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牡嵘没有言语,只是看着他,他似乎陷入了那次背叛事件当中,以至于现在明显有些激动。
“苏家一役死的死疯的疯,亏得小王爷身上流着那么一股宇文氏的血脉才免遭毒手,却就此失去一切依仗,任人欺凌。好在都过去了,小王爷他没死,还活着。否则,老头子去了地下也无颜见将军和夫人。”苏昀抓紧了手中的茶杯,言辞悲切。
想他一个护卫,能被冠上主家的姓氏,可见当时是什么地位。
可却还是背叛了,实在可恨。
白牡嵘闭了闭眼睛,“你还是去宇文玠面前谢罪去吧。”早死早托生。
“不,老头子不能去。小王爷叫老头子守在白小姐这儿,死也要死在这儿。”他拒绝,那固执劲儿更像死皮赖脸,赶也赶不走他。
无奈,“好,那这样吧,苏前辈去一趟赵国,找一找大术师的踪迹。你无需对他们如何,只要多多打探就是,越多越好。”他不能再留在这军营里了,如果被军中任何一个兵士知道他是宇文玠的眼线,必然会引起很大的动荡。
“好,白小姐有命令就好,也免得老头子去无可去。到了那时,老头子只有一死了。”苏昀答应了,看得出,他并不想去见宇文玠。
商定了此事,白牡嵘又给了苏昀足够的盘缠,他这个外形,往哪儿走都不会有事儿,人人都得躲着他,太像乞丐了。
直至天色微明,白牡嵘也将这夷南河关口大致的走了一遍,没有太多的头疼之事,就是因为下雨水位上涨的厉害了些。但几乎每年都如此,也算不得大事。
用了军营的饭菜,之后趁着细雨停歇时,白牡嵘便和亲兵打马离开了,夷南风光婉约而绮丽,比不得北方的大气磅礴,但此地如今却成了争夺疆土的窗口。
快马前行,想赶在下一次细雨到来之前回到寨子,不过,他们还是没有雨来得快,过了晌午,这雨就落下来了。
不得不穿上了蓑衣,调整着不喜在雨中奔跑的战马,在傍晚时回到了寨子。
雨变大,使得身上的蓑衣也变得无比沉重。
勒马停下,白牡嵘从马背上翻下来,被蓑衣压得她差点趴在地上。亲兵跑过来把伞递给她,顺势将她身上的蓑衣脱了下来。
拿着伞,白牡嵘看着前头,雨幕之中,一群人撑着黑色的伞站在前面的路上,各个无声,乍一看挺吓人的。
不在半山的大宅里待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他们怎么了?”要离开了么?
“大小姐,他们这些人奇怪的很,陪着那彧王在那儿淋雨,站了一下午了。”亲兵小声的说着,对这帮人他们没好感。心眼多不说,做事也奇怪,不可理喻。
宇文玠也出来了?
“彧王做什么呢?”这小子,难以理解。
“给一个鸟崽儿遮雨呢。”亲兵龇牙咧嘴,他们都怀疑那彧王脑子有病。
第180章 风骚操作(一更)
撑着伞,白牡嵘朝着那边走过去。见她来了,护卫各自的退避到两侧,给她让出了一条路来。
往前走,果然看到了宇文玠的影子。
他穿着一身白衣,一手撑着白伞,墨发铺在后背上,背影清瘦修长,乍一看像白素贞似得。
“干嘛呢?等许仙呢。”走过来,白牡嵘笑道。
到了他身边停下,这才看到他身前有一株矮树,矮树的枝叶很繁茂,郁郁葱葱。
而就在上头,一只刚刚长出绒毛的雏鸟趴在那儿,不停的挣扎,但是又没有力气,不时的发出哀切的细嫩叫声。
宇文玠的伞遮挡住了自己的头,也把它给遮住了,它四周的枝叶上都是雨水,唯独它所在的地方是干的。
“它从上面的鸟窝里掉了下来,这一场雨若是落在了它的身上,它必死无疑。”宇文玠说道,许是因为站在这儿的时间太久,他声音有些沙哑。
歪头往上看,前面的大树十分茂密,而一大片树冠就在这上头。枝叶遮掩间,的确是有一个鸟窝,还能看到有鸟在其中跳来跳去,似乎也在观望这下面的情况。
“鸟窝就在那儿呢,把它送上去不就得了。”何苦一直站在这儿给遮雨。话落,她就伸手要抓它,打算自己把它送上去。
宇文玠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行,它们身上若是沾染了人的气味儿,就会被驱逐,还会死。”
扭头看向他,倒是不知他这么有经验,“那你说怎么办?你打算,一直在这儿给它遮雨,直到它毛长全了,然后自己飞起来?”
