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件事可不能按到凌蔚身上,凌蔚因为自己插手东宫辅臣的事,已经够引人注意了。
“陛下?陛下?”凌蔚打断了黎隶的思路,“奖赏?”
黎隶瞪了凌蔚一眼,朕正在想法子给你分担火力,真是不识相:“哼,还成,要什么赏赐?还是金银珠宝?”
“不上早朝!”凌蔚忙道。
黎隶嘴角一抽,仍不住一拳头砸在凌蔚头上,把凌蔚砸的泪眼汪汪:“懒得你!”
“陛下?陛下?舅舅!微臣早晨起不来。”凌蔚开始耍赖。
黎隶见凌蔚都开始打亲情牌了,忍不住乐了:“别人都盼望着上早晨议政,就你懒成这样,德行?朕还想升你的官,升官了怎么能不上早朝?你想被弹劾吗?”
“那别升官了?加爵行不行?舅舅最好了,最伟大了。”凌蔚见叫“舅舅”陛下很开心,就顺杆子上爬,叫得利索的很,“不升官,微臣也是要给舅舅办事的。”
“不升官小心别人欺负你。”太子吐槽,“瑾堂你能不能别这么懒,以后上朝我也会按时旁听。”
“殿下你注意自称,现在你回京了该自称‘孤’了。”凌蔚叹气,“不想上朝,不想早起。”
“朕都要早起!”黎隶伸手拽住凌蔚耳朵,“作为晚辈,你比长辈起得还晚,你的礼仪被狗吃了吗?”
“呜呜,舅娘快救救微臣。”凌蔚耍宝。
被叫了“舅娘”的刘皇后也很开心,忙把凌蔚从黎隶魔爪中救下来,“陛下轻点,瑾堂不想上朝就不上了,反正上朝了他也吵不过诸位大人们。”
黎隶讪讪道:“这倒也是,说不准不但吵不过,还会被人揍。”
凌蔚打了个激灵:“上朝的时候还能打架?”
太子道:“可不是,我……嗯,孤之前跟着父皇旁听朝政,就见着下面吵的不可开交,上拳脚的,用玉板砸的,可不算少。辅政大臣们还率先大打出手?”
“那个……鹰飞……咳咳,秦|王殿下也会在朝堂上打架?”凌蔚瞬间八卦了。
“又没有外人,叫什么秦|王殿下,听着别扭。”黎隶白了凌蔚一眼,谁不知道你两关系,“打,怎么不打。有一次有人闹着削减边疆军饷,说要以和为贵,老幺直接上前把人揍得好几天起不了床。”
“揍得好!咳咳,微臣是说,这太暴力了,不好不好。”
黎隶神情古怪的看了凌蔚一眼:“好吧,其实朕也觉得揍得好。”
“别人打咱们,咱们不但不反抗,还要把另一半脸凑上去给人打,这才叫做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太子嗤笑,“我呸!”
“殿下请注意自称。”
“好吧,孤呸!”太子哼哼,“孤早晚也要带兵,把那些什么鞑子倭寇统统扫荡一遍。”
“好志气,不愧是朕的儿子。”黎隶很满意。
“那个……陛下,早朝?”凌蔚把扯远了的话题又扯回来。
“近几次你还是得上的,总的给那些人讲解一下甘州的政务。”黎隶扬了扬手中的折子,“之后要不要上朝,看你的表现。别以为朕是你舅舅,就会偏着你。对了,你和赵圭、刘祺不是很熟悉吗?他们也被朕外放到边疆一段时间,前阵子才回来,你可以去看看他们。”
外放边疆?陛下啊陛下,了解您的人知道您这是准备重用,不了解的还以为得罪了您,被流放了呢。
凌蔚吐槽着别人,没想着在别人眼中,自己也是被“流放”的一位。
“微臣也许久没见着他们,有些想念了。”虽然不知道皇帝陛下为什么提起这个,但凌蔚本来就准备回京之后好好的会会友。这两位,也算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批挚友了。
“那甘州刺史钱捷还是不错的,朕记得他堂弟在户部?也是进士出身?”黎隶想了想,“你也可以和他多交往,教教他官场上的一些事。”
咦?我来教?教什么?凌蔚一头雾水,但还是应下了。现在黎膺不在,没人给他解答疑问,要不等会儿问问太子?太子已经得了黎膺几分真传,其腹黑程度呈指数上升,在这些“暗话”方面,可比他厉害多了。
本来该辅佐太子,结果还要让太子给他解答疑问的,估计凌蔚也是头一人了。
黎隶又想了想,道:“朕过段时间会召集勋贵中的才俊进宫赴宴,你也来,朕介绍几人给你认识认识,以后也教教他们。”
咦咦?教什么?怎么教?一头雾水的凌蔚迷茫的应下了。
黎隶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凌蔚一眼:“老幺不在你就听不懂了是不是!”
