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我只说了个大概,还提了下你们家跟成师爷的关系。
哦,对了,县太爷还问了查封铺子的事儿,这两天我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县太爷不会有什么打算吧?哎,早知道我就说什么都不知道了!”
云舒听说县太爷打听自己家,心里咯噔一下,不过看陈军一脸愧疚的模样,她干笑两声道:“陈叔叔别担心,县太爷想知道的事儿,你不说他还会问别人,没关系的!陈叔叔,那天怎么个情况,县太爷除了问我们家还说了些什么?你跟我详细说说好不好?”
“这个…”陈军四下看看,“这里不方便说话,咱们出去找个地方坐坐如何?”
“行啊!”云舒和杜十跟着陈军往县衙门口去,可他们刚跨出门,里面就有人追出来:“等等!陈爷、等等!”
几人停下,一个身着下人服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呼哧呼哧直喘气,陈军道:“小方子,有事吗?”
小方子摆摆手,吞吞口水,抬起头来对云舒道:“这…这位就是…就是云舒小姐吧?”
云舒惊讶,自己虽常来县衙,却从未见过这小厮。云舒轻轻行个蹲礼:“不敢,小女子水云舒,请问这位大哥找我何事?”
“不…不敢,小的是给县老爷跑腿儿的小厮,老爷听说云舒小姐今日来访,特地让小的来请小姐过去一叙。”
“一叙?!小方子,你别胡说,县太爷何曾认识云舒。实话告诉你,云舒丫头可是我亲侄女,不是你能哄骗的!”陈军语气严厉的训斥道。
“不敢不敢,陈爷,当真是老爷让我来请人的,不信…不信的话您可以去问老爷啊!”小厮慌忙为自己辩解,显然他非常害怕威武的陈军。
云舒看他不像说话,县太爷找自己应该跟陈军方才提及之事有关,既然如此,今天是飞去不可了!那县太爷云舒跟他打过交道,就是个胆小怕事又懦弱无能的愚昧老书生,要不作为县太爷的他也不至于事事屈于成师爷之下这么多年。
云舒笑笑:“没关系,陈叔、杜叔,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拜见拜见县老爷!这位小哥,请您带路可好?”
“好好,云舒小姐请!”小厮恭恭敬敬的半弯着腰在前带路,杜十有些担心的拉住她:“云舒小姐,你……”
“没关系,杜叔,你等着就是,兴许是县太爷听说我点子多。想找我出出主意了!”云舒顽皮的眨眨眼,对陈军点点头,然后踩着莲步跟在小厮后面,往县衙深处去。
小厮带她去的地方是县太爷的私人住所,多年前对付周家那次曾跟小顺子一起来过,云舒见之一番感慨,不知小顺子他们怎样了?
“云舒小姐,到了,您请稍等!”小厮将云舒留在院中,自己低头匆匆走向书房。
云舒趁这机会四下查看一遍。见这院中景致跟以往大不相同,原本精致的花花草草被谁撬了,全种上了瓜果蔬菜。腾腾蔓蔓的爬得到处都是,如此也别有一番情趣。
呵,没想到做梦都想收银子的县太爷居然还有这份儿心思!真是不可思议!这时一个白发苍苍、满身补丁的老太太费力的拎着半桶水过来,将桶子放花坛边,直起腰来一边抹汗一边捶腰。休息半晌便开始舀水浇菜!
咦!原来不是县太爷种的?哧~~这家伙不会是像现代那些官员一样怕外面的菜有污染,所以专门雇人种菜,来个特供吧?要雇人也不雇个年轻力壮的,看这老太太,啧啧,这县太爷真不是东西。这点儿钱都要省!
云舒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上前给老太太帮忙,老太太见了云舒有些惊讶,不过看云舒手脚麻利、动作熟练。也就松了手,让云舒浇水,自己去理菜藤了。
“娘!娘,你怎么又出来了?”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云舒回头去看。惊得张大了嘴,那个叫娘的中年人居然是县太爷!