“待雨停了,它身上的水干了之后,可以把它身下的树枝剪断,然后托着它,将它送回鸟窝之中。这期间,一定要确保远离它,不要让人的气味儿沾染到它的身上。”宇文玠抓着她的手,沉稳的一字一句说着,很有经验的样子。
“听起来,你好像没少做过这种事儿。没看出来啊,你这么善良的。”他的冷血,她可是见过的,一般人比不上。没想到这隐藏起来的善良,都用在动物身上了。
“皇城王府的后山,是很多鸟儿筑巢的第一选择。那时本王不能踏出王府半步,每日无事,就在后山消磨时间。在那儿见过许多因各种意外而从树上鸟窝里掉下来的雏鸟,最初便是用手捏着把它们送回去,但第二天再经过时,就会看到它们的尸体。天长日久,便也清楚了它们的规矩。”宇文玠看向她,他白皙的脸上还有很多的红点点,倒是眼眸含水,亦如他刚刚表现出来的温柔,罕见的温柔。
听他说的这番话,又思及苏昀说的旧事,还有他难以言说的内疚,她心下也跟着有些不是滋味儿。
扔掉自己手里的伞,白牡嵘上前一步,双臂环住他的腰,抱住他,头也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覆在他后背的双手轻轻地拍着,“是我以前对你了解太少了,说你冷血,却忘了你以前经历过什么。其实你一点都不冷血,只是善良不会落在人身上而已。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说你冷血了,小可爱。”
这还是她头一次这般对自己表白,宇文玠被她抱得身体有些不稳,之后便一手抬起来环住了她的身体。
另一手撑着伞,却是始终没有移动分毫,依旧遮挡在那雏鸟的上头。
突如其来,宇文玠着实是愣了一会儿,不过,随后笑意便浮上了眼睛,他抱着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成了,以后不说你就是了,还没达到善莫大焉这种程度。”站直身体放开双手,白牡嵘又退了回去,捡起扔到地上的伞,重新遮盖在自己头上。
宇文玠被甩开的手悬空着,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退开了,他的手指头都透露出内心的意犹未尽。
“这雨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停,你打算一直站在这儿给遮雨?你就把这伞插在这儿,立在它上头,只要没风,伞不会倒。再嘱咐人时不时的过来瞧瞧,待得雨停了,就把它送回去,你又何苦自己待在这儿给遮雨?身份尊贵,得你给撑伞,你就不怕它担待不起?”瞧他那白白的小脸儿,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自己都这模样呢,还给雏鸟遮雨,若是仔细瞧瞧,他和那挣扎的雏鸟没什么区别。
“马上天黑了,若是这雨今晚不停,它活不过明早。”宇文玠转眼又看向那挣扎的雏鸟,说道。
“那现在就把它送上去。”多大点事儿。
“它身上沾了一些雨水,还是会被母鸟驱逐到一侧,会担心它身上的雨水沾到其他雏鸟的身上。”宇文玠微微摇头,不行。
“真是麻烦,等着。”跟一个雏鸟较上劲儿了,白牡嵘也是无言以对。但是又不能把他扔在这儿不管,他比那雏鸟还可怜。
返回半山,片刻后,她又下来了,一手托着个刚刚灌了热水的手炉,另一手拿着个扇子。一个亲兵撑着伞跟在她身边,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看我的。活人能让尿给憋死么?那得笨成什么样儿。”在宇文玠身边停下,她小心的把手炉放在距离那雏鸟一个手掌的距离外。另一手持着扇子,开始轻轻地在手炉的另一侧往雏鸟的方向扇风。