“太子殿下肯定听得懂,等会儿微臣去问太子殿下。”凌蔚脱口而出,然后连忙捂住嘴,惶恐的看着黎隶。
黎隶忍不住被逗乐了:“朕现在总算相信了启辰在甘州是你左臂右膀的传闻了。”
太子得意的笑道:“瑾堂太单纯了,很多话都听不懂。不过这也好,听不懂的后果,往往被气到的不是瑾堂。”
太子是左臂右膀什么的,夭寿啊……凌蔚垂头丧气,惹得帝后又是一顿嘲笑。
不过虽然笑是笑过了,太子还是承诺等会儿私下把黎隶的话“解读”给凌蔚听。至于怎么不在场解释……有时候一些事还是别在陛下面前说得太明白,不然陛下自己就说明白了。
如果问这有什么区别……其实没区别,反正在场的人都是心腹,也不会传出去。大概是……逼格?陛下总是要打哑谜说些让人捉摸的话才叫高深莫测啊。
被帝后拉着问了半天之后,凌蔚就去见许久不见的小皇子小公主们,陪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子用了一顿快乐的烧烤。
在宫里烧烤什么的……嗯,陛下为了方便,接见凌蔚的地方是在别苑。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老爷老爷,殿下来了。”
凌蔚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冯宁咋咋呼呼的声音吵醒。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条件反射的往身旁一摸……冷的。
又去训练士兵了吗?凌蔚迷迷糊糊的想着。
“瑾堂!”
“哎哟!”
随着一声清脆的童声,一个红色的肉球扑了过来,正好压在凌蔚的肚子上,把凌蔚差点压的吐了出来,瞬间清醒了。
凌蔚把锦阙推开,慢吞吞的爬起来,又往旁边瞟了一眼。
黎膺还没回来呢。习惯成自然,身边突然少了个人,好不习惯。
“瑾堂!”被推开的锦阙蹬掉鞋子,手脚并用的爬到凌蔚背上,把凌蔚压的差点栽下去。
“魏王殿下哟,你悠着点,先让微臣起床好吗?”凌蔚叹着气,一把将锦阙从背上捞到身前,然后拍了拍锦阙的脑门。
“瑾堂何必如此客套,称呼锦阙的名讳即可。”太子笑眯眯的走进来,“锦阙,别闹瑾堂。”
凌蔚往门外一瞅,果然在门口冒出安康的小脑袋,然后估计觉得私闯男人的内寝与礼仪不符,又偷偷的缩了回去。
“瑾堂再叫我殿下,就罚!”锦阙被拍了脑门也不生气,继续闹腾,“罚瑾堂做一百个蛋糕!里面有葡萄果酱的那种!”
