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巨蛇,遇到巨蛇了,山林之中比猛虎更为可怕的生物,谢容努力的压下心中惊恐,身子微微向后一动,只带动着那轻微的气流,头顶上的巨蛇立即感应到了,那红盘大口快、准、狠的朝她扑来,巨口之上两颗森寒的獠牙明晃着,倾刻间已到眼前。
“快走。”比蛇更快的处月漠龙瞬间来到了她身边将她推开,整个人挡在她与巨蟒蛇之中。
“碰!”谢容被推的整个人站不稳载入了溪流之中。
“咳咳咳!呸!”谢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从水中站了起来,扭头一看,处月漠龙已经和那蟒蛇扭打成一团了。
那本来咬向她的血盘大口,竟然被处月漠龙单手用力捏住,另一只手扣在蛇脑袋下方脖子处,那巨蟒上肢无法移动,长长的信子吐出发出沙沙声,长长的尾巴却缠在了处月漠龙的身上,两者意图都很明显,皆是想捏死对方。
“我该干什么?”望着那巨大的蛇身之下的处月漠龙,谢容心急如焚,方寸大乱,他要是死了她怎么办?千万不要有事呀。
“把刀拿给我。”处月漠龙死死的捏着那想咬向他的蛇头,在他用力捏着蛇的同样,身上也同样的承受着巨蟒那惊人的力道,必须全身绷紧才可以避免被蛇勒断骨。
“刀?好,我这就去。”谢容顺着下游走去,溪中的石头又滑又细,着急着走路的谢容根本就没有去细看慢走,踉踉跄跄的连跌倒了两次,湿了个半透才来到他放着的破山刀前。
“啊!”谢容握着刀柄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整把刀却连都没动一下,谢月那三岁小儿抱起来都吃力的她,要想拿起一把两米巨刀,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呃~!”再一次发力,谢容脑袋一懵,差点两手一松朝前面栽下去了。
“呼~呼~!这破刀有多重啊。”谢容拼尽全力只拖动了那么一点点,顿时又怒又急的骂着。
“碰!”回应她的却是处月漠龙无法支撑着巨蛇的重量,和那巨蟒一起朝着灌木丛倒了下去。
“处月漠龙!”谢容大惊。
“你坚持住,是个男人就给我坚持住,我就来了。”谢容松开双手,拾起自己那把鞘剑,一边朝着那边跑去,嘴里着急的喊着。
“不要过来。”同样挣扎着的处月漠龙见她这样冒失跑来,不由喝道。
“七寸在哪里?我来杀。”谢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匆匆走了过来,此时那条蛇已经缠上了处月漠龙的脖子了,那巨大的蛇身完全的覆盖在他身上,一圈又一圈的缠着。立即喊着七寸,双手朝那蛇摸去。
“啪!”谢容手刚摸到蛇尾,那蛇就跟听懂人话一样,尾巴狠狠的用力,直接将谢容撞击到一边。
“快,按住它的尾巴。”谢容被那一甩,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了,却完全顾不上的对着处月漠龙大喊,早先的惊怕早已被浓浓的怒气掩盖了,真是虎落平阳被太欺,一条蛇也敢在她面前得瑟嚣张了。
“沙沙~!”巨蛇开始拼命挣扎着扭动身子,连缠着处月漠龙那一段都松开了,想要挣脱处月漠龙朝谢容扑去。
“七寸在这里,快动手。”时机一现,处月漠龙的脚又快又准的踩到了七寸之上,双手紧紧的按着蟒蛇的脑袋跟上肢,将其按在地面上,对着谢容喊道。
“好。”谢容手起刀落,第一刀连皮都没划破。
“用力些。”处月漠龙手臂青筋暴起,眼神之中已隐约现着疲态,地面的蟒蛇更是在疯狂挣扎着。
“我已经用尽全力了。”谢容改用两只手握住那匕首,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一刀接一刀,无数次的手起刀落,她就不信它的皮那么厚,可以刀枪不入。许久之后那蛇结束停止了挣扎,血在她面前流成了一条线,顺着高处流入溪中,染红了大片的清流。
“好了,它死了。”处月漠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谢容抬头一看,处月漠龙已经松开手了,再看向地上的蟒蛇,那七寸的地方已经被她砍的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了,已经完完全全的死掉了。
死了,终于死了?
