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住,不能动,半个时辰后若没有不良反应,我们就下蛊虫。切记,有任何不适,一定要大声叫我。”
见暮云天一动不动侧着头,谷流云满意的推出房间,拍拍门口大白的脑袋:“好好看着,若是他喊了,就来叫我。”
大白甩甩尾巴,仔细分辨谷流云的眼神和发音,心中有了数,定是让它看着屋子里的人,若是有动静就去找他,这活儿它常干,没问题。
钟子琦洗了澡回来的时候,墨九已经把白凡揍趴下了八次,白凡揉着肩膀,龇牙咧嘴找谷流云上药去了。
木朗在吃,桌子上摆了一堆东西,吃的非常开心。
钟子琦不明白那么瘦小的身子怎么吃得下那么多东西?
其实木朗并不瘦,浑身都是小肌肉,但是穿上衣服就显得单薄了些,他刚十六岁,身高也才一米六八还不到一米七,小巴掌脸稚嫩的很,一点都不像这个时代十六岁的少年人。钟子琦注意到他的眼睛特别的黑,特别亮,盯得久了会让人发毛,而在他左眼角向耳后有一条很长的伤疤,疤痕很淡,被纹成青紫色的虫子,那虫子多足,环节,有须,虽然狰狞,但画的却很漂亮,颜色也很艳丽,让人见了并不会觉得难看或者恶心。
纹这个图案的人,绘画功底肯定好。
有碎发从额头掉下来,隐隐遮住刺青,木朗抬手擦了擦脸颊,抬头看到钟子琦盯着自己,低头看看自己吃的半张饼,犹豫着,挣扎着,最后撕下一小块,丢给钟子琦,钟子琦反射性的抬起身用爪子接住,看着手里小半张饼上的牙印,很自然的递给了熊宝,熊宝嗷呜一声扑上去,敦敦敦塞进嘴巴吃下去了。
钟子琦看了看,看到旁边自己进食的竹筐里有一堆刚摘下来的果子,抓了一个放到木朗的桌子上,小眼睛盯着他。
木朗愣了下,眼睛啪的亮了,喜滋滋的将果子拿过来吭哧一口吃下去,对钟子琦笑得眼睛都弯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幸亏没吃你,你还挺好的。”
钟子琦甩甩头,瞪了他一眼,熊宝全程都在紧盯着娘亲和木朗,听到木朗的话,嗖嗖嗖跑到娘亲背后,站起来拽着娘亲的尾巴往外走。
钟子琦扭头,动动尾巴,低低吼了一嗓子去吃东西了。
上好药的白凡换了一身新衣服,跑去熏蒸室去看火候是否够,谷二哥可说了,这火不能灭。
墨九打了水在院子里洗头发,衣袍下摆耶在腰带里,袖子卷起来,然后从一个罐子里拿出一个陶瓷罐子,用勺子挖出一勺粘软褐色颗粒的东西放到打满水的木盆中,墨九放好罐子,反复搓揉着水盆中的褐色颗粒,一直到整盆水的水质变得略微粘稠才停下,钟子琦在旁边看了许久,才突然想到,这不就是皂角吗?
