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送完就赶紧来蚕室。”
“知道了。”
正如微凌夫人所言,瑞善奶奶还真愁上了!那天獒战派人请了她去,她以为獒战是想替凌姬和贝螺出头,哪知道那小子话锋一转说要娶春颂,她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獒战要娶春颂,她找不到理由不答应啊!不答应,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拒绝吧?为着这个合适的理由,瑞善奶奶这两晚压根儿就没睡好觉!
今天,她哥哥,本族族老巴山终于从谷外回来。瑞善奶奶急忙派人把巴山请了过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巴山听罢,连连摇头道:“你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吗?我叫你暂且先安分些,不要去招惹那边的人,你偏沉不住气!如今可好了,獒战把话都撂在那儿了,你打算怎么回复人家?”
瑞善奶奶愁眉不展道:“这还用问?春颂肯定是不能嫁给獒战的!”
“不嫁?那你怎么去跟獒战说?你不会蠢到去跟獒战说想把春颂嫁给花尘吧?”
“我有那么蠢吗?我们跟花狐族那边的往来是背着獒拔的,我要那么一提,獒拔父子肯定会怀疑我们是不是早先就跟花狐族那边说好了,而且背地里往来已久。到时候,什么都瞒不住了,什么都得给他们查出来!”
“是啊!暂时不能让獒拔知道我们跟花狐族的东四族老背地里有往来,不然,之前的筹谋全都得毁了!唯今之计,只能暗中传信给花狐族那边,让东四族老尽快在花尘面前撮合此事,赶在獒拔回来之前前来提亲。”
“这样最好,哥哥,你赶紧派人送信去!”瑞善奶奶着急道。
“我这就去,不过……”巴山用警告的眼神看着瑞善奶奶道,“我得给你提个醒儿!我知道你很不服气凌姬代掌主母之权,但她毕竟是獒拔的侧姬,你多少得有点顾忌。獒战虽不是她亲生的,但一直很护着她。再者,那孩子羽翼渐丰,往后会是我们一大树敌,所以,如无必要,你尽量少去招惹獒战,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瑞善奶奶心有不甘道,“如今的獒蛮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了。在他獒拔的管治之下,哪里还有我们说话的余地?你放心,我不会再去招惹他们了,只要能把春颂这事儿好好地抹平了。”
“那好,我这就派人去花狐族报信。”
巴山走后,春颂跑了进来,扑在瑞善奶奶怀里,满眼惶恐道:“奶奶,您不会真的把我嫁给獒战哥哥吧?我不想嫁给他!我不喜欢獒战哥哥,死都不想嫁给他!”
瑞善心疼地拢着她道:“放心,奶奶不会让你嫁给獒战的。他不配,他不配娶我的孙女儿!他是无耻强盗獒拔的儿子,獒拔从我们手里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我们的尊贵和地位,奶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去伺候獒拔的儿子的!”
“真的吗?”春颂委屈地嘟囔道。
忽然,一个使女匆匆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禀报道:“瑞善奶奶,刚才有人跑来报信,说阿玉姑姑……说阿玉姑姑从壶口崖上摔了下去,摔得不轻呢!”
“什么?”瑞善奶奶霍地站了起来,惊愕万分道,“你说阿玉从壶口崖上摔了下去?怎么可能?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轻易地从壶口崖上摔下去……”
“完了!”春颂忽然掩嘴叫了一声。
瑞善奶奶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屏退了使女,低头肃色道:“春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说!”
春颂咬了咬下嘴唇,缩着脖子胆怯道:“昨天……昨天我在秋枫林那边遇见了金贝螺……”
“昨天?”瑞善奶奶猛地明白过来了,惊讶地问道,“昨天金贝螺不见了是你的主意?”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想打晕她,教训教训她而已!谁知道后来阿玉姑姑来了,阿玉姑姑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扔到狼谷去算了!所以……”
“糊涂啊!”瑞善奶奶戳了春颂额头一下,训道,“谁让你们去动金贝螺了?要动奶奶我早动了,还等你们吗?这下好了,肯定是被獒战发现了!这小子下手可真快啊!”