回过神来谢容全身一松,拼尽全力之后的虚软感袭来,顿时毫无形象的往地面上坐去,衣服半湿着,双手满是鲜血,带着火辣辣的痛感,连杀鸡都没杀过的她,首次执刀竟然就是这条千年巨蛇。目光望向处月漠龙,一时间她心情凌乱,刚刚他求了她,若非他出现将她推开,只怕此时她已经成了这蛇的口中之食了。
“今晚我要吃蛇肉。”谢容望向处月漠龙豪情万丈的开口道。
“嗯?”连毛虫都怕的人敢吃蛇?
“这蛇没一个一千也有八百岁,吃了它指不定能长生不老呢。”敢来吃她,那就要做好被她吃的准备,谢容龌龊必报的性子一览无遗。
“刀给我,去把手洗干净。”处月漠龙应允,拿过她手中的利器,目光嫌弃的落在她双手上,竟然染的指甲都红了。
“知道了。”谢容重新站起来走过去,经这巨蛇这么一吓,她也完全的不敢走远了,弯腰把手上的血洗去,才发现刚刚去拿刀时摔倒的那两次,竟然将掌心的皮都摩擦去了一些,两只手掌都通红通红的,难怪感觉火辣辣的痛着,原来已经受伤了。
☆、第五十章:篝火之夜
等谢容洗完之后,淡淡的烧烤香味就传了过来了。岸边的大石之上,处月漠龙架起了一个篝火架,上面烤着几条鱼和蛇肉,彼时的处月漠龙已经双腿盘膝稳稳的坐在哪里,夕阳映天,火光映人,同样的美幻如仙不似凡间之物,火光之下那张坚韧的脸竟透着几分淡雅休闲的柔意。
“原来蛇肉也这般香。”谢容在迎上处月漠龙的目光时,瞬间错开慵懒玩笑般说着,一边吊儿郎当的走了过来。
“鞋子呢?”处月漠龙就是席地而坐也是笔直的,那深幽的目光落到她露在外面的脚丫上,顿时几分不悦。
“洗了。”又不是她不想穿,这样赤脚踩在地上也痛的好吗。谢容在他身边坐下,亦不甘示弱的挺直腰板。
“手伸出来。”处月漠龙眼睛一直在她身上,已然注意到了她手上的伤口。
“啊?”一时一样的,谢容根本就跟不上他的节奏。
“哎,做甚?”谢容身子一歪,一双手已经被处月漠龙握在掌心,本是白葱一样的纤手,此时破皮的破皮裂开的裂开,白里透红的粉甲基本全断了,还有几处划破的旧伤结着痂,上一次见她时还如琼枝玉柱的手指,怎么才几天就成这样了?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处月漠龙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一路也没见她埋怨什么,竟伤的这么严重。
“刚刚~不小心摔的……。”对上那眸光,谢容不自觉的开口解释着。
“嘶!”只见他一言不发,直接在那紫袍之上撕下一块布来,轻轻的包扎在她手上,刹时谢容连呼吸都屏住了,所有的气息胀在胸口,胀的发痛,她僵着一双手,任由着他包扎,一股莫明的情绪在心底发酵,不断的膨胀,最后窜鼻而出,连带着鼻尖都酸酸的。
“汉人都是豆腐做的?”处月漠龙在她出神之际,包扎好手之后,竟然直接抬起了她的脚,那小巧灵珑的玉足,被他握在掌心之上,除了他先前所见的伤,又因刚刚赤脚奔走而添了新伤,竟好比初生婴儿那般脆弱,动不动就添了伤,不由的颦眉道。
“处月漠龙!”谢容低吼着,耳尖微微泛红,活了两世也没试过被人拿着脚一边瞧一边评价的。处月漠龙被她如此一喝,顿时发现自己竟然不受控制的将那双脚握在手里,神情不由的僵硬起来,手上力度也松开了。
谢容见他松手立即将脚收回,处月漠龙却蓦地感觉手上一空,一股越发不适的感觉漫延着,没有人先开口,两人心如明镜,酣默自知,谢容从来没有让人握过脚,处月漠龙又哪里摸过别人的脚?一时间空气之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咳!那鱼熟了。”半响之后,谢容受不了这气氛,寻了个借口道。
“嗯。”处月漠龙轻轻点头,与谢容那东张西望不同,那双深邃的眸子侵略式的一直落在她身上,直到现在他都无法理解,在她遇险时那一瞬间心中为何冒出如何强烈的紧张感,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完全就是本能的冲上前将她推开,挡在那蟒蛇前面了,为何如何再意她是否受伤遇害,难道自己真是个断袖?处月漠龙心底猛的一惊,赶紧将这不该有的念头甩掉。
“你那刀有几斤?重的跟什么似的。”谢容接过他递来的鱼,目光四处游离着,忽略在他注视之下的不适,以减少心中升起的紧张感。
“二百八十斤。”
二百八十,二百八十斤?谢容嘴巴瞬间张大,他每天如同拿着木棍一样的长刀有二百八十斤?疯了,疯了,把兵器做的这么重干嘛,不用杀敌就可以把自己累死了。难怪每次提她都如同捉小鸡一样轻松,难怪她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拿不起来,二百八十斤她怎么可能拿的起来?她拿得起来才怪。