县太爷半弯着腰去扶老太太。老太太不领情道:“干嘛不让我出来?我要看着我的菜,不浇水不施肥这菜藤怎么结得出东西来?没东西咱们吃啥?”
“娘啊,儿子我现在已经是县太爷了,有饭有菜,不需要种,外面到处都能买!”
“县太爷又怎样?县太爷还是我儿子!儿啊,你可别忘了咱们以前那些苦日子啊,你爹当年就是被活活饿死的啊!你可要当个清官啊!……”
老太太嘀嘀咕咕念了一长串,县太爷点头哈腰的唯唯应诺,比那听话的小绵羊还乖!这情景实在怪异,眼前的县太爷与自己印象中的县太爷实在差得太多了吧!
老太太念了一刻多钟才算消停,县太爷让小方子送走老太太,回头见了云舒,干咳两声,端起架子道:“你…”
“民女拜见老爷!”云舒主动上前一步轻轻行个蹲礼,因为这里不是公堂,没必要又跪又拜的,正好如了云舒的意。
“咳咳,免礼,跟我进书房来吧!”县太爷在前带路,云舒轻巧的跟在后面。她一边走一边留意观察这院子、这房间的布置,直到进了书房,云舒扫了一眼,见那废纸篓里略微发黄的纸团儿,明显是价格相对便宜的中等纸品,没想到这县太爷当真节俭。
县太爷坐下来,见云舒低头站着不说话,兴许是先前那场景被云舒看见,县太爷有些尴尬,咳嗽两声道:“坐下吧!”
云舒行个蹲礼,退到侧面半坐,微微抬头,笑眯眯道:“不知老爷请民女来所为何事?”
“这个…咳咳!”县太爷端起桌上的茶杯低垂眼皮慢慢品上两口,似乎正在思考该怎么说?
“你…叫水云舒?听说你很聪明,上次整治奸商大户的主意是你出的?”
“老爷叫民女云舒即可,民女不敢妄称‘聪明’二字,而是民女幼时偶得拜一高人为师,师傅教过很多东西,比如那应对奸商大户之策就是恩师的主意!”
“哦?你师傅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师傅姓安,四年前就外出云游,早已不在云雾城中,现在何处民女也不知道!”
县太爷有些失望,他垂眼敲击桌面半晌,“那个…云舒啊!这个……”
云舒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更是好奇,她想了想,笑眯眯道:“老爷,民女今日前来本有一事相求,但民女与老爷非亲非故,不好开口,不如…咱们做个交换如何?”
“交换?如何交换?”
“就是这样,老爷把您的烦恼告诉民女,民女尽力帮忙,如果能解决,县老爷只需给云舒行个方便,若不能解决,云舒保证守口如瓶,今日从未见过老爷,您看如何?”
县太爷将云舒上下打量一番,犹疑片刻,点头道:“那好!不过你可知道言而无信结果会怎样?”
“老爷放心,民女从不做言而无信之事!”
第四二三章 县令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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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与这位县太爷对视半晌,其实多是县太爷在考量犹豫,他越是那样,云舒越是好奇,什么人能让堂堂的一县之主如此为难?莫非是上级给了他什么难办的差事?不会吧?要真是朝廷的差事,她可不想参与。
想到这里,云舒站起来对县太爷拱手道:“何老爷,民女只是一介草民,只知道耍些小聪明,若是朝廷大事,民女绝不敢妄自多言,不知老爷……”
云舒突然的推托倒是让县太爷眼前一亮,他抚须笑道:“非也非也,朝廷大事本官怎敢与你个黄毛丫头提及?这个…云舒是吧?坐下吧,本官这就告之与你,看你能给本官出个什么主意?是浪得虚名了还是名不虚传?
