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条又绷了起来，但肢体语言并不紧张，“单独面试时间开始。”
基于她刚才的理论，克里斯托弗现在表现出的可能是她给他的印象，有点疏离和试探，但又有微妙的兴趣，珍妮觉得气氛微妙起来，她和他对视的时候，就像是绕着什么在转圈圈。
“你是说我面试你还是你面试我呢？”她问。
“都有？”克里斯托弗说，“我们在某些方面很像，都有票房号召力，演技都不能让对方放心——《第五个莎莉》是个很有挑战的故事。”
珍妮不觉得自己的演技有什么好让人担心的，她得到的赞誉和奖项肯定起码比克里斯托弗多，但她吞下了自己的反驳，“确实如此，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克里斯托弗。”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你有信心演好莎莉吗？”克里斯托弗问，“你想要我加入吗，你希望我能演好罗杰吗？”
他的绿眼睛光芒闪烁，声音越说越带了点戏剧性的低沉和轻柔，就像是情人间的絮语，珍妮不能不凑近了才听到他的问话，“你觉得我们有罗杰和莎莉之间的吸引力吗？”
如果被他的魅力吸引，一般人很可能会忘记他的这几个问题提得其实很有实际意义，几乎是涵盖了决定他们能否合作的几大要素。而珍妮也不能不承认，克里斯托弗的确很有魅力，她不知道对别人来说他的魅力在哪，但对她来说，他的神秘感让她兴致盎然，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全情投入。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一直不是个感情动物，这种诱惑还没强大到让她放弃思考。
“我当然有信心演好莎莉，否则我不会接片，我也想要你加入，否则我不会来见你。”她往后坐了一点，拉开和克里斯托弗的距离，“我希望你能演好罗杰，因为你对这部影片会是很好的票房保证，不过我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有罗杰和莎莉的吸引力，因为罗杰是个对自己的魅力没有太大信心，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他对莎莉的感情，以我个人理解，可以说是近乎膜拜，他膜拜莎莉癫狂的美。 ”
珍妮用评估的眼神看着克里斯托弗，“在我看来，你和罗杰之间的距离简直比我和游泳池的距离还遥远。”
“啊。”克里斯托弗露出笑意，他往前弯身，“所以你觉得，克里斯托弗。汉克斯不会有不自信的时候，无法体会那种卑微、膜拜的爱，是吗？”
“事实上，我对你毫不了解。”珍妮觉得打击他还蛮好玩的，她又往后坐了一点，公事公办地指出，“我没有看过你的任何一部影片，所以也很难说你是不是就没有不自信的时候，不过从客观条件上来说，你距离罗杰在剧本中的年龄的确差得多了一些，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克里斯托弗若无其事地抿了抿唇，不再试图靠近她，而是坐直了身子，“化妆——我已经和大卫谈过了，如果我会接下这个角色的话，我打算化老妆，装假肚子，或者干脆吃胖一些。”
“好吧。”珍妮说，“然后呢，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如果你继续这样破坏气氛的话，没有。”克里斯托弗简直有点在闹小孩子脾气了，他那特殊的天真又冒出头来。“我不认为我和你会有什么化学反应，我们会是有史以来最悲惨的情侣档，观众在屏幕上看到的会是一个非常努力的罗杰和一个始终无法进入状况的莎莉。”
珍妮忍不住笑，“如果你考虑到角色关系的话，这种效果其实也蛮对的——克里斯托弗，你有女朋友了，你在期待什么？我的回应吗？你要知道，我也有未婚夫了呀。”
“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克里斯托弗一下又来了兴趣，他压低了声音，重新压近珍妮，“你感受到了我们强烈的内在联系——”
“我的意思是，你简直是个恋女狂。”珍妮直接捂住他的嘴把他推开了，她大笑着说，“干嘛，你就无法容忍这世上有一个女人不为你的魅力所动吗？克里斯托弗，我们现在谈的是工作。”
克里斯托弗顺势倒在沙发的另一端，瞪着天花板气若游丝地说，“这就是工作，我不能和一个不想和我上。床的女人合作。”
“所以，到目前为止你和你所有的共演者都——”珍妮扭着眉毛，用不可置信的语调问。
“Yep。”克里斯托弗点了点头，“都。”
“Jesus。”珍妮想了一下她在来的车里看到的资料，“但我记得你和朱迪。福斯特合作过——”
“她是双性恋，亲爱的。”克里斯托弗坐起身，和蔼可亲地说，“再说，即使是同性恋，也未必不想偶尔换换口味——我不是在和你炫耀什么，珍妮弗，不过，性。欲是我演技的驱动力，当我感受不到这种力量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地沉浸进表演里，我的演技缺乏张力，效果简直一团糟。”
他叹了口气，垂下肩膀，看起来非常真诚的难过。“我不需要这世上每一个女人都沉浸在我的魅力里，不过如果我想让观众们沉浸进去，那我必须感受到我和你之间的性吸引力。”
