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了个够,白牡嵘才也随着走进帐篷,流玉跟在她身后进去,便快速的将帐门关上了。
帐篷应当是刚刚搭建起来没多久,地面上的雪还未完全融化呢。里面很大,矗立着两个半人多高的暖炉,不间断的散发着热气。
宇文玠就站在其中一个暖炉前,摆明了是正在取暖。
这里洗漱和休息的地方都有,还有上好的书案桌椅等等,一应俱全。皇家用品,各个精品,白牡嵘快速的扫了一眼,对这古代帝王的奢侈生活有了大概的了解。
脚下一转,她也走向了暖炉,看向宇文玠,却惊奇的发现他脸上的红点点比刚刚在马车里更多了。在他那白的能反光的脸上格外的扎眼,好像被化妆点上的一样,能去唱戏了。
笑了一声,白牡嵘盯着他的脸不眨眼,“你这是对冷空气过敏啊,还好发病在脸上,若是表现在呼吸道等处,可有你受罪的了。”
宇文玠站在那儿也不动,像一尊雕塑似得,“天生如此,无药可医。”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痒?”能保持一动不动的状态,这忍耐力也是极强的。
“谁痒谁清楚。”他很痒,痒的难以言说。
“表示同情。”白牡嵘笑的更开心,嘴上却说的同情。
隔着暖炉看着她,宇文玠自然不信她的同情之言。
“这个时辰今晚是别想回城了,夜宿此处,你与本王同处一室。为了避免你再自解衣衫,一会儿叫护卫再搬一张床过来。”他说,并且很郑重的样子。
白牡嵘听他的话不由几许无言,还真以为她脱衣服有瘾呢。
“小王爷还真是高不可攀。不过我睡觉喜欢裸睡,就是不穿衣服的那种。小王爷今晚若执意也睡在这里,就能欣赏到我天人合一的睡姿了,恭喜你。”冲着他眨了下眼睛,这人八成不止是同性恋那么简单。
第36章 非你即我
宇文玠自进了大帐之后,就没有出去的意思。他在暖炉前将自己烘烤好了,就解下披风去床上坐着了。
他这人对冷空气过敏的毛病还真是挺严重的,只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他的下巴两侧就红肿起来了。那些红点点变成了一个个米粒大小的模样,在他那肿起来的腮骨两侧特别显眼,他就好像被煮过了一样,配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这种身娇肉贵的人白牡嵘是头一次见,在那个世界稀奇古怪的病都听说过,但从未见过真人。这回她也算是长见识了,如他这种娇贵的身子,扔到了民间就是死的命,多亏生在了帝王家。
他沉默不语,安静如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乍一看又活像个受气包。
白牡嵘解下了身上的披风以及披肩,虽说身体仍旧被包裹的像个球,但也轻松了不少。最重的其实是头,一直压着她,十分难受。
流玉就站在门口,一直不敢大声喘气儿,白牡嵘和宇文玠唇枪舌剑,眼下这大帐里虽然安静,可是仍旧觉得无形之中有许多的流箭在飞,一个不小心就得被波及。
挨个地方坐了坐,白牡嵘百无聊赖,不是说看滑冰么?可是都这会儿了,好像也没有去看滑冰的意思,难不成是主张玩耍的皇帝还没来?
看了一眼宇文玠,他的脸真是夺目,过去这么一会儿了,也没有消下去的意思。若到时出去看滑冰,再遇冷空气,他这脸也不知得成什么模样。
几不可微的摇头,她转眼看向流玉,“去,端一盆水来。”
流玉眨了眨眼睛,“王妃,是要热水么?”
