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便笑着拍手道:“错不了!公主,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呢,这些年世子爷身边除了那只母狼,连坐骑都是公的,这下子公主可该放心了吧。世子爷这只是开窍晚点,这可不就有喜爱的了?”
长公主连连点头,面上也露出了笑意来,兴冲冲的道:“等回京吧,你可给本宫好好留意着,那苏家举家一回京便下帖子叫本宫先见见这姑娘。”
☆、047 乔丹华
乔丹华出了院子,带着丫鬟清儿便往人声鼎沸的圆通殿晃去,清儿见乔丹华脚步匆匆的,便紧跟两步,道:“郡主慢点,长公主又没让人追着,仔细一会子出一身的汗,多难受啊。”
乔丹华步子这才慢了下来,吁了一口气道:“没追来就好,清儿啊,你说这女子干嘛非要出嫁,真是讨厌死了,本郡主就算在闺阁中呆上一辈子又能怎样,哥哥们还能少了我一口吃的?嫁人能有什么好的,女儿家出嫁前是娇娇儿,嫁了人那就成了一根草了!”乔丹华说着缩了缩肩膀,一副受惊模样。
清儿翻了个白眼,道:“清儿不知道女子为何都非得出嫁,就知道郡主为了逃婚每次都那般出卖世子爷,这不大好。这要叫世子爷知道了定没郡主的好果子吃。”
乔丹华嘟嘴,回身便给了清儿一个爆栗,道:“你是谁的丫头啊,胳膊肘子怎么尽往外拐!你知道什么,他就是这些年身边没个女子才越来越阴沉不定,阴阳怪气的,再这么下去,还不得所过之处,冻伤一片?我这完全是为了他好!”
清儿抿了抿唇,不再多言。心下腹诽,郡主您每回都卖兄求自由的已经不厚道了,能不能别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清儿都听不下去了。
乔丹华说着却眼睛一亮,拉了清儿便道:“你快去,打听打听那位苏家姑娘现在人在哪里,问到了就赶紧的过来回我!快去!”
璎珞这会子刚刚摆脱了叶宇轩,半点都不知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便又惹来了一桩麻烦,已经被贵人内定成了某某人的小妾侧妃,被小三了,她正满怀虔诚地跪在圆通殿的蒲团上叩拜着。
她前世是个不信神佛的,可如今自己都穿越了,却不得不信上几分,跪在蒲团上,璎珞诚心祈祷着。
信女只愿弟弟苏阳能寻到一位知心爱人,夫妻和睦,相扶相协,一生顺遂,望菩萨感信女一片爱弟之心,成全信女。
璎珞正跪在蒲团上认真的诵着佛本心经,就觉着身旁有道视线火辣辣的灼人,她睁开眼眸扭头就撞上了一双琥珀色冒着亮光的剔透眸子。
眸子的主人,长着一张极为明媚大气的脸庞,一双长眉黑浓飞扬,极为惹人注目,给少女平添了英气,是一个瞧着便不让人讨厌的女子。
可她怎么跪在身旁的蒲团上,一不拜佛,二不祈福,就扭着头一副发现新大陆般火热的盯着自己啊?那眼神若非眼前人是个女子,璎珞非把她当成瞧见猎物的纨绔不成。
璎珞一时有些迷茫,不由便眯了眯眼,她本就妖娆的容颜,因这难得的迷蒙和慵懒而平添蛊惑,引得乔丹华倒抽一口气,道:“古诗有云,‘深山修炼渡千年,今朝脱骨成狐仙。半颦半笑炫秋水,一姿一态醉春山。长采百花饰云鬓,久语群兽闹溪涧。风姿卓越无人识,界外桃源自流连。’这诗说的定然就是你这般的女子。”
少女的话分明在说璎珞就是狐仙,即狐狸精也,委实算不上什么好听的话。可少女的眼睛中却毫无恶意,只有惊叹之色,璎珞不觉有些好笑。
苏璎珞这幅尊容确实勾人了些,她明白少女的意思,便也不会生气着恼,只眨眼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半响才道:“今天好像就有人叫我山妖呢,不过我若为妖,此刻也不敢到这菩萨座前来了。故而我想,我大概和姑娘一般都只是长的好看点的人,所以呢,姑娘也不用盯着我使劲看了,这样我会不好意思呢。”
乔丹华不由双眸晶亮起来,更凑近璎珞了一些,道:“我没见你以前也觉着自己长的好看,现在可不敢了,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我可没见你被瞧的哪里不好意思了,脸都没红呢。”
璎珞回头恭敬的又拜了两下,这才起身,道:“我身体不好,脸上常年都这般没血色的。”
见她往殿外走,乔丹华忙也起了身,亦步亦趋得跟上,道:“你家人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身体不好,脸没血色?你定亲了吗,你长的这么好看,就该早早嫁人啊,嫁了人,一定会被捧在手心,嗳,你别走啊,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乔丹华冲出殿外,见璎珞不答话,索性拉住了她的手臂,固执的不肯放手。
璎珞无奈,只得冲乔丹华笑着道:“姑娘说笑了,姻缘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我说话的份。”
乔丹华便长眉一竖,道:“你莫要敷衍我,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将来倘使要嫁人,就要嫁个文武双全,谋略过人,容貌俊美的儿郎,他最好心里眼里都只有我一个。你呢,是喜欢文质彬彬的,还是冷酷英挺的,要不温和可亲的?”
