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妃的正确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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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妃的正确姿势-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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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肚子已经将近八个月大了,便是见了帝后也是不必行礼的,华裳又怎能让她们下拜。

玉贵嫔年纪小,孕期更加辛苦些,看着不仅没胖,反而瘦了。华裳看着玉贵嫔渴望的小眼神,笑着道:“玉妹妹清减了许多,本宫在草原上还和马将军打了包票说玉妹妹哪里都好,看看转眼回来,玉妹妹就打了姐姐的脸,若是马将军知道了,可要埋怨姐姐了。”

玉贵嫔一听到父亲的消息,立刻精神了许多,轻声道:“父亲他可还好?西北苦寒,嫔妾担忧,却也无处使劲。”

华裳拍了拍玉贵嫔的手,安慰道:“马将军一切安好,皇上也对他委以重任,妹妹且放心。”

玉贵嫔毕竟年幼,刚进宫时还新鲜着,如今孕期疲惫,后宫又森严寂寞,早就开始怀念家人了,如今听闻消息,也算是一解相思之苦。

华裳看着玉贵嫔的模样,倒是有些怜惜,毕竟还是个孩子呢。

华裳转过头看着安美人,柔声道:“安妹妹可一切还好?本宫走了这许多时日,你们也都没个人照应着,我看着,你们都清瘦了许多,可是宫人伺候得不好?”

安美人摇摇头,恭顺地道:“嫔妾一切安好,宫人们也都伺候得很是精细。”

华裳没再说什么,轻轻地拍了拍安美人的手,然后一同走进了殿中。

略略关切了几句,华裳就让玉贵嫔和安美人回自己殿中休息了,她们的月份都大了,要是在外面出点事儿,又是轩然大波了。

正巧,刚送走了玉贵嫔和安美人,谷香就前来道:“娘娘,沁淑妃到了。”

华裳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才淡淡地道:“请淑妃姐姐进来吧。”然后冲着兰芝挥了挥手,兰芝心领神会,让周围的宫人们都下去了,只留了两个值得信任的自己人。

沁淑妃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风姿绰约、婉转风流,最是个美人胚子,笑起来娇俏可人极了:“妹妹可算是回来了,这一路上可还好?”

华裳温润地笑着道:“都好,劳姐姐关心。”

沁淑妃坐了下来,十分自然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水,然后笑道:“妹妹果然是人走茶凉,这已经是陈年的龙井了,内府也真是的,见妹妹人不在,居然连新进上来的茶都不给一份!”

华裳不甚在意地道:“这又不算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几个奴才办事不利罢了,回头申饬一顿,保管能让他记住一辈子。这宫里,怕的可从来都不是奴才欺负,而是亲密的姐妹背叛……”

沁淑妃收敛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听着华裳的语气有些不大对劲,又抬头四处看了看,这殿中的宫人竟然寥寥无几,而且全是她能够认出来的熟悉面庞——这说明她们都是华裳的心腹,有地位且经常在华裳身边。

沁淑妃的面容也沉了下来,她的目光集中在了华裳身后的谷香身上。

谷香仍旧像以前一样,默默地低着头,拢手侍立——是了,是她,这个一直都很不起眼的姑娘。

沁淑妃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在皇上西巡时做的一切,都没能逃过这个宫人的眼线。

华裳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香炉旁,拨弄了一下里面的香料,顿时,味道散发出来。华裳看着香炉笑了笑道:“姐姐,我还记得温妹妹最是雅致,对熏香更是十分有研究,这冰片虽然普通,却是她的最爱,姐姐可熟悉这香味?椒房宫也是许久没用过冰片了吧?”

