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相当于下了圣旨了,新安公主大喜过望,不顾身份地跑上前去就向沈沅钰的身上摸了过去。
沈沅钰的目光闪过一丝嘲讽之色:“公主您是想让臣女在这里宽衣解带吗?不管我有没有偷您的珍珠,您如此做法,以后让我如何在再建康立足?皇上是圣明天子,想来也不会允许此等事情在眼前发生吧?”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嘛!
元帝已经狠狠瞪了新安公主一眼。
新安公主有些讪讪地收回手,刚才她是一时之间得意忘形。
皇帝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道:“淑妃的含凉殿就在这儿附近,便去含凉殿内搜查吧。”
桓淑妃躬身领命道:“是!嫔妾自当秉公处置。”她又看了羊皇后一眼,浅浅笑道:“不若请皇后姐姐同去,也好一同做个见证!”
皇后也正有此意,她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点了点头:“也好!”
于是皇后和桓淑妃联袂带着沈沅钰去了含凉殿,其他人留在这里等消息。自然不能让皇帝就这样站在这里,太监们就搬来了龙椅,请皇帝坐下。
皇帝的眼神之中还有一丝迷惘,庾璟年心中若有所思,新安公主心里既焦虑又兴奋,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话说,气氛安静的有几分诡异。
不过片刻的时间,皇后、桓淑妃和沈沅钰就回转了回来。众人都是一愣,没想到她们回来的这么快,而更叫大家震惊的是,沈沅钰是被皇后身边的两个宫女押着回来的。
皇后手里拿着一颗硕大的珍珠,而桓淑妃则是满脸的乌云密布。
皇后上前行礼道:“陛下,这颗珍珠是从沈小姐身上搜到的。”
皇帝遽然变色。连庾璟年的脸色都变了,他没想到,沈沅钰这么容易就着了新安公主的道。好像哪里不对啊,这个丫头应该没有这么笨才对!
新安公主得意万分地跳了过来:“沈沅钰,你这个不要脸的贼人,还不给本公主跪下!”
沈沅钰十分听话地跪了下去。
桓淑妃觉得晦气至极,沈昀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他的女儿竟然这么笨!这珍珠明显是新安公主藏到她的香囊之中的,她竟然一无所觉,可笑自己还想和她联手摆皇后一道,却跟着她丢了这样大一个脸。
新安公主笑道:“沈沅钰,如今东西已经在你的身上找到了,你还不认罪伏法!”
沈沅钰道:“是我做的,我自然认罪。不是我做的,我有什么可认的罪!”事到如今,她的语气依旧是那么淡然宁定,像是天空中飘着的浮云。
羊皇后却是厉喝了一声:“大胆,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不成!”她的脸上如同罩着一层严霜:“本宫原本也不相信沈家嫡出的女儿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如今看来,本宫是看错人了。”
原来那个女人的存在,给整个后宫搅闹的天翻地覆,现在又出现了一个神似她的沈沅钰,皇后是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一个人存在于世的,拼着得罪了兰陵沈氏,也要将她毁掉。
第91章 成功翻盘
原本羊皇后就算是偏帮着新安公主,也没有置沈沅钰于死地的打算。可现在她眼中却闪过浓烈的杀机。
沈沅钰偷盗御赐之物在前,正好这样一个大大的把柄送到她的手上,她要是还不知道利用,那也太蠢了。
皇后撩衣在皇帝的御座前跪下:“皇上,如今案情已经明了,请皇上以大局为重,现在就下令赐死此女!”
她这话说得奇怪,赐死沈沅钰又和大局为重有什么关系?众人只听得一头雾水。
新安公主已经掩饰不住满脸的喜色。
沈沅钰却是大怒。偷窃御赐之物这种罪名的确是死罪,可是四大门阀的子弟都有特权,皇上皇后只要一句“少不更事,一时踏错行差”惩戒一番也就完了,没想到皇后竟然这样郑重其事地请皇帝赐死自己。
自己和新安公主说穿了只是一点小摩擦,皇后竟然要趁此机会将她处死!实在太过狠辣。
皇帝似开似闭的双目猛然睁圆了,眸子中射出两道骇人的精光:“皇后这么快就替朕做主了?好,很好!”
