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轻点。”
郭嘉勾起唇角：“好的。”
“好了，现在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沈娴吩咐丫鬟们进来把残羹剩饭收拾走，然后她一把推开郭嘉，眯起眼睛：“现在献殷勤，晚了。”
“我没有献殷勤啊。”郭嘉无辜地眨眨眼睛：“我就是想这么做……所以就做了。”
郭嘉一边说，一边摸了摸沈娴的头。
于是沈娴忽然就不想问郭嘉到底教了府中的丫鬟们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人生如此短暂，应该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何必要在不重要的事情上进行过多地纠缠呢？
沈娴仰起头看着郭嘉，温暖的阳光从他背后洒下来，在他身上度了一层淡淡的金边，把他英俊的面容衬托得更加柔和。
“你……”沈娴低声说道，她向着郭嘉伸出了手，指尖轻轻点上了他的脸庞。这一触之下沈娴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不满：“怎么哪儿都这么凉？”
郭嘉捏住了沈娴纤细的手腕，然后五指顺着往上摸到了她的手背，一把纳入掌心攥住，他低声笑道：“其实还是有热的地方，你要不要……”
沈娴翻了个大白眼：“不要。”
“主公你在想什么？”郭嘉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的是这里。”
郭嘉一边说一边握着沈娴的的手掌贴上了自己的胸口。
沈娴隔着不算太厚的衣服布料戳了戳，手感不软，反而有些发硬，但并非是摸到了骨头。
这人有胸肌？沈娴十分惊讶，想不到郭嘉这个平时看着没精打采的人竟然还会偷偷锻炼。
似乎看出了沈娴的疑问，郭嘉笑了笑：“主公，都说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病弱书生，君子六艺我还是很拿手的，否则夫子要罚。”
想起郭嘉曾经弯弓搭箭准确地射死了敌人，沈娴点点头表示很满意：“知道锻炼就好，我师父创了一套名叫五禽戏的把式，哪天让他教给你，没事练练强身健体，争取早日康复。”
郭嘉似乎有些无奈：“主公，我禁了酒还天天按时喝药，这样还不行？”
郭奉孝的生命就是醇酒和美人啊！
沈娴笑眯眯地拍了拍郭嘉的头：“乖。”
郭嘉的眸色暗沉下去，他眯了眯眼睛，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交谈的声音，于是郭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远离沈娴，却没挪动位置，因为沈娴忽然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随着沈娴的靠近，郭嘉似乎嗅到了一丝他曾经极为厌恶的气息从沈娴身上悄然传来。
这是……药味？
无数的思绪刹那间闪过心头，郭嘉几乎脱口而出就要问沈娴是怎么回事，但记忆中跳出来的一幕场景让他硬生生地把所有疑问全部压下，像是没发现分毫的异常，郭嘉摆出了一副略微诧异的神情问道：“主公？”
然后郭嘉发现沈娴的脸色明显沉下了一个色度。
这是怎么了？难道主公发现我发现了不对劲儿？郭嘉表示女人的心思真的比敌人的心思要难猜得多，求放过啊啊啊！
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沈娴勉强笑了笑，接着她抬手按着郭嘉的胸膛，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姿态把他向后推了出去。
郭嘉踉跄几步刚刚站稳，便看见丫鬟带着蔡琰和荀攸从屋外走了进来。
屋中的气氛有些凝滞，以蔡琰和荀攸的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有问题？两人相视一眼，荀攸对着蔡琰眨眼睛：“这是吵架了？难道我们坑主公坑得太狠了？”