沁淑妃面色沉沉,然后温柔地笑了起来:“妹妹你一直都是极为聪慧的,出身,品格,没什么拿不出手的,即便进了这一滩浑水的后宫,也是出淤泥而不染,还深得皇上爱重。我就知道,瞒不住你一辈子的,呵。”

华裳的笑容凉凉的,声音轻柔:“温妹妹处处都是极好的,可惜她毕竟年轻,淑妃姐姐在王府、后宫都浸淫日久,温妹妹想做什么,又做了什么,想来也是逃不过姐姐的法眼的。只是我以前一直不敢相信罢了。如今也算是断了念想,有个交代了。”

沁淑妃倔强地抬着头,脊梁笔直,一如既往地骄傲:“你根本不懂,你所拥有的一切有多令人嫉妒,华裳,你根本不会懂。”

华裳收敛了面上的笑意,眼睛定定地看着沁淑妃道:“这后宫人来人往,这宠爱四季更替,你只是因为嫉妒我么?嫉妒我有皇上的宠爱么?以色侍君,色衰而爱驰,你我都终有失宠的那一天!你就那么着急看到我痛苦么?”

沁淑妃听完哈哈大笑,那双狭长又有灵性的眼中也慢慢溢出了泪水,沁淑妃轻轻抬起袖子拭了拭,柔声道:“所以我说你根本不懂,华裳,你不懂。”

沁淑妃说罢,便扶着自己贴身宫女的手走出了华裳的宫殿。

第143章 严氏修仪

奶娘将四公主抱了出来,小小的女孩穿得圆滚滚的,怯怯地看着华裳,声音细细的:“参见母妃,母妃吉祥。”

许是许久没见到华裳了,小小的孩子竟是有些认生,华裳心里软了一下,拍了拍手,柔声道:“媛儿到母妃这里来。”

奶娘忙放下四公主,四公主也就晃晃悠悠地小跑着冲进了华裳的怀里。

华裳露出笑容,欣悦地道:“小小的人儿,劲儿还不小呢。”然后华裳抬头对奶娘道:“媛儿也不小了,都是快三岁的孩子了,别整天抱着她,让她自己走一走,跑一跑,也别怕摔,小孩子哪里有不摔的。”

奶娘福身应是,然后笑着道:“公主毕竟是女孩,若是摔得重了,留下疤,毕竟不好看,所以奴婢也就看管得严厉了些。公主本身也是个文静的,十分听话懂事呢!娘娘走了这些日子,小公主日日想您。”

华裳抱着四公主,手轻轻地拍着孩子的背,笑道:“本宫不在,媛儿也多亏你照顾,兰芝,赏!”

兰芝福身应是,奶娘也欢喜地跪下磕头谢恩。

回宫之后,忙碌的事情更多了,各宫的请安走访,分发礼物,事情十分杂乱,又是年关将近,热闹中也带着几分摆脱不了的疲惫。

华裳足足忙活了三四天,这才闲下来。

安美人虽然肚子快八个月了,但是依旧日日前来请安,恭敬如初,华裳说了她几次,见她不听,也就罢了,反正后殿与正殿也没几步路,就当孕妇散步了。

安美人坐在软榻上,低着头轻声道:“娘娘,听说储秀宫的严修仪病了。”

华裳挑了挑眉道:“你要是不说起她,本宫都快忘了这个人了,她一向深居简出,也就和我们上阳宫关系稍微近些。本宫走了这许久,也不知她近况如何。何况严修仪不是一直都病着么?少有见到她的时候。”

安美人斟酌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娘娘不在时,严修仪还挺照顾嫔妾的,西巡这段时日,她的身子也好转了许多,请安也没落下。只是……这皇上一回来,严修仪就又病了,而且病得好像挺重,嫔妾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担忧。”

华裳微微蹙起了眉,问道:“你是说,皇上西巡时,严修仪身子大有起色?现在皇上回来了,她却病重沉疴?”

安美人点了点头。

华裳若有所思,回想严修仪入宫时的种种,果然是有几分奇怪的。

华裳沉吟了一下,对安美人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明日本宫去瞧瞧她,你好好养胎,皇嗣为重。”

安美人福身应是。

第二日。

从未央宫请安出来后,华裳就直接坐着撵舆到了储秀宫。

六宫之中,其实华裳最喜欢储秀宫的建筑风格,带着几分南方水乡的雅致与精巧,和上阳宫的古朴大气截然不同。

如今储秀宫里正殿住着严修仪,侧殿住着上次选秀入宫的朱美人。两个人的存在感都不高,显得储秀宫都有些过于安静和荒凉了。

华裳扶着芍药的手,踏进了正殿的大门,门口的宫人细心地打起帘子,轻声行礼问安:“贤妃娘娘吉祥,我家娘娘病重,无法起身,还望娘娘见谅。”

