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师傅将自己的工具收起来,十分满足,有生之年能开出这样的东西来,自己这一辈子也值了,就是在同行中说起来,大家也都得羡慕他。
李掌柜看着羊脂白玉和红宝石眼睛都直了,拍着徐鸿飞直问:“你们家从哪里买的这些原石啊?这多少年就没听过哪里开原石能出这么大的羊脂白玉来?”
青青刚想张嘴说山上捡的,就一把被徐鸿达捂住了嘴,笑着回他:“祖上传的石头,一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今天碰巧摔了,才发现内有玄机。”
李掌柜听了无比羡慕,祖上都是庄户人家,怎么人家就能给自己子孙留下这种稀世珍宝,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福呢?
感叹了一番,李掌柜自然问徐家是否要出手这几样宝贝。只是徐家又不缺钱,这样的好东西有钱都难买,自然舍不得卖掉,因此徐鸿达、徐鸿飞兄弟两个婉拒了李掌柜,并拜托他保守秘密。
李掌柜一个商贾,能搭上徐鸿达已是难得的面子,更何况徐鸿达的前途不止是一个小小的举人,其在阳岭山聚仙观苦读的事全县人都传遍了。现在趁机交好徐鸿达,以后徐鸿达做了大官,自己真遇到什么事,看在今天的这件事上,徐鸿达就不能不帮他。
李掌柜应了下来,孟师傅也下了保证,徐鸿达摆下酒席,四人觥筹交错,畅饮一番,喝的十分尽兴。
既然开出了宝贝,这东西自然就不能让青青存着了,旁的不说,若是磕了碰了或是摔出缝来,破坏这些宝贝的无暇,那就可惜了。
看着自己的宝贝就这么被她娘用给弟弟做的小棉被左包一层右捆一层弄的和粽子似的锁箱子了,青青心都快碎了,捂着胸口快哭了:“这是我的!”
“知道是你的!”宁氏慈爱的摸了摸青青的脑袋:“给你留着当嫁妆!”
“嫁妆?”青青一脸懵逼,立马掰着手指头和宁氏算:“我今年六岁,出嫁起码得十六岁,这么说我得十年看不到我的宝贝?”
宁氏微笑的看着她,坚定的点头:“是的!”
青青财迷的小心脏碎成了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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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一晃三年的时光过去了,徐鸿达有些伤感的将桌上的书一本一本地摆回书架,恋恋不舍地环顾着自己用了六年的小屋。春闱在即,他已经推迟了两回,今年必须进京赴考了。
拖着沉重的步伐,徐鸿达走出书房,此时四位道长带着童子,朱朱和青青正围坐在一起话别。
“其实你们不用走的啊。”食道长一脸认真,“让你爹自己去京城,你们每日还上山来。”
青青眼睛都红了,哽咽地说:“我也不想离开,可我爹说他这回定是进士及第,不如一家早去京城安顿。”
朗月闻言嗤笑一声,鄙视地看着徐鸿达:“太不谦虚了,不用我师傅出马,就我们四个童子去考,都能把你挤进二榜去。”
徐鸿达耳朵有些发红,摸着鼻子不好意思开口,众人见他这般模样都笑了起来,倒是冲淡了几分离别的愁楚。
再怎么不舍都是要分别的,文道长叹了口气,示意朗月拿来早已准备好的三个箱子,一个是送给徐鸿达的:“我让朗月把一些你将来能用到的书给抄好了,记得以后即使为官也不要忘记学习。”
“是!”徐鸿达恭敬地施了一礼,十分感动文道长对自己的爱护之心,抱着自己的箱子落下泪来。
“朱朱,以你的惫懒让你读了六年书已是你的极限了。你平日最喜欢看些闲书,这里有几套游记还算入眼就送你了。”
“青青!”文道人眼光更加温和了几分,青青哭泣着上前扑到文道人怀里,文道人笑着拍了拍她:“好了,多大的姑娘了还这样。”见她还抽噎不止,文道长示意朗月打开另一个箱子:“看,这是给你准备的礼物,有你喜欢的书,还有历代书法大家的字帖,你以后好好用功好不好?”
