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照办,还没说完,大姨就拍桌子跳了起来:“唐老婆子老糊涂了,刘家慧要死了管三妹家什么事儿?要顶让刘家慧她哥哥去顶啊,你说是不是?大哥!”
突然被点到名的舅舅李富贵呆了一下:“啊?什么?”
“我说我们犯了罪,要死了、就该你去顶,是不是?”大姨气势汹汹的瞪着李富贵。
李富贵吓得冷汗直流“这…这…”,他可不敢应承,自己有四个妹妹了,要都让自己顶,自己这条命还能折腾几天?!
“呸呸~~~,大姐,什么死不死的,别说那晦气话,咱们现在是商量怎么救三妹夫,不是找人顶罪!”二姨接话道。
“可是,明明不是三姐夫惹的祸,干嘛要三姐夫去坐牢?找到了正主,自然该正主去坐牢,咱们三妹夫就能放出来了,不就解决问题了?!”小姨补充。
“对对,就是该抓那刘家慧、要不就抓她相公去替也行,反正只要抓出来一个,咱们三妹夫就能出来了!”
“反正我觉得抓人顶罪解决不了问题,最好还是找到苦主,让他撤了状纸才是正途!三姐、你怎么说?”
话题转到李氏身上,李氏想起汤氏的态度,拿不定主意,只好转向外婆郑氏
“娘,您拿个主意吧!”
第八十四章 周老虎
“娘,您拿个主意吧!”众人视线全转到外婆身上。
云舒发现从开始讨论到现在外婆一直没说话,只是皱眉仔细听着,客厅里静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外婆还在皱眉沉思,大姨忍不住了:“娘,咱们就该把那刘家慧抓来替出三妹夫,别想了,就这么定了吧!”
二姨道:“大姐别吵,娘正在想了,抓人还不如找苦主!”
“行了,”外婆打断几人立刻又要兴起的争论,她扫视五个子女一圈,“你们谁赞成抓刘家慧?”大姨和小姨举手。
“谁赞成找苦主?”二姨和舅舅举手。
外婆道:“抓刘家慧来替暂时不可行的!”
“为什么?”大姨和小姨都站了起来。
“一则,刘家慧因此事小产,已经去了半条命,再让她坐牢,多半是活不了呢。到时候就算刘家不闹,世人也会骂水家不仁不义,更会骂如书小两口见死不救,如此,这几天志诚的牢不是白坐了?
二则,就算找人替了志诚出来,这么大的事儿,如书两口子也须出钱出力,替进去的人顺利脱罪还好,脱不了罪,如书一家也好过不了!
不管怎样,找人替都是下下策,不到最后不要擅用!如书,你可明白?”
李氏闻言,眼泪汪汪的低下头,她知道外婆说得很有道理,可是一想到水志诚正在牢里受苦,就心疼得不行,又是愤恨又是无奈。
小姨站起来要为李氏说话,外婆道:“如画,坐下,听我说完。
不管要不要找人替志诚出来,咱们都得找到苦主。想办法让他撤状纸;另外还得去官府打探打探、找找人,即便苦主不撤,咱们也得想办法把这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小姨不满道:“娘,说得轻松,官府的人哪有那么好打交道的?我在这儿住了几年,离县衙这么近,常让孙武有事没事多去衙门走动走动,几年下来,才认识几个门房,人家连衙役都瞧不起咱们!哼!那群狗东西。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这个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
二姨闻言眼珠一转,立刻兴致满满的问“娘。你有什么办法?”
外婆一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又有什么小心思,瞥她一眼,“你爹以前也是做过师爷的,人脉还不错,虽已去世几年。相信那些受过他恩惠之人,应该能卖他这个面子!”
“哦?哪些人?!”
小姨见二姨两眼冒光的样子,奚落道:“二姐,你不会又想到什么赚钱的方儿,想找人帮忙了吧?现在咱们可是在商量怎么救三姐夫!你可不要想东想西的!”
