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白牡嵘过来休息,她脸色不是太好。
“那我就享受享受。”起身,光脚踩着船板走到横榻前,坐下。
虽说有些硬,但是还好,把毯子盖在自己身上,下半身还是潮湿的,但行走在外,还真是顾及不上这么多了。
宋子非慢步的走出船舱,他身体本不是很好,这一番折腾,他虽是恢复了,但也比其他的伙计要弱得多。走动都慢悠悠的,好像上了年纪似得。
舒展开身体,白牡嵘发出类似于老太太一样的长叹,好累啊。
宇文玠起身,缓步走到横榻前,旋身,他坐在边缘,然后不动声色的看着白牡嵘。
瞧他那样子,白牡嵘也不由得挑眉,“看着我干什么?对了,我们都要撤了,你是不是也该走了?难不成,还打算一直跟我们回夷南。那地儿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小心被剁了手脚泡酒。”
“总不至于要本王游水回去。”他也没说要去夷南,只是如是道,还颇有道理。
白牡嵘笑了一声,然后就闭上了眼睛,不再和他磨叽。
本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可是谁知闭上了眼睛,她就开始迷糊了起来。
几乎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她就睡着了,睡得深沉。
这一觉,白牡嵘睡得特别香,也几乎是没做梦。很久都没睡过这样的觉了,从内而外的舒坦,让她都不想醒过来了。
不过,最后催着她醒来的是肚子饿,当她感觉到饿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是强烈的。
被饥饿打败继而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夷南寨子里她自己的房间屋顶。
咽了一口口水,白牡嵘想要起来,谁想到却是力不从心,她居然已经饿到这种程度了,真是作孽啊。
“来人啊,这要死人了。”有气无力,她喊出来的声音也是如同猫叫。
不过,下一刻门外倒是来人了,是小羽,她一直在外面候着呢。
“快,我要吃的,要饿出人命了。”白牡嵘伸出手,一副溺水之人在求救的样子。
“小姐稍等,这就把饭菜送上来。”小羽匆忙的跑出去,白牡嵘依旧躺在那儿无力动弹。天是大亮的,窗子也开着,也不知她睡了多久了。睡着之前是在船上的,这会儿都回了家了。估摸着,她的睡眠是创造历史了。
很快的,小羽和流玉就一前一后的上来了,俩人各自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小碗小盘。各种菜和糕点,每一种只有很少的一些,却是在品种上占了上风。
俩人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又把桌子抬到了床边,之后两个人合力,把白牡嵘扶着坐了起来。
看她那没力气的样子,浑身的骨头好像都碎了似得。
两个丫头各自偷笑,一个扶着她,另一个给她喂饭,分工明确。
白牡嵘也只是配合着张嘴,这食物进了嘴,其实她都懒得嚼,只想马上就吞进肚子里去。
随着吃了将近一半,她也终于是觉得身体有了些力气,接过小羽手里的筷子,她自己动手。
“我睡了多长时间了?”双肘搭在桌子上,她边吃边问道。
“从回来之后,小姐一直都在睡,已经睡了两天了。”小羽把她散乱的长发拢到脑后,一边回答道。
“回来之后睡了两天,路上也一直在睡,我果然是创造记录了。首富也回来了吧,他身体如何了?”这寨子里有大夫,虽说是夷人的土大夫,但是医病有一套。算不上是土手法,只是他们夷人治病的方式与外面不同而已。
“宋掌柜只是身体有些虚弱,这两天一直在吃药,若说有好转,我们倒是也没看出来。”关键宋子非身体一直都那样,并不是那种强壮的。
“身体必然是有些损伤,不像我,我只是累到了而已。累了,睡好吃好,就满血复活了。”犹如现在,桌子上的食物基本光盘,她也恢复如常。刚刚连抬手都费力,现在丹田却是极其充足的。
“嗯,小姐说得对。不过呢,除了回来的宋掌柜之外,还跟过来一个人,那是谁呀?”两个人一致歪头看着她,眼珠子都发亮了似得。
眨了眨眼睛,白牡嵘这才想起来宇文玠,他戴着人皮面具,除了宋子非,其他人都不认识他,都以为他只是个路人。
“他跟来了?”白牡嵘皱眉,没想到这小子还真跟过来了。这厮不会是因为之前和他‘拔丝口水’来着,就没完没了了吧。