青青回头,看了眼箱子,认真的点了点头。
徐鸿达眼泪瞬间干了,看着朱朱箱子里历代游记原本;青青箱子里成套的孤本古籍,还有一摞闪瞎人眼的名人字帖,再看看自己面前的朗月手抄本,他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
画道长、医道长、食道长也各有礼物送上。画道长送了一箱子字画给青青,医道长送了各种药丸,食道长则送了朱朱一本食谱。朱朱和青青回赠了自己亲手做的道袍。
“好了,你们该走了。”文道长负手而立,道袍无风自动。父子三人一同跪下朝四位道长叩首。朱朱和青青异口同声:“感谢四位师父六年来教诲之恩,徒儿永生不忘。”文道长四人目光颇为感慨,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徐鸿达一听闺女这都叫上师父了,连忙也朝文道长喊了句:“师父……”
“打住!”文道长果断的伸出一只手,做了个禁止的手势,“你还是喊道长就行了。”
徐鸿达伤心地锤了锤胸口:就知道道长偏心。
四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小院,原本小院门关上后,从院外往内看,是看不到小院里任何真实景致的。可这回,青青走到小路尽头时回头,依然能看到四位道长和童子们正在遥遥注视着自己……
徐鸿达的两个书童如今已经是结实的少年,他们挑着三人的箱子快步往山下走。刚到半山腰,忽然一阵耀眼的光芒从山顶闪过,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抹红光从山顶拔地而起,直奔云霄,消失在天际。
十天后,父女带着精心准备的年货,再一次来到小院,轻轻叩门,却半天无人应声。徐鸿达颤抖着手推开院门,只见院内空空如也。青青来到文道长屋前,发现房门大开,屋里一片空旷,连墙上那副“道”字都不见了踪影。
道长们走了!
青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由于道长的不辞而别,徐鸿达三人连过年都打不起精神来。徐婆子只当他要考试心里紧张,又琢磨着过了十五儿子就得赶赴京城,若是回村多了路程不说,也不得清净。徐婆子便做主没回老宅,让徐鸿翼一家,徐鸿飞一家都来县城过年。
经过文道人的六年教导,徐鸿达对自己的学问很有信心,早就提出阖家一起去京城,等自己考中了进士,家人们也能看到自己披红挂彩、打马游街的风光。
宁氏带着四个儿女是一定要去京城的,只是徐婆子有些犹豫不定,按理来说她应该和大儿子住在一起,这些年她也是县城住半年,回村呆半年,就怕村里人闲话。
浩哥如今在县城读书,眼看今年秋天就要考童生,没人照看不行。宁氏提前就和王氏商量了,叫他们把家里的事都交给徐鸿文家打理,叫他们夫妻两个带着孩子们搬到县城阳岭山的这个宅子住,等以后浩哥考中秀才从这去县学上学更近便。
为了儿子,王氏自然一百个同意,只是想到这个宅子前两年就被宁氏买了下来,算是她的私产,自己一家子搬进来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王氏如此一说,宁氏就笑了:“都是一家人,嫂子倒外道起来了。这房子若是空着,没有了人气,几年功夫就荒废了。有你们住着,我在外面也放心。”王氏听了这才安下心来,拍胸脯打包票要照看好房子,又揽下了管理制胭脂的事。
如今十个以花命名的女孩早不在后院做胭脂了,铺子出钱买了块地,专门盖了个生产胭脂、面脂院子,又买了许多丫头做活。当初那十个女孩,有的嫁给了伙计,有的还在相看亲事。东家待她们并不刻薄,吃住专门有人打理,一天不过做活四个时辰,比起原先的日子,可谓天上地下。
一家子搬去京城,可不是说走就走的事,众人坐下商议了,若是一家子同去,宁哥然哥太小难免耽误脚程,不如叫徐鸿飞和徐鸿达带着两个伙计先去京城。
瑰馥坊的生意好,宁氏也打了将其开到京城去的主意,既然徐鸿飞也要送他哥去京城,宁氏索性叫他在那看看行情,有没有合适的铺子,或租或买都行,再者还得置办起一座宅子来。宁氏等人出了正月再出发,一路紧着孩子,等到了京城估摸着房子也就收拾好了,也省的孩子遭罪。
一想着等徐鸿达考上进士或进翰林或外放,也不知什么年月在能见上一面,徐鸿翼就有些伤感,徐鸿达安慰他道:“浩哥脑瓜机灵又肯吃苦,不出十年就能赴京参加春闱,到时候一家子又团聚了。”想起美好的愿景,徐鸿翼和王氏抱着自己的小女儿相视而笑。
一个月后,宁氏一行人在六个伙计的护送下,直奔京城而去。马车里,正在和朱朱下棋的青青,忽然想起当年那个来阳岭山寻宝的朱子裕来,想着到京城后或许就有机会相见,青青不紧露出一抹微笑来。
此时,京城镇国公府的书房内,朱子裕正在看着书童弄来的参加此次会试的吉州府举子名单。他眉头紧锁,直至“徐鸿达”三个字跃入眼帘,方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眉眼里都露出开心来:青青要来了呢!
