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牡嵘笑了笑,再也没有说什么,他不是个小孩儿,她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将这个信息彻底扩大化在脑海中。
带着伤病,宇文玠果然离开了,扣着兜帽,谁也没见到他受伤的脑门儿。
而且,他离开后就连续几天没有回来,倒是有护卫回来又离开了,显而易见,他应当没有离开皇城。
但具体在做什么,是未知。
还想把休书给他进行最后的确认和交涉呢,他不见了影子,这事儿也提不上日程。
所以,白牡嵘便开始进行助力宋子非的事儿。大杨去了一趟周家的工坊,因为付了大价钱,所以已经进行了一半了。
大杨仍旧神奇于白牡嵘的想法,即便是戏园子里也没有这样的东西。这若是戴在身上走在大街上,谁都得过来瞧瞧,太新鲜了。
既然即将完工,那么也可以通知宋子非开始做准备了,出城的地点定在南城门,所以当日他们也得务必准备好才是。时机兴许只有片刻,得抓紧时间。
连续七天,宇文玠都不见影子,而白牡嵘的事情也进行的如火如荼,而且,她在城里走动几次之后发觉,最近这城里的风声真的是挺紧的。
城中的禁卫军很多,还有一些不知哪个府邸的人,穿着一样的衣服,也在城中来回走动。
人多,在白牡嵘看来也是好事。
终于,到了维多利亚的翅膀交货的日子,一大早,大杨便离开了王府。依旧从后门离开,但没想到后门外,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等着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还有四个大小不一的孩子。大的有十二三岁,小的也有六七岁了。
他们穿的普通,但从大到小却是一股子久混市井而不惧任何人的样子,尤其是那瞪起来的眼睛,一瞧就不是善茬儿。
大杨反倒被他们吓了一跳,随后,经过那女子的口才知他们的身份,大杨也瞬时知道苏昀养在外面的人是谁。这女子是他女儿,而那些孩子都是他外孙。
苏昀的女婿已经去世有三四年了,这么多年都是女儿独自拉扯这些孩子。
大杨随后便带着他们一同离开了,并不断的保证今日之事没有什么危险性,工钱也很可观。
不过,苏昀这女儿和外孙跟他倒是挺像的,财迷,又谨慎。
白牡嵘是在大杨离开后的将近一个时辰才出了王府,而且在离开时发现苏昀也不见了,还真当这后门是他家,想待就待,想走就走。
出了王府,她便将身上大氅的兜帽扣在了头上,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下巴来。
顺着街巷穿梭,朝着南城门走,太阳升起很高时,她终于抵达南城门处。城门内百米两侧没有商铺,但第一间店铺就是卖酒的,而且生意做的很大,那些守城的禁军是这里的常客。
白牡嵘也直接进了这里,二楼是专门给在店里喝酒的客人准备的,她上了二楼,走进一间房门敞开的雅间,一个人早就等在这儿了。
炉子和桌子一体的桌灶上正煮着酒,一股梅子味儿,还挺好闻。
“来的真早。”抬手把兜帽拿下去,白牡嵘便笑了,宋子非看起来真的挺紧张的。
“马车都已经伪装好了,出入城门不成问题。主要是,运送之人都是我的伙计,此等大事又不能雇佣外人。小婳对于我的人充分了解,哪个人长得是什么模样,她清清楚楚。”主要是避开她的眼睛,而且,她似乎为了楚郁,和宇文腾也搭上了什么关系。总之,她是在玩火,既然说服不了她,那么他就只能选择独善其身了。
“一共多少辆马车?”钱太多了。
“二十一辆。”单单是排成一队,就很长。在街巷中穿梭可以尽力避开耳目,但出城却不太容易,按照正常的检查时间,会很久。
白牡嵘也不由得发出感叹来,“真的很有钱。”