二姨讪讪的摸摸鼻子,“小妹说的什么话。我只是问问而已嘛!”
最后外婆派下任务:大姨去云舒家帮忙看屋,村里有什么新消息尽快传来;二姨陪李氏去牢里探望水志诚,舅舅和小姨孙武去城里打听王老头儿的消息;外婆则带着李贤健去拜访外公昔日的老友;大姨父和二姨父因家里离不开人。便暂时回家守着,有事再来。
当晚众人挤着凑合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各自出发。李氏早早起床,准备了一大堆饭菜。装好篮子,早饭后跟二姨一起带着云舒去探望水志诚。
几人围着县衙转了一圈。才找到县衙大牢的入口,这地方实在不好找,在面向西区的一个小巷子里,外面是繁华的大街,两旁是整齐热闹的商铺,实在想象不出这里竟然是犯人时常出没之地?!
他们一进巷子,便觉四周似乎瞬间安静下来,两边高高的围墙遮住了所有的光线,巷内昏暗潮湿,空气中时而还夹杂着一股血腥味儿!云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三人沿着高墙往内走了近百米,才见巷子尽头右侧有一拱门,往巷内射入几缕阳光,被压抑得就要窒息的几人深深吸口气,快速向拱门走去。
过了拱门,是一个普通的小院子,只是院内所有房屋都是由冰冷厚重的巨石砌成。
三人站在院中东张西望一番,“干什么的?”横空里突然传出一阵懒洋洋的男声。
定睛一看,院子角落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躺在椅子上打呵欠。
那人伸个懒腰,站起来,将几人扫视几遍“喂!你们干什么的?”
二姨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二百文荷包掏出来,笑嘻嘻的上前:“官爷,我和我妹妹来看看我妹夫,还请官爷通融通融!”说着将荷包塞进他手里。
那衙役拿起荷包垫了垫,斜眼瞄瞄二姨和李氏身上,云舒看他样子应该是在看李氏二人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吧?幸好李氏和二姨今天什么都没戴,就头发上插了根几文钱的木簪。
那牢头失望的撇撇嘴,懒懒的问题到:“什么名字?犯什么罪?什么时候进来的?”
李氏抱着云舒赶紧上前道:“水志诚,他没罪,前天下午进来的!”
那牢头嗤笑一声,“呵!没罪,这牢里个个都没罪!”
李氏还要辩解,二姨赶紧拉住她,道:“官爷莫怪,我三妹不会说话,她相公还在待审,太爷还没判了,官差说是霸占财产、擅自开荒!”
“哦?!”那人立刻来了兴趣,他眼珠一转,双手抱胸,围着二人转两圈,突然道:“霸占财产可是大罪,搞不好是要杀头的,你们回去吧,这种犯人不给看!”
“啊!怎么会?”李氏着急得要上前理论,二姨拦住她,将她拉到一旁,道:“你傻啊,得罪了他小心他给三妹夫苦头吃!”二姨往那牢头身上瞄瞄,“看样子他定是还想要钱!”
“那就快给他吧!”李氏说着就要从怀里掏银子
“不行,”二姨一把按住她的手“不能给多了,你这次给一两,他下次要十两!”
“那怎么办?”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试试看!”
二姨掏出一百文,数了又数,才小心的捧着铜钱走到那牢头面前,道:“官爷,您看…我就这么多了,麻烦您行个方便吧!”
牢头收了钱,还是不松口,眼神直往李氏这边瞟!遭了,他方才肯定看到李氏掏钱的动作了!云舒心下着急,她知道李氏把近十两现银全带来了,人还没见着了,可不能都给了这牢头!
“强哥,今晚咱们不轮班,找个地方喝酒去,怎么样?”巷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片刻后几个衙役进来,为首的正是那天来抓人的大强!