璎珞只当眼前小姑娘是个好玩好闹的性子,见她不松手,便笑着随口道:“温和可亲的吧,好接近点,姑娘我一会子还有事情,能放开我了吗?”
璎珞的话令乔丹华神色一黯,蹙了下眉,接着她才一把扯下腰间一只双蝶玉佩塞在了璎珞的手心,又强行地从璎珞发间摘下仅有的一支素银华盛来,道:“我叫乔丹华,是京城人士,我们换个信物便算认识了,以后你到了京城记得找我玩。”
璎珞瞧着手中的玉佩,对少女的热情有些无力招架,仔细打量了她两眼方将玉佩收进了袖中,笑着道:“我是苏璎珞,以后有机会一定去寻姐姐。”
言罢她福身一礼,这回乔丹华倒没再拦着她,松开了手,璎珞下了台阶快步往禅院方向去,右手却抚到了袖中的玉蝴蝶上。
那块玉雕工一流,精致非常,绿的一汪水般,一眼便能看出不是寻常人能佩戴,还能随手给人的物件。那少女天真烂熳,飞扬无忌,这般姑娘不会是家中庶女,必定是贵门得宠的嫡女。
她只介绍了名字,却不报门楣,似又笃定会在京城再见到自己。这般行事,分明就是认识自己的。可苏璎珞的记忆中却根本没有这个少女半点影子。
这就古怪了,一个贵门嫡女干什么要来结交她这个苏府小庶女?
想不通,璎珞索性不再多纠结,左右少女没什么恶意,等再见面也许一切就都明了啦。
☆、048 归府
璎珞脚步匆匆离开,乔丹华却一直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盯着璎珞的身影,直到瞧不见了,她还瞪着眼盯着璎珞消失的方向口中喃喃不已。
“清儿,她可真是好看,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唔,好像有一个人能一较高低,轩表哥也好看。这个苏璎珞要是能将脸色再养的红润白皙点,不知多倾国倾城呢,一准比轩表哥还好看,怪不得能让铁树开花。”
她说着一跺脚,纠结得眉头直皱,道:“完蛋了,完蛋了,表哥完蛋了,人家姑娘喜欢温和亲切的,他那样子完全不搭边啊,我得瞅个机会将这事告诉表哥下。”
一旁清儿打了个寒颤,暗忖着,郡主真胆大,这事儿也敢搅合,也不怕惹恼了世子爷当了啸月的甜点。
远处,小白和叶宇轩站在一颗大树后,见乔丹华久久凝视着璎珞的背影,眼睛都不眨动一下,小白抚了抚头,抬手点着乔丹华的身影道:“还以为两年多没见,这丹云郡主的花痴病能好点呢,她怎么还严重了,这连女子都花痴上了!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乔丹华最爱看美人,又最喜画美人,以往只要见到叶宇轩两眼就冒火光,每次都是被小白拖住,叶宇轩才好脱身。想到各种拦截丹云郡主的往事,小白心有余悸,往事不堪回首,只差没泪流满面了。
两人因离的远,大殿这边又嘈杂,故而也听不到乔丹华和璎珞都说了什么,听闻小白的话,叶宇轩扫了眼依旧站着的乔丹华,道:“出发吧,天黑前赶到泸县驿站,等着苏家姐弟回府,派人将那几个小厮丢回去。”
乔丹华既注意到了璎珞,叶宇轩倒不好再去寻璎珞的麻烦,万一撞上了又是麻烦。小白会意,也不再多言,随着主子转身离去。
