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挑拨离间了!”贝螺仰头驳斥道,“来救我是容易的事情吗?这儿可是夷陵国都城!狗狗一来就会被你们给抓了,我才不愿意呢!虽然狗狗暂时没能来救我,但我相信他迟早会来的!”
白涵面带轻笑摇头道:“若换了是我,我不会耽误到这会儿。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会毅然前往。”
“说得倒好听,那从前你怎么就没带着我私奔呢?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好不好?你以为你好得了哪儿去?”
“正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我才知道我有多么不舍你。倘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必定会带着你逃得远远的。贝螺,獒战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像他那种男人会以他的霸业和族人为首要,而你,不过是他暂时看上眼,能够喜欢一时的女人而已。他不会在意你太久,一旦拥有了更多部落和更大权力时,他内心就会渐渐膨胀,渐渐不把你放在眼里,他身边会有无数不清的女人伺候,到时候你又算什么?”
“你够了啊,白涵!”贝螺指着他气愤道,“别再诋毁我家狗狗了,不然我真踹你了啊!你不了解狗狗,你凭什么说他会朝三暮四?那个喜欢朝三暮四的人是你吧?我看你还是别浪费唇舌了,回家哄你的碧湖公主吧!哼!”说罢,她气呼呼地转身回房去了。
回到房间里,她抽出门闩嘭嘭嘭地敲了三下桌子,然后撒气似的地丢在了一旁,然后双手叉腰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道:“真是没完了!天天往我家狗狗身上泼脏水,也不嫌烦?以为说两句坏话我就能改变心意吗?错!即便我跟狗狗好不了,我也不会选你的,知道吗?我又不是真的金贝螺,你要赎罪就一刀抹了脖子去阎王殿里找人好了!真是的!”
一番数落后,她稍微消了点气,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双手后撑地望着头顶上的大梁,看着看着,一颗晶莹的眼泪珠子就从她眼角调皮地滚落了出来。她太想狗狗了,也太想回家了,待在这儿比一只金丝雀还不如,可她也知道,来容易去不简单。即便狗狗有心,想把她安然地救出这夷都,并非一件易事。
“狗狗,你什么时候才会来呢?”她眼泪朦胧地望着房梁喃喃道。
几天后,獒战从花狐族回了獒青谷。一到寨子里,他来不及见那几个满脑子疑问的族老,而是先把安竹叫到了跟前细问起了贝螺失踪的事情。
安竹道:“根据阿越所说,以及后面我们查出的情况,应该是惠儿绑走了贝螺。没有经过谷口,那是因为她们走的可能是密道。”
“这个惠儿是本族人吗?”
“惠儿是本族人,也是獒姓后人,祖上几代都是安分老实的。她为什么会被白涵收买,并胆大到绑走贝螺公主,我至今也觉得想不明白。不过据她父母和哥哥说,她前一阵子脑子有毛病,总说胡话,没准是因为上回发热烧坏了脑子。”
“这话怎么说?”
“早前惠儿生过一次大病,险些没命了,高热退下来后才渐渐好了起来。哪知她醒来之后,一直说自己是贝螺公主,还嚷着要回夷陵国,把她家里人吓得不轻,还特意去神庙里求了神水给她喝,觉得她大概是中邪了。那段时间,她爹娘都不敢放她出门儿,怕她乱说话惹祸上身,一直把她关在家里。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也就没再乱说话那样的话了。家里人以为她的邪已经去了,这才放了她出来。可谁曾想到,她又把贝螺公主给绑了。”
木棉在旁插话道:“我看她八成是邪灵附体吧?还说她自己是贝螺公主,也真够邪乎的啊!依我看,她必定是脑子错乱了,又被白涵给利用了,这才把公主绑走了。”
安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家里人我查过的确没什么可疑的。獒战,这次是我失职,不如就派我去夷都救公主吧!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要把公主给救回来!”
