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像样地摆起来。
忙碌间,徐鸿双打发瑰馥坊的伙计李二送来了刚出炉的点心,其中有几样是用菊花做的,看着十分精致。李二将点心匣子交给葡萄,就去花厅寻徐鸿飞,见他穿了崭新的绸缎褂子,头上还簪了朵菊花,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说掌柜的,这重阳节都过去好几天了,你怎么还簪朵菊花?”
徐鸿飞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头上的花,不自在地说:“人家是读书人家的小姐,听说还能写会算的,我若是打扮的不像样岂不失礼?”
李二咧嘴一乐:“人家读书人家的小姐能让你见到?你也就是偷偷瞅瞅,你就是戴十朵花人家姑娘也瞧不见啊?”
徐鸿飞脸上一黑,气急败坏地从头上揪下花来丢李二脸上:“滚滚滚,滚回铺子干活去。”
李二笑着躲开,一边跑一边回头嘲笑徐鸿飞:“掌柜的,你现在的表现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恼羞成怒?”
徐鸿飞闻言气地跳脚:“兔崽子,等爷回去扣你工钱。”
“哈哈哈哈……”李二早跑的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串欢快地笑声。徐鸿飞喘了两口气,将情绪平息下来,这才发觉自己没那么紧张了。又从地上捡起那朵菊花来看了几眼,终究没再簪在头上。
正在愣神的时候,石榴忽然进来了,见他还站在屋子中间,忙急着拽他:“我的三爷,快躲屏风后头去,吴家娘子来了。”
徐鸿飞闻言,连忙三步并两步到屏风后头,见里头摆了一圆凳,忙悄无声息地坐下,片刻后,就听见笑声传来,月娘来了。
宁氏见过吴娘子多次,但这是第一回见月娘。笑着让了坐,又让丫鬟上了菊花茶和各色点心,笑道:“这是我们铺子做的,正应时节,吃个新鲜。”
月娘笑道:“早就耳闻瑰馥坊点心的大名,只可惜无缘一尝,今日倒是有口福了。”说着拿起一块慢慢吃了,才开口笑道:“果然味道不一般,满口花香又香甜可口,怪不得嫂子铺子生意兴隆。”
宁氏笑道:“不过是借个花香罢了。”
月娘站起身,将身边的食盒递给石榴,笑道:“来婶子家,我也没什么好带的,也只会几样点心,做了给婶子和嫂子尝尝。只是手艺不精,您别见笑。”
石榴打开食盒,只见里面摆着几朵漂亮的菊花。徐婆子有些眼花看不清,问:“这是把菊花炸了?”
宁氏笑道:“不是,是做成菊花的样子,妹子好巧的心思。”说着端出来给徐婆子细看,只见一朵朵菊花盛开在盆中,花瓣中隐隐可见豆沙,趁的花朵越发娇艳。
“哎呦,好精致,我都看差了。”徐婆子笑着拿了一块,咬了一口,满口喷香。月娘做的这个菊花酥,用了猪油和面,又放了不少白糖,又香又酥正合上了年纪人的口味。徐婆子连吃三块才停了手,连声说:“好吃,比我们家铺子的好吃。铺子里的点心太文雅,我吃着倒不如这个香。”
月娘笑道:“婶子喜欢就好。”
外面说笑的热闹,徐鸿飞在里面有些焦急,想探出头来看看又怕人家姑娘瞧见他。古来只有姑娘躲在屏风后头相郎君的,他一个大男人躲屏风后头也算头一遭了,若是让人知道可不得笑死。
想了又想,实在不敢探头出去,徐鸿飞便沾了口水轻轻在屏风纸上一戳……
宁氏正对着屏风,刚奇怪怎么后头没动静呢,就见一个手指头“噗”地从屏风里戳了出来,登时,她屏风纸上那个婀娜多姿的美人的脸就没了,多了一个黑乎乎的窟窿。
宁氏顿时心疼地一哆嗦,她画了整整大半年的十二美人图啊,才糊上没三天,就让这败家玩意给戳了个洞。还没哀悼完自己的屏风,就见那根手指又出来了,左右转了转,成功的毁了整个美人的脑袋,这才心满意足地缩了回去。
宁氏:……
躲在屏风后面的徐鸿飞小心翼翼地从自己制造出的小洞往外看,只见花厅右侧第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姑娘,因她是侧脸,也看不清眉眼,只能瞧见一头乌压压地好头发,趁的肌肤雪白。
也没听清嫂子说了什么,那姑娘忽然爽朗地笑了起来,银铃似的声音搔地徐鸿飞心里直痒。
“说起来,我还遇见一回趣事……”月娘笑道,细细将自己在街面上看见的事娓娓道来,她丝毫不避讳自己靠做针线赚钱,反而为自己的手艺卖上好价格而自得。
宁氏偷偷看了徐婆子一眼,见她笑的开怀,便知十分中意这月娘了,心里暗忖:也不知小叔啥想法?
