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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毁了
地上全是火炭,永乐这一跌很是不巧,整个人便都扑在了那火炭上,炭火火红,顿脸上,胸前,腿上,四处都传来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她疯了一样惨叫着,本能地在地上打滚,可这样的反应却使得灼伤更加严重。
待永乐公主扑爬到安全地方,浑身上下已被烫的不成样子,身上的虚汗瞬间将头发和亵衣打湿,而她自己也经受不住这等折磨晕厥了过去。
天玺帝其实并不是有意将永乐公主给踢到炭火上去的,他只是太愤怒难忍。
有句老话说的好,爱之深恨之切,天玺帝对永乐公主一直疼宠有佳,这么多年永乐公主也确实是大丰的第一公主,不光是因为她是皇后所出,更因为天玺帝给了这个女儿旁的公主没有的宠爱,将他为数不多的父爱给了永乐公主。
可如今就是这个女儿,利用他的宠爱,将他像傻子一样耍弄,这对一个帝王来说,实在是奇耻大辱,是根本无法忍受的事情。
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天玺帝还不至于那么恶毒地将永乐公主往炭堆里推,他想要惩罚永乐公主也有的是办法和手段,更用不着自己亲自动手。
他方才实在是瞧着永乐公主在面前又蹦又跳,再想到永乐公主先前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冲自己演戏的情景,恼怒的厉害,一个没忍住地踹了永乐公主一脚。
谁知道永乐公主那么倒霉,一下子就倒在了那一地的火炭上。
天玺帝愣了一声,见永乐公主躺倒在地上,浑身上下四处都可见被灼烧的痕迹,方才还带着病态美的白皙脸蛋,这会更是狰狞可怕,惨不忍睹,便连空气中都有股淡淡的灼烧味蔓延。
天玺帝蹙起眉来,永乐公主到底是被他宠着长大的,有时候宠一个人也会养成习惯,瞧见她这幅样子,天玺帝再大的怒气也都被浇灭了,心中一阵不舒服,他迈步便拂袖出了内殿,见殿外战战兢兢地跪着一地的宫女,不觉怒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照顾公主!”
言罢他大步便出了殿,扬长而去。
天玺帝方怒气腾腾的冲进了内殿去,明显是龙颜震怒,宫女们虽然都是忠于永乐公主的,可也不敢去做犯上的事情,皇帝在宫中,绝对拥有至高无上,令人不敢冒犯半分的威严。
听到里头响起的争执声和凄惨无比的叫声,尽管宫女们担忧非常,瑟瑟发抖,有些已经哭了起来,可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擅自闯入。
此刻听到天玺帝的话,永乐公主的乳嬷嬷路嬷嬷便率先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便奔进了内殿。
她一进去就瞧见仰面躺倒在地上的永乐公主,她身上穿着的绫白亵衣,多处都被烫破,露出里面狰狞的伤势来,一头长发黏腻地遮掩在脸上,露出的下巴和侧脸却黑一块红一片,皮肤皱做一团,血肉模糊,焦灼一片。
她整个人就像身上开满了丑陋花朵的怪物,竟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气息,她腹部的伤口更是早便被挣开了,鲜红的血蜿蜒地流了一地,她躺在那里无声无息,便像是死去了一般。
方才路嬷嬷听到里头的惨叫声,自然知道永乐公主是受了伤的,可她却万没想到竟然能伤的这样重!
她以为不管天玺帝为了什么生公主的气,到底是最宠爱的女儿,一定也不能将公主怎么样的。
故此瞧见永乐公主的惨样,路嬷嬷整个人都不可置信地呆怔住了,她瞪大了眼睛,她甚至怀疑公主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直到身后传来宫女惊吓的尖叫声,路嬷嬷才整个反应过来,忙道:“快!将公主抬到床上去,叫太医,叫太医啊!”