獒战锁紧眉头,抬手拍了一下膝盖道:“你冒然去夷都也只是个死字罢了。花尘已经派人前去夷都了,等打探到贝螺的确切消息后再做打算,我得知道她是不是真在夷都。”
“对不起,獒战……”
“行了,”獒战点点头道,“原本让你一个人看着寨子就已经很辛苦了,况且我们谁也没料到那惠儿会发疯,就这样,先去把斗魁那几个族老请来吧,他们肯定等不及想骂我了。”
话音刚落,议事厅外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又聒噪的声音:“獒獒!獒獒在家吗?你亲哥回来了!獒獒?快出来迎接你亲哥啊!”
“奇魂哥?”木棉好不惊讶,快步走到门口一看,转头对獒战笑道,“真是奇魂哥回来了!后面还领着个漂亮姑娘呢!”
獒战磨了磨小牙牙道:“还领了个漂亮姑娘?我让他去查事儿,他倒给我领回了个姑娘?行啊他!”
“哈哈哈哈……”说话间,奇魂已经带着他那标志性的爽快笑声迈进了议事厅的门,“哟?都在呢?专等我是吧?”
獒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对,专等你呢!听说你领了个媳妇回来,人呢?”
奇魂往椅子上一坐,摆手道:“什么媳妇儿啊?你也认识的,就上回遇到的那小母狼,还记得吧?”
“哦,”獒战想起来了,“就是耍柳叶刀那个是吧?”
“对!”
“你把她给睡了?”
“别说那么恶心好不好?我是那种人吗?那姑娘受了伤,没处去了,我只能带回来了,你总不能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吧?”奇魂抱起茶壶灌了两口问道,“哎,贝螺呢?我的小徒儿快生了吧?”
獒战翻了个白眼,扭过脸去,一股气又顶上心头了。木棉代为回答道:“别提了,奇魂哥!你回来得还真是时候,帮忙想想怎么救贝螺公主回来吧!”
奇魂一愣,差点被茶水给呛道:“什么?救回来?我徒儿被人绑了?谁啊?谁这么大胆子敢绑我奇魂的徒弟?”
木棉耸耸肩道:“还能有谁?不就是白涵那个不死心的吗?”
“哎哟!”奇魂又灌了一口茶水,靠回椅背上摇头道,“说他痴情好呢,还是说他脑子有病好呢?这还没完了是不是?他把贝螺绑哪儿去了?夷陵国?”
安竹点头道:“对,夷都。”
“没说有什么条件?”
“说了倒好,偏偏是什么都没提,偷偷地就给绑走的。”
奇魂抱着茶壶打了个饱嗝道:“哎哟,这事儿可真有点麻烦了啊!看样子,我岂不是还要再跑趟夷都?不过我这张脸江湖上没人认不出啊,一去夷都肯定被抓啊!不好办,真是不好办!”
獒战转过脸来问道:“说回之前的事,我让你去查那个小母狼的主上,你查到了吗?”
“说来话就长了,你亲哥我差点就死在那蛟河寨回不来了你知道吗?那叫一个凶险啊!要不是跟我一块儿回来的那小母狼,我估计你都可以来帮我收尸了。”
“这么听来,那个小母狼的主上挺厉害的啊!”穆烈插话道。
“嗯嗯,”奇魂连连点头道,“他靠山是够硬的。那人姓吴,叫吴邑,打北边辛柔族来的。早先在辛柔族犯过事儿,被首领下了追杀令,后来逃到了蛟河寨靠换货发了家。再后来,他娶了赤蓝族的一位贵亲小姐,攀上了赤蓝族这棵大树,靠着跟赤蓝族的关系,又攀上了巴陵国的武都卫大人,所以你说,他的靠山能不硬吗??”
“那他为什么要追杀叶衍水?”獒战问道。
“我偷听到那小母狼和她主上说话,好像是说早年叶衍水行走江湖时救过她主上的一个仇家,那仇家险些把她主上一家灭了门,后来她主上找人把那仇家杀了后,还记着叶衍水这事儿,便派了她去杀叶衍水。对了,人家有名字的,叫紫桑,别再叫人家小母狼了知道吗?”