元帝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和,皇后的背后却渗出了一层冷汗来。
皇帝的多疑和狠辣她不是不知道。她深深地低下头去:“臣妾不敢!皇上明鉴,臣妾并无此意。”
一时间,现场静得有如鬼蜮。帝后之间一向感情甚好,皇帝平时都是给足了皇后面子的,没想到今天为了沈沅钰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打了皇后的脸。
“既然绝无此意,那皇后就先起来说话。”
皇后不敢再说,只得依言起来。
皇帝的目光落在沈沅钰的身上,立刻变得异常柔和起来。“刚才你说你叫沈沅钰是吗?你的祖父曾做过朕的师兄,朕便叫你钰儿如何?”
不是命令,而是商量的语气。
沈沅钰要是到现在还没看出来皇帝对自己另眼相看,那她就真是个棒槌了。她低了低头,“是!”
“好!好!”皇帝的笑容直达眼底,“钰儿,朕来问你。新安的那颗南海珍珠是不是你偷拿了去的?”他的声音竟是异乎寻常的温柔。
沈沅钰只觉得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个皇帝到底搞什么玩意儿?现在她真想有多远跑多远,不过事到如今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回皇上的话,臣女从来没有偷过公主殿下的珍珠!”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朕瞧着这也是一个误会,既然如此,朕这就下令赦了你!”
众人全是一脸古怪的神色。沈沅钰也是啼笑皆非,什么叫莫须有?皇帝的一句话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也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谁叫这天下他最大呢!
新安公主已经忍无可忍了,她觉得自己的父皇今天一定是疯了。她按捺不住叫了起来:“父皇,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放了沈沅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却这样轻易地放过了她,如此儿戏,如何能够驾驭群臣,让天下百姓心悦诚服?”
皇帝勃然大怒,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与朕说话,都是朕平日里纵得你太过了!”
新安公主长这么大,皇帝还从没有这样责骂过她,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
皇帝摆明了就是不想惩处沈沅钰,正要吩咐桓淑妃将沈沅钰送出宫去,沈沅钰却忽然开口道:“陛下一片爱护后辈的心意臣女心领了。不过臣女也同公主一般,想请陛下秉公按律办事!”
这句话说出来,众人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向沈沅钰。捉赃在手,证据确凿,皇帝想要网开一面,她却非得要皇帝秉公处置,这人是不是疯了?
皇帝满脸吃惊地看向她,只有庾璟年隐隐觉得她这般说话必有用意。
羊皇后打蛇随棍上,“既然沈小姐都如此说了,还请陛下秉公处置吧。”
皇帝有些搞不懂沈沅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沈沅钰已经再次下拜道:“在此之前,臣女想先请公主殿下回答几个问题,请陛下恩准!”
皇帝点了点头:“准!”
沈沅钰就看向了新安公主,缓缓道:“敢问公主殿下,您是否确定皇后娘娘手中的那颗珍珠就是您丢失的那一颗?你确定你丢的那一颗珍珠是南海珍珠?”
新安公主见她自己找死,一边在肚子里暗暗骂她愚蠢,一面不经意地道:“自然是本公主丢的那一颗!”
沈沅钰嘴角微翘,露出一丝讥讽的弧度:“殿下要不要再检查一下?此事牵涉臣女名声,还请殿下慎重行事。”
现在知道求她了,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新安公主脸上的笑容十分得意:“不必了!”那颗珍珠本来就是新安公主趁着两人身体接触的时候,亲自动手塞到沈沅钰的香囊之中的,还需要检查什么?他曾在宫中跟着耍百戏的学过变戏法,动作很快,有自信沈沅钰发现不了她在她身上动的手脚。
羊皇后皱着眉头,对于沈沅钰的此番举动已经颇为不耐。淡淡地道:“你的话问完了吗?”
