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修目瞪口呆。
小谢这一进家门,就被谢堂他们拉进了大厅,审问了开。
他们委实是被吓到了,做梦也没想到娇娇会和那当朝尚书大人有牵扯,那顾尚书他们见都没见过几面,如今就要把娇娇给嫁过去,是谁谁放心?
这么多年了,小谢也知道谢堂一家都是小心小胆的本分人,也是真拿她当家人看,她就耐心的听着,慢慢的与他们解释,告诉他们她答应这桩婚事的缘由。
这其中有重要的一点是,她今日羞辱了陆家,日后陆家寻着由头必定会想法子搞垮她,她自是有办法解决,但若是能嫁给陆远,对她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皇商唾手可得。
而且陆远无父无母,只有一位恩师,绝佳选择。
她那一番分析倒是让谢堂夫妇稍微安心下来。
她又托着腮笑道:“况且顾大人也只是看起来凶,他其实是个好温柔的人,我嫁给他绝对吃不了亏,不会受气的。”她满脸笑容的绕着自己的头发,“其实还是因为我喜欢他,想嫁给他,不然皇亲国戚我也不会点头。”
谢堂瞪她一眼,“说这样的话你倒是不脸红!什么温柔,你又没与他相处过,怎么知道他是什么性子?万一嫁过门他嫌弃你是商贾出身,给你气受可怎么办?他再娶上三五个小妾……到时候二叔想护也护不了你。”越说越担心,他心里是希望自己这个侄女能嫁个平凡人,安稳的过日子,怕她被人说攀高枝,日后不好过。
小谢却肯定道:“他才不会,他若敢欺负我,日后有他哭的时候。”
“娇娇姐别哭着回来就行。”谢修默默接嘴道:“我看那位顾大人凶的很,看谁都冷冰冰的,而且那样多名门贵女喜欢他,说不准上赶着做他的妾室,到时候他能抵抗得住诱惑?”
“你再胡说。”小谢一巴掌就拍在他脑门上,“不许这么说你以后的姐夫。”她选的男主怎么可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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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陆远就跟着老太傅亲自来了谢家提亲,老太傅是个和气人,说话办事皆是尊重谢家的意见来办,这让谢家夫妇更是安心不少,再看那陆远,倒真是一表人才,京都里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好的样貌,只是人冷淡了些,但若是真心待娇娇他们也没什么所求。
两家很快就商议好了这亲事,陆远当天就向圣上请旨赐婚,他似乎急着娶谢娇一般,谢家所有要求的应允,他只有一条——婚事越快越好。
这也正合了小谢的意,她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婚后她依然要做她的生意,陆远不得干预她,限制她。
两人一拍即合,日子就定在了一个月后的十五,月圆夜。
这日子一定下,京都里就议论开了,怎么也不信顾大人真会娶这商贾之女,那谢娇样貌是没得挑,但家世实在是……大家不由猜测会不会顾大人看中了谢家的钱?那谢家如今确实有钱,光是谢娇这小姑娘手里就有铺子、船队、马队,不少的生意与钱,听说她宅子里的水池都是用夜明珠铺的底。
小谢听到这些传闻乐了半天,瞧瞧,这就是有钱人的烦恼。
她在自己的嫁妆里又添了一笔,她出嫁一定要惊天动地,风风光光。
谢家上下都在忙着筹备小谢的婚事,谢氏日夜赶工为小谢缝制被褥和鸳鸯枕,熬的眼睛通红,小谢劝了几次说找人来做就是了,谢氏却执意要自己做,若非小谢一再阻拦她还想亲手为小谢缝制嫁衣,她没读过多少书,却始终拿小谢当自家女儿,这些日子忙也开心,与谢堂说:“旁人家女儿有的,咱们家娇娇也该有,这一针一线是我的心意,等过了门娇娇看着这些心里也是踏实的,至少得让顾远知道,咱们娇娇也是咱们的宝,不能因为没爹没娘就随便欺负她。”
小谢听的替谢娇高兴,也替谢娇心酸,她没遇上好娘,如今补给她这样好的亲人。
婚礼筹备一切顺利的出奇,顺利的让小谢有点不敢信,按理说便是陆瑞云忍下了羞辱之气,那闻梦锦也不会这么容易甘心看着她嫁给陆远的啊。
没曾想,原来是在等着她,等着她婚礼前来搅局。
事情就发生在离她大喜之日的前一天,正是谢家将店铺都关了,贴上“东家有喜”的红字,而老太傅府邸张灯结彩,红灯笼已经挂上之时,人就找上门了。
谢修急吼吼的从外面跑进来时小谢正在看谢氏为她绣的鸳鸯枕,他就撞门进来了,“不好了,出事了娇娇姐!”