不过咱们有言在先,你若是能帮本官出个妥当主意,你所求之事本官定当应允;但若不能,本官也不能就此放你走,得有些小小惩戒才是,免得你一个黄毛丫头,就敢自称聪明过人,四处管人闲事!”
“何老爷,您……”
云舒急于辩解,县太爷却摆手制止道:“别说了!你家田地不是有份免税五年的优惠文书吗?现在已免三年了,你的主意若出得不好,剩下那两年就不免了吧!”
“我……”云舒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可看人家一脸没得谈的样子,云舒只好忍下气,猛的端起茶杯喝上两口,然后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何老爷。什么事,你说吧!”
县太爷抚须笑笑,心想果然是个孩子,他转向门口喊道:“小方子,去院门口守着,有人来了通报一声!”
“是!”外面传来小方子的声音,云舒完全没注意到那小厮何时回来的。
云舒想了想:“何老爷,这院子里就你们几个人吗?”
何县令呵呵笑了两声却没回答,云舒低头歉意道:“何老爷恕罪,云舒多话了!”
何县令摆摆手道:“无妨。我要你出的主意正好与我家事有关,我就说与你听吧!”
云舒微微惊讶,看他表情。这家事肯定不是好事儿,难怪他一直吞吞吐吐、犹犹豫豫!何县令背着手站起来,慢慢踱到窗前,讲起自己的家事!
何县令全名何德旺,从小家境贫寒。爹娘都是地道的庄稼人,老夫妻俩生了几个子女,却只有何县令一个成功养活带大。但二老却并未因此溺爱纵容他,反而对他要求异常严格,他娘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供他读书,走上仕途之路。
但何德旺本身并不是天资聪慧之人。别人读一遍就能明白的文章,他要读十遍二十遍,尽管如此。他娘不停的鼓励他、支持他,甚至倾家荡产也要供他上学,何县令倍感压力,不得不拼命努力。
万般努力之下,他终于在二十五岁这年考上了秀才。然后娶妻生子。原本一家应该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好好过日子,可他媳妇嫌他家贫。非逼着他用他的功名跟人家合伙儿做生意,但他爹娘坚决不同意,要他继续努力读书考举人。
于是一家人便在这矛盾中吵吵闹闹的过日子,直到何德旺二十八岁这年去省城赶考,因途中偶遇暴雨,路上耽搁,他这一走就是四五个月。
等他考完赶回家中,发现自家院子破破烂烂、满地残渣,像被土匪洗劫过一般!他在门口呆立半晌,扔了东西冲进院子,惊慌的喊着爹娘、娘子、儿子,一间一间屋子挨着翻找。待他翻遍所有屋子,冲进最后一间柴房,发现他爹娘奄奄一息的躺在柴草上,而他两岁的儿子哭哑了嗓子,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团,却不见他娘子的踪影!
等他找来大夫给爹娘儿子看了病,又请了隔壁婶子给他们熬了粥做了饭,二老缓过劲儿来,一见儿子就抱头痛哭。何德旺多番询问之下,他娘才告诉他一个月前有人来家送信,说他在赶考途中被山石砸死,再也回不来了!
一家人万念俱灰,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没几日,他娘子就勾搭上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收走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丢下一家老小跑了!而这院中的狼藉状况却是村里恶霸想要霸占他们的田地房产闹出来的!