☆、第二百八十四章 布娜的疯言疯语
“她既然是那叫吴邑的人的手下,你还把她带回来干什么?”
“唉……说起来话就长啊……”
“那就捡要紧的说!”
“她救过我了两回,”奇魂说得有些无奈道,“这回我潜入她主上的宅子偷听她主上说话被发现了,要不是她帮我逃出来,我真回不来了,獒獒。所以呢……”
“哦……我明白了!”穆烈笑米米地打断了奇魂的话,指着他说道,“是美人救英雄,对吧,奇魂哥?”
“什么美人救英雄啊?对,她是美人,我不是英雄……”
“哈哈!”木棉忽然合掌笑道,“奇魂哥这是要以身相许呀!好啊好啊!终于可以看见奇魂哥成婚生娃了!等把贝螺公主救回来了之后,我们就给你和那紫桑姑娘举行一场隆重的大婚,保准她喜欢!”
“胡说什么呀?”奇魂忙道,“不是以身相许,不是!我是看她受了伤,又被吴邑追杀,所以才带她回来的。”
“人家还不是因为你才受伤,才背叛人家主上的,奇魂哥你总得担点责吧?没关系,獒战不会说什么的,大公主在天之灵也不会说什么的,你放心娶好啦!”穆烈跟着起哄道。
獒战斜眼瞟着奇魂问道:“你真要娶她?”
奇魂一脸冤死我不偿命的表情道:“我娶什么娶啊?我在你姐姐坟前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娶的,我娶谁啊?对,她是因为我才受伤才背叛她主上的……”
“哦……”穆烈木棉立刻怪叫了起来。
“小声点!小声点!”奇魂忙朝这两个挥手道,“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不许瞎叫叫!我的意思是说,让她在这儿养好伤,然后就随便她去哪儿了。”
獒战抄手靠回椅背上问道:“万一她不想走了呢?万一她就想跟着你呢?”
奇魂竖起两根手指,挺直后背道:“那,我可以当着你们面再发一次誓,我奇魂这辈子呢,只会认獒沐为妻,不会再娶别的女人……”
“行了,你的誓留着到我姐姐跟前去发吧!那叫紫桑的你爱怎么着怎么着,你自己看着办。现在我们要说正经事,你也坐这儿听两句。安竹,去把族老们请来。”
跟族老们交代了这次突袭水元族的事情后,獒战便回房歇着去了。四周一静,獒战心里就翻腾了起来。睡在这暖和柔软的榻上,他满脑子都是贝螺的影子和香味儿。他其实后悔过,后悔把贝螺一个人留在寨子里。可现在来后悔还有什么用呢?
忽然,塌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獒战起身一看,原来是嘟嘟和趴趴两只小家伙在塌下玩骨头。一只狗和一只熊猫能玩成这样也算是真感情了。獒战抱起了肥了一圈的趴趴,放在大腿上顺了顺它那白黑毛,嘟嘟不甘失*,一跃而上,冲着獒战胳膊和脸就是一顿好添。
獒战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两只活波可爱的小家伙,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它们都还在,贝螺却不在这里。他拽了拽嘟嘟的小耳朵自言自语道:“我养你们俩有什么用啊?你们说说,有用吗?你们女主人都给人绑了,你们还在这儿啃骨头,是不是太缺心眼了?不是让你们俩好好帮我看着吗?信不信我把你们扔去喂大狗熊?”
嘟嘟狂摇尾巴示好,好像在说,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唉!”獒战拿手抹了一把脸,郁闷地撑着额头道,“我跟两只小玩意儿在这儿嘀咕什么呢?跟它们嘀咕有个屁用!”
“嘟嘟?趴趴?嘟嘟?趴趴?你们在哪儿?快出来吧!姐姐给你们带了最美味的仙果,赶紧出来吃吧!”外面忽然响起了布娜的声音。嘟嘟汪汪了两声后,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门缝,探头往里面张望了一眼,看见獒战坐在榻上时,她瞬间就兴奋了起来,几步奔了过去开心道:“獒战哥哥,你回来啦!”