“不用热水,常温的就行,就是不冷不热的那种。”解释,白牡嵘一边站起身,将衣袖一点点挽起来。
流玉立即离开,而这边白牡嵘则看了一眼宇文玠,他也正在看着她。
皮肤太白,以至于两腮的肿胀格外的明显,现在瞧着他的脸好像都变大了。
朝着他走过去,白牡嵘一边摇头,“今儿白姐就好心一回,帮你解解痒。”
“你想做什么?”看着她接近,宇文玠生出几分警惕来。
“别摆出一副受惊的模样,好像我怎么着你了似得。我以前也有个朋友对冷空气过敏,凉风吹过之后一脸的高原红。不过呢,她有绝招,就是用温度低于冷空气的水敷在脸上,不出半个小时就恢复原状了。我想也没人敢在你脸上试过这种方法吧?应当会有效果的。”白牡嵘在他面前停下,两只衣袖都已挽好了,就等水来了。
宇文玠身体微微向后,浸水的眼睛盯着她,“鹭阙坞气候温润,常年如春,怎么可能会有冷空气?”
倒是没想到他问这个,白牡嵘一时间也哽住了。她哪儿知道鹭阙坞是什么气候,只是根据这个身体的反应觉得那应该是个冬天不太冷的地儿。
眼珠转了转,她刚想说话,猛地听到一丝奇异的声响在快速的接近这大帐。那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方向就在大床的后面,虽是隔了一扇屏风,可这声响却穿过了屏风。
她听到了,宇文玠也听到了,几乎也只是一瞬间,他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臂,她也同时抓住了他的肩膀。
两个人朝着同一个方向使力,然后相对着翻飞,在床的上方转了一圈,随后砸在了床脚下。宇文玠的后背撞到了放置在床脚的衣架,那木制的床架应声而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就在他们二人离开原位时,一支纯黑的流箭穿过了屏风,径直的插在了床沿上。入床沿几寸,余留在外的部分颤颤巍巍,还在颤动。
衣架倒下来,砸的白牡嵘低下了头,所幸穿得厚,倒是不怎么疼。
缓了一会儿,白牡嵘才抬起头,扭头一看,宇文玠正躺在那儿看着她。
四目相对,白牡嵘着重的看了一下他的眼睛,随后撑起身体,顺便将他那条压在自己身下的手臂也拎了出去。
“刚来就遇到这种事儿,也不知目标是你还是我?”扭头看向插在床上的那支箭,方向是床,而刚刚一直坐在床上的是宇文玠,所以八成是冲他来的。
宇文玠也坐起身,轻轻地活动了一下肩背,“自然是你。”
“这么武断可没道理,明明是你一直坐在床边,我可是刚刚过来。”白牡嵘站起身,抬起右手看了一下,因为衣袖挽起,她露出的一截手臂擦在了地上,有些破皮了。
“本王一直坐在那儿却没有任何动静,反而是你过来之后,这支箭也飞来了。”宇文玠淡定的异常,似乎忽然飞来一支箭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将那支箭拔出来,白牡嵘看了看,坚硬且寒冷,看来这支箭在外头很久了。
“不是你就是我,如果是我,我不知是谁要对付我。但如果是你,那你一定知道对付你的是谁。再看你如今淡定的模样,似乎经常遇到这种事儿。”转手把那支箭递给他,让他自己想清楚,到底目标是谁。如果是她的话,那她接下来真得小心了,来的太快了。她还在大帐里呢,就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宇文玠没有接,只是看了一眼那支箭,却也没有说什么。
他肿起来的脸看不出什么来,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的美男子的模样,也不知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流玉回来了,手里端了一盆水。因为外面冷,她端回来的水明明是常温,但也还在冒着热气。