“确切地说，你需要感受到的是我被你诱惑得情不自禁，而你游刃有余的成就感。”珍妮不由皱起眉，“而且现在你在说的话传出去给人感觉是很糟糕的，听起来你像是在诱惑我和你上。床，这样你就会答应出演《第五个莎莉》，这已经构成性。骚扰了吧？”
她越看克里斯托弗的面部表情越是怀疑，“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觉得你还是在骗我——”
克里斯托弗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珍妮眯起眼，“你是在笑吗？克里斯托弗？”
克里斯托弗的肩膀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他忽然噗地一声笑了起来，“好吧，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可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完全是我的型，你在《Prada》里的表演简直让我情难自禁——而切萨又不相信我能在第一次见面就搞定你——”
“你们是在拿我打赌吗？”珍妮不可置信地问，“你们是在拿我打赌吗？我要杀了切萨雷——”
克里斯托弗赶快拦住她，“当然没有打赌，但我总得试一试，你要知道，切萨雷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他绝不相信你会对我动心，而我必须证明——”
他瞅准了珍妮行动间的空档，几步上前捧住她的脑袋，侧过头熟练地吻了上来，在珍妮有所反应之前，就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把她推挤到了墙边。
屋内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克里斯托弗退开了小半步。
“而我必须证明他是错的。”
他声音沙哑地说，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珍妮，双唇水光莹亮，表情透着饥饿……“我证明了他是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注：波洛克是个很有名的画家（我在说废话），大家可以以波洛克＋《自画像》做关键词搜索一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化学反应非常好
“我要去告他。”珍妮摔上车门，“我要去告他——我绝对要去告他！”
切萨雷跟着坐进车里，“杰弗森——”
“别‘杰弗森’我，”珍妮又抹了一遍嘴，“恶——你的消毒喷剂呢？我要去做检查，如果他敢传染性。病给我他就死定了——你也死定了，你居然把我和他留下来单独相处——”
“杰弗森！”切萨雷的语气有点无奈，“别说傻话，只要你没有口腔溃疡，一个吻不会让你传染性。病。”
“这么说他有STD喽？”珍妮翻找置物箱的动作变得更急，“我恨你，维杰里，你他。妈的居然让和他单独相处，你明知道他——”
“我知道的只是我去楼上打个电话，下来的时候你就攻击了他的下。体，如果不是我的阻止，看起来还想对他造成更进一步的人身伤害，”切萨雷少见的语气无奈，“我明知道什么？我明知道你是个富有攻击性的危险人物，还放任他和你单独呆在一块吗？”
“你之所以要去楼上打电话就是为了给我们留出独处的空间吧！”珍妮提高了声音，“你敢说不是！”
“当然不是，”切萨雷刹住车，等铁门滑开时瞪了她一眼，“我是在打电话联系艾格的事。”
珍妮现在对他的话已经没什么信任感了，刚才克里斯托弗的真真假假让她对切萨雷深具戒心，“所以你不是特意留下来，让他确认他和我之间有没有化学反应？——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他睡过他的每一个女共演？”
“什么？”切萨雷抬高了声音，“他到底都和你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
“非常好，”珍妮喃喃地说，“看来这句话也是假的了。”
“我知道他对你有兴趣。”切萨雷一边确认山道上的对面来车一边说，“他看了《加勒比海盗》以后就想认识你了，不过你知道，克里斯托弗在某些方面基本上就是个——”
“会走路的□□？”珍妮冷嘲热讽地说，“对，我知道，我现在当然知道了。”
“而我肯定你也不是那种喜欢逢场作戏、寻欢作乐的女孩，你们间肯定不会搭调，所以我一直没有介绍你们认识，”切萨雷说，“他后来也没再提起，我还以为这是个已经过去的话题——克里斯托弗的兴趣一直转移得很快。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见到你以后他把握机会又来了这一套，也许是他想起旧事心血来潮，也许是你引起了他的兴趣，不过公允地说，这对克里斯托弗来说可能不算冒犯，你知道他长期以来都生活在什么环境里。”
“他是不是有点精神疾病？”珍妮问，她渐渐地也冷静下来了，从某个角度来说她也理解切萨雷的话，克里斯托弗自小生活的环境，就像是那座马里布别墅一样，和一般人的环境有极大的区别，既然他的女友和她的未婚夫都不能阻止他了，那么在感觉到她也有感觉的时候直接强吻大概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你知道，脑子有点——”