“我十三岁之后一直用它。”处月漠龙又神情淡然的加了一句。
谢容脑海之中不自觉的想着一个十三岁的小儿,手执一把两米长两百八十斤重的大刀的情景,这完全无法想象好么?罢了、罢了,这世界的人们对武艺的领悟完全超出她的认知的,不仅轻功如此,连那弄不明白有没有的内功心法也是如此,估计在他看来这把刀轻的很。
“你如此年幼,你父亲就赠此刀给你做什么?上阵杀敌?”谢容眨着眼睛问道,难道晋国的人都受这军国教育长大的?从懂事开始就习武相搏?
“上阵杀敌是将士理所应当之事。”处月漠龙淡然而平静,并没有因为自己杀过许多人也感到惭愧或心有不忍,他们祖辈南下,世世代代维持着这种铁血的战意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以血肉之躯护老幼安稳,悍卫国家四方,这是他们身为男人的责任。
“嗤,那晋国皇帝根本就不信任你了,还想着为他卖命。”谢容闻言抬眸望着他,功高震主,他早就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的眼中钉了,这次别人都在战场之上就敢趁乱暗杀他了,就算他回到晋国以后只怕敢光明正大的将他赐死,真不知该说他天真还是幼稚。
“你说如果出去之后,那皇帝要下令杀你,你反不反抗?”她就不信他不反抗。
“誓言不敢忘。”处月漠龙望着她,神情面容很是平静。
“什~什么?”谢容吃鱼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沙陀一脉,自小便在祖祠立誓,保家为国。”再者沙陀一族在晋国声望极高,可一呼百应,若是他举兵反抗那将全国大乱,身为百姓守护神的沙陀一族怎么可能做祸乱百姓之事。
“你~!”谢容完全震住了,所有的嘲笑都咽回肚子里了,如此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原来他不仅是战神,他更是晋国的保护神,是了,睿智如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处境?然而知道又如何?他们除了对敌人残忍无情之外,对亲人朋友却是有情有义的,他记得自己的誓言,记得自己要的是什么,皇帝不再信任又如何呢?他并非为皇帝而活,他是为了百姓而战,活着一日为国一日,而非是那昏慵无道的皇帝。
在汉人追求仙道法则,吃酒喝药,想要超然世俗之外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时候,竟然还有这么一种人,他们重情重义,一诺千金,不悔不改,顶天立地;他们守着祖先的遗愿,记得幼时所发的誓言,从此风雨不改,无怨无悔,哪怕无人支持,无人与他们站在一起,仍坚守着自己的本心,做着自己所要做的事。
处月漠龙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明知晋王已经不信任于他,然而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为了那些追随他的战士,他永远也会是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为他们撑起一方山土,许诺那一片天空,给他们安稳。
这种人是伟大的,无敌的,这种人无我,无私欲,他是不可战胜的。他完全可以媲美岳飞将军、杨家将,耶律将军……这种人伟大而值得他人尊敬。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朝中权贵视他为眼中钉?然而他的名望,他的权力,他自知若是自己造反会带来多大的灾难,他更是信守着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守护祖先守护着的土地,护民为先,以民为利。
谢容忽地为自己先前所说的嘲讽之言而感到惭愧,想她毫无民族自豪感,身在江陵之时亦是天天因那贵族无能模样而嘲讽不已,哪里想过自己其实也不过是其中一员而已,所做的一切不外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就算到汉城领兵打战也不过是为了江陵城主一位而已。
不、不,不能让他影响了。
谢容,不可被他影响了。
良臣辅名君,昏君无道哪里值得忠良有义之士为他送死?