“王爷,王妃,刚刚奴婢过来时,瞧见有雪橇队上山了,还跟着很多人,看样子应当是其他府邸的主子。”往这边走,流玉一边说道。
“哦?他们在哪儿?”白牡嵘挑眉,随后问道。
“就在咱们这大帐后面的山头上,虽然很远,但是因为人多,奴婢看的很清楚。看样子,他们是打算从山头的另一侧滑下去,那边应当没有那么多的古树吧。”流玉放下水盆一边抬手比划着,表示就在他们这一片大帐的后头山上。
白牡嵘扭头看向宇文玠,有那么多人在山上,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这放箭的人胆子还真够大的。
不止有绝好的技巧,还能隔着大帐和屏风进行瞄准,同时不惧山上有那么多的人。白牡嵘认为,如果此次目标是她的话,那这对手的质量还真高,比她以前‘照顾’过的那些小混混要难缠的多。
第37章 毫不端庄
水送来了,白牡嵘也不再研究那支箭到底是冲着谁来的了。反正在她看来,宇文玠这小子的日子过得也不怎么安生。别看他整日待在府里写字画画足不出户的,但作为皇帝的儿子,他显然是甭想置身事外。
可能性自然是太子和屹王最大,为了帝位,这手足相残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了。
转身走到桌边,白牡嵘将挂在盆边的手巾扔到水里,随后将两只手伸进去,将整个毛巾都浸满了水。
右手破开的地方沾了水有点疼,不过在经历过最初的生不如死之后,这些疼已经不算什么了。再说她的精神力在对抗疼痛时本来就很顽强,就更不算什么了。
把毛巾从水盆里捞出来,拧的半湿不干,她脚下一转,便看向了宇文玠。
他还站在那儿,以一副并不是很相信她且拒绝的神情盯着她,双手负后,尽量远离她。
白牡嵘却根本不管他拒绝不拒绝,瞧他两腮发肿,那些米粒大小的红点点根本没有消下去的意思,真是可怜至极。
本以为被冷风吹出高原红来就已经算是皮肤敏感了,但他绝对是其中翘楚了。
“坐下。”管他乐意不乐意,她难得好心一回,反正也没人敢在他脸上试过这种法子,她偏要试试,也瞧瞧会不会管用。
宇文玠不肯,但白牡嵘就直接上手了,扯着他的衣袖让他坐在床上,然后一手捏住他下巴强迫他抬起,另一手拿着毛巾直接怼了上去。
她的手因为盆里的水而很凉,宇文玠微微皱眉,下一刻半张脸都被凉凉的毛巾包住了,他的眉头皱的更严重了。
他不乐意时的表情就像被强迫了的小动物,水汪汪的眼睛特别惹人怜爱。这母性大发的女人,估摸着都受不了他这眼神儿。
白牡嵘看了看他的眼睛,随后就乐了,“我说斑比,你这么清纯无害,是怎么惹得别人对你下杀手的?有人对你有杀心,你去卖卖萌估摸着就能解决了。”
她的话都不是好话,而且有些宇文玠也听不懂,皱着的眉头显露出他内心的不满和烦躁,他抬手夺过手巾,另一手拂开白牡嵘的手,自己动手敷脸。
“你到底是不是白慕容?据本王所知,白慕容的生母是个风尘女子,但也是个雅伎,颇懂诗书与乐器,似乎你除了脱衣服之外,就一无所知了。”敷着脸,宇文玠很怀疑这个白慕容是个假的,兴许就是白家从哪个风尘之地找来的。
“我是不是白慕容,你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不过你这小孩儿实在是见识短浅,那叫什么来着,管中窥豹。我不止会脱衣服,还会花式脱衣服。”他在骂她,母亲就是个妓女,所以她的品性不好也在常理之中,遗传嘛。
不过,她还真不太清楚这个身体的生母是个怎样的人,但即便是妓女又如何。在这个时代,女人存活太难了,为了活命卖自己,也不算堕落。
宇文玠很无语,一个女人,能说出这种话来,他都有些佩服她了。
“毛巾给我,再浸一次水。”伸手,白牡嵘讨要毛巾。
宇文玠伸手递给她,同时瞥见了她手上的擦伤。