蔡琰摇摇头，她觉得不像，沈娴不是那种会为了金钱而跟自己人计较的人。而且看沈娴现在这脸色阴沉的模样，再看看竟然没有保持微笑而是皱起眉头显得颇有些烦恼的郭嘉，蔡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沈娴和郭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吵架的？沈娴带郭嘉在花园里烧烤的时候？
等等啊沈娴为什么要带郭嘉去烧烤？她怎么不带甘倩不带赵云也不带自己呢？
蔡琰盯着郭嘉的目光立即变得警惕起来，这时候她发现郭嘉似乎有些衣衫不整。
蔡琰：“……”
好想知道了什么。
荀攸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蔡琰的回应，他有些着急地对着蔡琰使眼色，然后便听到沈娴语气凉凉地说道：“秀恩爱不要站在我面前好吗？太闪亮了根本受不了啊。”
“主公你在说什么？”荀攸皱起眉头。
荀攸表示有时候他真的听不懂沈娴说的某些话，也不知道她是跟谁学的。
“没什么。”沈娴摆摆手：“你们找我什么事？”
提起这个蔡琰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她从袖中拿出了两封信递给沈娴，斟酌片刻后回答：“是这样的，袁公路得知你和伯符联合起来欺骗了他之后很是愤怒，但他目前正在徐州跟吕奉先和孟德争夺刘玄德的地盘，暂时抽不出时间来对付我们，所以他就写了一封信来骂你……”
沈娴：“……”
信被郭嘉中途截了下来，见沈娴并没有表示反对，蔡琰便默默地闭了嘴。郭嘉把信从封中抽出，随意地瞥了一眼后，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有点奇怪，好像是生气了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郭嘉顿了顿，才把信双手捧着转交给了沈娴。
“这么快就看完了？你怎么脸黑了？”沈娴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惊讶，她一只手端着茶盏送到嘴边喝了一口，一只手接过已经被郭嘉展开的信，随意瞥了一眼。就这一眼，沈娴差点儿没把茶水喷出来，尽管她勉强憋住了，但却因此被呛了水，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怎么弄的，你别激动啊！”
蔡琰无奈地上前帮沈娴拍了拍后背，荀攸表示自己没脸看，郭嘉往沈娴身边走了一步却又默默地退了回去。
荀攸余光瞥见了郭嘉的行为，觉得此人多半有病，习惯性地开口损他：“你来来回回地是要干嘛？”
郭嘉没吭声，他摸出了一块手帕递到沈娴面前。
沈娴一把抓过手帕捂住嘴，她刚想嘀咕说这不会是你给我擦嘴的那块吧，话还没出口沈娴忽然意识到荀攸和蔡琰都在，于是她硬生生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句子又憋了回去，只说出了一个字“你……”
幸亏嘴被捂着导致声音有些模糊，蔡琰没听清沈娴说的是什么，还以为她被呛得难受了在不满地哼哼，否则这话要是说出去了沈娴今天都别想安生了。
蔡琰拍着沈娴后背的力度变得愈发温柔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沈娴终于平息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她摆了摆手表示无妨，单手抖着袁术寄来的信哭笑不得道：“谁告诉他我就是子婳了？袁公子说的？”
估计是袁耀，除了他之外别人也不清楚沈娴和子婳姑娘的关系。
这么破廉耻的事情让袁术知道了沈娴表示简直没脸再见人，她嫌弃地把袁术的信扔给郭嘉，自己则翻开了第二张袁耀的信。
看完之后沈娴十分想笑。
袁耀在信中哭诉道，因为他曾经帮沈娴隐瞒了事实的真相，导致袁术现在十分生气，毫不犹豫地送他吃了一顿竹笋炒肉片。现在袁耀窝在床上下不来床，被袁术从徐州前线送回了寿春养病。
“刘商羽！你得对我负责！我爹说他回来要打死我啊啊啊！”
