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池想了想,吩咐道:“找到她的人保护着就行了。若是李正动手了,就把他的手给敲折了。先别要他的命,我还留着他有用。”
有什么用?广禄不知道也不敢问,忙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牛车到了县上,李正就告辞去了清嵩书院。黄姣心想,难道他想偷偷地缀在身后跟踪?可是春妮儿一直和我在一起,他再跟踪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呀。她就不信李正会想不到这一点。
想多了也是伤脑子,黄姣想不通干脆不想,仍然到之前的店铺把帕子卖子,两人就在县里胡逛起来。春妮儿想起上次来县里逛的“四海杂货”,里面有好几样东西她都看上了却苦于当时没钱买,这次卖帕子换了点儿钱就又有些蠢蠢欲动。黄姣也想去看看那里有没有她要找的油纸,两人都有这个意向,一拍就合,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四海杂货”,竟比上一回找过来少用了半个多时辰。
“四海杂货”的掌柜的广福今日没得上面的指令,只好有一搭没一搭拨弄着算盘珠子。这间杂货店开了有几年了。光掌柜的就换了好几拨。他是今年少爷为了回祖籍的事情才特意把他调了来专为通消息的。上一次没有保护好爷和太子,只怕是在爷心里留了个不好的印象,他觉得他必须在爷走前干出一番成绩来,否则爷把他留在这里当一辈子的掌柜的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最近风平浪静的,他上哪里寻机会去?广福拨弄着算盘珠子,一双眼睛毫无神采。
黄姣和春妮儿一迈进“四海杂货”,就被架子上琳琅满目的物件儿塞满了眼球。一看就是进了新货,明显比上一次来时多了好多新奇玩意儿。春妮儿立刻抛弃了之前还极想要买到手的一个妆盒子,眼睛直愣愣地盯上了北边架子上摆着的一对嵌珠儿银耳坠子。
黄姣看着满架子的货品,也看上了一个银手镯子。那镯子虽细但一侧垂着几根小链子,每根链子底端坠着一个银珠,给这个普通的银镯子增添了几分灵动。
广福自打黄姣一进门心里就活络开了。想了几天无果的事情今天可终于有了门了。这位黄姑娘在爷跟前儿可不是一般人儿。他都听广禄说了,爷把这位黄姑娘的安危十分地看重,即使黄姑娘已是订过亲的也还是没有丝毫退意。可见黄姑娘很得爷的心啊。若他把这位黄姑娘伺候好了,黄姑娘再在爷跟前美言几句,爷心里一高兴说不定就原谅他之前的过失了。
广福越想越觉得他的命还真不赖,两只眼睛看着黄姣就越来越亮。黄姣当然知道掌柜的是陆池的人,只是他那灼灼的目光是为的哪般?难道他也看上她了?黄姣自恋地想,长得好就是这样招蜂引蝶。将来主仆打起来可与她无关呀!
╮(╯▽╰)╭
☆、暗语
广福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尚未娶亲。人长得倒是挺齐整,就可惜个子矮了些。一双大眼亮闪闪地盯着黄姣,很让黄姣自恋了一把。
广福热情地走上前给她们介绍货品。春妮儿看中的银坠子和黄姣看上的银镯子都被摆到了柜台上。广福有些恭维地说道:“两位姑娘尽管挑,前日才上的新货,有看上的我作主给姑娘们打个折扣,一定叫你们称心如意。”广福还特别将“称心如意”四字加重了口气。春妮儿这个傻姑娘丝毫没有察觉不妥,但黄姣是听出来点儿别的意思了。
黄姣从广福的态度上大概也猜出这家杂货店后面的主人估计就是陆池没差了。兴许他就是得了陆池的嘱咐想在这上面讨她欢心?太小瞧她了。她是这么容易就被人讨好的吗?(作者:女儿,你真的不容易讨好吗?人家送你的乔乔你喜欢得跟什么似的,没事儿就教它骂人的话。这会儿掌柜的主动打折扣给你,你扪心自问,真的没有小小的窃喜吗?)