第25章 置宅奇遇
因今年有闰月; 当今圣上体恤赴考举子; 特于去年秋时就下了旨意:明年二月会试; 天气尚未和暖,搜捡时不无寒冷; 且各省俱需复试,士子到京,未免稍迟,著改期于三月举行。
吉州府到京城路途遥远; 饶是徐鸿达过了正月十五就出门; 到京城也已到二月中旬了。此时贡院附近的客栈已人满为患; 徐鸿达无奈; 只得先寻了一个饭馆,叫上一桌饭菜。两个伙计等不及,叫了大饼卷肉上来; 吃了个肚圆一抹嘴就出去找客栈了。
兄弟两个叫小二温了一壶酒; 就着几个特色菜,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这间酒店占地不大; 却也能摆开十来张桌子; 来此吃饭的多是外地赴京赶考的举人; 谈天的内容也多半是与此次会试有关。
有那庆幸来的早的住上了离着近的客栈; 也有几个说有个广州的士子都一百来岁了还来参加会试,也不知撑不撑得住; 徐鸿达听的有趣; 之前的焦躁之心倒去了三分。
徐鸿飞心里惦记着住处; 一边夹着菜吃,一面还不忘时不时的就出去瞅瞅,过了小半个时辰,才看见自家伙计回来。
“怎么样?找到客栈没?”徐鸿飞让开门口,让两个伙计进来取暖,又叫小二拿两个大些的酒盅来,倒上热酒让他们喝了驱寒。
两个伙计坐下,一口气喝了酒,其中一个名叫王新旺这才说道:“离着两炷香路程的北大街有几家客栈还有余房,我和李虎大哥挨个去转了,有一家悦来客栈是去年新建的,里面的上房宽大明亮,临窗的位置还摆了书案。我留了银子定了上房,特意要了不临街的,选了一间采光好又肃静的,方便二爷读书。”
徐鸿飞听了夸了二人一番,等他们暖和过来,方才一起去了预定的客栈,要了热水沐浴一番,算是安顿下来。
徐鸿达打开书箱,趁着天色大亮,拿了一本书出来读。徐鸿飞则是个坐不住的,头发还没干就匆匆挽了个髻。他也算有数,没敢到外头去,只坐在大堂,找了个火炉旁边,看着小二不忙,给他抓了把铜钱,让他给自己说说京城的事。
在京城里当伙计的就没有不伶俐的,他笑嘻嘻地给徐鸿飞倒上茶,才往对面一坐:“咱这京城最中心是皇宫,从皇宫到皇城这一段不是咱老百姓去的地儿,咱也不知道里头啥样。皇城外面就是京城了,分为内城、中城和外城,内城住的多是王公贵族或者高官,据说都是上头赏下来的宅子,鲜有买卖的,就是在内城经营的买卖多半也与这些贵胄有些关联;咱这客栈的位置算是中城,内城没宅子的大员,各个品级的京官多数住在这一带。中城的房子可以随意买卖,也不限身份,因此只要有钱,富商也能从这买房子居住,做买卖的铺子也是如此。只是如今铺子抢手,鲜少有买卖的,多半是租赁。就这租赁也得看关系,中城的铺子大部分是内城的高官贵胄的产业,或是自家打理,或是管家看着往出租,要是搭不上这些管家,想租铺子只怕有些难。”
小二说的有些口渴,给徐鸿飞续了茶的同时,也拿个杯子自己倒了一杯:“这外城住的多半是些平头百姓,也有些清贫官员、品级低的小吏。外城的也就靠中城一带有一些三四进的宅子,再往外最多是二进了,但是价格略便宜些。同样的宅子能比中城便宜一半还多,外城的铺子多,也好租赁,只是鲜有高官贵胄往那里去买东西,只能干些平常的买卖,即使有好东西也卖不上价格。”
