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薄宁小姐不会是你的对手,即便她嫁给大首领,也威胁不到你一点半点。”
“看来你想对付的也不是我,”贝螺眼里多了几分迷茫,歪头看着她如花如冰的容颜纳闷道,“那么,你想对付的人到底是谁?难道还会是信忠家?看来不是你隐藏得太深,是我道行太浅,一开始就没能看清楚你。獒战说得对,你除了是个祭司之外,也是百刀族的公主,你的想法不会真如一个祭司般简单。”
七莲带着笑低头端起竹茶杯道:“那你就该听你家獒战的,防着我点,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我是好人。”
“或许我真的看错了,但我还是希望我没有看错,你从前应该是个好人,现在为什么变了我不知道,但我得提醒你一句,别再拿凌娘挑事儿,不然我也不会再对你客气了。”贝螺说罢起身离去了
七莲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开,如迅速枯萎的月季花。她手一抬,茶水连同杯子一块儿被扔在了茶桌上,哐当一声后,茶水在桌面上漫开,宛如一只黄绿色的怪兽,正张着倾盆大口朝她扑来……如果再继续往前,或许自己的灵魂就会被罪恶的怪兽所吞没,但如果不往前,自己这一世就只会是穆当的拖累……
且说回贝螺,她从神庙出来时脸色很不好,闷不吭声地往回走着。阿越也没敢问她怎么了,只能跟在她身后。走到家门口时,她忽然又改了主意继续往寨子西边走去了。到了穆当家门口,她往里看了一眼,见穆当正在院子里收拾花草,便推门走了进去。
“贝螺?”穆当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谁惹你了?跟獒战吵架了?”
“没有,”她双手叉腰,有些郁闷地来回踱步道,“就是不小心被人给气了一下下而已。”
“是吗?谁敢气獒蛮族未来主母?这胆儿也太大了吧?不怕獒战收拾他吗?”穆当逗她道。
“唉!”贝螺耸肩叹了一口气道,“这也怪不得谁呢!说到底也是我自己眼拙,没把人家看清楚就妄下定论了,唉……看来我还得再跟师傅你学学如何看人才行。”
“呵,还有这样的人?”穆当用汗巾擦了擦手,走到石桌边坐下笑道,“说说,是谁呢?师傅也想见识见识。”
贝螺反背着手在穆当种了那丛月季前晃了晃道:“都不好意思说了,怕说出来师傅会笑话我的,说不定师傅你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我自己笨没看出来而已。”
“你这么说我更有兴趣了,到底是谁啊?”
贝螺转身走到穆当身边,微微弯腰小声道:“师傅你知道吗?那个七莲祭司其实没我想的那么简单!”
“七莲?”穆当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抬头问道,“她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说?”
“说来就话长了,”贝螺在穆当对面坐下,闷闷道,“反正就是我眼拙没认清呗!我真的一直都觉得她是那种与世无争,又很有原则的人,但是没想到她也不能免了俗啊!唉……果真是人心难测哦!”
☆、第二百五十四章 穆当哥到底喜欢男还是女
“她招惹你了?”穆当追问道。
“不是招惹我,是招惹凌娘。师傅,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吧?凌娘患了产后抑郁症,情绪一直不太稳定呢!”
“这事儿你跟我说过,但这跟七莲有什么关系?”
“我告诉了师傅,师傅可不许再告诉别人了。”
“好,说吧!”
师徒俩窃窃私语了好一阵子,穆当那脸色是每多听一句就难看一点。说完之后,贝螺拍了一下桌面道:“师傅,你说,是不是我自己眼拙?我还信她真的不会跟别人说,哪儿知道她一转身就告诉了婉好夫人,唉,其实也怪不得她,是我自己眼睛擦得不够亮罢了。”
“公主来了?”这时,翁瞳舒提着一个装满野菜的篮子迈进了院子,一边搓着手一边笑道,“晌午就在这儿吃吧!我刚和丘陵安大娘她们去采了些时令野菜,准备晌午炖一锅汤,再煎些野菜蛋饼,另外上回你教我做的酒糟鹅脯也该好了,你帮我尝尝?”
