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会选谁!”
这句话的关键,在于“南叶没了”,大好的一个活人,怎么能没了?牛妈妈突然想起小虞氏的某计划,眉头一跳:“怎么,夫人,您要提前动手?”
“不提前不行了!”小虞氏的语气很肯定,“趁着老太君和大夫人还在为大小姐的亲事挑挑拣拣,赶紧把南叶给解决了,不然等她们把大小姐的亲事定下来,就什么也来不及了。”
牛妈妈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又摸了摸耳朵上的坠子,这两天,南叶送了不少好东西给她,却始终没提要求她什么,也就是说,如果她硬着心肠没替她说话,她这笔投资,就算是白瞎了,这份敢赌的胆量,还真不是谁都有的。到底帮不帮她?这真是个问题。她是小虞氏的陪嫁,倘若小虞氏在夔国府立不住脚,她说什么都是白搭。
可是,南叶真的碍着小虞氏在夔国府的地位了么?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她不过一介厨娘,哪儿有这么大的能耐,小虞氏只不过是因为上回纳妾的事,认为南叶挑战了她的权威,心里有根刺,耿耿于怀罢了。相比于南叶,大房的事,二小姐的亲事,才是最最重要的。牛妈妈自认为自己脑子不坏,思路也很清楚,想到这里,便劝小虞氏道:“夫人,大小姐的体重,已经减下来了,就算不继续吃南叶做的减肥餐,也有可能不会胖回去,而斗菜就更简单了,随便找个有经验的厨娘来,都能助她渡过难关。”
“你到底想说什么?”小虞氏眉头一挑,抬眼看她。
牛妈妈被她这一看,有点心虚,声音不由自主地就小了下去:“奴婢的意思是,当务之急,不是对付南叶,而是落实二小姐的亲事……”
“我这不就是为了落实二小姐的亲事么?”小虞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京城里的世家贵族,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家,只要大小姐不成器,他们一定能看中二小姐。”
尽管有心看在钱财的份上,替南叶说几句好话,但到底还是不敢得罪自己的主子,牛妈妈见小虞氏语气坚定,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
小虞氏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吩咐牛妈妈道:“把绿萍给我叫来,再派人去请王郎中。”
这就把王郎中请来?她还真是雷厉风行。牛妈妈犹豫着道:“夫人,您这就要动手?南叶这几天,在为赌菜做准备呢,只怕就算厨房里忙活,您派的活儿,也落不到她头上去。”
小虞氏却是一笑:“她的独门绝活,不是挺多么,她不做,没人会啊。”
这便是要专挑只有南叶会做的菜了,牛妈妈明白过来,不敢再劝,出门叫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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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初停,屋檐下还淅淅沥沥地淌着水,香秀一边揉面,一边朝外看,道:“地上还是湿的,明儿的赌菜,只怕要在屋里进行了。”
“管它屋内屋外,反正我们已经准备妥当,只等明日一战了。”深冬说着,手起刀落,把已剥过皮的核桃,切成块,捣成了泥。
深冬这回倒是自信得很,没有怕东怕西地怯场,要是以后她自己挑大梁时,也能这般镇定就好了,南叶想着,烧热了油锅,预备香秀炸油饼。
这时候,马六嫂急匆匆地自大厨房那边过来,就站在小灶间的门口,急急忙忙地催:“南叶,快,快,熬一碗鸡粥,送到二房院子去!”
“鸡粥?”南叶一愣,“二夫人要吃?”
香秀满脸不高兴地道:“中饭刚过,吃点心的时候又还没到,二夫人这是吃的哪门子鸡粥?再说二房的饮食,也不归我们负责啊。”
深冬见她这话太冲,担心马六嫂生气,忙解释道:“马六嫂,您瞧,我们这儿正准备再把玉灌肺练习一遍,油饼都准备下锅了,二房的饮食,不是一向是您和卢管事负责么,要不您二位先给二夫人做?”
