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冷道:“柯孟,下去!”
在柯孟的认知中,宁锦一直都是温和的,不骄不躁,简直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性子,如今,宁锦突然间变了神色,显得十分冷然而自信,让柯孟不得不收回手中的剑。只是,他也不敢离宁锦太远,站在了相隔不远的树干上,以防止万一。
宁锦不是傻子,和一个想杀她的人单独在一处,还不加任何的防范。
她如今只撤走了柯孟,但她手中还有一把匕首,是淬了毒的,正抵在红衣女子的右肾位置。只要红衣女子敢有异样的动作,她能保证在自己窒息前,先把这人给杀了。
红衣女子见宁锦如此大胆,勾起红唇,露出一抹艳丽的笑容,她趴在宁锦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好了。”
“那个要你命的人,就是你的……”
红衣女子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宁锦猛然用未拿着匕首的右手扶住了女子的肩,只是她的力气太小,而且在树干上没有强有力的支撑点,支撑不了红衣女子的重量,只能任她从五米高的树干上砸下去,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顿时,靠在外围的正在看最后一场比试的人们都转过头,寻着声音看去。
一个死了的红衣女人。
她漂亮的眼眸在大睁着,瞳孔涣散没有一点儿焦距。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顷刻间,有漂亮女人在武林大会死了的消息,就如同一颗石子砸在湖中心,迅速扩散开来。
宁锦让柯孟带她从树干上下来的时候,她的全身还在不自觉的发着抖。
当然,这不是被吓得,而是生气!
柯孟这个冷冰冰的人也感觉到了,有些担心的问道:“宁小姐,你怎么了?”
宁锦揉了揉眉心,说道:“没关系,我不生气,不生气!”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白衣男子,眼神之锐利,让阿轩都无地自容。阿轩摸了摸鼻子,尴尬的说道:“对不起了。我不是没有看清楚嘛!”
一刻钟前,他和江青打完短暂的一场,完败江青后,抬头一看,可不得了了!他那个妖里妖气的小情儿,正在和他的宝贝大嫂并肩坐在粗壮的树干上,更恐怖的是,他那小情儿的手卡在没有任何武功的大嫂的脖子!
这要是被他那大哥知道,可……
真是作死的节奏!
于是,阿轩二话不说的,就冲上去把昨天还在耳鬓厮磨的情人儿给一掌毙了。
然后紧接着阿轩就知道,自己干错事儿了。
宁锦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生气!”
她不断的安慰自己,这红衣女子肯定是不打算告诉自己幕后人,不然也不会把动作放的这么明显,更不会故意借着视觉错位,遮住抵住她后背的利器,从而让阿轩杀了她。
而且那女人在死前,似乎还隐隐约约的笑了。
宁锦叹了口气。
阿轩看着宁锦颈间的红痕,不放心的追问道:“那女人没有弄伤你吧!”他那颇为与慕容长离相似的眼里明显的表达着“要是真弄伤了我就再让那女人死一死”的意思。
宁锦不知是该难过还是高兴,叹道:“阿轩,这女人是你的情人。”
所以,还是积点德吧。
阿轩毫不在意的说道:“只是上个床而已,算不上情人。对了大嫂,你真的没事儿吧。”他可不想被他那即将回来的大哥,给狠狠的削一顿,然后再打包丢回来的地方,连磨来的三天假期都没有。
见阿轩如此冷心,宁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总不能让她指着阿轩的鼻子,说道这再怎么样也是有过关系的女人,现在死了,还是被你误杀的,难道你就不该有点表示么,稍微难过一点可以么。
宁锦只是想想,就觉得有点矫情。
她想自己还真是不适合做好人,跟阿轩差不多也是一路货色了。
看着阿轩那纠结的表情,宁锦答道:“一点关系也没,等你大哥回来了,我们瞒着他不就成了。”
阿轩展颜道:“好,我们就瞒着他!”
宁锦随后又问:“那个女人,既然是你的情……和你在一起过,你可知道她的身份?”
“柔姬么。”阿轩想了想回答,“她的武功一般,不过床上功夫不错。”
宁锦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说正事儿!”
阿轩嘿嘿一笑,道:“说起来,我们才刚刚认识几天,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她不是正道的人,江湖上的名号也不是很好。不过,我挑人上床也不在乎这些。”
宁锦几近青筋跳起,她忍住怒气道:“上床上床,你迟早就得栽在这上面!”