那边皇后在自己的凤栖宫中也听到了天玺帝怒气腾腾到永乐宫的消息。
她从自乾坤宫中回来后便一直心绪不宁的,总觉得是出了事儿,她有些坐立不安,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她已经让人往诚王府去询问诚王情况,可派去诚王府的人还没回来,便听说了天玺帝怒气腾腾直奔永乐公的事儿。
皇后心惊胆颤,不敢耽搁匆匆便往永乐宫赶来,她到时天玺帝刚刚离开,正好便听到了里头路嬷嬷颤抖着的喊叫声。
皇后面色愈发苍白,冲进殿中一眼便瞧见了被挪到床上,生死不明的永乐公主。一种深深的惊惧像绳索狠狠勒住了皇后的脖颈,让她连喊叫都无法喊叫出声。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双腿一软整个跌坐在了地上,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声音。
完了,全完了!
皇后心中很清楚,永乐公主是天玺帝最疼爱的公主,且这两日更是舍身救了天玺帝的孝女。如今这个孝女惹的天玺帝龙颜震怒,变成这幅鬼样子,只能有一个原因。
天玺帝什么都知道了,他们的计划阴谋彻底暴露失败了。
刺杀皇帝,嫁祸瑞王,演戏将天玺帝耍弄于鼓掌间,甚至于借着天玺帝的愧疚之色,谋取和靖王府联姻的不轨野心。
这些无论是哪一条都足够天玺帝弄死他们一次了,皇后顿时只觉如赘冰窟,她能想象到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也许能进冷宫苟延残喘都已经是奢望了,鸩酒?白绫?吞金?
她的儿女,他们又会怎样?贬为庶人?圈禁?流放?或者会直接赐死?
她的娘家显国公府呢,抄家灭门?
想着这些,皇后便觉得自己好像跌进了地狱之中,正被炼狱之火炙烫着,不,事实上她如今是真的已经在炼狱中了。
皇后激灵灵打了个抖,她觉得自己已经完了,起码应该做些什么挽救一二。
她想着,最后看了眼永乐公主,猛然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往乾坤宫跑去,此刻的她哪里还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简直宛若疯妇。
乾坤宫,天玺帝回去便见到了等候着的秦严,秦严是来回禀所查结果的。
天玺帝面色不佳,招手令秦严进了大殿,秦严这会子自然不会对天玺帝多做寒暄,直接便回禀道:“昨日夜里一共只留下了两个活口,其中一个受了重伤,没等到严刑逼供便咽了气。另一个倒是硬气,被如何逼供都不肯吐出真言,只道自己是瑞王府豢养的死士。直到微臣将晕厥的江钟恩拎到了他的面前,并且告知死士江钟恩早已招供出了诚王,那死士这才精神崩塌,被撬开了嘴,他承认,他们是显国公府豢养的死士,这次的行动,完全是听命于显国公周世荣。”
天玺帝闻言面色冷沉一言不发,秦严便又道:“江钟恩已经被关押到了刑部天牢,该如何处置,还请皇上示下。”
事到如今,刺杀一事儿已经再清楚明白不过了,天玺帝神情疲惫,只摆手道:“你下去吧,江钟恩朕会派人接管。”
秦严并没有去审问江钟恩,一来是江钟恩如今还未曾被罢官处置,他不好审问。再来江钟恩能做天玺帝的禁卫军统领,足以见天玺帝是如何的信任他。
可偏他就是那样的死忠于诚王,为显国公和皇后所驱,这里头还不定有什么隐情呢,秦严不想涉足起来。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儿,尤其是帝王家的事儿,知道的越多离死便不远了。
皇帝手中都是有隐秘势力的,相信这样的事儿,皇帝更愿意派给那些人,故此秦严听闻天玺帝的吩咐也未多言一句,更不曾说什么感性的话企图安慰帝王,当下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他退出大殿,快步下了乾坤宫前高高的丹墀,正好就撞见像疯子一样奔跑而来的皇后,秦严只瞥了皇后一眼便冷淡的移开了目光,从皇后身边一言不发的经过,偏皇后见到秦严却神情激动难抑起来。
她竟是扑到了秦严的面前,声音尖利的道:“秦严,是你!是你蛊惑了圣听对不对!你怎么不去死,当年那狼群怎么没能撕碎了你!”