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黄姣把眼光又放到了货架子上。占陆池的便宜她真的是毫无心理负担。就冲陆池对她丝毫不客气的态度,她也会把这种不客气的态度用在他家的生意上的。黄姣心里暗搓搓地想,陆池想纳她为妾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但若是他有心能娶她当正妻,她倒也愿意将就将就。到时候别说这家杂货店,就是他的私房银子都得全部交给她管着。现在她想挑几样东西,能算成是提前拿自家的东西吧?相信陆池一定不会介意的。
他好意思介意吗?
就算两人亲事不能成,那也怪不得她。到时候难道他还能跟她清算买东西时给她打的折扣?呸,还不够他掉价的呢。这就好象谈恋爱的男女,分手的时候男人好意思把送女人的东西收回去吗?只要敢收回去就要有后面被骂人渣的心理准备。陆池怎么看都不象是小气之人,黄姣认为她不占他便宜都有点儿心里过意不去。
再说买东西本身就有讨价还价的过程。这个掌柜愿意主动打折,那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是陆池自找的。黄姣觉得她此时占他的便宜占得很是没有心理负担。
黄姣自打穿越以来还从来没有大手大脚地花过钱,对于上一世一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的黄姣来说,这种不能看上东西就买、有想做的好吃的不能做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憋屈了,而且一憋屈就让她憋屈了好几个月。
黄姣有了占便宜的意识后,在挑选货品上就有些手大了。
渐渐地柜台上就摆了十几件精致的货物。从小的首饰到家里用的花瓶,从衣饰上用的珠子到冬季用的手炉,黄姣把她日常会用到的东西都一一点了名让广福搬到了柜台上。看着一柜台的物件儿,黄姣觉得她受陆池欺负而愈加烦躁的心得到了纾解。
春妮儿看着黄姣一件件地要东西,都顾不得挑自己的东西了。她张着小口,心里在呐喊:花儿哟,你发财啦还是发财啦还是发财啦?!
黄姣摸摸口袋,从里面倒出些钱来,点了点,才几百文钱,连一两银子都不到,别说是一个铜錾冬梅纹手炉了,就是她最开始看上的坠银珠子的银镯子要价都不止一两银。
黄姣愁眉苦脸地对广福说道:“可惜了,这些东西我看着都喜爱得很,只是囊中羞涩,什么都买不起。”说着,一副万分不舍的样子将东西往广福处推了推,“掌柜的还是收起来吧,待我把钱存够了再来买吧。”
广福好容易等来了这尊玉佛,哪里能轻易把人放走,他双眼弯弯地笑道:“姑娘还没有问价怎么就知道买不起?单是姑娘挑的这个手炉,别看外面显得好,但其实它的进价却是这些货品里面最低的。我给姑娘一个良心价,若姑娘觉得愿意拿,我就按这个价格卖给您。”说着从暗处比划了五根手指,“姑娘看这个价格可合适?”
黄姣哪里懂暗语?她摇了摇头,还没等说话,就见广福先皱皱了眉,仿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又伸出手指比了个二。
黄姣暗笑,这价位降的可够快的,就这一会儿功夫大半的价儿就砍掉了。黄姣反正是不懂这个的,她直接把钱袋扔给广福,道:“我是门外汉,可看不懂您比的价格。不如掌柜的自行取钱吧。”
广福一听傻了,他原是为了避着春妮儿才打的暗语。他给黄姣的价格就是买个炉耳都买不来,万一黄姑娘旁边的那个小姑娘见便宜也要来一个怎么办?他赔得起这么多银子吗?如今倒好,人家黄姑娘根本就看不懂他的手势,感情这半天他是在对牛弹琴了?
广福从钱袋子里意思意思地取了一百来个钱,将手炉往黄姣跟前推过去,他笑道:“姑娘可还有其它想要的东西?”
黄姣瞅了瞅柜台上的一堆东西,从中取出那个坠银珠子的镯子,这个是她最早看中的,此时越看越心爱,她戴到自己的手腕上,白嫩的腕子配上叮当轻晃的银镯子,看起来竟比那初春的桃花还鲜嫩。
广福看了一眼就忙把视线望向了别处。这可不是他能看的,若叫爷知道他看了黄姑娘的手腕子不会叫人挖了他的眼珠子吧?