贝螺听到有酒糟鹅脯吃,立刻把刚才的不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过去挽着翁瞳舒的胳膊笑道:“翁姐姐,你也太贤惠了吧?这么冷的天儿还去采野菜,不怕把自己给冻着?照我说,师傅应该给你加工钱,上哪儿去找这么尽心尽力的厨娘去?”
“快别说笑了,我住这儿还得付师兄房钱呢!”翁瞳舒笑着回了一句,又望向一旁正在发神的穆当问道,“师兄,穆烈晌午怕是起不来了吧?”
“呃?”穆当回过神来问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在说穆烈,昨晚半夜才回来,晌午应该起不来了吧?那我就不算他的人头了,晌午你还喝酒吗?我替你温上。”
“不用了,昨晚喝太多了肚子里还烧得慌呢!”穆当脸色恢复如初道。
“哦,那我去给你煮壶茶吧!”
“不用,那儿还有茶,外面冷,你领着贝螺和阿越赶快进去,我把外面这些杂草收拾了。”
三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屋。来到灶房,阿越挽起衣袖正准备帮忙,翁瞳舒忙道:“你就不用忙了,过门是客,怎么能让你帮忙呢?”
“您别把我当客不就行了吗?”阿越笑道,“让我替您帮帮手,趁机学两道巴陵国的小菜,回去做给我家公主和殿下吃。”
“嗯……阿越姐姐,相当有觉悟!”贝螺倚在灶边,顺手拈起了一块儿香肉嚼巴嚼巴,点头道,“多学两手,听说翁姐姐可是个厨艺高手呢!”
翁瞳舒笑道:“我哪儿是什么高手,就是会一些家常菜罢了,都是穆烈说得太夸张了。”
“不夸张,又不是没尝过。”
话刚说到这儿,蜀葵打着哈欠进来了。贝螺吃着香肉打趣她道:“昨晚喝了多少啊?睡到这时辰才起来,你家穆烈可真够纵着你呢!不怕把他儿子灌成个酒鬼了?”
“他自己都成酒鬼了,哪里还顾得上我?”蜀葵走过去笑道,“我早起了,还去了神庙,只是你没碰上我罢了。”
“真的假的?你打哪个门进去的?怎么没来后院找我们?”
“我嫌神庙里的那股熏香味儿太冲,在正殿打了个转悠就回来了,哎,贝螺,我正好有个事儿想跟你说,你跟我去房间里坐坐。”
“是啊,你们俩孕妇赶紧去房间里歇着吧,这儿有我和阿越就够了。”翁瞳舒笑道。
“行,”贝螺顺手端上了一碗香肉,笑米米道,“那我就等着吃大餐了,辛苦咯,翁姐姐!”
“太客气了,去吧!”
到了蜀葵房里,屋子里一股暖香。贝螺嗅了嗅问道:“这是什么味儿,挺好闻的。”蜀葵倒了一杯热白开给她道:“就是一般的花汁儿凝的,我嫌穆烈那一身酒味儿太熏人了,熏得我都想吐了,所以就点上。我说你,挺能吃的啊,肉是一块儿接一块儿地往嘴里塞,怀的莫不是个双吧?”
“你知道怀双胞胎的几率是多大吗?我没那么好运气的,能有一个健健康康的我就心满意足了,”贝螺捧着碗坐下道,“你刚才说有事儿要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蜀葵也坐了下来,扭头往窗外望了一眼,轻声道:“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儿还是跟你说比较妥当。”
“这么神秘?难道你家穆烈有别的女人了?”
“不是我,是翁姐姐。”蜀葵朝灶房那边努努嘴道。
“哦……”贝螺明白了,嚼着香肉不住地点头道,“你是想说我师傅和她的事情是吧?我看你也找错人了,我问过师傅了,师傅是一点想娶她的意思都没有,我们干着急也没用。”
“就一点希望都没有?”蜀葵好不失望道,“大哥至于吗?翁姐姐不论人品样貌家世,哪一样配不上他的?他说自己配上翁姐姐,我看都是瞎扯,都是借口。哎,你问他到底哪里看不顺眼翁姐姐没有?”