“呸呸呸!”谢氏立刻骂道:“大喜的日子说什么不好!你怎么半点心也不长!”
小谢就笑着扶住谢氏,问谢修出什么事了。
谢修像是一路跑来,额头上还有汗,急的不行道:“有个人找到老太傅的府门去闹了!在那门口寻死觅活的,说娇娇姐小时候就定娃娃亲定给了他家,如今是一女二嫁!”
小谢的脸顿时就沉了,谢氏怒道:“胡说八道!娇娇小时候定亲我们怎么不知?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在这个时候闹!还找到老太傅那里!怎么不直接来谢家说清楚!”
是啊,早不来晚不来,在她成亲的前一日,还直接闹到老太傅门前,闹得谢修都知道了,想必是看热闹的都去了。
小谢心里已知这来闹的人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搅黄了她这桩亲事吗?
她将鸳鸯枕放下,与谢氏道:“我去瞧瞧。”又问谢修,“顾大人呢?他可在府中?”
“像是不在。”谢修道:“听说他好像进宫回禀什么要务去了。”
小谢沉着脸就往外走,谢氏哪里放心忙让人请谢堂回来快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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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谢到那老太傅门前时,就看见了围着看热闹的人群,她在马车中没下车,谢修挥开人群直接驾了过去。
她坐在车里听到了闹腾的吵嚷哭闹声,挑开车帘就瞧见门口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和一个年轻的男人,像是已经闹了很久,老太傅都已经出来了,被那老妇人抱着腿在哭嚷着:“你们是大官儿,京中大官儿,就可以这么欺负人了吗!抢人家的媳妇儿如今还要报官抓我们吗?那来抓啊!抓到大堂上让大家来评评理!”
老太傅是个体面的读书人,从未见过如此粗鄙不讲理的妇人,寻死觅活连腿都抱上了,一时之间羞怒的命人将他们拉开。
那妇人就又哭开了,“打死我吧!今日不将那一女二嫁的贱蹄子交出来随我们回家去,我就吊死在你这府门前!”
小谢挑开车帘就跳下了车。
“娇娇姐。”谢修忙陪着她。
她推开谢修直接大步走过去,一脚踢在那妇人肩上,将那妇人踢得踉跄,松开老太傅的腿就倒在了地上,痛的哎哟一声立刻骂道:“哪里来的死丫头!轮得到你什么事儿!”
旁边那男子就忙过来叫了一声娘,来扶她起来,又伸手要来推小谢。
谢修怒然上前一拳就将他打翻在地,“什么狗东西也敢动我娇娇姐!”
那人被打的鼻子往外冒血,老妇人也是吓了一跳,刚要哭喊着打死人了,就听方才踹她的小姑娘冷声道:“怎么?派你们来泼脏水撒泼打滚闹腾的人,就没给你们看过我的画像?”
小谢一双眼冷飕飕的,上前一步,站在他们面前道:“我就是你们口口声声说与你们定了娃娃亲的谢娇,连我都认不得,倒是知道去哪里闹。”
那两人一愣,老妇人马上反应过来站起来就道:“你跟你娘跑了之后十来年没见,不认得再正常不过了!你与我家大朗定亲时才五六岁,那么点儿大,如今你都十六七了,谁能一眼认出来?大家评评理是不是!”
好啊,还带起哄的。
老太傅脸色十分难看,与那妇人道:“你休要再这里浑闹,你说你们与谢家定了亲,可有凭证?你倒是拿出来瞧瞧,不由分说你就闹将起来,分明就是来找麻烦的!”