阿轩不在意的摇摇头,语气却是截然不同的坚定,“这不可能。”
他是知道自己的性子,虽然爱拈花惹草,但从来都没将心停留在那个女人身上。多情却也薄情。就连他那大哥也一样。
宁锦听着阿轩的语气,突然就想到了慕容长离。心想这两人还真不愧是兄弟俩,虽然外表很有欺骗性,骨子里却都是一样的冷血。
红衣女子死了的事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因为这边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场大比刚好结束了。如慕容长离所说,最终结果还是武林盟主赢了。
宁锦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把红衣女子死去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因为她之前押的有注,而且貌似还不少,估计能赢来一大堆银子。
待柯孟面无表情的去把赢来的银子给收好后,宁锦已经不再纠结幕后人是谁的事情了,毕竟,线索已经断了,她再想也没有办法揪出幕后人。
她和阿轩这个杀人凶手,毫无愧疚的就回去了。
慕容长离一连离开了三天,还没有回来。宁锦虽然没有等得厌烦,但着实被那从楚国京城一封封传来的信件,给逼烦了。
而且,事情确实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从寒冬到初春,出来已近四个月了,宁锦算着日子,确实不能再等下去了,就强制的要求走了。
阿轩一边用可怜兮兮的表情想留住她,一边在心里想这大哥看上的女人实在太心狠了点吧。他都苦哈哈的说了几个时辰,磨了大半天,还硬是没把人留下。
宁锦坚决归坚决,但心里还是十分过意不去,就在走之前,提笔写了封挂念的信留在书桌上。只是,她写完后,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她又不是慕容长离的什么人,只好又别扭的把信给烧了,只让阿轩给慕容长离带句话。
马车轱辘轱辘的行了大半天,临近天黑时,出了丹阳郡的城门。宁锦没有睡意,就点着小烛灯在车厢里,自己拿着本古籍医术在认真的琢磨着。毕竟,毒蓝莲这玩意儿,她也不曾用它入过药。
宁锦正捧着书思考得入迷时,突然车帘被掀开了。
一个男人挟着风尘而来,给温暖的车厢里带来了一阵冷风,让宁锦微微抖了抖。宁锦将书放下,左手插进右袖,摸出匕首,抬头问道:“谁?”
“是我。”
男人的声音非常熟悉。
宁锦一下子就放松下来,问道:“祈年?”
“嗯。”
话音落下,宁锦就觉得肩一重。
慕容长离疲惫的说道:“我睡一会。”
宁锦有些心疼,调整姿势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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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小世子出生
外面赶车的青衣仆从放慢了速度,问道:“王妃?”
宁锦轻轻的说道:“无事,继续赶路吧,路上不必停了。”她说完后,又将点着的灯给吹灭了,怕影响到慕容长离的休息。
他这一睡,就到了第二日午时。
宁锦一直维持着原先的姿势没有动弹,半边的身体都有些麻了,见慕容长离睁开了黑亮的眸子,她揉了揉左肩,道:“醒了?”
慕容长离“嗯”了一声,看着宁锦皱着眉头不停的揉着左肩,从善如流的为她揉起了肩,“以后再这样,就把我叫醒。”
宁锦笑了笑道:“难得见你这么困倦过,我哪舍得叫醒你。”
她说完后,自己都愣了愣,又补充说:“这一路上都是你在照顾我,现下我照顾你也是应当。”
慕容长离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低声问道:“是吗?”
“自然是。不然你还以为如何?”宁锦别过脸,掀开车帘,故作镇定的看着车外初春的青翠绿景。
慕容长离看着宁锦别扭的神情,心叹也不枉自己这么多天一直在布局。阿锦就是块石头也该被他捂热了。
两人都有一天没有用饭了,马车在到了楚国与西容的交界小镇,停在一家客栈旁边。
也许因为是在官道旁,地租便宜,客栈占地面积很大,比皇城中最大的酒楼还要大上一倍多。可尽管如此,大堂里空闲的位置却寥寥无几,坐满了客人,且大都是佩剑拿刀的江湖人。
客栈里的伙计动作很利索,所以客人虽多却没有一个不满意,骂骂咧咧的。他们几人刚寻个位置坐下,就立刻又伙计上前询问:“几位客官想吃些什么?小店里各国的特色菜都有。”
宁锦调侃,“那‘八珍’呢?”宫廷菜中的龙肝、凤髓、豹胎等。
小二苦笑道:“姑奶奶就别为难小店了。”
宁锦闻言笑了笑,随意点了几个小菜。
忽然一道粗犷的大汉声音如平地惊雷般,盖过了宁锦的声音——
“掌柜的呢?快滚出来给个说法!竟然给本大爷的饭里添不干净的东西!”
粗犷大汉扬手,猛的把碗砸在地上,瓷碗受力粉碎,白饭洒在地上,赫然见一条只有半截躯体的冬虫在白饭里扭动着。
很是恶心!
随着大汉的其余几个背刀江湖人也开始站起来,掀翻了桌子,嚷嚷着要让掌柜的给个说法。
然而,真正行走多年的江湖人却只是冷眼看着这场闹剧,仿若在看一出已知晓结果的无聊戏码。
不消片刻,掌柜的就出来了。
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身青衣,长相平淡无奇。然而,他周身的气势,却给人以一种迫人之感,显然是带着没敛尽的杀气。
宁锦看着此人,觉得青衣掌柜和慕容山庄的青衣暗卫如出一辙,但不同的是掌柜的较之他们多了一丝沉稳。
慕容长离面上依旧温润,不温不热,他侧首突然对宁锦说:“别看。”
客栈大堂忽然有一道银光闪过,青衣掌柜拔出负在身后的宽刃刀,手起刀落,甚至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看到刀是如何起落的。
紧接着,大堂里响起了一阵如杀猪般的声音——
方才那个粗犷大汉此刻已倒在地上,捂着自己不断流血的右手乱哭嚎。再细看来,他早先拿筷子的食指和中指已不在右手上,而是在被砍断落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一小片地。
青衣掌柜看着其他几个和大汉同行的江湖人,道:“你们找我?”