马六嫂叹了口气,道:“不是二夫人要吃,是绿萍,绿姨娘。听说她快要生了,就想个鸡粥吃,那个拿细米粉做的鸡粥,除了南叶,再没人会做,不然我也不会这当口来麻烦她。”
绿萍要吃?绿萍当初拿耗子药要害南叶,要不是被揭穿,只怕南叶已经命丧黄泉了,而今她运气好,当了姨娘,怀上了孩子,居然还想吃南叶的拿手菜?香秀闻言,愈发生气,道:“马六嫂,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只是这赌菜,是世子亲口派给南叶的活儿,而且明天就要开场了,我们不赶紧练练,怎么能行?”
☆、467。第467章 除掉南叶(二)
“要练,要练。”马六嫂跟绿萍的关系,又不是很好,犯不着为了她,得罪南叶,因此姿态放的很低,“但你们也是知道的,郎中和产婆,一直说绿萍怀的是个少爷,今儿好容易要生了,估计她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二老爷也得派人给她搭梯子摘下来,更何况是碗小小的鸡粥?南叶这会儿要不赶紧做了给她送去,只怕咱们整个西厨房,都要跟着倒霉啊!”
香秀还要同马六嫂辩解,南叶把她一拉,道:“这是绿姨娘要吃鸡粥,又不是马六嫂要吃鸡粥,你为马六嫂做什么。”
“就是,就是,我也是没办法。”马六嫂深觉南叶善解人意,目露感激,连连点头。
南叶看着已经烧热的油锅,叹了口气,道:“那咱们把玉灌肺暂时搁一搁,先熬鸡粥罢。”
香秀急得直跳:“这做油饼的面,是经过特调的,等到熬好鸡粥,早就不能用了,简直是费时费力!”
马六嫂见南叶已然同意,就懒得再去安抚香秀,只同南叶嘱咐了几句,便赶紧走了,免得香秀又抱怨她。
香秀心疼刚揉好的面团,久久不肯离开案板,南叶上大厨房挑了只肥母鸡过来,叹道:“以往宰鸡这种粗活,都是含雪做的,而今她再不肯奉承我,鸡也没人宰了。”
香秀嗤道:“她倒是有心奉承,只是心虚,不敢。”
南叶笑道:“理她呢,要不咱们使唤她一回,喊她来宰鸡,然后正好趁这时间,把油饼给炸了?”
香秀本不愿搭理含雪,但听了南叶最后这一句,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忙不迭送地跑出去喊含雪了。
含雪听说南叶叫她去宰鸡,简直受宠若惊,脚不沾地地跟在香秀后头朝小灶间跑,脸上笑成一朵花:“南叶今儿怎么想起我来了?”
这笑容里,谄媚和讨好,占了很大的成分,完全不复她平日的风采。香秀知道,她而今在西厨房的日子很不好过,王大梁倒台,南叶有意疏远,她的厨艺又一如既往地烂,上至管事,下至厨娘,都不待见她,甚至就连杂工,都能偶尔欺负她两下,所以她听说南叶叫她,这才如此激动,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香秀嫌恶地瞥了她一眼,道:“我们有只鸡要宰,但手头正忙,腾不出空来,所以喊你来帮帮忙,你要是做不来,就算了。”
“做得来!做得来!”含雪点头如捣蒜,生怕香秀反悔,“我宰鸡杀鹅的本事,你还信不过?”
“且看看罢,要是鸡毛有一根没拔干净,我就扒了你的皮。”香秀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小灶间的门,示意她跟着一起进来。
南叶听见这话,道:“这鸡可是给绿姨娘做的,要是鸡毛没拔干净,自有绿姨娘扒她的皮,根本犯不着我们动手。”
绿姨娘?绿萍?含雪一怔:“绿萍不计前嫌,又叫你做吃食了?”