獒战懒懒道:“嗯。”
“我还以为你要等好久好久才回来呢!獒战哥哥你饿吗?”
“不饿。”
“你渴不渴?”
“你找嘟嘟和趴趴吗?都在这儿,抱出去吧!”
“对呀!我到处在找它们呢!我跟你说,獒战哥哥,它们好可怜的,那个坏女人不见了,没人喂它们吃东西,它们都快饿死了!”
布娜口中的坏女人就是贝螺。现在的她只记得两件事:她很爱很爱的獒战哥哥和她不喜欢的金贝螺。
獒战笑了笑,笑得有点疲惫,点点头道:“知道了,去吧!”
“你还没回答我你渴不渴呢!”
“出去吧,布娜,我想睡一会儿!”
布娜鼓起腮帮子很不高兴的样子,坐在旁边盯着獒战不肯走。獒战问她:“你还想问什么?”
“你不喜欢我,你喜欢那个坏女人。”
“这你早知道了啊。”
“可那个坏女人骗了你!”
獒战笑了笑,问道:“她骗我什么了?”
“她不是金贝螺!”
“她不是金贝螺,难道你是?”
“真的,獒战哥哥!”布娜好认真地对獒战偏头说道,“她真的不是金贝螺,你被她骗了!她是坏女人,我早告诉过你她是坏女人了!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吧!那个坏女人想霸占你,她就把金贝螺的脸撕下来,啪!拍在自己脸上了!”
獒战被逗笑了,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然后她又把自己的脸,啪!拍在金贝螺脸上!”
“哦,那她到底是谁呢?”
“她是惠儿!”
“惠儿?”獒战眼眸微眯了起来
“对呀对呀!”布娜使劲点着头地说道,“她不是真的金贝螺,她是惠儿,她啪一下子把金贝螺的脸撕下来贴自己脸上,又啪一下子把自己的脸撕下来贴在金贝螺脸上,然后她就是金贝螺了,金贝螺就不是金贝螺了!”
“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谁告诉你的?”獒战缓缓坐直了身子。
布娜朝外看了一眼,神秘兮兮地抓着獒战的胳膊嘘声道:“小声点儿!被那个惠儿听见了就糟糕了!她知道我好多好多事儿哦,被她听见我跟你告状,她肯定会把我那些事儿都说出去的!我好害怕,我不想被赶出去!”
说着说着,布娜居然流起了眼泪,一副很害怕的样子。獒战有些诧异,安慰布娜道:“没事儿,那个惠儿已经不在这儿了,不用怕,还有我在呢。”
布娜哭得止不住了,低头抽泣了起来。她拉着獒战衣袖可怜巴巴道:“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敢了,我不会再做那些坏事了,獒战哥哥你原谅我吧!”
“你说的是什么坏事啊?”獒战看着她问道。
“我不敢说,说了你就不会要我了,呜呜呜呜……”
“说吧,说了我还留你在獒青谷里。”
“真的吗?”布娜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獒战道,“你不会赶我走的对不对?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对,我不原谅你,为什么还要坐在这儿跟你说话呢?你说吧,那个惠儿要把你的什么事情说出去?告诉我,不用怕她。”
布娜又抽泣了两声,嘟囔道:“我……我打过她……我还掐过她还……还骂过她……我还把她扔河里……她什么都知道,她真的什么都知道!”
獒战皱眉道:“你什么时候打过她?”
“獒战哥哥你把她赶出寨子的时候,我……我怕她再缠着你,我就……我就去骂她,我跟她说,不会让她再回寨子里,我要整死她,要让她一辈子都见不到你,呜呜呜呜……”布娜说着又晃起了獒战的胳膊哭道,“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獒战哥哥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布娜,”獒战打断了她的哭声,认真地问她道:“你说骂过她,那个她是惠儿还是金贝螺。”
“是……是惠儿,也是金贝螺。”
獒战有点迷糊了:“那你到底骂的是谁啊?惠儿和金贝螺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