春妮儿拉了拉黄姣道:“我还以为你最近转了性子呢,这几个月找你买东西你都推说没钱,每次都是我买你看。我还想着你以前买东西手大着呢,怎么最近突然就改了性子了?感情你是攒着要一次买个好的呢?”
黄姣笑道:“以前是我不懂事,都不知道家里生计艰苦。前次落水后我才知道家里银钱不多,连想吃顿肉都不得。所以这几个月我才有所收敛。今日我爹知道我来逛街,专门给了我这袋钱让我只管买些中意的东西。我好久没花钱手都痒了,你还在这儿笑话我?”
春妮儿道:“还是你有心了。我哪次不是卖了帕子就出来买东西把钱花个大半的?我比你还差得远呢。今日多亏你提醒了我。你爹好歹还有俸薪可拿,不象我们家可全都是靠天吃饭呢。我却从没想过家里是否缺钱。算了,我今天也不买东西了,今天换我看我买好了。”
广福闻言不禁多看了春妮儿两眼,想不到这丫头看起来不起眼,人却真的不错。善良纯朴是她的本性,又有错能改,真真是个好姑娘。
黄姣当然不会拒绝春妮儿当孝子,她想到今天逛街的主要任务还没完成,却只顾着东挑西拣地买些没大用处的,忙问广福道:“掌柜的,你家店里可有油纸类的东西?”
“油纸?”广福摇了摇头,“这倒是从未听说过。姑娘是从哪里听来的?若是有来处,姑娘又急要,我倒是能从别处给姑娘进一些先用着。”
黄姣听到没有油纸并没有太失望。因为她本来就没有对此抱太大的期望。
作者有话要说: 酥皮:我感冒了,吃了药瞌睡得很。如果有错误的地方请帮我指出来,明天清醒的时候改。呵呵
☆、撕破脸
黄姣在四海杂货没买到油纸到底不死心,想拉着春妮儿四处找找。刚出四海杂货的门,就有一个壮实的黑脸青年迎面走过来。黄姣正觉得眼前之人有些面熟,春妮儿就先惊喜地奔上前去,“哥——,你怎么来了?”
张思远看着自家妹子,微微笑着,憨实的脸在看到黄姣的时候却突然就红了。黄姣也被看得不好意思,她走上前去行礼,“张家哥哥好。”
张思远有些局促地回了一礼,“既然遇到就一起吃个饭吧,我请你们吃炒面。”
广福看着走远的三个人,默默地替他们家主子担忧,他真得觉得他们爷的情敌是越来越多了。
黄姣不好意思混人家的饭吃,找了个藉口跟两人道了别,与春妮儿约好时间在北门口一起坐车回去,然后她一路走一路逛,结果转了半天每一家店铺都没听说过油纸这种东西。黄姣免不得气馁,再找不到,她冬天想吃新鲜瓜果蔬菜的愿望就要落空了。在这个时代冬天能有萝卜土豆的吃着都算是生活不错了,想到再过几个月她家就要天天吃萝卜白菜土豆的,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黄姣正垂头丧气地走着,眼前就出现了一双青布布鞋。她抬头一看吓了一跳,眼前之人可不就是李正?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站在面前,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这简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雳,直劈的黄姣头晕眼花。
黄姣努力挤出一丝笑来,颤微微地说道:“李公子,好巧啊。”
李正笑得十分温和,可是在黄姣看来却十分恐怖,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皮笑肉不笑?他眼睛里的凶光那么明显,她都快被吓双腿打哆嗦了。
李正笑着说道:“这么巧遇到黄姑娘,春妮儿怎么没和你一起?”