沈沅钰道:“问完了!”
“既然如此,”羊皇后伸手召来两个内侍:“现将沈小姐带到内宫监安置。”皇帝明显是不想惩处沈沅钰,将沈沅钰先关到内宫监去,内宫监诸人可是羊皇后的手下,到时候自然有机会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这样也不用和皇帝当场发生正面冲突,皇后倒是打的好算盘!
那两个内侍正要上前将沈沅钰架走,沈沅钰忽然叫了一声:“慢着!”她淡淡地看着皇后,微笑道:“皇后娘娘,臣女并未偷盗公主殿下的南海珍珠,娘娘又怎么可以将臣女就此关进内宫监呢?”
羊皇后双眉微扬,森然道:“沈沅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与本宫这样说话,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沈沅钰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说:“娘娘,臣女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刚才公主说的清楚,她丢的珍珠乃是南海珍珠,而您从臣女身上找到的那一颗,明明就是从大食进口来的舶来品。既然这颗珍珠不是南海珍珠,那么请问娘娘,臣女又何罪之有呢?”
羊皇后诧异地看着那颗珍珠,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新安公主说是丢了一颗珍贵的南海珍珠,她又恰恰从沈沅钰身上搜到一颗珍珠,自然先入为主地认为这就是新安公主丢的那一颗,哪想到,却被沈沅钰摆了一道。
沈沅钰道:“臣女对珍珠略有研究,此珠却是波斯商人贩运而至的,乃是波斯珍珠,并非是什么南海珍珠。公主一心一意地认为这便是她所丢失的那颗珍珠,真是令臣女百思不得其解。”
新安公主大怒:“胡说!你这是信口开河,父王送给本公主的珍珠,本公主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分明是你巧言令色,借此脱罪,甚至倒打一耙,诬陷本公主!在父皇面前说谎可是欺君之罪,你可想清楚了?”
庾璟年看到这里已经彻底明白了,难怪沈沅钰要让皇上秉公处理这件事,她分明就是故意换了一颗珍珠,然后挖了一个大坑,等着皇后母女跳进去,难怪她那么痛快就肯让皇后搜她的身。
这个女子,可真是不简单!
不由自主,他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皇帝神色一动,道:“将那珍珠拿过来,给朕瞧瞧。”羊皇后急忙将珍珠敬献上去,可是皇帝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新安公主急急道:“父皇,这便是女儿丢的你颗南海珍珠,这个女人在胡说八道。你快快将她治罪!”
桓淑妃这时也看出来一些门道,适时地添了一把柴道:“既然咱们都认不出来,何不请司珍房的奉御前来,他们常年与这些奇珍异宝打交道,自然是能够认得出来的。”
皇帝道:“那便叫了他们过来,辨认辨认吧!”
不大一会儿,司珍房的奉御就来了。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太监,他拿着那颗珍珠仔细端详了片刻,又用放大镜看了一会儿,最后跪下道:“启禀皇上,珍珠分两种。其一成为东夷珠,主要产自波斯湾,这种品种的珍珠品质优良,在白色、乳白色的体色上常伴有绿色晕彩,光泽强烈!其二是南洋珠,主要产自南洋地区,特点是粒大、型圆、色白,具有强珍珠光泽。这颗珍珠其色纯白,看起来极像是南洋珠,不过经过奴才的仔细鉴别,它实际乃是由波斯或者大食商人贩运而来的东夷珠……”
他说了一大堆的专业术语,众人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最后的结论还是听明白了。
皇帝问道:“这么说,这颗珍珠不是南海珍珠了?”
