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和秀娘没有带回白安,却是带回了白起的尸体。
安言在了解了整件事情之后,心中刹那之间就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恨意。她握紧了拳头,嘴唇都隐隐的在颤抖着,“二表哥还被关押在牢里吗?”
“是啊,白安可是被打了那么多的板子。在牢里,肯定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那孩子,还不知道他父亲……”
一说道白起,王氏的眼泪就抑制不住,刹那之间再次哭红了眼眶。
安言无声的轻拍着王氏的后背,一双极为素雅的眼眸,此时却是装满了沉沉的暮霭。那其中涌动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暗色,悄然的酝酿着一股无形的风暴。
清风酒楼,明月酒楼,新竹县县衙,新竹书院,一个个对于如今的她来说都是巨擘一般的存在。但是,她此时在心中发誓,终有一天,她要让那些人都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她眼中的风暴慢慢聚敛,最终消失在眼眸深处,形成一种漆黑如墨的幽光。
“娘亲,一切都会过去的。”
二表哥会回来,舅舅的仇也会得报的。
对于安言的话语,白氏却是无动于衷,她不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会有什么转机。她此时直觉得满心满眼的绝望,就好像当初她和锦绣被唐山赶出唐家一般。
安言知道,此时自己劝不了白氏,只是在心中不断的坚定着自己的信念和想法。
042 老村长的建议
“什么?白起过世了?”
唐山几乎难以置信,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呆愣了好一会,然后就徒然无力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老爷?”
禀报的人看到老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些担忧的喊道。
唐山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气,才算是缓了过来。他慢慢的扶着椅子旁边的把手,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他在书房之中轻轻的踱着步,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
“怎么会这样?我只是想要她们好好的,可是为什么……”
唐山突然变得很颓废,脑中只觉得一团乱麻,理不出丝毫头绪来。
“你先下去吧,我要好好的想想。”
唐山挥了挥手,让禀报的人下去了,自己则是在房间里面再次踱起步来。
而另一边,安言和白平在经历过巨大的沉痛和悲伤之后,也慢慢的冷静下来了。白平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褪去了原本的青涩和开朗,变得更加稳重起来。其实变化的不仅是白平,白家每个人都再变化。柳氏变得愁眉深锁,再也不见平日的那份活泼。就连小胖丫也变得越发安静起来,成日的皆是安静的呆在一处,没让大人操心。而秀娘则是变得沉默寡言,整日的抱着青哥呆坐一处,看上去精神恍惚的。而王氏,则是伤心过度,如今也是病倒在了床上。
反而是白氏,没有在整天躺在床上,而是拖着一副虚弱的身体忙前忙后的。
安言看着很是心疼,但是也知道劝阻是无用的。白氏原先是心如死灰,成日的只想呆在床上,有种等死的意味。如今因为白家发生了这般打的劫难,白氏反而是有了些生机。成日的为着白家的事情操劳,反而没有了原先的那种轻生之意了。安言看着,也就任之了。
而此时此刻,安言正站在院子中的柿子树下,心中琢磨着白家该如何度过这个难关,如何走出这样的绝望和悲伤。
抬头看着顶上的柿子树,她有些恍惚。刚来的时候,她满心迷茫,但是却不恐慌,只是将自己当做一个世外客。她就那般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一切,极其的理智的分析着自己想要如何,以及要如何回报白家,才不会有亏欠。只是,在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融入了白家之中。
只是,发现的时候,却是这般境况。物是人非,她要如何挽救这段悲伤?
“苏三媳妇?”
正在她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却是响起一个轻轻的声音。她转头看去,就看到绿竹村的村长左良拄着一根拐杖,站在门外,满脸慈色的看着她。
安言看到是村长,忙收起面上的情绪,神色清浅的走到左良身边,轻声道:“村长好。”
左良看了安言一眼,然后则是将目光投注在白家的院落中。只见那些白帆还没有撤下,整个白家安安静静的,在诉说着一种无言的悲伤。看着白家如今沦落到这番景象,左良心中满是感慨。心中叹息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滥用职权,欺压百姓,竟然做得这般明目张胆。
“如今紧要的是要救出白安,而以白家如今的情况来看,老夫倒是有一个建议。”
起初,安言只以为这个在村子里素有贤德之名的村长是来安慰自己,安慰白家人的。现在,听到这话,她却是眼前一亮。
“村长请讲。”
安言抬起头来,一双眼眸之中有着淡淡的烛火在闪耀,心头燃起了希望。
左良看着眼前的女子,对于女子的巨大变化有些恍惚,眸光浅浅,里面涌动着看待小辈的宽容和慈爱。
“据老夫所知道,你表哥白安的老师上竹先生是一个正直仁厚的老师。这次发生在白安身上的事情,你不妨可以告诉上竹先生。这位上竹先生门生众多,定然能够有解决的办法的。”
左良说完,趁着安言思索的时候,转身就离开了。
而此时安言确实完全陷入了思索之中,上竹先生的名声她也是听说过的。就青城的那位探花郎还是上竹先生的学生呢,可见上竹先生应该是有能力帮助白家的。而且,白安据说也很得上竹先生的喜爱。而这次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因为上竹先生去南郡拜访友人了。那么,她们白家现在无权无势的,要是上竹先生肯帮忙的话,那的确是条出路。
一想通这些,安言立刻冲进堂屋之中,一看到跪在地上,一身白色素衣的白平,忙过去跪在身边,轻声说道:“表哥,我们去找二表哥的老师上竹先生帮忙吧。”
话音落下,白平却是没有什么反应,依然木然的继续着烧纸钱的动作。
安言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刚想再重复一遍的时候,却是听到身边平静的一个好字。
听到这个声音,她一愣,这个是她的白平表哥吗?那个有些孩子气,有些鲁莽的表哥吗?