墨九用的应该是炮制好的皂角种子,是古时候人洗衣服洗头最好的去污物品,也算是早起的香皂。
皂角的种子呈褐色,形状有点想豆角的种子,古人讲它们采集下来,用火钳夹住放在热的柴火灰中反复烤烫,是它受热军用,但皂角种子满满冒出黄绿色的粘液并且变软的时候就可以取出来放到罐子中保存了,洗衣服的时候,就挖出一勺放在衣服中,用棒槌敲打揉搓,然后清水透净就可以了,如果洗头发,就像墨九那么做。
这个知识还是她上大学学草药药理的时候,老师当做趣事讲给他们听的,因为皂角也是一种中草药。
墨九解开发绳,一手扶着黑长直的大长头发,一手托着头发低端,满满放进又深又大的木桶中,让略为粘稠的水浸湿头发,然后大力的揉搓。
钟子琦好奇的靠过去,看着揉搓着头发的墨九,可以清楚的看到发丝间的油渍被皂角水揉搓后变得干净起来。
水开始变得浑浊,钟子琦嫌弃的撇撇嘴,还说她臭呢,看着水,你也没多干净。
墨九揉搓了一遍之后,直起身子将头发拧了拧,将脏水倒掉,然后拎起身边的木桶往木盆里倒入赶紧的水,伸手去够皂角罐子的时候,木朗一下子拿过来,挖了一勺在木盆中。
墨九抬头笑了笑,木朗将皂角揉搓开,墨九再次洗了一遍头发,这次的水要清澈的多,长头发洗起来就是这么麻烦,再加上墨九的头发又长又厚,发丝根根粗长,洗起来确实比别人费劲的多。
用清水透了两边头发,才算是洗干净。
墨九尽量抬头直着身子,将头发从头到尾拧了三遍,拧掉多余的水分,然后拿起宽大的双层棉布擦拭头发。
钟子琦看他洗头都累的腰疼、脖子疼。
想到自己人性那一头乌黑过大腿的长发,她就猛吸冷气,以后若是洗头,不会也是这般模样吧?我的天,那必须分分钟将头发剪掉,这太遭罪了。
那边墨九擦完了头发,披散在身后晾干,今日的太阳暖暖的,微微暖风吹进来,那头黑长直从湿哒哒的变成了有点湿,墨九从怀中掏出一把木梳,木梳上刻着一把小剑,一下一下开始梳头发。
墨九梳的很认真,耐心的把打结的地方一点点捅开。
院子里好安静,好安详,一个在吃东西,一个在梳头发,一个在看梳头发的人发呆想想那个人变成自己,自己得多抓狂,突然屋子里传来大白的吼声,吓得钟子琦一激灵。
“吼~吼~(小宠儿,你快来,屋子里那个人类坚持不住啦!)”
什么玩意?
钟子琦见谷流云冲出药房就往暮云天屋子跑,她眨眨眼也跟上去了,主要是大白那只老虎喊得太让人好奇屋里那人到底干啥呢能坚持不住还要喊人求救?
然后她就看到暮云天英气的俊脸扭曲到抽筋,身体跟过了电一样一条一条的抽筋,谷流云见了大惊,赶紧上去将脑瓜顶的三根银针拔下来,摆正暮云天的头,给他做脸部肌肉按摩。
啪啪啪扇嘴巴子,掐脸蛋子。
“不舒服怎么硬挺?为何不让大白叫我?若是抽成残废,筋脉萎缩我看你找谁哭去。”谷流云眯着眼,声音冷硬,下手颇重。
暮云天直翻白眼,他堂堂玄天宫宫主,江湖武林排名第三的强人,怎么能这点疼痛都忍不住?
可他终究没忍住,没到半个时辰就抽抽了。
按摩了一会儿,暮云天的脸部表情才恢复,身体也渐渐平静下来,谷流云把了一会儿脉,点头说道:“还行,脉象平稳,该封住的地方都封住了,接下来就是种蛊了。”
他对暮云天笑笑,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罐,那蛊虫今早被他拿出来放到这个瓷罐中,他从药箱中拿出一把小刀将暮云天心口位置画了一个十字,鲜血流了出来,刀身染的鲜红,谷流云将染血的刀放到瓷罐顶部开口,血珠顺着开口流了进去,不多时瓷罐剧烈晃动起来,发出嗡嗡声响。
谷流云眯着眼睛盯着瓷罐,见瓷罐渐渐安静下来,利落的打开罐盖,倒扣在暮云天伤口上。
暮云天突然皱眉,大豆汗珠冒出来顺着额头滑下,青筋暴起,之间他胸口血管一根根凸起,发红发紫,一个活物顺着血管直奔心脏位置而去。
暮云天握紧手臂,绷紧身子,忍受着钻心之痛,当一切恢复平静,他已经疼的虚脱,谷流云才拿开瓷罐,给伤口上了药。
“你再次休养三日,当蛊虫在你体内安稳下来,你就可以走了。你记得,这吃了蛇王血肉的绝情蛊霸道的很,若你哪一天后悔了……”