重新浸了一次水,白牡嵘将毛巾又送到他手里,看了一眼放置在床上的箭,她想了想,“不如一会儿我们也去后山上转转吧,看看能不能找到放箭的人是在哪个方位把箭射出来的。”
“本王不出去,否则下午便无法见人了。”太冷了,每年最冷的时候都是他受苦受难的日子。
“你这人,不会出门的时候把脸包上么?你披风上的帽子是摆着好看的?”他这一路也没扣上兜帽啊,被吹成这样,纯属活该。
“你又知道什么?本王堂堂男人,岂能像你个小女子似得包裹满身。”宇文玠自有理由,他是个男人,所以就不能包的太严实。
“说的好像你现在的样子更有男人威风似得。别和我扯那些有的没的,原地等死可不是我的作风,你若不去,我便自己去瞧瞧,你也别想分享我的劳动成果。人啊,得学会反思,时时的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这样才不辜负党的培养也对得起人民百姓。”白牡嵘随口乱说,一边示意流玉将自己的衣服拿过来,正好有人在后山滑雪,她要去瞧瞧。
“等一下。”宇文玠看着她要走,忽然道。
“怎么,忽然发觉自己觉悟很低,想攀着我的光辉洗心革面?赶紧走吧,戴上帽子,你这小脸儿就算被遮挡,也掩不住你的风采绝伦。”把他的披风拿过来扔给他,速战速决才是。
什么话都没说,宇文玠放下毛巾,然后披上披风。这回倒是听话的将兜帽扣在了头上,只露出一张脸来。
这般瞧着,他的风采绝伦的确不受半点掩盖。
先转身走出去,宇文玠随后,两个人出了大帐,便走到侧面直直的看向营地后方。
“这地儿是天龙山北部,地势你应当很了解吧。”白牡嵘看着山上那些参天的古树和皑皑的积雪,一时间眼睛有些发花。
“这片山叫做龙摆尾,在天龙山中,这里就像是龙的尾巴。山后便是一片陡坡,积雪覆盖之时,的确适合雪橇滑行。”宇文玠慢悠悠的说着,兜帽扣在他头上,下半部分的绒毛包住了他的两腮。
“走,上去看看。”仍旧先行,白牡嵘穿了那么多层衣服,行动却很是自如。
宇文玠在后,步子不紧不慢,使得走出去两三米开外又回头看的白牡嵘很焦急。返身回来,她一把扯住他的披风,“你就不能走快点儿?慢慢吞吞像个娘们儿。”优雅也不是在这会儿装的。
宇文玠被她扯得险些跌倒,想拉回自己的披风,但她抓得紧,最后无法只得加快了脚步。
往山上走,积雪很厚,每走出一步腿都会陷进去半截,可见这天龙山的积雪有多厚。
“还真是无限风光在险峰,这地儿不好走,风景却是不错。”费了半天劲,却一共没走出去二十米,距离山巅还有接近百米的距离呢,太不好走了。
宇文玠走在后面,披风被扯着,他烦躁又无奈至极。他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简直不知脸皮为何物,又十分的激进,他说什么最终都是无奈,因为她根本听不懂。
又跋涉了将近十米的距离,白牡嵘忽然停下了脚步。左前方两三米开外,积雪上面有一串清浅的脚印。那就是人的脚印,虽然只有前一半的脚印儿,可动物绝对是踏不出这样的印记来。
“人过就得留痕,再高的高手也做不到踏雪无痕。”说着,白牡嵘手上一个用劲儿把后面的宇文玠扯了上来,让他自己看。
宇文玠扯回自己的披风抖了抖,然后看向雪面上的痕迹,随后抬眼向上看向那脚印消失前的古树,树皮也有被踏过的痕迹,显然之前人就在其上。
而此处,正对着山下他所处的大帐。且因为此时阳光的关系,正好斜斜的照在了那大帐上,竟然能看得到位于床与大帐之间的屏风。
“放箭之人必是十分熟悉大帐内部的地形,床摆在哪个位置都十分清楚。纵观你我二人,能坐在床上享受的也只有你了。所以,目标就是你,别狡辩了。斑比,你也得小心了,不止我处境艰难,你也差不多。”白牡嵘上下左右环顾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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