透过那张仿佛在咆哮的信，沈娴深切地感受到了一个坑爹少年苦逼的心。
蔡琰轻笑道：“袁公子倒是蛮有趣的。”
“熊孩子一个，专门坑爹。”沈娴摆摆手毫不客气地说道：“站在敌人的角度我很喜欢他，可要是我有这么个儿子，非得打死他不可。”
蔡琰揶揄道：“你也太无情了，人家小公子可是帮了你好几回呢。”沈娴摸了摸下巴意兴阑珊道：“那大不了将来我救他一命好了。”
“还有别的事没？”
沈娴把两封信折叠放好，她觉得蔡琰和荀攸是不会就因为这个而耽误她的时间。
“有。”荀攸语气平淡地说道：“袁本初想打我们却打不到，但曹孟德此时就在徐州，所以……”
沈娴觉得自己的头嗡嗡直响：“所以袁本初要派曹孟德来打我了？”
“不。”蔡琰摇摇头：“我们认为曹孟德……可能会选择对袁公路下手了。”
第99章 【096】使坏
听到蔡琰说她和荀攸觉得曹老板会对袁术下手的时候，沈娴心中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连着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沈娴真的觉得有点厌倦了，有时候她恨不得就窝在益州永远不出来，就当个州长混日子，领着她广汉侯那丰厚的薪水，没事儿调戏调戏府中的小丫鬟们，看着郭嘉一脸厌倦但却不得不坐在桌案前批改文件的样子发呆……
当然沈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争夺天下的路一旦踏上就绝对没有回头的机会，她要么干掉所有人最后自己站在顶峰，要么就被其他人干掉，拿走属于自己的一切。
沈娴不想被人干掉。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那随波逐流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沈娴知道自己身后还有很多百姓和下属，家人和朋友，他们跟随着她，信任着她，把自己的全家、前途乃至生命都托付给她。背负着这样沉甸甸的希望，沈娴怎么可能撒手不管？
更何况沈娴尝过失败的滋味，曾经她坐在电脑前面呆呆地看着属于自己的领地被人一块一块地瓜分蚕食，手下也一个个地离她远去，最后她战败被人抓住，因为抵死不降而被推上了刑场……虽然只是电脑游戏，虽然只是模拟的场景，但刽子手手起刀落的那一刻，沈娴松开了鼠标，微微闭上了眼睛。
如果游戏里的一切都能成真，我绝对、绝对不要输！
松气之后却不能完全放松，蔡琰说的只是“有可能”而不是“绝对”，这种不能百分之百确定的事情不发展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好结果。沈娴对蔡琰和荀攸摆出了“请坐”的手势，同时她让在两边立侍的丫鬟们退下守好门，没有允许谁也不准闯进来。
“说说看，”沈娴说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蔡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开始给沈娴阐述理由。
大的局势是这样的：曹操一怒之下往徐州用兵，他带了三万人浩浩荡荡开过去，气势如虹地连克数城，每过一处便屠一处，屠了三座城之后，终于遇上了匆忙率军赶来抵抗的刘备，两人在下邳停军对峙。但是在此之前，袁术也已经朝着徐州进攻了，他跟吕布在灵璧僵持了很长时间不得再进一步，原本就很烦躁了，再听到曹操跑来徐州截胡的事情，袁术气得更是一蹦三尺高，他当即便写信给孙策勒令他别打扬州了，赶紧回来对付曹操！
可惜当时孙策与樊稠的战役正进行到关键阶段，完全没有空闲搭理袁术，周瑜在看过信后只给孙策提了一句，自己就顺道回绝了。
当时袁术对于孙策已经有所怀疑了，但他根本没时间去想这些，眼下最让他觉得头疼的还是吕布的军队。其实撤军是袁术当时最好的选择，因为他僵持下去的结果也是白白消耗自己的粮草和后方物资，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但袁术这人死要面子，他觉得自己出来一趟不打下徐州就是完全不够本，如果这样灰溜溜地撤军了得有多少人看他笑话？