宋子非但笑不语,看了看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白牡嵘走到窗边,推开一半窗子往街道上看,依稀的能听到长街远处有什么动静。而且,视线穿过一些房顶,在弯曲了的街道远处,能瞧见一些熙熙攘攘的人头,看来人汇聚的越来越多了。
要出城的人也很多,因为出城之时得接受盘查,所以进行的也很慢。
似乎是因为街上的动静越来越近,使得这边要出城的人都开始回头看,城墙上的守兵朝着下方挥舞旗子,在和下面的守兵进行交流。
没过片刻,排队要出城的百姓大部分都后退,扬着头打算要去围观。
那些守兵也汇成两个队伍,留守一部分人,其余的人都往这边走,要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白牡嵘在窗子那儿清楚的瞧见了他们的动向,而熙熙攘攘的人群几乎占满了半条街,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进入视线当中。不少的小孩子跟着那群人走,边走边跳脚打算去抓那些人身上背着的东西,好奇到极致。
大约二三十人的队伍,每个人都背了一对儿硕大的翅膀。翅膀高高的顺着头顶翘上去,不知那翅膀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但看起来的确是壮观。
而且翅膀上还有羽毛,有纯白色的,还有五颜六色的,背在后背上,真的像是要张开翅膀飞翔一样。
如此奇怪之事,不管是街上的人,还是沿街商铺里的人,亦或是在巷子里听到动静的人都纷纷跑出来。
但,奇怪之事还不止如此,每个背着翅膀的人手里都举了一面旗,旗子上还有字儿,说是派发烧饼,每人过来喊一句口号,就可立即得到。
人流涌动,不管大人小孩儿都紧紧跟着那群戴着大翅膀的人。在长街的拐弯处,一行队伍也被人流堵住了,他们戴着围裙戴着白色的帽子,看起来十分干净。而且,分别四个人推着一辆手推车,推车上是捆绑的结实的两个大木桶,上面覆盖着白布,形成一座小山似得模样。如果距离那推车近的话,就会闻到一股好闻的烧饼味道。
但是人太多了,推车队伍被阻挡在了这里,前进不得。
那群戴着大翅膀的人慢慢悠悠的前行,一直到了南城门外空阔处,才缓缓停下了脚步。而守军也迅速的围拢过来,满脸严肃,这群人来历不明,占据这地方也是不合规矩。
白牡嵘兴致勃勃的看着,宋子非也被吸引了过来,瞧见那些人背着的大翅膀,他也笑出了声音,“这又是什么?鸟人么。”
“这大翅膀可不是谁都能背着的,这叫什么呀,这叫只要心中有梦想,今年维秘你开场。”她都没背过呢,看着也是觉得有意思,得保存下来背着才是。
宋子非觉得荒唐,不过,那翅膀做的还真是不错。夸张之余,又很逼真,就是太大了,瞧那些背着翅膀的人都累的脸红脖子粗的。
眼见着城门的守兵朝那些人逼近过去,宋子非有些微担心,毕竟那些人不好应付。
却没想到,他们刚要抓住背着翅膀的人逼问,那群人就开始举着旗子大喊吾皇万万岁。
那些守兵伸出去的手立即缩了回去,莫名其妙的跟着那些亢奋的人也开始喊吾皇万岁。接下来,周遭那些百姓也开始跟着喊,好像病毒传播一样,不喊表达不出自己的爱戴皇上之情。
整条街逐渐沸腾,看来都以为派发烧饼这事儿是皇上授意的,不仅百姓如此认为,连守兵都相信了。
接下来,背着翅膀的人开始和那些守兵交流,说运送烧饼的队伍被困在后头了,需要他们维持秩序,让队伍过来。
守兵在莫名其妙且短暂时间内无法思考的情况下开始维持秩序,将那些亢奋的等待分派烧饼的百姓分开,让出中央的道路来。但犹如分开红海那样,并不是十分容易,人太多了。不止当下这些人,还有许多人都在朝着这边汇聚过来。
背着翅膀的人们极是兴奋,挥舞着手里的旗子开始号召民众接着大喊吾皇万岁,这场面到了煮沸水的阶段。