华裳摇了摇头道:“本宫本就是听闻严妹妹病重的消息才前来探望的,哪里有让严妹妹起身迎接的道理。”

近了内室,中药的味道更加浓重了。华裳记得就是她自己病的严重的时候,也没有这样重的味道。

而且这种味道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熏出来的,恐怕也是经年累月,才至如此。

严修仪面色蜡黄,半倚在床上,微微偏头看着进门的华裳,虚声道:“贤妃姐姐来了,都是妹妹这身子不争气,姐姐也别过来了,姐姐的身子虚,小心过了病气。”

华裳见严修仪的面色实在不好,急忙上前,轻轻地握住了严修仪的手,柔声道:“一家姐妹说什么两家话。妹妹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太医怎么说的?本宫听安美人说,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么?怎么就几天就如此了?”

严修仪面上稍微有了些血色,虚弱地笑了笑道:“太医早就来过了,开了药,分量又加重了些。只是妹妹这身子早就不成了,再好的药治得了病也治不了命……”

华裳见她说得不像样子,轻声呵道:“你胡说些什么,你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呢,怎么净说些丧气话!”

严修仪的眼眶红红的,里面微微存了些泪水,却依然笑着道:“贤妃姐姐,自打我进宫之后,就得您照拂,妹妹一直铭记在心。如今我眼看着也要不成了,还能再见到姐姐,妹妹我也是极为高兴的。”

华裳皱起了眉头,不解道:“你的病……外面虽传言你病重,可是大家也都以为只是病的严重些,你身子本就一直不爽利,可是现在难道真的危及性命么?皇上可知晓?太后皇后可知晓?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做什么吃的!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

严修仪紧紧握着华裳的手,眼角终于滴下一滴泪来,轻轻地道:“皇上怎么可能不知晓呢……贤妃姐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见到了姐姐,我便对姐姐说几句话。”

华裳不明就里,只是觉得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严修仪位列九嫔,乃是一宫之主,如今病重沉疴,朝不保夕,后宫竟然无一丝消息,依旧热热闹闹、轰轰烈烈的迎接年关——这多可怕……

严修仪面容平静,声音清浅:“贤妃姐姐出身世家,最是清贵。姐姐又博学多才,想来也知道魏晋世家的辉煌,也应知道大唐盛世世家的惨状。姐姐,陛下想成为一代明君,他是容不下世家的……”

华裳惊愕地看着严修仪,她确实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眼光长远到这一步。这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太惊艳了。

严修仪继续道:“妹妹知道姐姐对皇上情根深种,华氏也对陛下忠心耿耿,可是尾大不掉,皇上不喜欢自己的国家里有着一群威望、名声甚至权力不同于别人的人,世家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华裳咽了咽口水,强笑道:“妹妹胡说些什么,皇上胸怀宽广,何至于此。”华裳当然知道严修仪说得很对,所以她才会入宫,才会讨好皇帝,才会希望能够凭借自己的表现成为家族在皇帝眼中的符号。

可是严修仪的这番话是诛心之言,她能听,却不能认同,不能被别人知道她的认同!否则便是滔天大祸!

严修仪以为华裳真的不信,笑容惨淡地道:“我的今日恐就是姐姐的明日。姐姐一向聪慧,见到我如今的下场,姐姐还不明白么?”

华裳猛地转头看着严修仪,震惊道:“你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要说,是皇上害你病重沉疴的么?”

严修仪笑着笑着哭了,声音带着几分喑哑:“皇上自然不会这么做的,他一向自负,对女人尤其不在意,我那里有资格让皇上害我?”

“姐姐,我出身望族严氏,祖父是文忠公、翰林院掌院学士、太子太师严洮,在先帝时期严氏十分兴旺,祖父更是位极人臣。”

“可是,今上即位后,因为政见不合,与祖父时常有冲突。祖父年纪也慢慢大了,失宠与皇上,对于朝政也力不从心了起来,所以他心心念念的便只有先帝的遗旨——许他陪葬皇陵。这已经是一个臣子最大的荣耀了!”