什么叫不计前嫌?说得好像是她对不起绿萍一样,可分明是绿萍对不起她!怎么,看着绿萍即将省下二房长子,连言语中都上赶着巴结了么?南叶暗自冷笑,道:“大概也没点名让我做,只是她要吃一碗鸡粥,马六嫂怕别人做不好,所以指派给了我。”
“鸡粥?那的确也只有你才做得好。”这鸡粥,含雪也曾做过,但是味道惨不忍睹,简直不堪回首,她想到这里,不禁有点沮丧,她要是有南叶这份手艺,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这话要是搁在平时,便是夸赞,但今儿……唉,我实在是抽不开身,却偏要我去做什么老什子鸡粥,要是另有人会做,能为我分忧就好了。”南叶叹着气道。
“怎么,你今儿很忙?”含雪看看仍在沸腾的油锅,和案板上的面团,奇道。
“明儿就要赌菜了,能不忙么?”香秀接过话来,一肚子的气,“这可是世子把南叶叫过去,千叮呤万嘱咐的事情,而且这回咱们是去给成国府帮忙,若是赌输了,夔国府颜面何在?让成国府如何看我们?结果我们这儿正忙呢,马六嫂突然叫南叶给绿萍做什么鸡粥,这不是为难人么?”
“别说了,别说了。”南叶安抚着她,“谁让这大厨房里,再没第二个人会做鸡粥呢。”
听南叶这口气,要是谁也会做鸡粥,她便要把这活儿推让出去?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绿萍马上就要生了,要是这碗鸡粥讨了她的欢心,二老爷看在即将诞生的小少爷的面子上,还能不重赏?等到小少爷出世,绿萍的身份地位水涨船高,说不准就提拔了这做鸡粥的人,专门负责她的饮食呢!
含雪越想越激动,但忽地想到自己又不会做鸡粥,一切纯属空想,沮丧得连嘴角都耷下来了。
南叶拿了刀,让含雪拎着母鸡,亲自送她出去,教她如何既快又好地给鸡拔毛,并把鸡血留下来,她耐心地教完,突然幽幽地叹了口长气,道:“这时候,我倒想念起王管事来,他虽然创新的能力不行,但模仿的技术却是一流,我只要把这鸡粥的做法教给他,他一准儿能照着做出分毫不差的东西来。”
这倒是真的,王大梁在南叶的指导下,做了那么多药膳,模仿能力肯定是有的,含雪默默地在心里肯定着,嘴上却道:“他要真的会模仿,就不会做砸了那碗苦瓜兔肉汤,沦落到只能在西厨房混日子了。”
南叶撇了撇嘴,道:“那是他模仿的能力问题么?分明是得了几天夸赞,尾巴翘到天上,学药膳时就没那么尽心了。”
想想王大梁喜大好功的性格,这的确也有可能,含雪听南叶说了这么多,心下很有些思量,鸡粥,王大梁,她,她,王大梁,鸡粥,她暗暗地把这几个关键词琢磨了几遍,终于下定了决心,咬咬下唇,央求南叶道:“南叶,横竖你这忙得跟什么似的,要不这鸡粥,就交给我去做罢?”
☆、468。第468章 除掉南叶(三)
“交给你去做?”南叶满脸质疑,“你以前就做不好,今天难道能行?”
含雪笑道:“你不是说过一句话,死别山日,当寡母想看么?我而今天天钻研厨艺,做菜的水平跟以前比,已是大有不同了,你要是不放心,等我把鸡粥做好后,先端来给你尝,你觉得满意了,我再端到绿姨娘跟前去?”
“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吧?”南叶猜了半天,才猜着她这话到底是什么,强忍着笑道:“你这叫什么话,绿姨娘只说要吃鸡粥,又没指定非让我做,你若真接了这活儿去,跟我就没什么关系了,还端来给我尝做什么?”
含雪在做菜之外的事情上,脑子都挺灵活,闻言马上抓着了脉搏,改口道:“我倒是想直接去跟马六嫂请缨,这不是怕她信不过我,不肯答应,所以求你帮我把把关么?”
南叶也不反对,只道:“那你自跟马六嫂说去,只要她答应,我就没意见。”
“我这就去说,我这就去说!”含雪一叠声地说着,站起身来,“若是马六嫂真答应了,回头你可得帮我尝尝味道。”
“她先答应再说。”南叶一副不相信她的模样,先把收拾好的母鸡拿进小灶间里去了。
大厨房里,正在准备主子们的午饭,马六嫂不但要做自己名下的那几份,还得盯着别人的,谁让她是当今厨房一把手呢,忙得是脚不沾地。
含雪静静地站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挑了个她最忙的时候,跑了上去,开口就是抱怨:“马六嫂,我而今勤勤恳恳,早已不是过去好吃懒做的那个含雪了,怎么你有了好事,还是想不起我来呢?”