趴在窗子往下看,白牡嵘笑不可抑,瞧大杨背着彩色翅膀来来回回卖力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他背得翅膀上的羽毛应该是用公鸡的彩羽粘贴上的,阳光照在上面简直是五彩斑斓。他现在绝对是这条街上最靓的仔,无人能比。
他叫唤的是最欢的,嗓子都要嘶哑了的样子,举着旗子整个人好像已经放飞了。转着圈,背上的翅膀和别人的翅膀撞在一起,但也根本不在乎。
喊着吾皇万岁,吾皇仁慈,那股子深受隆恩的劲儿,别人都被感染了。
城门处大部分守兵都过来帮助维持秩序,城门口仅剩下四个在守门。不过他们也好奇,不断的往这边张望,有人进城只是简单的检查一下。
就在这时,几辆马车顺着这酒楼后面的一条巷子里走了出来,他们不疾不徐的直奔城门,而且驾车的人似乎也很好奇这边的情况,也歪着身子不断的张望。
队伍连续的从巷子里走出来,到了城门处,自在的停下,接受守兵的检查。
马车上装的是粮食,守兵边检查边往城里瞧,但因为排队的马车阻挡视线,他们也看不清,就挥挥手叫驾车的人赶紧走。
一辆马车接着一辆马车,检查的速度较之以往快了一倍。
这边,守兵也终于开辟出了道路来,推着烧饼的推车也陆续的过来了。
只是路过,人们就闻得到烧饼的气味儿,真是香啊。
而且,每个推车都满满的,若是一家子每个人都去领取一个,这晌午的一顿饭便解决了,说不准还有剩余。
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免费分发的东西,那绝对是最好的,就算是等待多时,需要争抢,也绝对不会退出。
转头往城门那儿看,马车一辆一辆的出去了,剩余在城内排队的还有两三辆而已。白牡嵘轻笑,“半个城的百姓都来了,看来我准备的烧饼不够。”人太多了,都快要挤到城门那儿去了。就算是有追兵,这么多人,根本挤不过来。
宋子非看着即将全部出城的马车,面色却是有几分沉重。看了看身边的白牡嵘,又看了看城门处,他深吸口气,随后开口道:“有件事,我不应该瞒着你,应该对你讲明。”
“嗯?什么事儿?”闻言,白牡嵘立即扭头看向他,不知他有什么秘密。
看着她,宋子非想了想,“前日,阿茂去你的宅子里找到了我,请求我帮助他,用我运粮的商队来把他运出城去。”
“然后,你把他藏在这队伍里了?”白牡嵘没想到,他还真的会帮楚郁,毕竟之前,他似乎并不想和楚郁走的太近。
“这么多年,虽是有意无意,他也帮助过我多次。而且,他说事关楚震的性命,我便答应他了。”宋子非如实道。
“那为何不要你妹妹帮忙?这皇城不是也有属于她的商行么?”何必舍近求远。
“他没说,我也没问。但根据我的猜想,小婳应当是被宇文腾盯住了,所以阿茂才不敢用小婳的人。”宋子非猜测道。
转了转眼睛,白牡嵘往城门口看,最后一个马车已经出城了。很好,出城便成功一半了。
扭头再次看向楼下的队伍,已经开始派发烧饼了,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儿全部挤在一起,简直是抢金子的兴奋劲儿。
担心会发生乱事,那些守兵就站在装烧饼的推车前维持秩序,而且开始无意识的检查每个领烧饼的人是否喊了吾皇万岁的口号,简直是尽职尽责。
白牡嵘看了不由觉得好笑,就知道这句口号是无敌的,就算现在某个大官儿来了,听了这句口号也什么屁都放不出来。但凡敢放屁,便是对皇上的不敬,传到皇上耳朵里,可不是好玩儿的。
“算了,帮了便帮了。如果这次是他来求我,我也会帮他的。虽他大哥不是个玩意儿,但毕竟兄弟一场,我理解他。”白牡嵘说着,视线一边往人群深处看,蓦地在人群里看见了几个奋力在拥挤,但又一时半会儿挤不出来的人。
再往后看,这样的人更多,但人太多了,于他们十分不利。