云舒心中大喜,从李氏身上滑下,甜甜的喊着“大强叔叔”便扑了过去。
大强见云舒扎着羊角辫、摇晃着扑来的可爱模样,立刻蹲下,一把将她抱起、抛了抛,“哎呀,小云舒,咱们又见面了!”
旁边一面生衙役玩笑道:“大强哥,你什么时候弄出这么个私生女啊?”
“胡说”一旁的陈军拍他一巴掌,“云舒还叫我叔叔了,是不是?小云舒!”
云舒乖巧的将几人都称呼了一遍,又是一番讨好,末了,大强总算问起:“小云舒,来看爹爹拉?”
“恩,是啊,可是那位叔叔不…”
“哎呀,大强兄弟,你怎么来了!”方才那傲慢的牢头满脸讨好的迎上来。
大强看看云舒和一旁苦着脸的李氏,心下立刻明白了几分,板着脸对那牢头道:“周老虎,你可有好生办差?”
“嘿嘿,有啊有啊,大强兄弟放心,牢里那些囚犯个个被我管得服服帖帖的!”
“恩,好!周老虎,这个女娃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你可要好好待她爹,不要为难他,知道吗?”
“知道知道,大强兄弟尽管放心,看,他家人来探望,我正打算给他们登记了!”
“呵呵,那就好!你忙吧,我们去看看就回!”
大强又跟云舒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一帮衙役离开了!
恭敬送走大强等人的周老虎,立马满脸堆笑的来到李氏身边,“哎呀,这位夫人,原来你们是大强兄弟的亲戚啊?真是的,怎么不早说嘛,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李氏正要解释,二姨道:“是啊是啊,唉!我们跟大强兄弟隔得有点儿远,平时来往得少,不好意思随便麻烦他;还是我们这丫头讨喜,大强兄弟最疼这丫头了,只要丫头说好话,大强肯定听!”二姨将云舒推上前,给她使个眼色。
云舒会意,奶声奶气道:“是啊,大强叔叔经常带我出去玩,还给我买了好多好东西了!”
二姨和云舒一唱一和,把周老虎唬得一愣一愣的,对云舒一家是大强亲戚之事深信不疑。末了,周老虎亲自带路,将三人带进牢房。
监牢区另有四五个牢头看守,见有人进来,都围了上来。周老虎跟他们说了几句话,那些人好奇的往云舒几人身上扫描几遍,才悻悻的离开!云舒庆幸,看来又省了一笔银钱了!
大牢内四周封闭,就像个大盒子,用铁栏分成一隔一隔的房间,每个房间里或坐或站或躺着不少人,个个蓬头垢面、奄奄一息。
三人沿着铁栏中间的通道往里走,牢房里的人一听到动静便纷纷冲到牢门前,从铁栏内伸出手,大喊着:“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给我点儿吃的”,场面相当恐怖!类似群魔乱舞,云舒吓得将头埋进李氏怀里,李氏也在微微发抖。
不一会儿,周老虎在一牢门前站定,大喊:“水志诚、水志诚,出来!”
第八十五章 探监
不一会儿,周老虎在一牢门前站定,大喊:“水志诚、水志诚,出来!”
李氏抱着云舒伸长脖子往铁栏里张望,这监牢过道虽有火把,牢房里面却没有,从外面看来,里面就是黑漆漆的一片。
云舒捂住眼睛适应一会儿才睁开,再往铁栏里面瞧去,渐渐能看清里面的人影,一个、两个、三个……,天啊,一间三十平米的牢房里居然关了七八个人,估计刚好够众人躺下吧!
周老虎叫了几遍,老爹没回应,倒是把牢房里其他人吸引了过来。这些人个个蓬头垢面,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只能看清他们大致的身高、轮廓。其中一人痞痞的斜靠在牢门上:“周爷,您是不是走错门了?”
周老虎不知从何处抽出根鞭子,对着那人挥了挥,骂道:“张四,你皮又痒了是不是?滚开!”
张四无所谓的耸耸肩,“周爷,别啊!咱们十几年的交情了,何必了!”