“不敢叨扰……不敢……”其余几个同伴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急忙抬着痛的乱嚎乱叫的大汉,离开了客栈,临走前还不忘把银子付上放在邻近的桌子上。
在座的不乏有女眷,见了如此情况,当即脸色煞白,胃浅的更是俯身作呕。
宁锦因为前面有慕容长离的突然移坐,挡住了视线,并没看到这一幕。
只是,这粗犷大汉身形过壮,血多,断指时血管里的血喷溅的老高,有几滴溅到近处慕容长离他们这桌面上。
干净的桌面上沾着几滴殷红血珠,看着不怎么让人舒服。
青衣掌柜擦干净刀身上的血迹,收刀走到宁锦这边一桌,从小二那里拿过毛巾,面无表情的将血渍擦净,然后再面无表情的说道:“慢用。”
宁锦:“……会的。”
饭菜上来的很快,小二一边布菜,一边说道:“二位莫要见怪。两国的交界处乱的很,闹事儿的多得很,尤其是现在武林大会结束前后,掌柜的要不这样做,小店早就被这些江湖人毁得连渣滓都没有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掌柜的要是镇不住场子,铁定会被别人给震住场子。
宁锦和慕容长离面不改色的用着饭,丝毫没被方才的血溅当场给影响到。饭后,两人都统一意见的没有住店,一是这个地方实在太乱了,从刚才的用饭就可以看得出,要是住店了,不知道又会生出怎样的事端;二是,宁锦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路上了。
回到楚国的时候,太后已经病危,但宁锦也不敢直接进宫,先从九华寺上下山,再回到王府,把自己伪装成即将临盆的孕妇,才进了宫。
这时候的太后完全是靠一口气在吊着,明显的胃气已绝。宁锦虽然已经采摘到药引,但见了太后的情况,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她。
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太后宫里伺候的人很多,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身边更是有不少宫人寸步不离的在伺候着,让宁锦根本没有办法支开这些人,亲自医治太后。
不过好在相府的眼线很广,太医院也有他们的人,宁锦让人将方子还有毒蓝莲交给了一个做派老究的太医。但宁锦并不敢让太医亲自给太后医治,反而让他将药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泄露给了其他太医。
毕竟,太后身上的鸯醉是楚帝下的,哪个人治好了太后,明面上肯定会赏赐不断,但日后就完了。
宁锦不想让相府白白损失一个安插多年的眼线。这太医亦是不傻,虽然不明白九小姐为何会这样安排,但还是照做了,没有想着揽一时功劳。
太医院的用药是十分保守温和的,虽然没有宁锦预想的那么快,但太后的病况的确是渐渐好转了。皇后与太后所中的一类毒,在那替死鬼太医的医治下,身体也有所好转。
而赵琦欢将军府这边,宁锦是亲自去的,她下药的剂量不比太医院的保守,再加上赵伯父和赵彦清都是武将,原本的底子就不错,中毒时间不长,不出十日就又生龙活虎了。赵琦欢是高兴地不得了,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在担心父兄,人都瘦了好多,这下可好了,父兄都没事儿。
赵琦欢正要高兴的扑向宁锦时,但在三步之外,生生的停住了脚步了。毕竟宁锦现在已经怀孕九月有余了,肚子都这么大了,她可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冒冒失失的了。
宁锦无奈看着她那塞得满满当当的腹部,滑稽的很,心中直叹息真是受罪。好在她装也最多不过再半个月,宁雪的孩子就该落地了。
宁锦还正在感慨着,一直守在王府的青玥忽然到了将军府里,她急急忙忙的跑来,也来不及给宁锦和赵琦欢行礼,就在宁锦耳边低语道:“王妃,八小姐今日用过午膳后就一直腹痛不忍,现下羊水都破了,怕是要生了。”
有经验的产婆都说了宁雪的待产期不在这几日,怎么就提前了?宁锦瞳孔微缩,对赵琦欢道:“琦欢,王府里有些事情,我先回去了。赵伯父和赵大哥这边,替我问声好。”
她说完后,就急急的走了。
赵琦欢有些担心,看着宁锦的背影叮嘱道:“什么事也大不过孩子,小锦,你拿捏住分寸。”
宁锦遥遥的应了声好。
好在宁锦早已安排好了,宁雪虽然提前了,但整个蘅澜苑还是有条不紊的。宁锦回到王府,等了一个多时辰,听产婆说孩子快出来了,就赶紧让人上报说她动了胎气,孩子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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