禽择良木而栖,她何苦学着这处月漠龙?再者她也不曾起什么誓言,逍遥天地,无为而有为,这世界无外乎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贤德之人造福一方,昏庸之人祸害一方而已,五千年岁月而言那不过一瞬间而已,何必悲春伤秋?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她谢容顾好自己与三五知已,两袖青风于山野之间做那浮云野鹤,游于世俗之外何快哉。
再不济她也依然可以挺直着腰杆,如同一个人问心无愧的活着,何必为那昏君而自我消愁。鼠有鼠路,蛇有蛇路,花有百花,人各有志,人生何求?只求问心无悔死而无憾。谢容瞬间就想通了,他处月漠龙有他的活法,她谢容自然也有自己的世界,虽然敬服他所走的路,却没必要跟随着他的脚印前行。
她现在只想活着走出这深林,将那些谋害她的人通通铲除,有仇不报非君子,她也不想那么伟大,她就一庸俗小人,龌龊必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那晋王要是下令杀你呢?也傻傻的让他杀?”谢容艰难的整理好思绪,再望向他时,刚刚那敬仰的神色已经消失了,回复到平常。
“谢容,你脑海之中已经把我想成什么了?”处月漠龙没有错过她那不停转变的脸色,不由的微微一笑,那笑容竟皆辉日还要璀璨,一时间叫人看呆了。
“没把你想成什么。”谢容收敛心神,矢口否认。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把我想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蠢物。”
“嗯?”难道不是?难道他出去之后,要把晋王杀了?还是把司马维杀了?
“我们沙陀一脉,只以百姓为本社稷为重,君王次之。”处月漠龙不答,而是摸着那染过无数鲜血的破山刀,言下之意谁当君王根本不重要,他所守护怕不外乎是那片天地而已。
“你出去之后还要攻吴国罗?”谢容脊梁又挺直了几分,再攻就到江陵了,那可是她的家。
“有没有人过说你想象力很丰富?”处月漠龙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嗤~!谢容怒了,手中吃剩的鱼骨,直接朝他丢去,耍她?
“去死。”谢容炸毛,整个人扑了过来,手脚并用,乱打乱踢;亏得她还想着他有多伟大的,亏得刚刚她还小小的敬仰了他一下呢。
“小心手。”处月漠龙侧开脸,一把握住那捏成拳头的手,声音柔和道。谢容在江陵那一众贵族子弟之中不矮,然而在身高八尺的处月漠龙面前,那只是小鸟依人。
“谁叫你耍我。”两只手被抓住,仍气愤难平的谢容低头去咬他的下巴,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处月漠龙本来可以轻松闪开的,鼻尖传入淡淡的体香,蓦地他发现身上的身子很是纤细娇小,蹭在身上感觉整个人都极柔,心里痒痒的竟让人生出一股将其纳入怀中的欲望,等谢容咬住他下巴时,那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