春颂担心道:“奶奶,您说獒战会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就算怀疑到你头上,他暂时也不敢动你,他不是还闹着要娶你吗?听着春颂,不许再去招惹金贝螺了!好好待在家里,尽量少出门,听见了吗?”
“哦……”
獒战要娶春颂为侧姬的事情在寨子里渐渐传开了。在族人眼里,这其实是一桩很不错的联姻。春颂是前一任族长的孙女,獒战又是未来的獒蛮族族长,两人成婚,在外人看来对獒蛮族十分有利的。同时,大家都在为那位尚未进门的夷陵国公主担心。她还没进门,獒战就要娶侧姬了,往后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如果贝螺听到族人们背地里的窃窃私语的话,她一定会弹弹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地说:“踹我出獒青谷吧!踹我出獒青谷最好了!”
为了这个远大而宏伟的理想,贝螺如今已经开始转变策略了。与獒战几番正面交锋之后,她开始看清事实了。事实就是敌强我弱。
在强大且控制欲极强的獒战面前,任何拼死的挣扎都是没用的,在獒战眼里也是不屑的。其实跟一只完全说不通道理的小狗狗又何必那么费劲儿呢?还不如保存实力,寻找合适的机会,一次成功逃出这獒青谷底。所以,贝螺不再跟獒战唧唧歪歪,而是把心思完全放回了她的小园圃里。
春季正是播种分枝扦插施肥的好时候。贝螺两个月前扦插下的覆盆子枝条已经全部成活,且发出了令人满心期待的小绿芽;从山野移栽过来的刺梨子也长出了嫩绿色的小叶片,是时候给这些苗种松松土上上肥了。为此,贝螺很开心地忙活了起来。
头两天是热汗淋漓地开垦荒地。她把小园圃往后扩宽了两倍之多,将园圃旁边那几棵野枣树也划了进来,还重新修筑了护院篱笆。跟着是把覆盆子分株定植在新的土壤里,再来就是施肥了。六天前酿了荨麻有机肥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当贝螺把发酵荨麻的那个木桶盖揭开时,一股令人无法形容的恶臭便扑面而来。一旁的阿越立刻作呕,奔出了半米开外,双手堵着鼻子道:“公主,这是什么玩意儿啊?也太臭了点吧!”
贝螺自己也被熏得快醉了,仰头呼了一口气,赶紧塞了两片树叶堵住鼻孔,声音嗡嗡道:“肥料嘛,都是这么发酵出来的,臭一点也是很正常的。忘了我们之前割的那些荨麻了,就是那玩意儿发酵出来的。站那么远干什么啊?过来帮忙啊!”
“真的要用这玩意儿吗?实在是太臭了!”阿越快哭了,掩住鼻子不敢靠近。
“别嫌它臭,它可是天然有机的。有了它,我们种出来的覆盆子,刺梨子绝对棒棒的!赶紧赶紧,活儿还多着呢!”
“哦……”
俩主仆正忙碌着,若水带着白果来了。这两人一上那小土坎,立马就被那阵恶臭给震住了!亲娘啊,实在是太臭了!白果赶紧掩住口鼻,紧皱眉头问道:“贝螺公主,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上肥呢!上肥呢!”贝螺忙直起腰朝他们挥挥手笑道,“先去屋子里,我这儿就快好了,先去屋子里吧!”
若水冲她点点头,然后转身吩咐白果道:“去替贝螺公主上肥去,让公主歇歇。”
“知道了……”白果捏着鼻子走了过去。
贝螺把木瓢交给了白果,洗了个手,便领着若水进了小屋。两人席地对坐下之后,贝螺一面斟茶一面笑问道:“你怎么想起来了?来得可真不是时候,正好赶上那股臭味儿了!还好吧?没把你给臭晕过去吧?”
若水接过茶笑道:“我还没那么娇气。就是刚刚闻着第一口,着实叫人受不了!倒是你,还在那股味儿里窜来窜去,也真受得了?”