奉御道:“南海珍珠乃是南洋珠中的珍品,奴才是不会认错的!这颗乃是东夷珠,自然不是南海珍珠。”
新安公主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大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你腰间香囊中的明明就是南海珍珠,怎么会变成一颗东夷珠的?定是你换了珍珠的品种,借此诬赖本公主!”
沈沅钰笑得十分淡然:“公主殿下,刚才咱们可是谁都没有说这颗珍珠是从我腰间的香囊之中搜出来的,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你……你……”新安公主一时嘴快,竟然说漏了嘴,这时再想圆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沈沅钰叩头道:“陛下明鉴,这颗珍珠也并非是臣女所有,不知怎么就到了臣女的香囊之中,若非这颗珍珠不是南海珍珠,而臣女恰巧对珍珠略有所知,今天这盗窃御赐之物的罪名怕是跑不了了!这其中的原委,还请陛下给臣女一个公道。”
一时之间众皆哗然,有点脑子的都明白了,这是新安公主故意将珍珠放在沈沅钰的香囊中,借以陷害沈沅钰,大概是她自己一时大意了,竟然将这颗珍珠拿错了,这才令真相大白于天下。
沈沅钰用一种分外淡然的表情看向新安公主:“公主殿下能否给臣女一个答复,以解臣女之惑!”
新安公主看见这种表情就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脸,大声喊道:“你个小贱人!我放进去的明明是南海珍珠,怎么会变成了东夷珠?”
沈沅钰就是故意激怒她,等着的就是她这句话。这句话不啻于把什么都承认了。
羊皇后气得发抖,厉喝一声:“还不给我闭嘴!”要不是顾忌身份,恨不得上去堵住女儿的嘴巴。
桓淑妃冷冷一笑:“新安陷害在先,诬告在后,刚才公主可是亲口承认愿意按律处置的。要不要再去叫一个刑部的官员问一问,这种情况下,该定个什么罪名呢?”
羊皇后已经屈膝跪下了:“陛下,都是臣妾管教不严。新安也只是一时胡闹,请您念在她年纪尚小,就从轻发落吧。”
新安公主兀自恨恨地瞪着沈沅钰:“你这个小贱人,都是你在中间捣鬼……”
羊皇后连连给她使眼色,新安公主根本就没看见。
皇帝的脸色铁青。依稀之间,那尘封在记忆中的往事又重新浮现在眼前。那时的羊皇后也是站在那个女子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小贱人”,皇帝只觉得一股怒火直窜到了头顶,他已是怒极,猛地站了起来,狠狠地打了新安公主一个嘴巴,他打得那样用力,新安公主甚至整张脸都偏到了一边去。
皇帝震怒,没有人敢再站着,包括新安公主在内,所有人跪了下去。“陛下息怒!”
皇帝用冰冷的不含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新安公主,不贤无淑,肆意妄为,着即废去公主之位,降为郡主,食邑减半,交予宗人府看管。无朕之命,不得探视。”
众皆震惊,包括沈沅钰在内,谁也没想到皇帝会罚得这样重。
新安公主已经吓傻了。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有害成沈沅钰,甚至还把公主的爵位给闹没了。
皇帝冷冷地看着新安公主,目光冰冷没有一丝感情:“还不谢恩!”
羊皇后使劲一拽新安公主的衣袖,新安公主才哭着道:“儿臣谢恩!”
皇帝连看都不再看这对母女一眼,转身对太监总管张士德道:“你取一枚金龙令来!”张士德吃了一惊,这金龙令轻易不会发出,有了此令,就可以随意进出皇宫,随时可以见到皇帝,任何人不得阻拦,可以说珍贵至极。
吃惊归吃惊,他却不敢怠慢。就有一个小太监递上一块雕刻着五爪金龙的精致令牌来。皇帝亲手递给沈沅钰道:“钰儿,今日叫你受委屈了,朕便送你这枚令牌,此后不论你遇到了多么难以解决的事情,都可以随时来见朕,朕定然给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