何德旺当时悲愤交加,真想冲出去杀了恶霸,再找到那对够男女宰了他们,可想着家中病重的爹娘和牙牙学语的儿子,他犹豫了!万番思量下,他决定担起家里的责任,一要赡养父母、养活儿子,二要发愤读书,早日考取功名。
于是他白日去街头卖字画为人代写书信,勉强维持家计;傍晚回来干活熬药,照顾老小;晚上借着月光或邻居的漏墙之光读书到半夜。
如此又熬了三年,他的父亲因病去世,儿子由老母照顾,自己去省城赶考,这次如他所愿,一考中的,终于中了举人,得知消息的祖孙三人高兴得抱头痛哭了大半天。
中了举人后的何县令一心想找个差事干,尽管一时排不上好差事,但举人有了俸禄收入,一家人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后来何德旺当了几年的师爷,虽无政绩也无大错,被调往偏僻小城当县令,直到五年前才调到云雾县当了县令。
何德旺生性有些懦弱,不是逼不得已,绝不会反抗,再加上十几年的官场磨练,即便他明知百姓之苦,但他更知道要保住官位该糊涂的时候就得糊涂,该拿的一定不能推。
所以这家伙到了云雾县依然是个糊涂官,成日里以事少清闲为己任,几乎万事不做,别人送他就拿,别人不送他也不管;别人要办事,只要不伤大雅,他打个哈哈就蒙混过去;上面出政令他只管转个手。让师爷和衙役去做,自己成日在院子里教儿子陪老母。
直到四年前北方突起战事,云雾县事情不断,他才着了急,幸好来了个成师爷,不但有门路有背景,还是位威望极高的智者,何德旺如找到救星般把成师爷供着,他说怎样就怎样,巴不得把那县衙大印都给他。
其实到这里都没有任何问题。何德旺依然在后院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偶尔去前面报个道盖个章即可。但半年前,他遇到一件事。
在后院陪老母聊天的何德旺突闻衙役来报。有个妇人自称是他娘子要见他。何德旺吓了一跳,一想起当年那绝情的女人,他就恨得牙痒痒,甚至想把她碎尸万段,那女人送上门来正好。一定要好好修理她!
这样想着的何德旺招了妇人进来,那妇人一们就扑上来抱着何德旺大哭。说自己当初被人贩子拐走,吃尽苦头,辗转多处,好不容易逃出来,找回家去却不见人影。她又一边要饭一边四处打听,每每找到他上一次任职的地方,他就调走。
妇人一遍一边哭诉自己这些年受的苦。一边不停的重复自己多么想念儿子相公、多么期待团聚云云,这让何德旺糊涂了!老娘不是说媳妇是自己跟货郎跑的吗?怎么成了被人贩子拐走的了?
看这妇人瘦骨嶙峋、满身虱子的狼狈模样,何德旺起了怜悯之心,如果当初她确实是被人贩子拐走的话,那自己多年的纠结怨恨就可以化解了。儿子那里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给他个交代。
这时候,何德旺非常希望这女人说的是真的。于是,他将女人安排到外面的客栈住下,打算找机会好好问问老娘,当初到底怎么回事?可每次他跟他老娘刚开个头,老太太就激动得大骂,绝不可能接受那女人!
何德旺很为难,看着女人一日一日恢复容貌,一日比一日温柔体贴,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刚刚新婚的日子。于是,何德旺决定对老娘隐下此事,在城里找了个偏僻的院子给女人居住,自己有空就去坐坐。
日子过得很平静很顺利,直到一个月前,那女人给何德旺置办了几桌好酒,等他渐入佳境之时,女人提及自己没事干,想找两个铺子做点儿小生意。何德旺也没在意,随口一声就应下了!
何德旺本人差点儿忘了此事,十天前,成师爷提及是不是该把那些查封的铺子放出去,一来能给县衙增加份儿收入,二来有利于市面及早恢复繁荣。
何德旺见是成师爷开口,自然不会反对,因成师爷说先把府试顺利办完后再办此事,何德旺便让人把那些铺面清点出来,列了清单、估了价交给自己,然后乐呵呵的去他曾经的娘子那里喝酒。
酒到酣时何德旺跟娘子提及此事,她娘子立刻来了心事,硬是要了那单子去。过几日,他再去之时,他娘子喜滋滋的拿出一叠银票,何德旺吓了一跳,他一把抓过银票细数,居然有五百两之多!
何德旺呆坐半晌,立刻追问那女人银票从何而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