不容她细想,白平就已经烧完手上的纸钱,静静的站起身来。安言紧跟在他的身后,一路来到院中,依然是那颗柿子树下。
“表妹可是有具体的办法了?”
白平站在那里,眸色沉沉,身上突然就有种沉静的气质,仿佛一夜之间消融了身上的棱角一般。
安言定了定神,认真的说道:“这个提议是老村长告诉我的,这个在目前看来也是唯一的出路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目前的形势对于我们白家来说已经是绝境了。那新竹县的县令,以及新竹县的两大商户,对于如今的我们来说都是参天大树。他们轻轻的动一根手指头,对于如今伤痕累累的我们来说,都极有可能是毁天灭地的惨剧。我们不是不反抗,而是无力反抗。这个时候,即使将希望放在别人的身上显得很被动,但是却是一个捷径。毕竟,我们可以慢慢奋斗,总有卷土重来的一天,但是白安表哥却是等不起了。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安排好家里,然后立即动身去找上竹先生。”
白平沉默了一会,神色由怨愤不甘到绝望,最后到平静。
“好,你在家里照看,我去找上竹先生。”
白平想了想,立刻就做了决定和安排。
“不,表哥你在家里照看,我去找上竹先生。”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安言并没有同意,这让白平颇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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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深夜离开
白平转头看着安言,认真的观察着安言的神色,却是琢磨不出什么。
“如今我们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还有陷阱在等着我们,也许表哥在半路上就会被截获的。而我换上男装,趁着夜色出发,反而神不知鬼不觉,他们定然很难想象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去找上竹先生。”
白平不得不承认安言的办法虽然有点冒险,但成功的把握却是极大。
只是,白平还是拒绝了,“不行,还是我去。”
“为何,我去是最为保险的。表哥你在顾虑什么,这个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二表哥身上有伤,在牢里面呆着,我怕他会撑不住的。”
安言的话语之中满是担忧,眉目之间也不复从容。
白平听了,只觉得心揪得难受,但是他又如何能够让表妹一个女子外出涉险呢?要是表妹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他将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父亲?
看着白平面上的不忍和坚决,安言脑中快速转动着,突然一道光闪过。她试探的说道:“表哥,你别看我表面弱质纤纤的,其实我却是会一些拳脚功夫的。我去了,反而比你去要安全。”
听了这话,白平果然神色一动,但是眼中尚带有疑色,“锦绣,你可莫要骗我。若是真的如你所说的话,那么当初你去青城的话,又怎么会受伤?”
安言心中暗道,当初的唐锦绣那可是真的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自然是抵不过那些个丫环的。可是如今内里已经换成她安言,那结果可就另当别论了。她曾经游历过很多地方,对于中国古代的文化尤为好奇。曾经,在游览一个少林寺的时候,她更是住在那里一段时间,学习了寺中的一些拳脚功夫。和武功盖世自然是沾不上边的,但是好歹对的自保还是可以的。
“当初,那是因为心中有顾虑,所以才会显得那般狼狈。”
安言此时自然不能够将真相告诉白平的,所以就默默的让阮玉卿背了黑锅。白平一听,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只是,拳脚功夫一说,他还是持有怀疑的。
安言看到,忙认真的说道:“表哥要是委实不信的话,那么表哥和锦绣过几招吧。要是锦绣输了,那锦绣再无二话。否则的话,表哥也不要在阻拦锦绣了。这样,可好?”
