拿了好些银钱来。
两人怀里揣着银钱,就匆匆赶到了新竹县。到了县里后,两人直接往县衙的方向而去。还没有到近前,就可以看到县衙门外围了好大的一圈人。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言一边快步往人群的方向而去,口中一边喃喃的问着。
两人到了近前,安言一看,面上顿时满是喜色。白平却是不大识字,上面的内容看得磕磕巴巴的,却是半天也没有看懂。
安言高兴的拉了白平就往一边去,到了没人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是关于卫力的流放告示,说卫力抢夺我们白家的竹叶青,还有罗列了一些其它的诸如欺凌弱小的罪证,最后卫力被判流放极北之地三十年的刑罚。”
“流放,三十年。”
白平喃喃念着,眼中有释然,有快意。
“是啊,赵府和县衙端是打的好算盘。这样的话,既惩罚了卫力,让我们更用心的为他们做事情,还可以借机染指竹叶青。毕竟竹叶青的利润摆在那里,他们不心动也难啊。到时候,等吴凯那恶贼到了,就有的好戏可看了。那个时候,我们只要在旁边稍微帮帮忙,就能让他们斗得你死我活。”
“让他们狗咬狗,两败俱伤,到时候我们在趁机收拾了他们。”
白平此时也是知道了要对付这等势力财富大的恶人,就得借力打力,方可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对,那我们现在先去看看我们的老熟人卫力,卫大掌柜吧。”
听到这话,白平眼前一亮,手不自觉的放在装着银子的胸口。他此时,知道了带银子的用途了。银子,当然是用来光照光照卫大掌柜了。
两人到得城外几里地,终于是追上了押送卫力的衙役。
总共有四个衙役负责押送卫力,而此行除了卫力之外,还有一个年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却是不知道犯什么事了。
安言和白平走到衙役身边,其中一个领头的衙役立刻大声呵斥道:“你们是何人?如此这般,可是妨碍公务。速速跪下和爷……哦……何事啊……”
那人话说到一半,突然转了口风,却是因为手中突然被塞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那触感,极为的熟悉。他暗中低头,目光微微一扫,顿时眼睛一亮,话锋立刻一转。先前的呵斥全都不在,转而是询问起了何事来。
白平送上一锭银子后,立刻就好声好气的对着领头的衙役小声说道:“这位大哥,实不相瞒,在下是有事相求。”
那个衙役听到这话,眉峰一动,目光掠过手里不轻的银子,面色就松动了几分。看到他这幅模样,白平心中虽有不悦,但还是迅速的从怀中再次掏出一锭银子来。
“大哥拿着,拿去给兄弟们买酒喝。”
衙役看到这锭银子,顿时眼睛都眯了起来,面上出现了笑意,“兄弟你真是太客气了,说说有什么事情需要大哥我帮忙的。只要我们哥几个能够办到的,我们定然不会推辞的。”
在白平和安言一到的时候,卫力的一双眼眸就愤怒发红的瞪着两人。他此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肯定和这兄妹两个脱不了关系。他昨天还奇怪呢,这兄妹两个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和他去喝茶,原来竟然是打着陷害的注意。只是,到目前为止,他依然不清楚这两个人是怎么陷害他的。他只知道自己突然被抓,突然被审。连话都没回上几句,然后就被打了三十大板。接着,更是直接被判流放。他如今身上有伤,还要带着手铐脚镣的,真是苦不堪言。区区一日的间隔,他的人生和生活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那兄妹两个,而如今仇人就在眼前,让卫力如何能够冷静!
他猛的冲上前去,就想要去撕扯在那边和衙役有说有笑的白平。
“你这个王八蛋,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肯定是你啊,肯定你是害得我。我是被冤枉的,只要抓住你,我就可以洗刷清白了。”
卫力一边怒吼着,一边朝着白平就飞扑了过去。眼看着他的指甲就要刮到白平的脸上了,卫力脸上露出一个得逞笑容来。只是,这个笑容还没有来得及绽放,就已经僵硬在了脸上。他感觉到后背一阵巨大的拉力,然后整个人就被拉了过去。因为用力过猛,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
他努力的想要爬起来,还想要去找白平报仇,却是感觉到后背一股剧痛袭来。
竟然是有人用脚踩着他的背,让他动弹不得。
四个衙役中的一个衙役用脚死死的踩着卫力,嘴里更是骂骂咧咧的说道:“老子昨天就和你们两个说过了,这一路上是老子几个兄弟说了算,你们只有听话的份。要是听话的话,一路上还能给你们口饱饭吃。要是不听话的话,哼,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们乖乖听话。”
那个衙役话语说到一半,却是停了下来,脚在卫力的背上再次磋磨了几下,疼得卫力倒吸冷气。
“哼,给我老实点,要不然有你苦头吃的。”
衙役恨恨的再次给了一大脚,然后才骂骂咧咧的收了脚,而卫力此时却是再也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了。
“真是让兄弟你见笑了。”
衙役的首领看到这幅景象,却是转头对着白平笑着道歉。
白平却是在此时对着衙役轻声说道:“想必大哥也是看出来了,这个人和在下有仇,在下今日来也是为了此人。”
衙役在看到卫力的举动,再联想到白平送来的钱,人老成精的他自然是猜到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了。毕竟,这种事情,他以前也没有少帮人做。
“兄弟有事尽管说,大哥我能帮的话肯定帮。”
“那就先谢谢大哥了。”
白平抱拳感谢,然后说道:“希望大哥几个在路上能够光照光照他,我妹妹很是讨厌他,希望以后都不要见到他了。不知道,几位大哥能不能帮忙实现这个愿望?”
“小事,兄弟尽管放心,这件事情就抱在大哥身上了。”
衙役拍着胸脯保证,死了个把流放的犯人,对于他们来说简直跟死了只苍蝇差不多,没什么大影响。而且,他刚才可是拿了白平不少的银子,因此此刻也是答得爽快。
白平听了心中喜悦,转头看了卫力一眼,看到他正用着满是怨毒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神色一动,对着衙役说道:“我们兄妹想和他单独说几句话,不知道是否可以?”
“当然可以,我们哥几个先去前面的凉亭里坐坐,你们好好聊。”
看到这个衙役这么上道,白平觉得刚才的钱真是花得值。
等到原地只剩下安言白平和卫力三个人之后,卫力整个人再次变得癫狂起来。
“是你们对不对?”
“是,又如何?”
安言神色淡淡,眉目间有种刀锋般尖锐的恨意。
而白平满面阴沉,双目猩红,他猛然上前一步,一脚踩在卫力的脸上,狰狞的说道:“你当初背信弃义害我父亲以及弟弟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那日城门口,你堵住我们,对我们极尽侮辱的时候,可有想过会有今天?”
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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