她扇的很轻,手炉散发出来的热气也被那扇子送到了雏鸟那儿。不能碰它,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了。扇风又不能扇冷风,它会死的。
小心的给扇风,伺候自己都没这么精心过,不过可能也是因为暖和了,那雏鸟挣扎的有力气多了。
仔细观察,它身上的绒毛也不再一缕一缕的,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来吧,小心点儿,把它送上去,咱也好回去吃饭了,我要饿死了。”白牡嵘把扇子扔掉,然后动手把它所在的这一颗矮树的树枝给折了下来。
雏鸟躺在上头挣扎着,还发出细弱的叫声,那张开的小嘴儿看起来真是可怜,大概是饿的够呛。
举着那一把树枝,白牡嵘起身,宇文玠也顺势举高了手里的伞。
两个人配合默契,同时跃起,在碰到树冠时抓住枝条借力,树上积存的雨水哗啦啦的往下落。
宇文玠的伞收放自如,且始终都是在保护那只雏鸟。待白牡嵘把雏鸟举到了鸟窝附近时,他的伞已经收成了蔫了的喇叭花状态。
树枝一歪,就把那雏鸟抖到了鸟窝里,那上头枝叶茂密,即便一直在下雨,这里却仍旧没被波及。
雏鸟回了窝,任务完成,白牡嵘直接松手落了下去。
而宇文玠则又借力攀高了一些,在距离鸟窝上头的一两米高之地,把伞撑开,卡在了那上头,好像给鸟窝做了个屋顶。
身体轻盈的回到地面,白牡嵘举着伞遮在他头顶,“你给鸟打伞,我给你打伞,咱们合作愉快。”
抬手擦掉掉落在脸上的雨水,宇文玠垂眸看着她,“在你眼中,本王和那雏鸟相差无几吧。”
“聪明。”正是如此。
没有说什么,宇文玠抓住了她的手,夺过她手里的伞为两人支撑,然后便朝着半山的寨子走了回去。
“你昨天躲了出去,可想好了应对本王的谎话?”同撑一把伞,他半个身体都露在外头淋雨,却好像没什么知觉。
“你这人,如果确定我对你说的话都是谎话,那我就不说了,你也免开尊口,别再问了。”她正好就坡下驴,就此掠过这个话题。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想来不是好消息。”踩着台阶往山上走,宇文玠已经猜到了。
“随便你怎么说吧,如果我要死了,我肯定不会这么轻松的。”她还能活,虽说不知具体多久。
“未必,你最擅长撒谎。”宇文玠却不信她所言,他的神情也微变。
“行,那我告诉你,大术师说了,说我能活到死,别操心了。”白牡嵘摇头,潮湿的长发也跟着甩动。
她这话就是个病句,糊弄人玩儿的。宇文玠深吸口气,果然不再问了。
踏上最后一个台阶,便瞧见宅子的院子里头流玉和小羽在撑伞等着呢。还有夷南兵以及宋子非的伙计在走动,随着他们俩出现,无不往这边看,但又迅速的收回视线,一副有话要说但又不敢明说的样子。
看着他们,白牡嵘就弯起了嘴角,“前夫,我跟你说,眼下我的人都在想法儿的为我保守秘密呢,担心你会知道。瞧瞧他们神神秘秘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什么秘密?”宇文玠微微歪头看向她,她还有什么秘密。
“你说呢?在你来之前,我可是带着两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在身边。人人都以为那是我男宠,又都觉得姿色不如你,反对的很。如今我和你勾搭上了,我的人都觉得此事不能告诉你。若是被你知道我还曾和两个身份不明的男人亲近过,你会甩了我的。”这事儿在他们看来,事关重大。
宇文玠想了想,随后又微微摇头,“你的人的确对你忠心耿耿,看来日后本王想问出什么秘密来,也不容易啊。”
这冷静的人脑回路真是清奇,白牡嵘歪头瞅着他,如不是他现在太过凄惨,她真会把他从这半山上踹下去。