“可是,在又一次的君臣冲突中,皇上竟然下旨要剥夺祖父陪葬皇陵的资格,祖父怒发冲冠,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荣耀与寄托,那是他与先帝的约定……于是祖父一时冲动,竟然怒斥皇上不孝。”

华裳是第一次听到朝中秘闻,听到这里,她喃喃道:“皇上是听不得这句话的。”

严修仪哭着笑:“是啊,他听不得。陪葬皇陵之事告一段落,祖父也后悔了那日的失言,君臣之间终于平静了一段时间。然后便是选秀,严家这一支第三代,只有我一个女孩,我又自小聪慧,从小便是由祖父教养长大的,虽然不舍,但是皇上的旨意无法违背,我还是进宫了,带着祖父对皇上的致歉和家族的期望,进宫了。”

“祖父老了,已经失去了敏感,他以为事情就到此结束了,他年老致仕,严家年轻一辈也都十分平庸,唯一的嫡女也入了宫,想来也就如此了。可是,我看出来了,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皇帝的心硬如磐石,他在温水煮青蛙,默默地等待着。”

华裳打了个寒颤,看着瘦骨嶙峋的严修仪,脑袋轰的一声。

严修仪看着华裳,轻笑道:“皇上的权柄越来越重,皇上的心越来越隐忍,他看惯的看不惯的,别人都看不出来。姐姐,祖父他上个月去世了,皇上从遥远的边疆发来旨意,允许祖父陪葬皇陵,极尽荣宠。我当时知晓这个消息时,就知道,严氏,要完了。”

第144章 悲催的淑妃

严修仪说了许多的话,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起来,额头上也冒出了虚汗,她的身子的确是不成了。

华裳愣愣地拿出帕子,轻轻地擦拭着严修仪汗湿的额头,没有说话。

严修仪看着华裳笑了笑,道:“姐姐,严氏只是皇帝陛下清单中不起眼的一个罢了,他默默等待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小的没落了的严氏。”

“我母亲前些天进宫和我说,父亲、叔父、叔祖等十三人已经被下狱,朝堂上刚烈的御史为了这几个官职不过五品的人列出了十条大罪:贻误战机、泄露机密、倚恃党恶、紊乱国政……”

“姐姐,祖父走了,我这身子也因为思虑过度、心神耗损而不剩几天了,等我也去了,便是我严氏罪状昭告天下的时候。皇上最是爱惜羽毛,你瞧瞧他,做事一丝不苟,祖父在一天,严氏就安全一天,我在一天,严氏就能活一天,做足了面子给天下人看,哈哈,哈哈……”

华裳看着严修仪的眼泪,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她自己的心都乱了。

她一直都知道皇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只是她身处后宫,格局太小了,她所见到的皇帝只是真正皇帝的一小部分,他的权势、他的手段、他的残酷,她都不知道……

严修仪边哭边笑,柔美的面庞只剩下了死气沉沉的绝望,她定定地看着华裳,轻声道:“皇上在等着我死呢,我死了,严氏才能死。呵呵,不对,严氏现在对他来说太不重要了,这算什么啊,更重要的是,我死了,储秀宫才能腾出地儿来,玉贵嫔就快要生产了,无论是男是女,她都是要主位一宫的。”

严修仪仰起头看着华裳,悲苦地道:“姐姐,你说可笑不可笑,我严氏一族的性命甚至比不上一个十五岁小女孩的位份重要,哈哈哈哈……”

华裳扶着芍药的手慢慢走出了储秀宫的宫门,这座雅致精巧的宫殿如今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芍药担忧地看着失神的华裳,轻声道:“娘娘,宽心。”

华裳慢慢垂下了眼帘,一直含在眼眶中的泪珠直直地落下,整个人似乎都被掏空了精气神,木木的。

芍药扶住了走路摇摇晃晃的华裳,急切道:“娘娘,我们坐上撵舆走吧,外面风还大,天也冷,娘娘!”

华裳伸出手扶住了额头,然后摇了摇头,声音轻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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