最初宁氏听婆婆说相中吴举人的女儿时,心里十分担心,这吴举人的酸腐程度在这一片可谓是远近闻名,又听说这月娘从小跟着她爹读书,宁氏十分担心这月娘的性情像她爹。徐婆子不认字,徐鸿飞也读了没几年书,自然不知道和那酸腐之人相处有多难受,宁氏实在怕他们为了那个举人闺女的名头就应了这门亲事。
可今日一见月娘,宁氏可算是松下一口气来,虽然只相处这一会,但从月娘言谈中也能看出其性情洒脱来,又因读过书,举止言谈有度,说笑大方,可见是个好姑娘。
见点心吃了一半,茶也倒了三回,宁氏就邀吴娘子母女到园子里赏花,又借口要换衣裳,先将人送了出去。
待徐婆子和吴家母女走了不见人影,宁氏到屏风后头,一巴掌把徐鸿飞拍了出来:“不是让你探头悄悄看一眼吗?谁让你戳我的屏风的,你瞅瞅我屏风成啥样了?”
徐鸿飞探头一看,一个好好的美人头上多了个大洞,立马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嫂子,我错了,我错了!回头我就给你修好!”
“修好?”宁氏冷笑两声,“怎么修?拿纸从后面糊上?”徐鸿飞被说中了心事,讪讪笑了两声:“我这不也是心急吗?嫂子,您瞧那吴家姑娘怎么样?长得好看吗?”
宁氏惊讶地看着他:“你戳那么大的洞都没看见她的脸?”
徐鸿飞羞涩地摸了摸鼻子:“我就看见了侧脸,然后就听见她笑了……我就害羞没敢再看……”
宁氏:……蠢成这样,怪不得这么多年娶不上媳妇!
徐鸿飞:……嘿嘿……
既然知道了小叔的心意,宁氏到园子里时候便对着吴婆子殷切地目光微微点了点头,徐婆子乐的一拍巴掌,把正在赏花的月娘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你继续看。”徐婆子摆了摆手,又悄悄拉着吴娘子道:“我瞧着月娘这孩子很好,长得俊俏不说,人也懂礼。你看啥时候让两个孩子见一面?”
吴娘子没想到这事进展这么快,顿时笑的不知怎么如何是好,半晌道:“其实我们家也没那么些说道,要不直接请三郎来一见?”
徐婆子笑道:“这样好。”连忙让人去叫徐鸿飞来,和吴娘子说:“正巧今早回来送点心来了,估摸着这会儿还没走呢。”又说:“不瞒您说,我家世代都是庄稼人,在村里不像外头那么讲究,我家二郎媳妇之前嘱咐我好些话,说不能唐突了姑娘,要不我早把我家三郎叫进来了。”
吴娘子笑道:“二郎媳妇是怕月娘面皮薄。”
说起来,今朝社会风气开放的多,热闹的庙会、街道经常能看大三三两两的女孩子,更不流行帷帽一说。月娘每月总要上街两回,或是买丝线或是去买绣品,自然不忌讳见人。更何况,她也想见徐鸿飞一面,看看他是不是娘说的那样,若是个举止粗俗、油嘴滑舌之辈,那她绝对是不肯应的。
月娘佯装看花,其实思绪已飞的很远,忽然耳中传来一阵沉稳地脚步声,月娘愣了一下,方才抬起头来,只见一青年男子阔步走来,看面相虽不是那种俊美的公子,但看上去也算是仪表堂堂。
徐鸿飞大步流星,看似举止洒脱,其实心里无比紧张,正握着拳头给自己鼓劲儿呢,忽然看到一秀美的少女正撑着腮对自己笑,顿时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连手脚也不知怎么摆了,没走上两三步就左脚绊了右脚:“嘭……”
“哈哈哈哈……”银铃般笑声传来,徐鸿达羞愧地捂住了脸。
月娘看着徐鸿飞羞红的耳朵,忍不住笑的眉眼弯弯:这个人真有趣。
吴娘子:未来女婿看着有点蠢怎么破?