“我不会后悔,谢谷神医了。”暮云天闭着眼,谷流云没再说下去,收拾好药箱,离开了暮云天的房间,看着门口的母熊,一愣,这头熊昨天可看着他突然发疯的哭,惹得墨五弟瞪了他好几眼,如今再见到这熊,谷流云莫名的有些怕,可别再突然哭了,再哭墨九可能就要不顾兄弟情分揍他了,小时候因为他骂了那头大红熊被墨九打的凄惨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谷流云侧了侧身,从钟子琦身边快速溜走。
当日下午,封闭了一天的熏蒸室终于开了门,散去一屋子热气后,谷流云推了推木桶盖,没推动,白凡和墨九木朗一直在房门边,见他如此立刻上前帮忙。
当他们好不容易打开桶盖时,往里一看,顿时惊呆。
那木桶内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霜,冰霜翻红带着血色,而郭大侠三人脸色到时恢复了红晕,众人大喜。
谷流云皱眉,看着那一层冰霜说道:“现将他们扶出来,这血色冰霜有问题。”
众人一惊,快速将三人扶出来,放到外无药室的竹床上,墨九见谷流云神色严肃,不觉问道:“可有问题。”
“问题大了,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看过的医术中写到的一篇救人的方子,那方子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拿来救人,因为所救之人虽然活着,却没了七情六欲人性感官,模样答辩而且力大无穷,说他活却与常人不同,说他死却依旧有心跳呼吸,行动自如。”谷流云看着木桶中变成黑色的药材:“若是按照正常方子救的人,必须是将死之人,你带着那三人来的时候,我本以为只是勿用了这个方子,毕竟我师叔伯那辈的人徒弟还是有一两个的,我师傅一脉继承了神医谷,其他师门中人各自为医,这方子被拿去救人也并不奇怪,学艺不精的胡乱用来也并不是不可能,我原本想着救了他们仨,好问问是何人将他们弄成这幅莫让,然后你看着木桶之中的冰霜,红中带紫,分明就是参了其他邪物,才会如此。可能是毒虫,可能是毒草,也有可能是其他我不知道的东西,墨九,你仔细与我说来,你们是如何找到这三人的?”
墨九将在杨家山庄遇见的傀仆和山体内看到的洗髓池详细的告诉谷流云,谷流云越听神色越凝重,最后听到洗髓池的时候,脸色惊愕,喃喃道:“不可能啊,不应该啊,那篇医方中不是这么写的啊。可你说的那些失踪人的情况确实与那方子吻合,不行,我要联系我师叔们,能知道这方子的只有我师门中人,那藏在杨家山庄中用此发害人的,就算不是出自我师门,必然也与我师门有关系。”说吧,谷流云不再耽搁,冲进房间写信去了。
郭大侠三人被安置在客房,神医谷的房间到时很多,也不怕睡不下,期间谷流云煎了药让他们给郭大侠三人喂下,虽然大多数的药性毒素已经排除,但总还有写余留,用药将最后的余毒排除,人应该就没事儿了。
白凡也被要求喝了一碗,毕竟他也在那池子里泡过,之前还被喂了药,自然是小心为上。
第二天,一声鹰唳穿都云层,小矛回来了。
白凡解开小矛腿上的竹筒,抽/出筒内的字条,看了一眼,笑道:“师傅去杨家山庄了,让我们即日启程前去集合。”
第83章 082 重返杨山庄
墨九接过字条; 看个清楚; 柳向天通知武林中几个声望显赫的门派前往杨家山庄“做客”; 查访白凡说说到底是否属实。
小矛鹰眼秒了一圈,一眼看中正扒拉的竹筐里的熊宝; 也不等白凡发话; 直接展翅飞了过去,矛隼翼展一米三多,低空飞过带起巨大的气流,将熊宝掀翻在地,鹰爪张开直抓呆愣在地上的熊宝; 飞了这么多公里,它饿坏啦; 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么可口的小东西,嘎嘎嘎看着都流口水吸溜~
熊宝尖叫一声跑向钟子琦,矛隼翅膀一扇又将熊宝扇的滚了一圈,鹰抓抓了好几下都被熊宝机敏的躲过了。
