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裳愣了一下,突然绝对进宫的第二天皇帝就能记住你的名字,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呢?或者应该为这个最有权势的男人愿意记住你的名字而感到骄傲?
华裳只愣了一瞬间,然后便低声回答:“是,姓华名裳,母亲一般呼我裳儿。”
皇帝看着华裳微红的脸色,笑了笑道:“华裳字面意思就是华美的裙子吧?为什么会起一个这样的名字呢?”
华裳抿着嘴笑道:“我听母亲身边的嬷嬷说过,父亲母亲当初成亲的时候,定情的是一首诗,李白的《清平调》: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
“所以臣妾被取名为裳,臣妾还有一妹,取名为容,就是取自这首诗的第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
皇帝哈哈一笑:“朕早就听闻华太傅的才名、贤名,却没想都华太傅在生活中居然是如此有情调之人,倒是意外之喜了。”
华裳也觉得话多了,不好意思的道:“要是被父亲知道臣妾这般编排他,非要气的胡子都翘起来。”
皇帝似乎很喜欢听华裳家里温馨的琐事,黑色的眼睛里沉淀着一种华裳看不懂的怀念和想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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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谈
华裳和皇上的聊天很愉快,华裳也觉得这样很不错,互相了解才不会觉得陌生。
后宫妃嫔如云,你如果没有绝顶的美貌,没有靠硬的家世,就一定会被遗忘;就算你美貌家世都有了,如果不和皇上交流了解,那你在皇帝的眼里就仅仅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皇帝是不会对一个符号产生感情的。
“昨天来这里的时候,这宫里还空荡荡的,今天就充实多了。”皇帝看着主殿里的装饰,带着淡淡的欣赏。
华裳解释道:“昨日刚入宫,东西都来不及收拾,今儿请安回来之后,就把皇上太后赏的东西,和臣妾自己带来的东西都归拢归拢,能用的就给摆上了,还没收拾完呢。”
皇上在各个屋子里都溜达了一会儿,然后说了句:“爱妃博学。”
皇上这么说的原因是华裳的书房里已经摆满了书籍,古籍今本都不少,深紫色的书桌上还铺着宣纸,隐约可以看见上面娟秀的小楷。
华裳谦逊的笑着说:“臣妾投了个好胎,受父兄耳读目染,总算识的几个字。”
“爱妃过谦了。”
华裳看着皇帝的目光朝书桌看去,笑了笑道:“那是刚刚动笔抄写的佛经,臣妾不知太后娘娘喜欢什么,就沐浴更衣,虔心抄写一部《金刚经》呈给太后,希望能让老人家开心一点。”
皇帝拿起桌上刚抄了个开头的佛经,缓缓的赞了句:“裳儿有心了。”
华裳愣了一下,皇帝之前一直是称呼她为爱妃的,这一句裳儿,让华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臣妾何德何能,能得皇上如此夸奖。”华裳眼圈有些红,低低的回答。
“裳儿的字写得很好,有先人风骨。”皇帝拍了拍华裳的肩,带着安慰的意味。
华裳扯开嘴角保持着微笑:“抄写佛经,不敢有所不敬。”
“母后很喜欢《金刚经》,你呈上去,母后会高兴的。”皇帝将手中的佛经放下了:“朕年少时也曾给母后抄写过《金刚经》,用的还是金粉,那时候朕的字也不太好,毛笔蘸着金粉写字格外难看,但是母后很开心。”
“皇上一片赤子之心,太后娘娘又怎么会感受不到呢?”华裳羡慕的说道:“臣妾的次兄幼时顽劣,用面粉捏了一个四不像的面人送给母亲,父亲骂他不务正业,母亲却爱若珍宝,一直留着,想来这种母亲对孩子的情感是一样的吧。”
“天下父母多相似。”皇帝的嘴角带出一抹微笑,那张面貌普通的脸似乎也变得柔和英俊了起来。
两个人的共同语言似乎说不完的多,低沉的男声和带着稚气的女声交织在一起,在夜晚昏黄的暮光下谱写在一起。
漆黑的夜幕无声无息的降临。
皇帝出了书房,看了看天色:“都这么晚了,一直顾着聊天,裳儿也累了吧?”