“他倒是没说哪里看不顺眼,只是跟我说,他心里早有人了。”
“啊?早有人了?谁啊?”
贝螺耸肩道:“你说凭我的拷问能力要是能把他嘴里的秘密问出来了,我就不用做他徒弟了。没用,不管我用什么招数,他就是不说。后来,我也没问了,或许啊,他心里真的藏着那么一根刺,一拔就会血流成河,所以我们还是不要轻易去拔得好。”
蜀葵轻叹了一口,无奈道:“那就真可惜了翁姐姐了!人家在这个家里可什么事儿都干,什么事儿都抢着干呢!我也在想,除非是大哥心里早先有人了,否则为什么这么好个姑娘摆在面前不要呢?原来还真是呀!贝螺,你猜会是谁呢?”
“照理说,你比我认识我师傅的日子更长对不对?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我估计,不是我们寨子里的,应该是他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遇上的。或许啊,那姑娘因为家里压力另嫁他人;又或许那姑娘英年早逝,从此阴阳相隔;再或许……”
“再或许,他压根儿就不喜欢女人呢?”穆烈忽然一脸倦容地从木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一边打哈欠一边说道,“你们也别瞎猜了,我哥不说,你们是猜不着的。”
“你好歹是你哥的亲弟弟,相处了这么久,难道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贝螺问道。
穆烈坐下懒懒道:“我哥是谁?穆智人啊,我是谁,我就是穆烈,脑子差了一大截儿,压根儿就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他那人又藏得住事儿,所以相处再久也白搭。”
“那平时你哥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总知道吧?”蜀葵问道。
“我哥啊……呃……平时就喜欢看书下棋,喝小酒,然后种花,也练练拳,就没别的了。”
“除了这些爱好呢?”贝螺紧追着问道,“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吃的也好,看的也好,就没什么比较固定喜欢的东西?”
穆烈抠着脑袋再仔细想了想道:“特别喜欢的东西?没有了吧……”
“你还是不是他亲弟弟啊?对你哥这么不关心?”
“我当然是他亲弟弟了,如假包换的。我看你们还是别瞎猜了,猜也没用,他不会说实话的,要说早说了。”
“不行,”蜀葵一把将他拉了回来道,“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们得好好理理,非得把那个让大哥至今不娶的女人揪出来,要不揪出来,翁姐姐这辈子也就耽搁在这儿了。”
“好好好,理,从哪儿理?”
贝螺指着穆烈道:“从小时候开始,他的初恋是谁?”
“初恋是什么?”穆烈傻傻地问了一句。
“初恋就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
“没有,我不知道,没看出来过。”穆烈回答得毫不犹豫干净利落。
“不会吧?”贝螺捧脸道,“我尊敬的穆当师傅居然没有早恋过?实在不太正常啊!按理说长成他那样,小时候应该有很多姑娘追着跑吧?”
“会不会是獒沐大公主呢?”蜀葵问道,“那时候好像喜欢大公主的比较多呢!”
穆烈摆手道:“不可能,我哥老早老早以前就跟奇魂哥说清楚了,他对大公主从来没动过心,如果真动心了,就没奇魂哥什么事儿了。”
贝螺抖肩笑道:“奇魂哥听了肯定很不舒服吧?”
“那是一定的。不过他也必须得承认,要是我哥对大公主有意思,那就真没他什么事儿了。总而言之,我从小到大都没听我哥提起过喜欢谁。”
贝螺摸着下巴道:“难道师父的取向有问题?”
“什么取向?”穆烈两口子异口同声地问道。
“就是喜欢男的呗!”
“啊?”蜀葵连连摇头道,“不太可能吧?也没见哪个男的跟他好得如胶似漆啊!”
“也是啊,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在他心里有一个深藏多年的人,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而已。”
“那会是谁呢?”