马六嫂颇为不耐烦地扒开她,道:“嘀咕些什么呢?没见我这儿正忙着?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但含雪挡着她的道,就是不肯走:“马六嫂,那鸡粥我也会做,为何不交给我?南叶为了准备赌菜,都忙成那样儿了,你却偏要去找她!”
马六嫂气得直接朝她肩上拍了一掌,骂道:“胡搅蛮缠些什么,你想要立功,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含雪却忍着痛,把胸脯一挺,道:“我要没这个本事,敢来领这活儿么?谁不知道绿姨娘脾气大,马上又要生产,万一做的不好,惹了她生气,岂不是一条命丢掉大半的事?”
的确是这个理,往往最能够立功的活儿,处罚起来也最严重,马六嫂终于肯正眼看她,诧异道:“你跟着南叶学过做鸡粥,我倒是知道的,只是没听说你学会了呀?”
“以前不会,不等于现在不会。”含雪言之凿凿,“我现在回想过去,悔得不得了,南叶教了我多少本事,我却不认真学,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运气,所以每天晚上回去后,都潜心琢磨,好几道以前不会的菜,现在都会了呢。马六嫂要是不相信,尽管把鸡粥的活儿交给我,我煮好后,自有南叶把关,您怕什么,再不济,还有您在这里呢,难不成还能送一碗煮糊的上绿姨娘跟前去?”
她居然如此自信,莫非真把鸡粥学会了?马六嫂犹豫着,道:“我倒不是怕你煮糊,而是怕你煮糊后,又要费事另煮一份,耽误了时间,绿姨娘会责怪。”
含雪见马六嫂始终不松口,没奈何,咬咬牙,把一枚珠花从袖子里递了过去,道:“马六嫂,你就信我这回,我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和性命开玩笑的。”
这枚珠花,还是王大梁给她的,中间的那粒珠子极大,简直能同主子们的珍珠耳坠媲美,马六嫂一摸,就知道了好歹,心想含雪这回还真是下了血本,难不成背地里真刻苦练了本事,想要一鸣惊人?
含雪苦苦哀求:“马六嫂,我知道,南叶是咱们西厨房最出挑的人,我怎么也越不过她去,可您想想,万事都靠她一个,您可就被她擒制住了,哪怕做一丁点事,都得去求她,生怕得罪了她,您何不另栽培一个人起来,为您分忧?”
这话瞬间触动了马六嫂的心思,想想刚才她去小灶间派鸡粥的活儿,南叶倒没怎样,那个香秀,却是上蹿下跳,满口抱怨,哪里把她放在眼里了?而她,不但不能生气,还得赔着笑脸。为什么?还不就因为会做鸡粥的人,只有南叶一个,不敢得罪了她。含雪说的没错,是得再扶持一个人起来,不能让南叶一人独大,不然她这个厨房管事处处求着她,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马六嫂正想着,卢梅芳那边开始催,厨娘们也都等着她,主子们的午饭还没做好呢,她心里一急,就没再仔细思量,直接对含雪道:“那你去跟南叶说,鸡粥的活儿,移交给你了,不过若是没做好,你自己上绿姨娘那里领罚去,可别连累我。”
“好好好!”含雪生怕马六嫂反悔,一叠声地说了几个好字,就一溜烟地跑去小灶间,把马六嫂同意她做鸡粥的事儿,告诉了南叶。
“既是得了这活儿,可得好生用心做,不要和以前一样,白浪费了机会。”南叶说着,把刚才收拾好的母鸡,递给了她。
含雪留意到,这只母鸡还是原样子,并没有开始刨成鸡茸,看来南叶是真忙,而且是真不愿给绿萍做饭啊。她想着,腆着脸向南叶讨多用刮皮切丝器,南叶犹豫片刻,拿了一个给她,她高高兴兴地揣着多用刮皮切丝器,拎着去了毛的母鸡,走了。
香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