看着看着,白牡嵘蓦地探出大半个身子往酒楼的后方看,就是之前马车出来的那条巷子。那条巷子事先踩点时并不利马车前行,是宋子非的伙计偷偷来开阔了不少。
果然,开始有人从那边冒出来,白牡嵘眯起了眼睛去看,只觉得那跳出去的两个人特别眼熟。他们直奔城门,亮出腰牌,守卫也根本没阻拦,他们就冲出去了。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那出了城门的两个人,分明是王府的护卫。见过那么多次,她总是不会认错的。
快速的下楼,她几乎是从楼梯上跳下去的,把下面在门口瞧热闹的小二吓了一跳。
冲出酒楼,顺着墙边溜走,她迅速的转到酒楼后面的巷子口,正好有几个人从巷子深处快步走出来。他们显然刚刚也在拥挤的人群中攀爬来着,因为衣服都皱皱巴巴的,还有的头发都乱了。
不过,白牡嵘没心思看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当先的人,即便他裹着狐裘披风看不到脸,她也认得出他是谁。
似乎都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几个护卫也一诧,宇文玠则快步的走过来,接近白牡嵘时,他一手摘掉了兜帽,“你怎么在这儿?”
仰头看着他,白牡嵘眨了眨眼睛,脑子里数个想法掠过,但最后都被pass了。她一步上前,两手顺着他的披风钻进去,然后一把圈住了他的腰。
结结实实的抱住他,她一侧脸颊贴在他脖子上,大概是脸故意用力,也兴许是宇文玠条件反射的仰头,她的脸直接贴在了他的喉咙上。
“你这是做什么?”突如其来,宇文玠有些不知所措,身后的护卫也跟着震惊。
抱着他,白牡嵘随后仰起头,下巴就卡在他脖子上,眨着眼睛看他。他在尽力的仰头躲避她,而且脸都红成一团了。
不吱声,白牡嵘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再有一点点时间就够了,他们出了护城河后就会下官道进入山里。那里地形曲折,进了那里就没那么危险了。
“你们先出城。”她不放手,宇文玠也没办法把她扯下来,只是命令道。
“慢着。”白牡嵘立即喊了一声,那几个护卫迈出一步又停下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想低头看她,但是她距离自己太近了,他就一边后缩一边低头,双下巴都挤出来了。
蓦地,白牡嵘把抱住他腰的手抬起来,然后一把捧住了他的脸,强硬的让他低头,“看着我。”
宇文玠真的是极尽力气在躲她,以至于脸都有些变形了。几个护卫站在那儿看着他们俩,其实眼下看着,他们也觉得有些尴尬,正常来说,他们应该避开才是的。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这还是第一次是区别于以前的近距离接触,是在她清醒,且并非互相攻击下的接触。
“正常点儿,别挤双下巴。看着我,看我的眼睛。”拍了拍他的脸,她又重新捧住他,好像在进行什么强行逼迫的节目。
宇文玠稍稍摆正了一下自己的姿态,不过还是极其不自然,且因为乖乖的被她拍巴掌,他也显得几分可怜。刚刚从巷子里往外走的那股子逆风而行的威风,早已消失不见。
“你觉得,我今儿的眼妆怎么样?”仰头看着他不坚定的双眼,里面的水好像都要流出来了似得,好看的要命。
宇文玠哽了哽,随后也缓缓地抬起双手,一把捧住她的脸,施力,她的脸也跟着变形了。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刻意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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