皇后知道昨日天玺帝将查察一事儿交给了秦严,可她并不担心会查出证据来,要知道这次事关重大,用的死士都是从上百死士中精挑细选出来,不仅忠心没问题,而且绝对能耐得住酷刑折磨,万无一失的。
江钟恩皇后也自以为都在控制之中,可如今天玺帝却还是知道了真相。这只能代表江钟恩或者是死士那里出了问题。
可皇后怎么都想不明白,秦严到底是如何做到撬开他们的口的。
秦严坏事儿已经不是一两次了,皇后如今瞧见他就像是瞧见了一条毒蛇,瞧见了要杀她九族的刽子手,她恨不能上前撕裂了秦严,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秦严闻言却只淡淡瞧了眼皇后,道:“皇后是来求饶认错的吧,还是有个诚恳的态度为好。”
他言罢就要迈步绕开皇后,皇后却又移步挡住了秦严的路,面色狰狞地道:“秦严,你害的本宫到如此地步,本宫便是做了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秦严这才目光诧异的看向皇后,道:“三年前,废太子和废太子妃被奸人构陷,贬斥流放,如今本将军却不曾构陷于皇后和诚王,本将军只是为皇上尽忠,如实禀报罢了,皇后这般激动不觉可笑?”
皇后闻言顿时面色微变,目光闪过些许心虚,秦严不愿和发疯的皇后做口舌之争,迈步便绕过皇后往前走了。
皇后骤然回过神来,却是猛然追了两步,突然重重跪在了地上,抬手便去扯秦严的袍摆。
秦严怎会让她沾染上分毫,袍摆一挥便躲开了皇后的拉扯,不过也因此再度被阻拦了去势,皇后却已疯疯癫癫地在青石板地面上砰砰地狠狠磕起头来,哭着道:“对,对,我们都是咎由自取,怨怪不得旁人,方才都是我糊涂了竟然怨恨上了秦将军,我做尽了坏事,落得如今这般境地,没什么好说的。可永乐她不一样啊,她什么都没做过,她也什么都不知道。秦将军,算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看在她好歹真心喜欢了你八年的份上,你救救她?你去告诉皇上,昨日的事儿永乐她根本都不知情,都是我安排的,是我吩咐死士刺伤永乐的,她事先根本不知情,你去告诉皇上,你救救她好不好?我求你了!”
皇后已经想的清楚,诚王和显国公府根本从这事儿中撕掳不开,只有永乐公主,只要她坚持说永乐公主毫不知情,皇上根本就无法查证。
她砰砰地磕着头,秦严倒真因她的话停住了脚步,居高临下地盯视着皇后,道:“皇后娘娘太高看本将军了,难道本将军说什么皇上就会相信什么?呵,真心喜欢本将军八年?若然她的喜欢便意味着不择手段的算计和占有,本将军倒宁愿从来不曾识得过这样一个人。”
秦严的话语中满是厌恶,言罢,他转身便走,他这会只想赶紧到慈云宫中,能快点见到璎珞,这一个日夜,不知她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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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二更哈,大概下午五六点左右
☆、051 哭(二更)
慈云宫的消息自然是很灵通的,天玺帝怒气腾腾到永乐宫龙颜震怒的发了一顿脾气的事儿很快便被璎珞知道了。
璎珞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般,她依靠着身后圈椅的云头靠背好半响都有些气力不济,说不出话来,竟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太后见她怔怔然的,脸上染了心疼之色,挥退了禀报的水嬷嬷,倾身过去握住璎珞的手,安抚地捏了捏。