华裳摇摇头:“臣妾无所事事,自然不累,但是皇上日理万机,要早些休息才是。”
皇帝点了点:“歇息吧。”
华裳的脸又有些红,福了福身:“臣妾去沐浴更衣。”
待华裳收拾好了回到寝宫的时候,就看到皇帝倚在枕头上闭着眼,眉宇间带着点疲惫的安宁,有些矛盾,又有些放松。
华裳一走到床前,皇帝就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到是华裳,就笑了笑,拍了拍床板:“裳儿过来。”
华裳乖乖的爬上了床,躺到了里面。
皇帝只身着着里衣,看到小美人儿乖乖地躺在他身边,就习惯的覆了上去……
华裳伸手挡住了压在她身上的皇帝,脸蛋带着嫣红的颜色,语气却很正直:“皇上,天色太晚了,明日又要早朝,若耽于享乐则损耗精神,要早些休息。”
皇帝被这样义正言辞的话镇住了,这好像是……第一次?
第一次有一个女人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子嗣不丰,不论是王爷还是皇帝,正妃侧妃都未有所出,遇到他的宠幸又怎么舍得推出去?而低位的妃嫔,就指望着能有一个皇嗣有个念想,提高地位,对他的宠幸迫不及待。
他是皇帝,是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但是,他也会累的。
他的发妻未必没有看出来,只是没有子嗣的皇后没有底气推拒他的宠幸。
但是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却拒绝了,因为天色已晚,为了他的身体,为了他疲惫的那颗心。
世人对世家推崇备至,想来不是没有理由的,看看眼前的这个小女人,就知道世家的教养了。
皇帝将头靠在华裳的肩膀上,低低的笑出声,看着她正直却害羞脸,心下一片柔软。
“裳儿说的对,早些休息吧。”漆黑的夜晚,皇帝低沉的声音似乎带着不真实的温柔。
“是。”华裳低低的应道,慢慢的合上明亮的眼睛,沉沉睡去。
皇帝微微偏头看着连睡觉都板板正正的小妃子,突然觉得古板些也不是不好。
第二天,早上,未央宫。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后宫现在虽说妃嫔不多,但也肯定不下两只手了,这么多女人聚在未央宫给皇后请安,自然是热热闹闹的。
华裳是新进宫的高位妃嫔,抿嘴一笑,不言不语的,也没人会不长眼的来找她的麻烦,所以到是清净。
皇后的脸上永远是雍容温和的笑:“这几天都没见沛儿,兰婕妤,沛儿的风寒可有好转?”
沛儿是大公主的名字,皇帝赐名为陈沛,暂无封号,宫人自然称呼其为大公主,只有皇帝及高位妃嫔才能称呼一声沛儿了。
兰婕妤穿了一身半旧的浅蓝色宫装,脸色也的确有些憔悴,轻声细语的道:“前儿本有些好转了,只是昨儿夜里好像又有些发热,已经传过太医了,暂无大碍,只是还要好好将养几天,所以未曾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现在宫中只有三个孩子,大皇子已经9岁了,二皇子也7岁,这两位皇子虽然依旧挂在母妃的名下,但是事实上已经不在母妃的宫殿居住了,都搬到了东面的承乾宫。而大公主不过4岁,还留在兰婕妤的膝下。
皇后听了兰婕妤的话,面有忧色:“大公主年幼,你作为母妃更是要小心谨慎,莫要再出这样的事了。”
兰婕妤无法反驳,只能乖乖应是。
而其他的女人看着兰婕妤的憔悴,却是满心苦涩,要是有个孩子,哪怕天天这样操心也是值得的啊。
淑妃不乐意听孩子的话题,开口道:“我最喜欢华妃妹妹这品格儿,往椅子上一座,就像一幅仕女画似的,到底是什么人杰地灵的地方才能养出这样的人儿来。”
郑妃也随着淑妃的话说到:“我听说华氏世代居于临邑郡的新汲府,那里是天府之国,鱼米之乡。”
华裳羞涩的一笑:“幼时曾居于新汲,但是从记事起,我就随父祖搬到了上京来,只有每年祭祖的时候才会偶尔被父祖带回新汲。”
淑妃好奇的说道:“那也肯定比我们知道的多了,新汲是什么样子的?”