“小姐,那到底是谁啊?”流玉挑着眉毛,一副八卦但是又不看好的样子。那人长得太一般了,哪有宇文玠十分之一。好歹白牡嵘是跟过宇文玠那种男人的,再找男人,怎么着也得比宇文玠要更好才是。
“路人啊,路上认识的。”他不露脸,她也不好说出他的身份。
两个丫头叹了一声,随后流玉就哼了哼,“那个人,可没眼色了。小姐回来的时候,那个人还要抱小姐。要不是大杨哥吹胡子瞪眼睛的把小姐抢回来,可就让他得逞了。之后,这两天他在这里,几次要上来。我们不让,他又在这里四处乱转,没眼色没礼数。倒是和之前那个送蜂蜜的不知名青年很像,看来这地方果然出蛮夷,不知礼仪。”叽里呱啦的吐槽,她积攒了一堆的不满。
白牡嵘放下筷子,然后扭头看着流玉,她那小嘴噼里啪啦,日益长进,让人十分佩服。
默默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上次送蜂蜜的青年和这回的路人,都极其特别的没品,你们可以继续鄙视。鄙视到他觉得脸红了,估摸着就会离开了。”
第122章 地痞流氓(一更)
身体有了力气,白牡嵘也离开那张床,一身的味儿,她得洗澡了。
这三楼她卧室的旁边就是一个小浴室,虽说不是王府那种大水池子,但是也有一个很大的浴盆,填满了水,她泡进去也和在大水池里差不多。
流玉和小羽两个人送来了两盆热水,又填上了凉水,温度便也适宜了。
脱下衣服进入浴盆里,她也不由得长叹口气,真是舒坦。前几天也在水里泡了很久,但是河水又凉又脏,哪及得上这热水舒坦。
小羽坐在浴盆后面,给白牡嵘清洗头发。她的头发里有不少的细沙,还在发尾里揪出一根树枝来,可见她之前都在哪种地方冒险过。
细细的洗她的头发,小羽的动作也很轻柔。白牡嵘仰着头享受,还是小羽伺候的舒服。她已经被腐蚀了,沉浸在被人服侍之中,不可自拔。其实她自己也能来,但洗的绝对是战斗澡,五分钟完事儿的那种。
“小姐,跟回来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呀?我瞧着他也不像是个连眼色都不会看的人,或许,还是小姐你给了他勇气。小姐,你是不是、、、”小羽转着眼睛,问道。
“我一直在睡觉,能给他什么勇气。不过,他可能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吧,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也没什么奇怪的。”那可是宇文玠,就问问他觉得这世上有谁比自己高贵,他肯定给予一丝不屑的笑意。
“倒是宋掌柜的对他挺客气的,还给他安排了住处,然后,今天一早还邀请他去了后山转了转。”就凭这一点来说,小羽就觉得那个人对于白牡嵘来说肯定是不一样的,否则宋子非干嘛对他那么客气。
“后山有什么可看的,倒是不如再往深处走走,去别的寨子看看,让他见识一下夷南深处彪悍的民风。”白牡嵘闭着眼睛笑,如果他把脸上那层假皮拿掉,不知道会不会被深山里那些夷人姑娘们抓起来做老公。
“我们都不敢随意的进去,他不熟悉,进去之后说不准得被那些夷人当猎物给吃了。”小羽摇头,没熟人真的不能进去。
“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夷人兄弟虽是彪悍了一些,但也不至于会吃人。他愿意在这儿待着就待着吧,反正咱们这儿也没利可图。”他会无功而返的。
她说的话倒是有些奇怪,小羽歪头看着她闭着眼睛神色安逸的样子,便也没再追问。
洗好了澡,白牡嵘换上干净的衣裙,散着潮湿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吹来的风是凉爽的,也是好闻的。夷南就是这样,永远也不会有难闻的气味儿。有山有水,永远洁净。
下楼,干净的鞋子踩着干净的楼梯,这里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从屋子里出来,踩着通往院子里的楼梯,她也迎着阳光眯上了眼睛。天气真是好,夷南的雨季过去了,一直到下个雨季,应当一直都会是这种好天气。
宋子非的伙计也在院子里晒太阳,他们都住在主建筑一侧的平房中,但那平房地基也是悬空的,进出每一道门都有楼梯,极具当地特色。
那些伙计见了白牡嵘,立即站起身给她行礼,她也挥挥手,一边问道:“首富呢?”