黄姣忙回道:“春妮儿一会儿就过来,她在前面的店里看东西呢。李公子若是有事尽管去忙,我就不打扰你了。”说着就打算往回头路走。她刚才抬头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前面已经没有什么路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的,竟然走进了死胡同。她之前只顾着找油纸了,竟把这么个危险因子给忘了,此时自己主动走到危险之地,正给了人家可趁之机,这可真是自己作死谁都挡不住啊。黄姣在内心里哭喊狂嚎,能再给一次机会吗?下一次再不落单了,下一次她一定要吃张家哥哥请她吃的炒面。
李正眼神闪来闪去的,黄姣就知道他一定在琢磨这里是不是行坏事的地方。最近的店铺离这里起码还有十来米远,她要是叫救命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听见?她希望这年月还是好人多,她伸手到筐里紧紧抓住镰刀的把,李正只要敢动一下手,她就要用这把镰刀把他的手腕子割断,她想,如果可以的话,她能不能在他的小兄弟上也给来上一刀?
李正象是下定决心,直接就向黄姣扑了过来,吓得黄姣差点把镰刀给扔了出去。她抽出镰刀直接向他划拉过去,李正没想到黄姣手里会有利器,一时不察竟然被她在手臂上划了一道不长的口子。李正虽是书生,可在家里也是要干农活的,身体比一般的读书人要强壮得多了,这么一道小口子对他来说除了有些疼痛感之外真没什么大的影响。干农活的人哪个没有受过伤?这点伤实在算不得什么。
黄姣边挥舞镰刀边喊着“救命”,李正目露凶光,闪躲着她的镰刀。不一会儿黄姣就气喘吁吁地停了手,她拿着镰刀盯着李正,时刻防备着他。女人无论在体力上还是力量上都差了男人不止一星半点,再挥舞下去只怕李正还没有动手她自己就先力竭了,所以她也停了下来,向后退了几步,只等这个男人动作她再动作。
她喊了半天,远处的店铺一点动静也无,这使她灰了一半的心。难道今日她真要折在这里了?黄姣狠狠地咬了咬唇,谁怕谁?就算最终躲不过去,她也要李正褪层皮,她若不能好过,她也一定要把李正碎尸万段。她可不是古代的女子,以为贞洁没有了就要死要活,她不但要好好地活着还要亲眼看着李正死!一旦她被逼到了绝境,她相信她绝不缺少那股子狠劲,她一定会看着李正痛苦万分地死去。
李正道:“黄姑娘为何要用镰刀砍在下?我不过是想与姑娘亲近亲近。我们本就是未婚夫妻,正该多接触。平日里难得见上一面,今日偶遇,难道不该趁此良时多亲近亲近?”
黄姣怒斥他道:“李公子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男女授受不亲,你这般行事轻浮,言辞浪荡,只怕孔老夫子都要被你气得从坟里爬出来到你的床头去揍你。”
李正听闻此言很是生气,怒道:“倒生得好一张利嘴,我原以为你父亲是书院的先生,学识渊博,他教出来的女儿就该是温柔贤静,庄雅端方,却不想你会是这样泼辣无德,真真是丢了你父亲的脸。象你这样的女人我李家可不敢要。若你今日乖顺,或可还有转寰的余地,若再这样任性,我可是要很禀告父母,叫他们去退亲的。到那时候你可不要后悔今日的言行。”
黄姣险些叫他的话给气个仰倒,真真是厚脸皮得比陆池还过之而无不及。想到陆池,黄姣真想哭了,平日不需要他时他总在眼前晃,关键时刻需要他了,他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快活去了。若早知道她今日最终要便宜了李正,还不如当时就从了陆池呢。
这两个男人虽然都不是个东西,但好歹对着陆池她还不会恶心地吐出来。
黄姣骂李正道:“你简直是猪狗不如,你娘生你的时候一定是做了缺德事儿才把你生得这么黑心烂肝,丧德败行,老天爷若有眼就该下十八道雷把你劈成狗屎,否则你活着都是来恶心人的!”
李正气怒异常,他此时恨不得生撕了黄姣。这丫头一张嘴不但把他骂了,甚至把他娘也骂了,他恨极,直接就扑向黄姣。黄姣使劲地朝他砍去,可镰刀的外刃实在不锋利,李正豁出去挨一下,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