华裳浅浅的笑着说:“新汲沃野千里,阡陌相交,民风淳朴,是个好地方。值得一提的是新汲的古建筑特别多,汉唐时期遗留下来的建筑风格也对现在的房舍产生很大的影响,与上京这边的风格略有差异。”
郑妃开口道:“那里有什么好玩的么?”
华裳摇摇头:“新汲向来没什么景观,四面环山,不临海,也并非边城,所以一年四季也没有什么大事。新汲人靠山吃山,所以山货十分丰富,有些东西上京这边也是吃不到的。”
几位妃子都听得津津有味,现在的男女大防十分之严,女子出门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少,很多女子都是养在深闺无人识,只待出嫁时。
而到了这深宫,那就更是只活在这四四方方的天空里,再也出不去了,所以对外面的世界格外的好奇。
华裳转头对边上的温嫔说道:“我记得温嫔妹妹是宣州上庸人,那里可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温嫔见话题突然转向她,羞涩的一笑道:“上庸郡很大,嫔妾家住上庸郡的会稽府,得名于会稽山,上庸郡临海,但是会稽却临山,所以气候适宜,温暖宜人。”
皇后插口道:“会稽和新汲都是八府之一,也是整个大梁最富裕的地区之一,两位妹妹都是好福气呢。”
华裳和温嫔都笑着点点头。
这很正常,整个大梁分为:一都、二陪都、七州:一州下设四郡,一郡下设六府,一府下设八县。
也就是说除了,都城和陪都之外,天下被分成了二十八郡。
定州:永莱郡、新安郡、巴陵郡、阆中郡。
安州:延安郡、榆林郡、陇西郡、淮安郡。
宁州:渔阳郡、琅邪郡、同安郡、信安郡。
宪州:交趾郡、临邑郡、高凉郡、西海郡。
宥州:高丘郡、房龄郡、资阳郡、黔安郡。
宣州:上庸郡、昌邑郡、下邳郡、豫章郡。
宋州:扶风郡、荆幽郡、司隶郡、山阳郡。
郡的最高长官为郡守,郡虽然隶属州,但是州却没有最高行政和军事长官,只有名义上的州巡察使,负责的是监察,所以郡守事实上就是地方的最大实权官职。
华裳身后的华氏出身临邑郡,温嫔身后的张氏出身上庸郡。
郡和郡也有所不同,边防重镇或者鱼米之乡,肯定和不毛之地是不一样。
总得来说,有八个郡是凌驾于其他郡之上的。而这八个郡也都有自己代表性的府。
永莱郡治下之汉阳府;
阆中郡治下之泗水府;
淮安郡治下之西河府;
渔阳郡治下之闽中府;
资阳郡治下之内史府;
上庸郡治下之会稽府;
昌邑郡治下之淄川府;
临邑郡治下之新汲府。
民间也有传言,大梁最有权势的豪门,全部都出自这八府。
了解了这八府,就等于明白了大梁错综复杂的发家史。
府的最高行政长官是府台,这八个府的府台恐怕比一些郡的郡守都有底气。
而华裳和温嫔之所以在后宫如此受到礼遇,自然和她们的出身是脱不了关系的。
淑妃虽不恶毒,但是也骄横,但是看看她对温嫔的态度,不说如沐春风,也算是安逸平和了。
当然,这也和淑妃背后的望族何氏对温嫔背后的望族张氏的态度有关。
何氏和张氏的关系虽算不上铁杆,也算是政治上的盟友,所以皇帝将温嫔安排到淑妃的椒房宫也考虑到了她们关系的和谐。
而华裳自己则不必多言,出身世家的她,在这后宫中,几乎不会受到什么明面上的指摘。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内容纯属瞎编,不要代入任意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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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刚考完六级,所以最近更新相当没有规律,大家也不要对更新抱有期待,因为蠢作者还要准备27、28号的考研,所以亲们闲着没事的时候再来看一看就好了……
☆、宁贵嫔
几个出身高,位分也不低的妃子和皇后聊着天,低位的妃嫔几乎插不上嘴。
兰婕妤看着话题从自己的公主换到了出身的高贵,气的捏紧了帕子,但是也默默的低下头,就算咬紧牙,也不能露出不满的表情。
兰婕妤为人虽不算聪明,但到底不傻。
她的出身的确不高,父亲只是一个小官,就算按上清流的美称,也不能改变他没有实权,没有地位的事实。
兰婕妤隐晦的看了一眼前面的宁贵嫔,宁贵嫔依旧老神在在的样子,深灰色的宫装让她又显得老了一点。
兰婕妤翘了翘嘴角,这位贵嫔娘娘膝下育有大皇子,心里能不有点想法?