那边璎珞唯恐叶宇轩还在什么地方候着堵人,便特意寻了两个小沙弥只说是迷路了,让人带着才回了禅院。
云妈妈早已伸长了脖子等候着,见璎珞终于完好无损的回来这才放下心来,给璎珞换了一身衣裳便匆匆往做法事的元德殿去。
下午的法事极为顺利,做完法师璎珞又给苏景华点了盏长明灯,见太阳已偏西,一行人便开始紧赶慢赶得出山回城。
一路马车赶的飞快,璎珞这一日三番四次的折腾,早已累的浑身乏力,上了车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直到城门口云妈妈才将她推醒。
璎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外头已暮色沉沉,不由舒展着双臂道:“也不知五妹妹是不是已经等在了八通当铺附近。”
马车很快便进了城,待行至大同街上路过一家丝线铺子,璎珞便喊了停,只说要让云妈妈去给自己选一些绣花样子并购置些各色丝线来。
刘妈妈一脸的不乐意,云妈妈拉着刘妈妈的手便塞进去一只荷包,道:“这一趟刘妈妈跟着我们姑娘出门也是辛苦了,上午时还闹了点不愉快,盖是因为我家姑娘不懂事的缘故,贪玩了。刘妈妈别往心里去,这些就当是我代姑娘给妈妈赔礼了。”
刘妈妈一摸,心下一惊,只感觉里头硬硬的一块碎银子,少说也得有一两,她没想到寻常受尽欺负,落魄无比的三姑娘竟然这么大手笔,自然是意外惊喜,心花怒放,眉开眼笑的道着不敢,眼瞧着云妈妈去了。
璎珞又打发了车夫去买小吃,见刘妈妈守在车边儿不挪步,便笑着道:“听说妈妈的小孙子都两岁多了,妈妈这出来一趟也不给孙儿捎带点零嘴?”
刘妈妈刚得了璎珞的打赏,一下子便被说动了,笑着道:“那奴婢去叫丫鬟来伺候着……”
璎珞却摆手,道:“不必,云妈妈眼见就过来了,你瞧,车夫不已经回来了嘛,你且去吧,我没什么事。”
刘妈妈望去,果见车夫已买了路边的小吃用手捧着荷叶包正往回走,便笑着走开了。
那边车夫却被人撞了下,那人道歉的功夫,车帘一掀,一个小身影飞快地爬了进来,冲着璎珞眨了眨眼,正是苏璎紫。
一日未见,苏璎紫虽脸上带着点疲倦,可眉眼间却喜气洋溢,瞧她样子璎珞便知她的事情定然是办成了,不由笑着将她拉到暗处藏好。
苏璎紫窝在了车角暗处笑着冲璎珞点头道:“谢谢三姐姐,我方才瞧了三弟弟一眼,感觉他有些不一样了呢,恭喜三姐姐。”
璎珞闻言冲苏璎紫抿唇一笑,耳听着外头车夫的脚步声接近了,姐妹俩便也不再多言。
片刻云妈妈便从丝线铺回来,上了车,璎珞忙问道:“怎么样?可赎回来了?”
云妈妈却是进了丝线铺,从后门绕去了后街的八通当铺,赎回先前璎珞托府中婆子当进当铺的玉佩。
云妈妈神情不大好看,闻言摇了摇头,道:“没能赎回来,掌柜的说那玉佩本就当的是死当,不能赎,何况如今东西也已经不在当铺里头了。”
当初当那玉佩时,因玉佩有裂纹,活当的话当铺根本不收,故此便当了死当,璎珞原本想着没几日,且那玉佩成色虽好,到底有三道裂痕,只怕也没人要,想着这次多给点钱一定能将玉佩给赎回来,却没想到东西竟然已经不在了。
想到苏景华对那玉佩的在意,璎珞蹙起眉来,道:“可问过玉佩是被谁给买了去?”