“锦阙,牙会疼的。”私下里凌蔚也不太矫情,这样也显得亲近。不过有外人在,他肯定礼仪做的周全,“先出去好吗?等我换了衣服。”
太子把还想闹腾的锦阙抱走,立刻就有小太监冒出来,把锦阙乱踢的鞋子捡走。
凌蔚被神出鬼没的小太监吓了一跳,摸摸脑袋慢吞吞的在冯宁的伺候下穿衣洗漱。
等一切弄好,出去的时候,太子兄妹三人已经在美滋滋的享用早餐了,完全没有等他这个主人出来伺候的意思。
凌蔚慢吞吞的坐下,下人立刻给凌蔚端来了南瓜小米粥和小笼包子,还有一小碟腌萝卜。
锦阙看看自己面前的小笼包子,又看看凌蔚面前的小笼包子,把自己咬了一半的小笼包子放在了凌蔚碗里。
凌蔚:“……”
“你只有五个,我吃了八个了。”锦阙眨眨眼睛。
凌蔚:“……”
凌蔚:“呃,谢谢锦阙。”
锦阙非常开心的笑了。
安康嘟着嘴,把自己咬了一小口的包子也放进凌蔚碗里,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凌蔚。
凌蔚:“……”
凌蔚:“……谢谢……安康。”
安康小公主也开心的笑了。
当然,太子也笑了,差点笑得呛着。
“瑾堂啊,我要不要也给你一个?嗯,咬过的。”太子乐道。
凌蔚瞪了太子一眼:“殿下您正在长身体,多吃点,不用给微臣。”
“瑾堂称呼我启辰或者长庚都成,突然听瑾堂用尊称,我还真不习惯。”太子倒也没坚持给凌蔚捣乱,“好啦,别瞪我了,在外人面前,我们会注意的。对吧,锦阙,安康?”
锦阙和安康都点头:“我们会注意的。父皇和母后也说了,私下没关系。”
凌蔚叹了口气:“好吧,长庚。今天带锦阙和安康来,有什么任务给我吗?”
太子道:“本来想说只是带他们出来散散心,不过……还真有。小六小七都出痘了,母后让其他兄弟姐妹都到别宫暂避。锦阙和安康觉得别宫关着无所事事,课业暂停了,母后也忙碌,照顾不上,便让我带着锦阙和安康来瑾堂府上暂住,等小六小七好了,再回宫。”
凌蔚淡定道:“哦,暂住啊。”
凌蔚:“……”
凌蔚:“什么!暂住?!”
太子眨眨眼睛:“对啊,暂住。”
凌蔚如同五雷轰顶。好吧,出痘什么的,幼年未出痘的皇子公主肯定会暂避,以免感染。但是跑他这里暂住???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是不是太……太随意了点?
“瑾堂还可以顺便教导锦阙和安康的功课。”太子现在长大了,也明白自己看似对其他皇子公主更宽容的母后,其实对自己三兄妹是非常偏心的。
比如这次出痘,为了安抚小皇子小公主的情绪,功课都停下来了。但是母后让锦阙和安康住在瑾堂这里,完全就是让凌蔚给开小灶。而且自己也能借着这个机会,频繁的堂而皇之的出入瑾堂这里,继续接受瑾堂的教导。
要知道为了安抚那一干东宫辅臣,不让凌蔚成为靶子,凌蔚可是暂停了对太子的教导,不和东宫辅臣“抢事做”。但显然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对着一干东宫辅臣都不怎么放心,想着法子让太子往凌蔚这里跑。
皇帝可是为了凌蔚的年龄长吁短叹了许久。如果凌蔚年纪再大些,就凭着凌蔚三元及第以及勋贵的身份,他也能破格给凌蔚也按上辅臣身份。
可惜凌蔚年纪太轻,外人太肤浅,即使知道凌蔚才高,也认为凌蔚不能服众。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多肤浅的看法。但皇帝就是得顾忌这些。东宫辅臣的选择不在于能教导太子什么,而在于让外人看到太子身边有什么人辅佐。
凌蔚虽然语塞心塞,觉得自己估计又会被一些“德高望重”的人不喜,不过看着锦阙和安康亮晶晶的眼神,心里还是软了:“那锦阙和安康得乖乖的,我可是很凶的。”
锦阙和安康连忙点头,保证自己一定很乖。
用完早餐,凌蔚领着三人转悠了几圈消食,下人们已经把两位小殿下住的地方布置好。
虽然黎膺不在,但是凌蔚还是把小殿下们的住处安排在秦|王府。
秦|王府规格更高,防卫更严,凌蔚更放心一些。
何况皇帝陛下也是对外宣称两位小殿下也接触过六皇子和七皇子,要和其他皇子公主隔离起来,让两位殿下住进秦|王府。至于秦|王府没主人在……反正众人都知道皇帝信任秦|王,秦|王不在,秦|王府也可以不用避嫌的随便进,丝毫不用担心秦|王会忐忑或者觉得遭到冒犯。