有过一次安插探子的事儿就得了,还想再来?她会翻脸的。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的从山下跑了上来。两个人扭头看过去,是宇文玠的护卫。因为冒雨骑马而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王爷,属下有事禀报。”护卫步子很快,面色也较为严肃。
白牡嵘看了看那护卫,又看了看宇文玠,抬手抓住他的撑伞的手腕,更准确的挡在他头顶,她就转身走了。
回了小楼,小羽已经托着干净的外衣过来了。她顺势脱掉身上已湿的外衣,把干爽的穿上,扭头看向外面,宇文玠还在听护卫的禀报。
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但从表情来看,是很慎重且焦急的。他因为她而中计受伤,眼下这身体不适,一时半会儿的无法恢复正常。
“小姐,先用饭吧。您昨天忽然间就走了,本来该吃的药也没吃。今晚,您把这两碗都喝了吧。”流玉托着托盘,把上面的两碗汤药都摆放到了桌子上。
看向那两碗药,白牡嵘挑了挑眉头,“不用紧盯着我,我喝,都喝。”
“那就好。”流玉也放心了,还想着如果她抵死不喝,她就得想法子给灌下去了。
在餐桌旁坐下,白牡嵘嘬着汤药,一边等着宇文玠回来。
过去了将近一刻钟,他才走进来。小羽接过他手里的伞,然后看着他朝着白牡嵘走过去,两个人的状态,似乎又回到了在皇城彧王府的时候。但是,又比在彧王府时亲近了许多。
“是不是你的军队等不及了?”宋子非的伙计回来送消息,说是宇文玠的军队集结在数个边防重地,看起来已经等不及要发兵了。
“消息很灵通。”看着她,宇文玠的眼睛带着水,在灯火下尤为动人。
弯了弯嘴角,“养兵蓄锐这么多年,也该到了这一天了。若是始终都蛰伏着,你的军队也会对你心生怀疑的,怀疑你的魄力和领导能力是不是有问题。军队最怕的就是军心动荡,一旦军心不稳,战斗力也会直线下降。”
“明日本王就离开。”他看着她说道。
“确定你的身体能撑得住?”他现在可怜的紧。
“如你所说,本王能活到死,没什么可担心的。”抬手,他拿起了另一碗汤药,然后送到了她嘴边,示意她接着喝。
撇了撇嘴,她接过药碗,继续往嘴里倒,“那就祝你一路顺风了,咱们两个能活到死的人,看看谁的命会比较长。”
随着话落,她把剩下的半碗全部灌进了嘴里,苦的她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忍不住哆嗦了两下,放下药碗,这玩意儿真不是人喝的。
瞧她那没心没肺的样子,丝毫不想挽留。宇文玠扬了扬眉尾,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起来,她顺势起身转了一圈,最后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这风骚的操作让白牡嵘也不由有些惊慌,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流玉和小羽,俩人一愣,然后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似得就走了出去。
第181章 风骚操作(二更)
坐在他大腿上,白牡嵘看着他,他的眼睛真是极其的好看。饶是铁石心肠的人,盯着他的眼睛看,也会心动不已。
“你腿不疼么?”他腿上有箭伤,还没愈合呢,这会儿这般‘奉献’,也不怕疼了。
手臂环在她腰间,宇文玠看着她的脸,眼角眉梢间充斥的都是她的没心没肺,除了在言语上占尽便宜之外,她的真心很少显现。好似,她根本就没有真心。
“就不会不舍么?”另一手牵住了她的手,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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