“呸!鬼才跟你有交情!水志诚,出来,你娘子、女儿来看你了!”
“呜~~~”牢房最里边传出一点声音,虽然很轻,云舒一下便听出那是老爹的声音,于是她扯着嗓子大喊:“爹爹、爹爹,快出来,舒舒来看你了!”
“哎!女儿乖,你爹我不就在这儿吗?”周四阴阳怪气的应声,周围之人哄堂大笑,云舒母女和二姨气得直哆嗦,周老虎见怪不怪的往周围牢门上甩几下鞭子,吼道:“安静、安静,再笑全部拉出来打板子!”
牢房墙角有个身影站了起来,慢慢靠近牢门,云舒母女一眼便认出那就是水志诚。母女俩扑到铁栏上,李氏更是哭着跪坐到地上。向水志诚伸出手:“他爹,这儿,快过来,在这儿!”
短短几米的距离水志诚却走了几分钟,那步履蹒跚的样子像个垂垂老朽,云舒心下大惊,爹爹怎么了?不会挨打了吧?大强明明答应自己的!该死的大强!
云舒心里把所有可能欺负老爹的人骂了个遍,水志诚总算来到门边,二姨赶紧塞上一百文,“周爷。能不能给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周老虎收了钱,又有大强做保,自然应诺。开了牢门把水志诚放了出来,李氏和二姨赶紧上前一人扛一支胳膊,几乎是拖着将水志诚带到一间安静的石室。
关门前,周老虎道:“水家娘子,本来这样单独探监是不允许的。不过看在大强面子上,给你们一刻钟,得快点儿啊!”
周老虎出去后,李氏立刻站起来,去查看水志诚身上的伤势。表面上看倒没什么伤,一翻开袖子、衣服。里面一片一片的红肿淤青,很是吓人,这明显是被人群殴过的痕迹!
李氏一边哭一边掏出手绢给他擦拭。水志诚安慰道:“她娘,别哭,我没事儿了,不就是挨了几下打吗?过几天就好了!”
云舒看得也极心疼,拉着老爹的手臂给他呼呼。希望能稍微减轻点他的痛苦!
二姨皱眉道:“三妹夫,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还没过堂吗?怎么被打成这样?到底是谁打的?”
水志诚忍着疼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原来前天下午水志诚刚来时。大强专门将他关到一间双人牢房,那牢房里已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家,两人相处融洽,当天晚上一切安好。
只是昨天上午,牢头突然进来说,这里要来一位贵人,得把双人牢房那一排都空出来,于是二人便被挪到了现在的牢房。
这间牢房里关的都是些小事不断大事不犯的千年牛皮糖,打架斗殴、偷鸡摸狗是常事儿,方才那张四一年里头有大半年都在这里过,出去又进来、进来又出去,十几年来都是如此,对这牢房比对他自己家还熟悉,他自然就成了那牢房里的老大。
水志诚二人一进去,那些人便将二人围住搜身,李氏给水志诚准备的那包铜钱也被搜了去,还有那老者身上两块价值不菲的玉佩也没幸免。
这些也就罢了,吃饭的时候张四几人一窝蜂把东西抢个精光,一点儿不给留。晚上睡觉,这牢里本是两人一张破棉被,可那些人照样全部抢了去。水志诚自己年轻,身子骨还不错,凑合一下也能挺过去,可那位老人家本就咳嗽得厉害,再这么下去非病死不可!
于是水志诚忍不住提出分一条棉被,张四自然不乐意,双方几句不和便打了起来,六个人打一个,不管水志诚多强壮都打不过啊,于是可怜的老爹就成这个样子了!
云舒听完不知该说什么好!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可怜别人?!李氏闻言也有些生气。可看他受伤不轻,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气鼓鼓的继续给他擦拭。
李氏将带来的衣服给他换上,又将二姨手中的食盒一盒一盒摆出来,水志诚一见食物立刻扑上去狼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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