皇后,淑妃,郑妃,华妃,温嫔,这些人的确都出身高贵,但是也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没有皇嗣!
华妃,温嫔刚进宫,先不谈,但是皇后,淑妃,郑妃已经在皇帝身边待了十几年,却未有所出,能没有问题?
皇后看着大皇子长到9岁,眼睛都盼瞎了!
宁贵嫔似乎感觉到了兰婕妤的视线,微微抬了抬眼皮。
然后,突然站起身稳稳的向皇后行礼插嘴说道:“兰婕妤妹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想来是忧心大公主的身体,可怜天下父母心,皇后娘娘,不如就让兰妹妹先行回宫吧。”
宁贵嫔一副慈祥人的面容,脸上带着真挚的微笑,轻言慢语,声音温柔恭敬,嫣红的唇都带着柔软的温顺。
华裳有些诧异的瞥了宁贵嫔一眼,这位宁贵嫔可真是……会说话。
宁贵嫔给华裳的第一印象是肃穆、老实、持重。但是这句话一出,让华裳对她的印象瞬间颠覆。
看起来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可是话里的信息却很多。
你们聊了这么多,出身再怎么高,却还是要给皇嗣的病情让路!——再高的出身没有孩子都是一场空。
而且把兰婕妤拉出来当了挡箭牌,谁也不能说她的不是,反而要夸一夸宁贵嫔的慈母心肠了。
皇后听了宁贵嫔的话,脸色微滞了一下,宁贵嫔的话就是往她的心口上插刀子啊!好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多想当一个母亲。
皇后缓缓拉开一个和蔼的笑容:“是本宫疏忽了,大公主还在病着,兰婕妤忧心也是常情,今儿就散了吧。”
兰婕妤感激的看了皇后一眼,福身道:“皇后娘娘仁慈。”
皇后让大家都散了,而不是让兰婕妤一个人先退下,其实是对兰婕妤的一种保护,兰婕妤自然明白。
兰婕妤也知道宁贵嫔摆了自己一道,余光瞄了宁贵嫔一眼,神色不明。
淑妃、郑妃也不复刚才的欢快,但是也强笑着安慰了兰婕妤两句。
陆嫔在郑妃的身后努力的缩了缩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随后,大家就散了。
华裳不作声的出了未央宫,回头望了一眼未央宫恢弘大气的宫门,微微叹了口气。
挥挥手让孟良媛先回上阳宫,而华裳则是转道直接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
“太后娘娘,华妃娘娘求见。”太后身边的姑姑宁云推开小佛堂的门,福了福身,轻声的禀告。
太后手上的佛珠缓缓的转动着,眯着眼微微点点头:“宣吧。”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华裳恭谨的碎步走进来,低头温声行礼。
华裳一进来,太后就拉开了笑容:“快免礼,到哀家身边来。”
华裳低低应是,然后缓缓的走到太后的身边,宁云扶着华裳坐在了下首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