听到这番话,白平自然是没有其它话说了。
于是两个人避开众人,悄然来到了后院,在后院中找了一块空地,各自站开,就准备比划比划了。
安言眼眸悄然的将白平给打量了一遍,心中暗想白平是一个农夫,应该只是力气大些,而与人动手的技巧应该是极不擅长的。这般衡量一番,安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觉得利用少林寺的擒拿手,应该很快就可以拿下白平的。
对面的白平也在暗中打量着这个表妹,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此时此刻,他不禁觉得有些荒谬。他刚才怎么就听信了表妹的话,当真要和表妹动起手来。他素来粗手粗脚的,等会要是把表妹给弄伤了怎么办?
安言看到白平脸上的犹疑之色,却是直接忽视。她猛的向前,伸出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就朝着白平的面门而去。说再多都没用,还是行动来说服最有效。
白平原本有些犹疑的神色,在看到安言凌厉的身手的时候,终于凝固住了。他只是力气大些而已,根本毫无技巧可言。反而是安言,虽然身姿柔弱,但是胜在有技巧,又灵活,不过三招,就一个小擒拿,将白平给反摔在了地上。白平颇为狼狈的爬起身来,满脸惊诧的看着安言。嘴角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但是在看到安言坚定的神色后,又咽了回去。
接下来就是沉默,长久的沉默。白平始终无法答应让安言一个女孩子这般出去,而安言又态度坚决,两个人沉默的对峙着。
安言看着白平关心而同样坚决的神色,似乎终于还是挨不过,叹息道:“再等等吧,要是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再商量吧。”
白平看到安言终于妥协了,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同时的更大的绝望和悲伤又蔓延而上了。
“锦绣,我可以去的,我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的,肯定会找到上竹先生的。”
白平站在原地,踌躇一番之后,还是坚持着原先的提议。
安言眼眸之中有一道暗光在缓缓流动,她顿了顿,道:“这件事情明天再说吧,今天还是先去县里面打听看看情况如何了。”
白平听到安言的话语有了松动,心中害怕这个表妹再坚持要去,遂缓下语气说道:“好,那就这样办吧。”
安言眼中有狡黠一闪而过,她晚上的时候亲自下厨,给大家做了一顿颇为丰盛的晚餐。大家心中郁结,都没有什么食欲,但是在安言的劝说以及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下,还是多少吃了一些。
晚间,安言到了白氏的房中,拉着白氏的手,柔声说道:“娘亲,这些辛苦了。”
白氏这些天的劳累,她自然是看在眼中,涩在心中。但是白家如今就是这个情况,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白氏听了这话,却是温柔的笑道:“这没什么的,娘亲一直觉得愧对你舅舅一家。如今,娘亲也是求个心安。只是,想起你舅舅,再想到你那尚在大牢中的二表哥,娘亲这心中就觉得钝钝的疼。”
安言喉咙一哽,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气,方才柔声说道:“娘亲,一切都会好的。锦绣一直相信,好人终是会有好报的。”她心中同样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嗯,会好的,会好的……”
白氏拍了拍安言的手,话语寂寥而叹息,不知道是在安慰安言还是在安慰自己。
安言一直陪着白氏说话,直到白氏睡下了,她才起身,在窗户边上站着。
她望着外面已经全黑,白家诸人也应该已经安睡了,这才缓慢的开始整理起了衣服。
她拿出傍晚从二表哥房中顺出的一件男装穿上,简单的收拾了一个行李,就趁着夜色,走出了白家。
站在白家门口,安言回头望去,嘴角带了淡淡的暖意。她会回来的,会带着希望回来的。然后,就大步迈入了夜色之中,脚步坚定而决然。
044 唐山的无奈
“新竹书院……”
此时天光微亮,新竹书院门口站了一个年轻的男子,身上穿着简单的青衫,身姿挺秀,看着倒像是一个贫寒的读书人。而这个年轻的男子,看着新竹书院的牌匾,喃喃的跟着念了念,语气似嘲若讽的。他静静的站立在寒风之中,不一会就有一个老人家拿着一把扫帚出来扫地了。男子连忙上前,有礼道:“请问老人家,上竹先生可是在书院中?”
老人家抬眼望了男子一眼,以为是来向上竹先生求学的,认真思索了一番说到:“上竹先生几天前去南郡访友了,据说是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
“这样啊,那不知道上竹先生去了南郡哪里?”
老人家听了,认真的看了男子一眼,看他神色清透,一副坚定求学的样子,就仔细说道:“上竹先生去南郡是拜访他的好友郡守大人,应该是住在郡守府中。”
南郡郡守!听到这几个字,年轻男子眼睛顿时一亮,连忙道谢告辞而去。
这个年轻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半夜离开白家的安言。她先赶到新竹书院,是防止上竹先生突然回来,免得错过了。而这下打听清楚了去处,她就立即动身前往了。此时,安言心中有些雀跃,因为南郡郡守。只要见到上竹先生,将白安的冤屈诉说一番,上竹先生品性高洁,定然不会不管。而南郡郡守身为上竹先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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