“他只是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切萨雷叹了口气，“他是不是很怪，以一般人的眼光，当然，以A…lister的标准，一般。但我觉得这不是精神障碍，只是他很习惯直接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他知道人们最终总是会原谅他的。”
他的手机亮了一下，切萨雷瞥了一眼，拿起它递给珍妮，“你自己看吧。”
“化学反应非常好，接了。”珍妮读道，“我想带资入局，明早电联我，转告珍妮弗：那是个很棒的吻，你也知道，别否认这点。——Shit，这男人简直令人讨厌，你知道什么？现在换我不想和他合作了，我要给我的律师打电话。”
“珍妮弗。”切萨雷压低了声音。
珍妮叹了口气，“Fine！”她有点明白莉莉安的感觉了。“——你确定他没有STD？”
“他是干净的，他三个月会做一次全面身体检查。”切萨雷说，“既然你和他现在也不算是陌生人了——克里斯托弗从不进行无防护措施□□，别担心了好吗？”
“我需要确认他对罗杰的表演符合我的理解和要求。”珍妮说，“一次试镜，在大卫和凯瑟琳的监督下进行——你真的觉得他能演好罗杰吗？他不会演到一半就发疯什么的吧？”
“他不会。”切萨雷耐心地回答，“表演对克里斯托弗来说一样很重要，一切都会顺利进行的，珍妮，现在不是很好吗？我们可以得体地回绝艾斯纳，你想和艾格拉关系的事也有了很大的进展——这周末我母亲会举行一个小规模的聚会，艾格应该会和他的妻子一起过来，我和我母亲已经说定了，我会和你一起参加。”
珍妮一边听他说一边切出了克里斯托弗的短信画面，来到收件箱里，她瞥了屏幕一眼，确认的确有一条维杰里夫人发来的短信，内容是简单的‘Call me’——看来切萨雷刚才真的是去联系这件事，而不是特意留她和克里斯托弗独处。
她忽然间完全心平气和，不再气愤难抑，可以更客观地看待局势，“OK，那么如果试镜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就可以准备签约了。关于片酬你的想法是什么，我们需要带资入局吗？”
“有你和克里斯托弗？当然，这个项目现在绝不缺少投资商，”切萨雷说，“没有必要把利润拱手让人，如果不是我们需要人脉，这部电影甚至可以由你和克里斯托弗联合出资制作。我在想，我们也许可以把这部影片交给韦恩斯坦，由你和克里斯托弗各出三分之一的制作成本，韦恩斯坦出三分之一，利润分成再进行细致谈判。”
“韦恩斯坦的发行渠道没问题吗？”珍妮皱了皱眉，“他们毕竟还没正式成立新公司吧？再说，你刚不是还在说要和艾斯纳和平解决？我想艾斯纳未必会高兴看到我和韦恩斯坦合作。”
既然想起了迈克尔。艾斯纳离职的事，并且决定要借此牟利，那么珍妮肯定要研究一下艾斯纳现在的处境——她总是得试着从常识去判断下前世的事在今生有没有可能发生。所以她知道哈维。韦恩斯坦其实也是艾斯纳的麻烦之一，除了一直困扰艾斯纳的奥维茨事件（围绕此事件的诉讼一直在进行中），迪士尼乐园部分营收年年下降这些问题以外，韦恩斯坦兄弟的米拉麦克斯和母公司迪士尼一直以来也存在意见分歧，在《芝加哥》拿到奥斯卡后不久，因为《冷山》投资过大，高达八千万的投资几乎喧宾夺主地和迪士尼本部公司投资的电影规模相当，以及在《华氏911》的发行上意见无法达成一致，多年来迪士尼一直限制米拉麦克斯规模等原因，韦恩斯坦兄弟下定决心要脱离迪士尼，双方正在进行版权谈判，商讨米拉麦克斯这一商标和片库的归属，
虽然在商言商，但米拉麦克斯和迪士尼之间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要说韦恩斯坦和艾斯纳很喜欢彼此也是不可能的事，再者珍妮没看到韦恩斯坦兄弟决定成立新公司的消息，把这部影片交给他们兄弟，感觉上有些前途未卜。毕竟对新公司来说，发行渠道总是需要一定时间去完善的。
“韦恩斯坦兄弟只是在等谈判结果而已，他们已经在暗中筹备新公司了。”切萨雷回答，“我想这部影片先做国内发行就足够了，如果韦恩斯坦做不了，国内发行权可以卖给派拉蒙，这无所谓，我们需要的是韦恩斯坦兄弟的冲奖能力。”
就如同珍妮自己暗中分析过的一样，你有钱，有金手指，知道有些影片会成功，也不意味着你能随便就投资成功。《第五个莎莉》总投资不过是五百万，她和克里斯托弗哪个人不能把投资包圆？但冲奖片需要营销和公关，如果不把这块蛋糕分给韦恩斯坦，他们为什么要帮你做？这还是不需要做全球同步发行的文艺片，如果是大投资、大宣传的大片的话，全球宣发渠道就是个绕不过去的坎，不但要发，而且要宣，就说《Prada》，福克斯最终决定定档到2月14日上映的时候，已经是1月份了，能在1个月的时间内做好全球发行的工作，在2月份陆续上映（当然政策最严厉的国家没有做到同步，但也是在最快的时间上档），这就是福克斯的底蕴——这还只是手续相对简要一些的发行，搞定几个固定的环节就可以了，而全球宣传，说起来简直就是噩梦程度的复杂，能做好全球宣发的团队人数是非常多、非常昂贵的，除非是六大这样规模的电影公司，否则根本就养不起。
当然，不是说不可以把发行权卖给六大，不过用屁股想也知道，非亲生的小孩肯定没有亲生的那么受宠，所以，即使只是五百万的投资，还是要分给韦恩斯坦兄弟三分之一的蛋糕，甚至在一些利益划分上可能还要做一些让步，才能拉到韦恩斯坦兄弟来做，至于这些利益怎么划分，这就是切萨雷的事了，整个谈判肯定是他在主导——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