三人在房间里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把穆当从小到大的事情都顺了一遍,结果还是顺不出一个怀疑对象。后来阿越来叫吃饭了,他们这才结束了讨论。
☆、第二百五十五章 冰释前嫌
晌午贝螺在穆当家噌了一顿,晚上又去安竹家凑热闹了。等獒战醒过来时,一问才知道那丫头在外面玩了一天了,这时辰都还没有回家。为着他心肝儿似的媳妇儿,为着他那宝贝儿子,他不得不披上披风去安竹家逮人去了。
走到安竹家院门口,里面一片闹哄哄的,笑得最大声的就数他家那贝螺了。他没吱声儿,默默地走到了安竹家厅门口边往里一瞧,只见那十来个人围坐在里面,正闹得欢畅,他家贝螺竟带着一张红如霞飞的小脸和穆烈兴奋地猜拳头,仿佛是喝过酒的架势啊!这丫头,高兴上来就没谱了?敢喝酒,逮回去收拾!
“哎!狗狗!狗狗!”贝螺忽然看见了门外的獒战,高兴地站起来指着獒战大喊道,“狗狗你来了?快来快来,帮我把穆烈收拾了!”
“哈哈哈哈……”一桌人笑得东倒西歪。狗狗?这名字听上去好天真好可爱啊!穆烈和安竹嘴巴都快笑抽风了!
獒战那个郁闷,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跟那丫头说好了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儿叫他狗狗,平时都记住的,今晚一喝酒就忘了?好吧,遇上这么个鬼机灵似的媳妇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狗狗,”贝螺拉过獒战指着穆烈道,“帮我收拾他!他可欺负我了!都赢了我好多回了!你瞧我这脸,都红成这样了!”
獒战瞟了瞟贝螺那红扑扑的脸,又斜眼看着穆烈问道:“你给她喝酒了?”
“喝酒?”穆烈忙摆手道,“你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她那脸你自己摸摸,哪儿是喝酒的喝的,是胭脂抹的!”
“胭脂?”獒战抬手在贝螺脸上一抹,果然抹下了红红的颜色,忽然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是抹了胭脂,不是喝了酒啊!他有点纳闷地问道:“你抹那么多胭脂干什么?”
“因为我输了啊!”贝螺翘嘴不服气道,“男的输了喝酒,我们女的输了就抹花脸,你瞧,我和蜀葵脸都花了!”
獒战抬眼朝蜀葵看去,也是一张红扑扑的脸,忍不住好笑道:“这谁想出来的鬼主意啊?”
“还能有谁?你自己的媳妇呗!”穆烈笑道。
“是你啊?”獒战转头看向贝螺问道。
贝螺嘿嘿一笑,道:“玩嘛,我和蜀葵又不能喝酒,我就想出这么个主意来啦!”
“是挺好的,就是把你自己给抹成烧猪了,”獒战心疼地给她擦了擦红嘟嘟的脸,抹起袖子,转头对穆烈道,“来,有本事跟我玩几把,光知道欺负我媳妇有什么用?”
“这是要替媳妇报仇啊?行,来就来!输了一碗酒啊,可不许赖!”
“你们喝吧,”穆当忽然放下筷子道,“昨晚喝得有点过头了,现在还有点晕,想回去躺躺。”
“你没事儿吧,师兄?要不要喝口粥?”翁瞳舒忙问道。
“不必了,宿醉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穆当哥,你这是要开溜啊?”安竹笑问道。
“可不是要开溜吗?”穆当起身浅笑道,“高手都来了,我还不开溜,等着醉过去呢?穆烈,你小心点,仔细喝多了明天一天都爬不起来了。”
“看看,”獒战指着穆当笑道,“这就是聪明人,知道我这高手来了,知情识趣地就撤了,你们几个,挨个挨个给我认了输,我就放过你们了,怎么样?”
“谁认输啊?拳头上见真功夫!”穆烈起哄道。
“不怕就来,快点快点!”
桌上又热闹了起来,穆当看了两眼,转身走出了安竹家的小院。才出门几步,翁瞳舒便追了上来,叫住他道:“师兄,家里灶上还有热汤,你回去的时候喝一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