璎珞回过神来瞧见的便是太后一双饱含安慰笑意的眼眸,她不觉喃喃道:“太后,我……”
太后见她呐呐不能言,脸上笑容愈发慈霭,道:“哀家都知道,好了,好了,这下都过去了。想必一会子阿严也该过来了,这事儿都是他招惹出来的,让他好生给你赔罪。丫头这几日受了委屈,可得让那混小子好生哄哄才好。”
璎珞见太后插科打诨戏谑于自己,一时倒红了脸,心中那些后怕也便散了。
太后这才松开她的手站起身来,道:“哎呦,这两日哀家这把老骨头也折腾的不轻,昨儿夜里也没能合眼多久,哀家可得去歇个觉,一会子阿严要是来了,丫头且替哀家应付一二。”
太后言罢便扶着宫女的手走了,璎珞见她分明是专门给自己制造和秦严相处的机会,脸上热度便迟迟未曾消散。
太后这一走,将大殿内外的宫女也都一并带走了,故此秦严进了殿,迎面便有一抹秋香色的身影像一阵风般扑进了怀中。
她力道大的,甚至将他撞地往后略退了半步,背脊都抵在了多宝阁上。秦严本能地伸手抱住了扑过来的璎珞,怀中软玉温香抱了半响,他都有些回过不过神来。
这样热情的璎珞,让他有种置身梦中,分不清状态的茫然感,惊喜倒是有的,可更多的好像却是惊吓。
以至于他圈抱着璎珞的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的,而璎珞自扑进了秦严怀中便将脸颊埋了进去,只紧紧抱着秦严,半天都没动静。
她这样秦严竟也不敢说话,只腾出一只手来有些笨拙地轻轻拍抚着璎珞的肩背。
屋中静谧无声,直到秦严感觉到胸前有些不大对劲,有温热的液体慢慢浸透了衣衫,渗到了肌肤上,他才骤然一僵,忙将璎珞从怀中拉了出来,望去,果然就见怀中璎珞不知何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他顿时觉愣住了,傻傻的盯着璎珞,竟是反应不过来。
璎珞不是个爱哭的女子,眼泪对旁的女子来说像信手拈来的必备武器,可对璎珞来说,却难的似要她的命。
他见过她很多狼狈的时候,头一回见那种情况下她明明心中是害怕的,却不曾向他哭求。第二回见啸月当着她的面撕了一个人,她当时吐的那样惨,可也不曾流一滴泪,其后更是如此,便是那次她跌落河里,差一点就没命,被他救起时,她也只有笑的。
以至于后来他逼她,毁她亲事,她恼极了他,冲他失控的吼叫撕咬捶打,可却从来不哭。再到后来那平邑侯世子差点在昌平侯府的假山洞里差点就强行毁了她的清白,他到时她狼狈成那个模样,却也未曾落下一滴眼泪。
表妹乔丹华便是个爱哭鼻子的,从小受疼宠长大,稍微有点磕碰,就要哭上一哭。
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女人和女人会那么不一样,怎么有的女人就会那么爱哭,有的却比男人还要坚强倔强,怎么都不会哭泣。
直到前些时日到公主府去,瞧见乔丹华又在抽鼻子,乔丹阳排揎了妹妹两句,听到乔丹华的回答,他才蓦然有些明白过来。
当时乔丹华说,女孩子只会向着在意自己的人哭,因为知道哭了有人会心疼,我受了委屈不找哥哥哭,还能找谁去,哥哥怎么能嫌弃做妹妹的哭泣呢,太坏了,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哭给你看了!
他当时就怔住了,心中竟有些失落不舒服,想到璎珞从来都没在自己面前哭过,便有种她将心裹得严严实实,其实根本没放自己走进去的错觉。
其实他是见过一次璎珞流泪的,就是在楚衣阁那次,她从窗台上落下来,当时他接住她便见她滚了两串珠泪,当时那种又无措又心疼的感觉他还记得清楚,只是后来他才想清楚,多少次比那日情形都危急,她都没哭,那次又怎么可能当着他的面哭呢,只怕根本就是自窗户落下来时不小心眼睛落了异物罢了。
想清楚这个,他还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