钟子琦正在屋子里被大白缠着聊天呢; 突然听到屋外熊宝的惨叫声; 从窗户一看; 见此情景大喝一声; 撞窗冲出; 直奔那只可恶的禽类。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墨九白凡发现小矛在狩猎熊宝的时候,钟子琦已经破窗而出了,然后就见大母熊飞快的扑向眼中只有猎物的小矛; 抬爪子将其拍在地上,小矛“噶~”一声惨叫,狠狠摔在地上扑腾,彻底被打蒙圈了,扑闪着翅膀想要飞起来,结果大熊掌再拍下来,彻底趴在地上不动了。
“啊,小矛!!”白凡大惊,在钟子琦抡起巴掌彻底拍死小矛的时候,扑身救下,见小矛奄奄一息还有一口气,才放了心,这可是师傅的宝贝蛋儿,真被墨九的熊拍死了,墨九到不会有事儿,他可脱不开干系。
白凡抱着小矛焦急冲向药房:“二哥,二哥救命啊啊啊。”
熊宝扑到钟子琦怀中嚎啕大哭,脸上还被挠了一爪子出了血,惊吓和委屈让小不点哭的凄惨不已,从出生以来,它就从来没有成为过别人的猎物目标,一直也是它在狩猎别人,今日突然转变了身份,让熊宝收到了巨大的惊吓和冲击,哪怕是在万毒林中遭遇蛇群,那时候它也就是当做附赠品被带走的,与今天的遭遇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钟子琦抱着熊宝安慰着,看着孩子吓得发抖心疼的不得了,她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才抬起熊宝可怜兮兮的笑脸,异常认真的说:“嗷嗷~(儿子,你要记得,我们熊兽虽然是食物链顶端之一,却并不是从小就如此强大,在你幼小的时候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要时刻警惕,以及绝对绝对不能离开我身边半步,今日你若没有贪玩出来,是否就不会遇见刚才的事,不会受到生命的威胁?)”
熊宝眼泪汪汪的认真听着,看着娘亲,抽抽提提的嗯了一声。
钟子琦将熊宝抱起来,舔了舔,回头看到墨九站在身后,一脸担心,过去蹭了蹭他。
“噶~~~!!!”药屋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鹰唳,紧接着传出谷流云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摁住它翅膀,别让它动,啊~它的爪子,我的脸~摁住都给我摁住。”
“噶~噶~噶!!!”小矛叫的无比凄惨,同时伴随着白凡和谷流云的尖叫。
熊宝也不哭了,眯着泪眼看着药屋的方向,它听到了那只刚才欺负它的大鸟的惨叫声,他们在干嘛?要吃掉它吗?娘亲说,吃这种带羽毛的食物,要拔毛。
“嗷嗷~(妈妈,我,呜呜,我一会儿要吃掉它的两条腿,要生的~)”脸好痛,嘤嘤嘤被抓坏了QAQ。
钟子琦摸摸熊宝的头,过了一会儿,药房安静了,木门打开白凡一脸抓痕的抱着没了力气的小矛走出来,只见刚才还英姿飒爽、孤傲不驯的小矛翅膀夹了木板子用绷带包上,左腿也打了绷带,脑袋上的毛都扎扎着,上了药膏,整只鹰都不好了。
白凡捧着祖宗回了屋,然后麻利的出来找肉投喂矛祖宗。
谷流云捂着腮帮子出来,头发都被啄乱了,脸色很是不好看。
负伤的矛隼被放在白凡的屋子里养伤,被伤的熊宝一直粘着娘亲,走哪儿跟哪儿,脸上被上了药,清清凉凉的,就是毛扎扎着,总想伸爪子去擦,几次被钟子琦制止后,才习惯了些。
钟子琦心理很不爽,但是她有不能冲进去将那只矛隼打死,在敞开的窗前狠狠瞪了那矛隼几眼,吓的矛隼缩着身子都不敢吃肉了。
白凡见此,将窗户换上,回身点点矛隼,数落道:“真是不长眼,谁都敢得罪,你以为这还是在丰城地接,你撒野的北山上?没被那头母熊拍死算你命大,下次我看你长不长记性。”
小矛委屈,趴在桌子上含泪吃着肉,它饿了啊,那么小的熊崽子本来就在它的食谱中,还没有母熊护着,不吃它吃谁?
它偷偷看向窗户,见窗纸上还有那头凶残的母熊身影,身子一抖,转了个身子再不敢看窗户那边。
白凡自然也见到了,叹了口气,墨九家的熊可聪明厉害的紧,这要是记恨上了小矛,他可得将门窗锁好,别让它摸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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