“谁说我没凭证!要不是你们这个大官儿家里养的狗奴才不由分说就赶人,我闹什么闹!我是来讲理的!”那妇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打开来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只小金镯。
小谢一眼就认出了那小金镯是谢娇的,是谢娇满周岁时她父亲特意为她置办的一对,因为上面嵌着各色的宝石和刻着一个“娇”字,两个镯子上一个刻了“娇”,一个刻了“宝”。
而那信被妇人抖落开,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将谢娇许配给王家大朗,及笄便成亲的几句话,下面签的名字是杜明珠。
小谢的心就寒了,她为谢娇难过,这信和手镯除了杜明珠亲手给的,谁还有会拿到谢娇那么小时的配饰?
而这封信无论是当年杜明珠真的写下的,还是如今为了搅黄她的婚事刚刚写的,为了派人来闹,都让小谢无比的心寒。
谢娇的二叔一家在为谢娇婚事奔波忙碌,生怕委屈了她,而谢娇的亲生母亲却挖空了心思要拖女儿下地狱,见不得她半点好。
上一世坑死了谢娇,这一世又来。
她感觉到谢娇翻涌的情绪,当真是诛心一般难过,难以自控的眼眶就红了。
那妇人还在抖着信洋洋得意的给大家看,“大家都看看,看看是不是我冤枉了她!一女二嫁你倒是攀上了高枝就把我们忘了!”
“娇娇姐……”谢修看她居然眼眶发红居然掉了眼泪,一下子就慌了怒了,他还从未见过娇娇姐哭过……愤怒至极,“你这老妇满口谎话,我今日不打的你说实话就不姓谢!”说着就要冲上前去,手臂却一把被小谢一把抓了住。
小谢低下眼去,抬手轻轻将眼角的眼泪抹掉,捻在指尖笑了一下,谢娇你的心愿任务不是要我“救救你”吗?想拯救自己,就该将这些拖你下地狱的人都杀光。
她抬眼看住了那老妇人。
那眼神看的老妇人心里发毛,就听她道:“杜明珠与你签的,你找我做什么?她如今是陆家的小妾,要不要我为你带路去找她算清楚这笔账?”小谢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吓的她忙往后一缩。
旁边那大朗终于又站起来怒不可遏的来拉扯小谢,还没上得了手,就听有人冷喝一声:“你碰她试试看!”
那声音……
小谢一愣,就瞧见一辆马车急停在府门人,随从挑开帘子,身穿官服的陆远就从那马车里走了下来,目光冷的像刀子,一眼就扫向了那要拉扯小谢的男人。
他冷着脸走到小谢跟前,伸手将小谢往身后一拉,手臂一抬“啪”的一声手中的马鞭就抽在了那男人手臂上。
小谢只听到鞭响和那男人惨叫了一声,就听陆远询问道:“恩师没事吧?”
老太傅摇了摇头。
陆远又低下头来看她,“你……”却见她眼眶红红,脸上泪痕还未干,心里的火气就是往上冒,行啊,如今都敢来到他府门前欺负他的人了。
第83章 反派奸臣的白月光
小谢忙偏过头去擦了擦眼泪, 她心中是有些恼火的,恼火点在于她居然在陆远面前收拾不了这两个小喽啰, 太丢人了。
陆远却是以为她被欺负哭了,他再恨谢娇再想找她报仇, 那也是他自家的事,谢娇如今也是他的未过门妻子,这般上门来欺负他的妻子,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愤然转回头瞧住了那两个人。
那冰寒的眼神生生将老妇人和大朗看的心虚, 大朗手臂被他抽了一鞭子正在往外冒血, 老妇人先反应了过来, 就地一躺,又开始撒泼打滚的哭喊起来:“打死人了!官家老人强占别人家媳妇儿, 还要动手打死人了!”