徐婆子:……这还能娶上媳妇吗?
小剧场1:
徐婆子:你们家月娘俊俏!
吴娘子:你们家三郎一表人才!
月娘:你们说悄悄话的时候能小声点吗?能不能考虑当事人的感受?知不知道我假装没听见一脸微笑的赏花多尴尬!
徐鸿飞:就是!你们这么大声,月娘都害羞了呢!
月娘回头朝徐鸿飞莞尔一笑。
徐鸿飞顿时脸上绯红,捂着脸奔走……
月娘:……这人什么毛病?
小剧场2:
食道人蹲在灶台边:青青啊,我看你身上有喜气,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喜事将近了啊?
青青:不知道呀?
食道人将啃了一半的猪蹄塞嘴里,掐指算了起来。
青青:……画风有些清奇!
食道人:算出来了,你叔叔要成亲了!要不要我帮你家弄只大雁来?
青青满脸惊喜:真的吗?太感谢了!
食道人得意洋洋:小意思,小意思。虚无,去捉只大雁来。
刚进来的虚无又一头雾水地出去了,半天后,用叶子包了一只香喷喷的烤大雁回来:师傅,我都直接烤好了,您尝尝是不是这个味?
食道人:……
青青:……
朱朱:真香啊!我能尝一口吗?
第20章 神仙姐姐
“你觉得这徐三郎怎么样?”回家后,吴娘子拉着女儿问,月娘想起那个身材高硕却偏偏动不动就一脸羞红地徐鸿飞,忍不住扑哧一笑:“有些呆头呆脑的。”吴娘子也忍俊不禁:“他一个胭脂店铺掌柜的,什么样的俊俏娘子没见过,偏生见你又是脸红又是说不出话来,可见是相中你了。”
月娘微微一笑低下了头,有些娇羞:“但凭娘做主就是了。”
吴娘子一拍手:“那就好,你只管专心锈你的嫁衣便是,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月娘轻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徐家里,也上演着同样一幕。
徐婆子笑眯眯的盘腿坐在榻上,瞅着脸红的像猴屁股似的儿子:“你这是相中月娘了?”顿时,徐鸿飞那头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
徐婆子顿了顿,转头和宁氏说:“往常在村里,相看的姑娘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没见他这样啊?”
徐鸿飞小声地道:“她们长得不好看,月娘……月娘好看!”
徐婆子:……你不是只要能写会算的姑娘就行吗?合着之前那些没相中不是因为不识字,是因为不好看?
徐鸿达捂住脸,点了点头。
徐婆子朝徐鸿飞扔出去一只鞋:……
既然俩家都有了意向,徐婆子就请了媒人,换了庚帖,顺便让徐鸿达上课的时候把八字带去,找文道长合下八字。文道长拿着八字心情难以言喻,第一回有人找他合八字,这块不属于他管啊。
看着徐鸿达一脸期待的表情,文道人随意掐算了一番,合了个多子多福、天作之合来。
徐婆子听见多子多福几个字,乐的旁的都听不见了,直嚷着好姻缘。忙走了纳采、纳征、请期的程序,下的聘礼里头,单白银就有五十两,定了腊月初八的日子成亲。
儿子终身大事定了下来,徐婆子放下了心,打发门房的老吴带着他媳妇往家里去送信。隔两日,吴嫂子才回来,进屋就喜滋滋地说:“送信那天大奶奶就发动了,我没敢走,等着大奶奶生了才敢回来。”又将王氏生产时候的情形说了一遍。
徐婆子心急地不行:“废话连篇,到底生了个啥?”