听了小二的介绍,徐鸿飞多少有些发愁,虽然知道京城的宅子贵,但是没想到贵的这么离谱,原本打算三四千两银子买一个三进宅子的打算,在外城都实现不了。
上楼和徐鸿达一说,徐鸿达道:“明日你出去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不行先租上一个,也不拘非得三进的,大哥近几年内不会到京城来,我们有个二进的宅子先住着尽够了。”
徐鸿飞点了点头,又琢磨着铺子的事,一晚上碾转反侧没怎么睡着,第二天天一亮,就匆匆吃了早饭,把李虎留下给徐鸿达使,有个啥事可以叫他跑个腿,自己则带了王新旺到四处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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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书童燃香为朱子裕研好了墨就退出了书房。朱玄莫从外头回来,往书房里看了一眼,却也没进去,往廊下一坐,朝燃香招手。
燃香赶紧过来,将小炉子上的茶壶拿下来,给朱玄莫倒了一碗:“朱大哥,您回来了,跑这一天可够累的。”
朱玄莫一口将茶干了,一边示意燃香再倒一碗,一边满不在乎地说“这算什么累,当年我和大爷上沙场的时候……”刚说了半句,话音便戛然止住,朱玄莫脸上闪过一丝伤心,又自嘲笑道:“看我总改不了这毛病。”喝了茶,又四处一看:“天莫还没回来?”
燃香笑道:“想必也快了。”玄莫听了自顾喝茶,不再言语。
朱天莫、朱玄莫原是朱家大爷、二爷的小厮,当初还有朱地莫、朱黄莫两人,只是他们随两个爷一起死在沙场之上了。
当年四岁朱子诚、朱子信被他祖父领到前院后,就给他亲自选了四个小厮,以天地玄黄命名,皆是自己侍卫的子孙。他们年龄相当,一起学习、一起习武、一起奔赴沙场。说是主仆,其实感情就像兄弟一样深厚。
那一年狼烟骤起,朱子诚兄弟俩带着天地玄黄四人奔赴沙场,经过两年奋战,眼看就要大捷,兄弟俩立功心切,等不及大部队支援,独自带着亲信和一小队士兵追杀敌人首领,却不料遭遇了对方的埋伏,地莫和黄莫为了主子以身挡剑,当场战死。天莫和玄莫俩人虽已受伤,但硬撑着将中了剑的主子带回兵营。只可惜子诚和子信被射中要害,军医们抢救了三天依然没能救回兄弟俩的生命。
天莫和玄莫二人护送主子的遗体回京,刚一到京城便得知老国公爷吐血身亡的事,周氏伤心欲绝,也不想见他们,下人们更不敢提他俩,怕触动了主子的伤心处。等高氏进门,更不知这两人存在。天莫和玄莫便这么被人遗忘了,他们每天活在懊恼和后悔里,常年足不出户,等朱永找到二人让他们给朱子裕做长随时,才发现两人看似老了十岁不止。
起初二人不是很情愿,他们只想呆在自己的小屋里,独舔伤口。朱永便将高氏进门的种种说了,又道:“高氏进门掌管中馈后,将府里的大事小情都抓在手里,老太太和国公爷又是不管事的,我只能随她做主,还是三爷的一句话喝醒了我:我姓朱,不姓高!起初是我糊涂,见高氏势强就向她服了软,我对不起老国公爷对我的栽培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