那群看热闹的就开始指指点点的在那里议论纷纷,说什么没想到顾大人会娶这样的女人,顾大人怎么能贸然就动手……
小谢就知道这群看热闹的就是愿意相信喜闻乐见的,与这根本不讲理只管撒泼的妇人一个德行。
这等泼妇就不该跟她讲理!小谢刚想上前去亲自收拾她, 陆远却拉着她的腕子没让她上前, 而是抬起手里的鞭子指着他的仆人随从道:“没用的东西, 这等三教九流之辈你们也处置不了?还敢惊动了恩师和谢姑娘!”
那群仆人忙都跪下请罪。
陆远又问:“是谁对恩师和谢姑娘无礼的?”
仆人就忙指老妇人。
陆远二话没说, 根本连一句废话也不想与这等人讲,抬手仰起手中的鞭子就朝地上撒泼的老妇人抽了下去!
一鞭狠过一鞭,直将那老妇人抽的满地打滚, 当真哭喊起来, 顾不得演戏的一咕噜爬起来就躲到了大朗身后, 身上脸上已是被抽的皮开肉绽,这是……这是当真要打死人了!
“还讲不讲理了!大官儿也该讲理!”老妇人又惊又惧怕。
看热闹的也惊了,这顾大人还讲不讲理了!
只听陆远将鞭子绕在白生生的手背上道:“我一向讲理,这顿鞭子是为你冒犯老太傅与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该得的,等你领完这顿鞭子我就与你好好讲讲理,谈谈谢姑娘与你家定亲之事。”跟他讲理?等她只剩下半口气儿的时候再讲!
陆远命人按住他们又要动手。
人群中,谢堂已经匆匆忙忙赶了过来,瞧见这样一幅景象紧了两步过来,“娇娇……”走过来却瞧见她眼眶红红的忙问:“你哭了?怎么回事?”
“二叔……”小谢叫了一声谢堂,声音里裹着委屈,像是要哭一般。
听的陆远火气压不下去,谢修就愤怒的与谢堂说了这两个人如何如何污蔑娇娇姐,如何欺负人。
谢堂听的火冒三丈,对那被按在地上的老妇人怒道:“胡说八道!我谢家的女儿有没有定亲我谢家不知道吗!你倒是说说娇娇是何时跟你们定的亲!”
老妇人如今是惊惧交加,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跟她讲理的人了,忙拿着金镯子和信道:“字据与信物全在这儿!是谁胡说八道!不信你们瞧!瞧瞧这字据是不是她亲娘杜明珠的笔迹!你们谢家不知是因为这亲事是在她爹死后,杜明珠带着她离开谢家之后才定的!”
不用看,小谢知道这一定是杜明珠的笔迹,若非真的字据,谁敢闹到尚书大人门前,但小谢敢肯定这妇人在说谎,杜明珠当初带着她离开谢家是因为想借着她可以为陆远挡煞的名头攀上陆家这个高枝,杜明珠那等精明之人怎么可能把谢娇这个嫁入豪门的工具随便定亲给村妇农户?
八成是杜明珠最近才找来的人,赶着她成亲之前来闹的。
“更是胡扯!”谢堂看也不看道:“杜明珠早已改嫁,她有什么资格将我谢家的女儿随便许给别人!她如今就在陆府做她的姨娘,与我谢家早没有半点关系,你们找她去要人讲理去!”
老妇人却咬定了她只认谢娇这个媳妇,其他的她不管。
谢堂还要与她争论,陆远就拦住了他,与他道:“谢伯父不要为这等人动怒,您与谢姑娘先随我恩师入府去休息,此事交给我来处理。”
谢堂却是见不得谢娇被这样泼脏水,又这样多人看着,今日不清楚指不定大家如何议论娇娇,所以他不想进府去。
老太傅也道:“事关谢姑娘名节,远儿一定要查明讲清。”
陆远便点了点头,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人,挥手对随从道:“去陆府,请姨娘杜明珠过来。”
他垂眼看着那老妇人冷笑了一声:“既然你一口咬定这亲事是杜明珠与你定的,那就找来问清楚。我这个人,最讲理。”他才不信杜明珠会将这么一个能绑住他,踏入陆府的女儿许配给不值钱的人。
那随从去了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是杜明珠重疾在身,无法前来,说她改日定登门来瞧瞧出了什么事。
重疾在身?小谢笑了,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