“掌柜的和那公子下山了,说是在寨子里转转。”伙计回答道。
白牡嵘点点头,宋子非还真是热情好客啊。
双手负后,她也走出了院子,然后顺着台阶往山下走。
山下有夷南兵在守着,还有大杨在马厩里看马。他喜欢自己背上的大刀,同时也喜欢这些高价购买的马。
白牡嵘下来后那些夷南兵都和她打招呼,使得大杨也听到了动静,从马厩里出来,一眼看到她,便立即跑了过去。
“小姐,你醒了?”上下的看了看白牡嵘,大杨也放心了,没事儿就好。
“我就是累了,多睡了几天而已,你也别紧张。你这是和马打起来了?一身的马毛。”他脸上的络腮胡子上都挂着马毛。
大杨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然后就笑了,“在给马刮毛。对了,小姐,那小子这几天可是一直住在这儿,宋掌柜还待他如贵客。我始终是想不明白,这么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待他如此?咱们逃到这里来,就希望过安生的日子,他身份不明,我觉得他不能留在这里,得赶紧把他赶走。”若不然,杀了也行。
白牡嵘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而且字字句句皆是为我以及咱们家中的安宁着想,应该称赞。”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白牡嵘是了解他们内心的,希望的无不是守好这个地方,不容许任何外人来捣乱,是好事。
“那,小姐的意思呢?”她赞同自己所言,大杨也深吸口气,希望白牡嵘能重视起来。
“把他赶走。”点了点头,白牡嵘转身顺着平坦的路往下走,很快就进了寨子。
寨子很大,房子也错落不一,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外围是篱笆。院子里养着一些鸡和狗,随着有人经过而叫喳喳的。
路上碰见了不少夷人,他们都会和白牡嵘打招呼,会说官话的喊她白大小姐,不会说官话的叽里呱啦。虽是听不懂,白牡嵘也会热情的回应,她相信时间久了,她总是会听懂一句两句的。
往这寨子里的老大,也就是最年长最有权利的大司伯家中走,果然的,走近了之后便看到那偌大的院子里不少人坐在那儿,显然正在聊天。
院子里摆着桌子,数个人围桌而坐,旁边则站着几个宋子非的伙计,以及大司伯的几个儿子儿媳妇儿。
大司马白发白须,精神头却是十分好,他会说官话,尽管有口音。
走进院子,那边大司伯看见她,便站了起来。
其他人看过来,她这个睡了几天的人终于醒了,无不上下打量她,好像在确认她是不是少了些什么。
“大家都好有兴致啊,在这里晒着太阳聊着天。大司伯,许久不见了,您好。”按照这里的规矩,白牡嵘朝着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束在发顶的马尾都甩到了地上。
大司伯走过来把白牡嵘扶起来,笑容满面的拉着她入座。在宇文玠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她扭头看了他一眼,这张假皮在他脸上糊了多久了,他总是过敏,难道这会儿就不会不舒服么?
“白大小姐,喝茶。”大司伯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到白牡嵘面前,一边笑道。
“多谢。”双手举起,然后喝了一口,又放回原位。
“你睡了几天,一动不动,这会儿醒了,一些人也终于能放心了。”宋子非看着她,瞧她这神采,身体就是没问题。
“有人担心我么,是你?”眼珠子一转看先宇文玠,她倒是不遮不掩。如果他不是戴着假皮,她肯定会指名道姓的。
迎着阳光,她的脸看起来真是神采飞扬。
宇文玠微微点头,“你没事就好,睡得毫无知觉,还以为不会再醒过来了。”还是那张假皮,但是他的眼睛却一如既往的水汪汪,像两颗泡在水里的宝石,不由得让人想把它们挖出来拿在手里玩玩。
“睡得太香,也可能是在做梦,做一些特别胡扯,但是又让人心动的梦。”眨了眨眼睛,白牡嵘这话说的含义颇多。
宋子非轻笑,随后转过头去与大司伯继续刚才的话题。他对山中那些难得的草药等等都是很感兴趣的,在这乱世里,这些东西都能卖上极高的价钱。
而宇文玠与白牡嵘则还在对视,看着他这张假脸,她是觉得很好笑的。他原本的脸长得太好看了,如果以这个角度来和他真正的脸对视,其实还是有些难度的。
这样反倒不会了,大概是过于平平无奇,给人的压力没那么大了。
她的眼神儿就是肆无忌惮,虽说看不出情意绵绵,但调戏是有的,而且是赤裸裸的调戏。
街上的地痞无赖,大概也就是她这模样了吧,让人忍不住想揍她一顿,揍得鼻孔流血的那种。
若有似无的深吸口气,宇文玠放置在桌下膝盖上的手缓缓的移动,然后落在了她同样放置在膝盖上的手。
握住,他叹了口气,“你何时能严肃一些。”正因为嬉皮笑脸,她说什么都不像是真的。
“我很严肃啊。”转着眼睛看向桌下,他的手细白而修长,很是好看。
她手一转,就和他手心对着手心了。然后十指交叉着握住,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感受他手掌的温度。
往时,她和他都是打在一起,哪有时间去感受他的手是什么样儿的。
亦是垂眸看着,宇文玠若有似无的弯起唇角,这样看起来才认真了些。
不过,她的‘认真’也只是持续了几秒钟而已。接下来,她便五指用力,夹住他的手指头,她手指发力可不容小觑。
宇文玠的手指都变成了白色的,而且,真的很疼。
深吸口气,他转头看向别处,然后用力的把她的手甩开。
被甩,白牡嵘也只是挑了挑眉,逗着玩儿嘛,生什么气?再说,她和深情款款这四个字不是很有缘,刚刚看他那眼神儿,她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第123章 地痞流氓(二更)
宋子非与大司伯从夷南深山里的草药,又说到居住在深山里的其他的寨子,那些夷人跟他们不是一回事儿,因为各自的语言都不一样。
大司伯不像寨子里其他的年轻人那样会对其他寨子里的人充满仇视,见了面必然得打架。大司伯能很平静的和宋子非说那些人,尽管有些词汇用的不是特别贴切,但是能看得出他年轻时也没少和那些人发生冲突。譬如进山打猎采药,如果碰到了住在山里的夷人,就会打起来,因为他们觉得山里那些东西都属于自己。而这山外的寨子里的人是不能进山打猎的,特别的跋扈。
他们也正是因此而结仇结怨,其实无非就是为了山中的那些东西,对于他们这些靠山生存的人,这些就是命。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司伯与其他一些寨子里的大司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