袁术不撤军，曹操也不撤军，他打着报仇的旗号进军徐州，实际上还是想占下徐州的地盘，毕竟袁绍在北方的势力日益壮大，马上就要成为一方霸主了。原本曹操也在渐渐崛起，但从一开始便对他深深忌惮的袁绍引了吕布入兖州，再加上沈娴这边势力的暗中运作，直接把曹老板打了个半残，拼了老命才把兖州收复回来。就是这次的兵祸让曹操意识到了袁绍已经快要容不下他了，继续沉默下去的结果只有被袁绍吞灭，曹操不是个甘为人下的人，他不想被袁绍恁死，就只能奋起反抗。
要反抗就要壮大，要壮大就要有地盘，正好曹嵩死在徐州是个不错的出兵借口，不加以利用一下真的是太吃亏了。
曹操去了徐州，为了让袁绍相信他是真的去报仇的，戏志才便动身去了袁绍那里对他进行游说，希望袁绍能出兵相助。不管到最后袁绍会不会支援曹操（亦或是去捡漏截胡的），至少戏志才的行为给袁绍传达出了一个信号——曹操手下的兵力不够多，他连徐州都打不下来。
袁绍对曹操的警惕能拖多久是多久，多一天都能为曹操提供喘息的机会。
但戏志才所能做的也就是这些的，毕竟不止他是聪明人，袁绍手下也是有沮授、田丰、荀谌这种牛人在的，甚至人数比曹操的谋士多多了，这么多人加在一起会看不出来戏志才的心思吗？然而就算他们看出来了，短时间内也不会揭穿戏志才的。
因为袁绍的谋士们早就在私底下斗个你死我活了，根本不会有人先退一步联合起来一致对外的。这也是戏志才十分放心只身入冀州的原因。
在这种背景下，曹操拿下徐州是势在必行的，他必须这么做，要在自己与袁绍撕破脸皮之前积累更多的基本。而且打下徐州有个好处——之后曹操会首先与袁术彻底交恶，但袁术早就跟袁绍撕逼了，有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曹操打完徐州再去对付扬州的袁术，袁绍也不好说他什么。
最后总结一下，即使现在袁绍十分讨厌沈娴这个凭空冒出来抢地盘的人，还想让曹操把沈娴干掉，然而曹操但凡对袁绍有那么一点不满，不想从今往后都一直跟着袁绍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他就不会完全按照袁绍的想法去做。
而且曹操又不傻，沈娴占了那么大一块地盘，整个南方差不多都是她的领土了，实力不比袁绍低，交好还来不及呢，白痴才会凑上去硬碰硬。
“所以说，孟德拿下徐州后对袁公路用兵的可能性比较大。”蔡琰说道：“或许不用等到徐州易主，他们就会乱斗起来。”
毕竟徐州的局势太复杂了：曹操和袁术入侵，吕布和刘备抵挡，但吕布与刘备之间也有嫌隙，而两个进攻者更是互看不顺眼……谁知道自己现在的盟友会不会转头就会捅出一记黑刀呢？
“我们要坐山观虎斗吗？”沈娴兴趣缺缺地托着下巴：“还是去插一脚？”
已经进入倦怠期的沈娴完全不想再打仗了，只想回老家成亲啊……呸！
“插一脚，我的意见是这样的。”蔡琰忍笑说道：“不搅一把太可惜了。”
荀攸撇撇嘴，语气无奈道：“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蔡琰撅了撅嘴，递给荀攸一个傲娇的眼神。
沈娴：“……”
沈娴愤怒地说道：“以后我要加一条规矩！在益州！工作时间禁止虐狗！”
蔡琰奇怪地问道：“什么是虐狗？”
“算了。”沈娴摆摆手，烦躁地说道：“这不重要，我们继续。”
“哦。”蔡琰点点头：“所以我的意见是这样，主公你觉得呢？”
沈娴想了想，她觉得阻碍自己一统天下的人也就是那么几个：曹老板是首选，袁绍紧随其后，剩下的刘备、吕布和西凉那边的马腾都有很大可能性。
有的人解决矛盾，会先挑简单的来，再逐渐加深难度，这样循序渐进直到打BOSS。但有的人则喜欢挑战高难度，一上手就选BOSS来，剩下的小喽啰则可以慢慢收拾。
前者当然是十分稳妥的做法，然而后者也并非不可以，只要己方的实力足够对BOSS出手，那在BOSS进一步壮大之前消灭它显然是个更好的选择。
基于这个观点，沈娴的想法是：“我觉得……曹操有多大的把我干掉袁公路和刘玄德彻底占领徐州呢？”
“很大。”荀攸淡淡道：“袁公路有你在后方盯着，他现在实际上很危险了。”
袁术以前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