吴嫂子愣了一下,忙拍了自己嘴巴一下:“原来我没说啊,大奶奶生了个大胖小子,足有七斤八两呢。”
徐婆子哎呦哎呦的双手合十直拜佛,又直说要还愿。坐在一边的宁氏心情十分复杂:当初没拜佛求神啊,是让青青画了个胖娃娃,要把青青供起来还愿吗?想了想那个情景,宁氏打了个寒颤,连忙把那画面从脑海里驱除出去。偏生,此时徐婆子还不停地问:“等你生了一起还愿,你说咱到哪里还愿比较合适?”
宁氏不想把闺女供起来,只得建议说:“不如给聚仙观捐些香油钱,上次娘不是去拜了三霄娘娘和送子娘娘?”
徐婆子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咬了咬牙,痛下决心:“我捐五两香油钱。”宁氏笑道:“我给添五两,咱娘俩一起。”
徐婆子连忙点头:“你是心诚的,肯定生一大胖小子。”想了想,又道:“还愿的时候记得提醒我些,眼看着三郎也要成亲了,我也帮月娘拜一拜。”
宁氏:……您这钱倒不白花,还愿还顺带许愿的。
婆媳俩说的热闹,道观里也在提这事。画道人刚讲完绘画技巧,就嘱咐自己的两个女学生:“放你们五日假,得了空自己琢磨琢磨我刚才讲的,五日后再来上课。”
另一间书房,文道人也同样嘱咐,父女三人正摸不到头脑呢,就见医道人拎了四包药来:“这包是发动后喝的,能增强体力;这一包是发动后半个时辰喝的,促进产道打开;这一包是生产后立即喝的,有助于产乳;最后一包是生产后一天喝的,促进排恶露。”
徐鸿达接过药包愣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医道人:“我家娘子要生了?”
医道长一脸黑线:……你不会算吗?
徐鸿达:占卜术吗?我没学过啊!
医道人无语:“谁问你占卜术了,你媳妇什么时候生你不知道吗?”
青青年纪小,但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也会算预产期。只是她按照现代方法算的预产期还在八日后,想必宁氏要提前发动。想到这,青青连忙拽了拽一脸懵逼徐鸿达:“爹,咱赶紧下山把产婆请回家来。”
“对!对!对!”徐鸿达回过神来,一脸紧张,转身撒腿就跑,都出了小院了方才想起忘了两个闺女了,又麻溜的跑了回来,给四位道长行了礼,拉着闺女赶紧回家。
父女三人下山没直接回家,先去请了产婆,等带着产婆跑回家时,宁氏还坐的稳稳当当的喝汤呢,产婆一脸疑惑:“不是说发动了吗?”
徐鸿达撑着膝盖喘着粗气:“快了,道长说就是今天。”又赶紧拿出第一包药来给葡萄:“赶紧去熬药。”朱朱忙说:我也去,医道长特意教过我怎么熬才能最好的发挥药效,石榴见状连忙跑去厨房叫烧热水。
产婆看着喝完汤又吃了一碗饭的宁氏,实在不像要发动的样,不由地有些无语:“要不我先家去,等发动了再叫我?最近生产的妇人多,我可在这等不了。”
话音刚落,就听宁氏尖叫一声:“啊!羊水破了!”
产婆:……
一阵手忙脚乱,幸好这时药也熬好了,热水也烧好了,宁氏躺在临时收拾出来的产房里,喝了医道长的药,不到一个时辰就生了个七斤半的胖小子。喜得徐婆子连忙叫厨房煮了一篮子红鸡蛋,给道长们送去,也沾沾喜气!
被迫沾喜气的道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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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晨光着小脚丫,走遍树林和山岗……”六岁的青青背着一个竹子编的大药篓一边唱着前世学的儿歌,一边寻找可以采摘的药材。
在四位道长这呆了也有三年了,当初那个连笔都拿不稳的幼童如今也能写出一手好字,懂得许多医理了。绘画更不必说,在画道长的悉心教导下,青青从着色开始,不知毁了几百幅画,才得到画道长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