云妈妈叹了一声,道:“说是跑商的商客,掌柜的并不认识,只记得是一位中年人,只怕早便离开穗州府了。那玉佩看来是寻不回来了,姑娘也莫伤心,玉佩虽重要,总是没有人重要的,如今姑娘和少爷亲近,便比什么都强。”
已经追不回来了,惦记又有什么用,璎珞只得怅然得点了点头。
一行回到苏府天已黑透,府门前挂着的红灯笼映了一地红光暖辉,马车卸了马儿,还是由两个婆子拉着从侧门而进,入了二门,璎珞带着苏景华一起往梅园去给宋氏报平安。
宋氏的梅园早已掌灯,院子里廊檐下的几溜红灯笼照的院落明亮而温暖,璎珞姐弟尚未进院子便有小丫头迎了出来,笑着福身道:“三姑娘和三少爷回来了,老爷听闻姑娘和少爷过来请安也等着呢,三姑娘和三少爷小心脚下。”
璎珞听闻苏定文也在,垂眸间目光微闪,心里咯噔一下。宋氏果然好手段,竟这么快便笼回了苏定文吗,看来她得小心提防了,莫让宋氏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049 替她出气
这回璎珞却是猜错了,自苏定文恼了宋氏后,这几日宋氏虽是日日去请人,可苏定文却一直歇在外书房中。今日却是京城定安侯府来了信件,宋氏才借机将苏定文请进了内院,这不正说着话,璎珞姐弟便回了府。
进了屋子,果见苏定文和宋氏并排坐在堂屋的红木圈椅上正吃着茶。璎珞和苏景华上前见了礼,宋氏忙示意丫鬟给两人拿了锦杌子来,道:“一路劳累,都坐着回话吧。可给你们姨娘做过法事了?在寺里可吃过斋饭了?一路顺利吗?下人们伺候的可还尽心?”
璎珞带着弟弟坐下,方才笑着回道:“多劳母亲费心,已经给姨娘做了法事,路上一切都顺利,下人们也都很用心。我和弟弟都年轻,并不累的。倒是母亲的脸色不大好,可是病候又加重了?大夫开的药方子可是不怎么对症?”
宋氏这几日连气带怒,各种不好,病情也确实是加重了许多,脸上即便覆着厚厚的脂粉也难看的很,璎珞关切的话她怎么听怎么像是讽刺嘲笑,幸灾乐祸,偏当着苏定文的面半点也发作不得,只心口缀着块石头般难受,面上还要装着温和笑意,道:“如此便好,下午还未曾用膳吧,母亲早已吩咐大厨房温着膳食呢,快回去用过便早早休息吧。”
璎珞闻言恭敬的点头和苏景华一起站了起来,两人尚未来得及行礼告退,外头高妈妈便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后头还跟着外院管事杨福才。
高妈妈的脸色看起来很是差劲,她刚进了屋,宋氏便心中咯噔一下,实在是这几日发生了太多糟糕的事情,以至于宋氏觉得自己脆弱的神经随时都会崩裂。
璎珞瞧见高妈妈的样子,也诧了下,她不知发生了何事,更不知有利还是不利自己,便也不愿多掺合,扯了下苏景华的袖子,正欲带着苏景华悄悄退出去,就见杨福才骤然瞧向她二人,开口道:“三姑娘和三少爷且先留一留,老奴有事回报,这事儿于三少爷有关,恐老爷一会儿有话要问二位。”
璎珞闻言只得站定,却见宋氏闻言锐利的目光登时就扫视了过来。
宋氏有很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杨福才道:“老爷,外头有几个人,声称是叶公子的侍卫,奉了他们家公子的命令,将咱们府上几个奴才送了回来。”
苏定文一脸的莫名其妙,诧异道:“什么意思?咱们府上的奴才怎么敢劳动叶公子的人送回来?是什么奴才?叶公子如今人不在府中吗?”
杨福才瞧了苏景华一眼,道:“叶公子两日前便离府了,奴才们并不敢询问其去向。方才叶公子的人押着七个人回来,都是三公子的小厮和长随,今儿陪着三公子上寺庙去的。”
苏定文眉头愈发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