“那东西虽说臭了点,但能肥根,让我那些苗快快长大,臭一下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唉!”若水抿了口茶,流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说道,“可真辛苦你了!这些活儿又脏又累,你居然都能扛下来,怪不得凌姬夫人这几天总在夸奖你呢!不单单是她,婵于夫人也说你又勤快又肯吃苦,比微凌夫人养蚕还上劲儿呢!不过呢,你还是要顾惜着自己的身子,千万别累垮了,叫我们担心呢!”
“累不垮的!”贝螺拿了个枕头垫在腰上,靠墙笑道,“凌姬夫人净给我弄好吃的,把我这身子早补得结结实实了。这么一点活儿还不在话下,早习惯了。”
“习惯了?莫非你在夷陵国王宫里也经常干这事儿?”
“呃……”贝螺眨了眨眼睛笑道,“王宫里不也要种花花草草吗?我自己喜欢摆弄,就老在自己那小花园里折腾,所以也折腾出了些经验来。对了,你来是不是有事儿?”
若水夫人揭开了随身带来的那个篮子上的布,从里面取出了两包东西递到贝螺手里道:“这是两包东西,一包是鸡菇,一包是黑木耳,炖汤最合适了,都是我和白果闲着没事儿去采回来的。我听凌姬姐姐说,你晌午就在这儿勉强凑合一顿,勉强凑合可不行,自己的身子自己要顾着。让阿越给你炖个菌菇汤什么的,喝了气色都会好很多。就是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第八十二章 若水的心思
“好东西啊!”贝螺忙伸手接了过来,扯开了一角往里嗅了嗅,鸡菇那特有的香气便立刻扑鼻而来了,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了咸野猪肉炖鸡菇汤再撒上小青葱的那种热气腾腾了。她收好那两包东西,感激道:“老这么惦记着我,时不时地送些吃的穿的给我,真是太谢谢你了!”
若水含笑道:“兴许我们境遇相同,容易生怜惜之感吧!又特别是你,眼下处身在这样的境地里,我都替你捏了把汗。”
“我?我没什么啊!”贝螺轻松地笑了笑。
若水握住她的手,面带忧色道:“我知道你是个看得开的人,就算遇上那样的事情,也不会皱眉头。不过贝螺,我还是得跟你说一句,要为往后做好打算才是。”
“打算?什么打算?”
“獒战要娶春颂这事儿你是知道的,而且这回不像之前谣传布娜要嫁獒战那么虚虚实实,倘若大首领回来首肯了,獒战娶春颂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春颂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吧?”
“知道,她爷爷是前一任首领。”
“正是因为如此,她家在族内颇有些势力。一旦她嫁给了獒战,主母之权必定会落在她手里。恕我直言,春颂不是个心宽柔善之辈,有些小心眼,目光也短浅,往后她若掌权,贝螺你的日子就难过了。你知道吗?春颂的叔叔,也就是瑞善奶奶的二儿子就是死在你二哥金匡手里的。”
“啊?还有这样的事儿?”贝螺略有些吃惊道。
“你深居宫中,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事了。你以为瑞善奶奶上回为难你单单是因为看你不顺眼吗?不是,里头还夹着私恨呢!当初你们夷陵国提出和亲时,她和巴山族老都不赞成的。所以啊,贝螺,”若水看着她忧心忡忡道,“春颂若是掌权,以她的小心眼,必定百般苛待于你。到时候,我也算不得什么了,想帮你只怕都帮上了。”
“哦……”贝螺点点头,有些明白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觉得那位瑞善奶奶一副想把我吃了的样子。原来我的二哥杀了她的儿子,让她落下了这样的私恨,我算是明白了。”
“明白了吧?所以,你得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趁着眼下情势还没坏到你不可挽救的时候,想想怎么保全自己。要不然,”若水轻摇玉簪叹息道,“往后你的日子就难过了。虽说你是夷陵国的公主,但獒青谷离夷陵国十万八千里,远水救不了近火的。”
贝螺抿了抿嘴唇,细细斟酌了一番后问道:“以你看,獒战接任族长之位还得多久?”