倒是没人猜到皇帝陛下其实是把小殿下们扔凌蔚这了,最多想着凌蔚就住隔壁,可以照顾一下两位皇子。
锦阙和安康也确实是住在秦|王府。不过秦|王府和凌府是相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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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蔚回来之后,照旧耍赖成功,借着翰林院学士的身份不用上早朝。虽说户部的身份还在,不过皇帝另给了他任务,让他在家好好整理甘州的事务,然后上表。
所以凌蔚现在是闲在家中。
不然皇帝也不会把锦阙和安康丢给凌蔚,让他带孩子。
太子用过早膳之后就离开了。他现在每日要跟着皇帝陛下学习政务,还要接受辅臣们的“谆谆教导”,忙得不可开交,不能像以前那样跟着凌蔚“疯玩”了。不过还好,东宫辅臣们也不像当初那样,把太子当仇人看待。
凌蔚接连不断的“求教”还是有点用的。
太子走之前还感慨了一下,还是在甘州的时候自由。只是在甘州的时候,太子算是初步真的认识到了自己作为太子的责任,对这些倒也不抵触。
凌蔚看着太子越来越成熟的样子,欣慰的同时,也有一种自家孩子长大了的淡淡的寂寞感。
太子走之后,锦阙就更皮了。
或许是锦阙并非有太子的责任,又是帝后最小的嫡子和儿子,想想太子都被帝后宠成了熊孩子,可以想象锦阙被宠的程度不亚于太子。
也还好锦阙现在年纪还小,若再大一些,以帝后这种宠法,再加上他还是嫡子,难免朝中有人会产生不好的想法,撺掇着锦阙也产生不好的想法。
这种悲剧,史书上太多了。
凌蔚看的透彻,但这种敏感的事,即使他和皇家关系太好,也不能大咧咧的提出来。不过不能明说,不代表他没有其他的法子。
什么灌输“皇位是太子的你是弟弟不能抢啊”“皇帝宠你是因为你是幼子而太子是因为责任重所以看上去没你受宠爱但是太子的地位还是很稳固的你不要乱想”“兄弟要友爱要团结”之类的,凌蔚觉得一点也不靠谱。若是锦阙以后对皇位产生了野心,肯定不是这种软绵绵的话劝得住的。
凌蔚觉得,要从根本上杜绝这件事,就要让锦阙产生“皇位什么的也没什么好的”的印象。
所以凌蔚在发现有人蠢蠢欲动的苗头之后,就开始跟锦阙灌输这些与当今社会格格不入的话。
像现在,凌蔚带着锦阙和安康逛街买东西然后去庄子踏青,然后不断的嘲笑太子的忙碌,然后感慨,皇上那个位置不容易,但是当老大的一定要坐,不然就不能庇佑弟弟妹妹们。这在普通人家也一样,当家的要继承家业要赚钱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才能保证自己的家人们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凌蔚还拿皇帝陛下举例子。皇帝陛下以前可是南征北战,所向披靡,现在困在皇宫,哪里也去不了。但是黎膺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想休息休息,想打仗打仗,想四处游玩就四处游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是有人敢说黎膺坏话,黎膺可以直接把人揍了,反正有皇帝罩着。
但是皇帝陛下不行啊,为了当个明君,起得比那啥早,睡得比那啥晚,干得比那啥多,累到了想多吃一盘菜,还要被御史指着鼻子骂奢侈。内库不紧张了想翻修一下房子,也会被人骂奢侈。简直心累。
而且皇帝陛下一年四季都被关在宫内,大不了去一下别宫别院避暑山庄,想要出京到处走走,那就是出游,那就是劳民伤财。世界这么大,谁都想去看看,反正皇帝是看不到的。
现在锦阙年纪小啊,皮啊,坐不住啊,若是长大了,他可能还不会被迷惑,现在小屁孩一想到每天必须坐着听人念叨,哪都不能去,还有批改不完的折子,就吓的用脑袋直撞凌蔚的肚子(凌蔚:……)。当凌蔚谈起太子被东宫辅臣们天天指着鼻子骂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