若水道:“这倒不好说。大首领身体康健,宝刀未老,再过个六七年也未必会退位。”
“那就行了!”贝螺打了个响指笑道,“春颂要接掌主母之权那得等獒战成了大首领再说。在此之前,她应该不敢明着对我做点什么。六七年,足够了!”
“什么足够了?”若水不解地问道。
“我是说,六七年足够獒战厌烦我了。没准还等不上六七年他就看我不顺眼了呢?一脚踹我出獒青谷,或者丢我去北边狼谷,到时候春颂想为难我也找不着人了,不是吗?”贝螺冲若水调皮地笑了笑,白里透红的脸蛋上净显少女纯真的笑容,如春日里阳光下粉白的晚樱。
若水看不出贝螺是在说违心的话,也看不出贝螺是在强作欢笑,因为她笑得是那么地自然,像一缕春风拂面。这瞬间,若水有些迟疑了,为什么她还能想得这么开?为什么她还希望獒战将她逐出獒青谷或者丢到狼谷去?她那么地厌恶獒战吗?那么好的一个男人竟会被人如此厌恶?
这样也好,厌恶也好,不稀罕也好,一心想离开更好,留在獒战身边的女人越少越好。事到如今,她心里也只能如此祈求了。
此生已不能做獒战的女人了,却有了想独自凝望他的念头,即便隔着那样尴尬的身份。凝望也是相思的出口,就像每日都在做的那样。
“若水夫人?若水夫人?”
贝螺的一阵呼唤把若水散出去的神唤了回来。贝螺那笑容又出现在她眼前,看上去照旧是那么干净纯真。或许,这小姑娘还未深谙世事,想法单纯,但这样不正好吗?继续厌恶獒战,继续远离獒战吧!
“你那么想离开獒青谷?”若水问贝螺道。
贝螺点点头道:“想啊!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密道捷径?你要是知道,千万告诉我一声儿,我会报答你的!”
若水故意问道:“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
“呃……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那你有密道吗?”贝螺好奇地问道。
“密道我没有,我来獒青谷也不过一年多,对谷内地形很不熟悉。不过你既然有这个想法,我会帮你暗中留意,要是有机会的话……你明白吧?”
贝螺的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明白!明白!你不用做太多,有什么小道消息有什么好机会记得告诉我一声就行了。若水夫人,你真是个好人,你会有福报的!”
若水笑了:“但愿借你吉言吧!”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凌姬夫人派了素珠来叫她,说大首领下午会回寨,她连忙赶了回去。
晌午,阿越用腌制的野猪肉腿炖了鸡菇,那叫一个清香扑鼻。贝螺就肉汤连扒了三碗饭,正要兴致盎然地吃第四碗时,獒战忽然踹门进来了。
这爷还是一副霸王无敌的架势,坐下来就捧起桌上那只大汤碗,咕噜咕噜地喝了一通。贝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肉汤进了狗嘴,心里那叫一个肉痛啊!不过她已经学乖了,尽量不跟獒战正面冲突,所以只能忍下来了。
獒战猛灌了一大口,碗里的汤瞬间去了大半,贝螺咬着筷子看着空了一大半的碗,心里默默流泪了,自己还没吃够了呢,全都进了他那狗肚子了!
“知道我爹要回来了吗?”獒战放下碗,口气淡淡地问道。
“知道。”贝螺还盯着那汤碗,眼泪还在心里打转转。
“晚上寨子里会有篝火宴,记得滚回去。”
“知道。”
直到这时,獒战才注意到贝螺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一直盯着那汤碗,表情特别地逗,就像一只没吃饱的小狗被人抢了食似的。獒战不由地好笑道:“喝你两口汤就要哭了?金贝螺你就这点出息?”
贝螺收回目光,用筷子戳着碗底嘟囔道:“你怎么知道穷人的苦……”
“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