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则是运气爆棚,刚穿越,就能遇到林文启查明身世真相。
顾星河思绪乱飞,忽然感觉到衣服被人拉了一下,是司镜提醒她见礼。
司镜直给顾星河打眼色,顾星河只好随着司镜一起垂下了脑袋,司镜道:“见过两位贵人。”
长相的相似被林文启嬉皮笑脸化解,秦青的目光在林文启与顾星河身上来回游走,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李夜城一哂,负手出了楠竹亭。
楠竹亭前是一片竹林,林文启摇着扇子追了上去:“夜城兄,刚才还说喜欢我呢,怎地现在又抛下我了?”
竹林萧萧,遮去了其他人的身影,林文启摇扇子的动作微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轻眯着眼,眸底满是冷色,回头看了一眼葱郁竹林后的那抹倩影。
少女一身薄衫立在春风暖阳里,似乎也在瞧着他。
林文启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走出竹林。
出了竹林,他脸上的笑容仍似三月暖阳一般和煦,声音轻快又亲密地唤着李夜城:“夜城兄,等等我。”
竹林后,秦青长袖里的拳紧了紧,脸上却一点异样也无,一脸平静地看着顾星河向他道别,然后渐行渐远的身影。
顾星河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处,藏在竹林中的暗卫悄无声息落在地上。
秦青负手而立,道:“修羽何时回来?”
暗卫道:“今天晚上。”
“好,等他回来之后,让他立刻来找我。”
顾星河身上,隐藏了太多他无从探查的秘密。
这些秘密里,有着为何与林文启长相相似的原因,或许还有有着世子爷神智尽失的缘故。
顾星河跟着司镜来到新住处。
一路上,司镜的目光就没从她脸上离开过。
到了房间,只有她们两个时,司镜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星河,你父母是哪里人?”
“我也挺想知道。”
顾星河放下小背篓,整理着房间。
房间的一切都是新的,比她原来住的地方好了不知多少倍,但因为许久没有住人了,屋里有着一股霉味,顾星河把房间的所有窗户打开,让阳光照了进来。
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顾星河倒了一杯水,递给司镜,悠悠道:“不过是贵人的一句玩笑话,你也当真了?”
司镜端着水,坐在顾星河刚刚擦过的椅子上,笑着道:“那可不一定。”
轻啜一口茶水,司镜放下了杯子,拉着顾星河看了看,道:“你的模样气度,与相府侯门的小姐也是差不离的。”
说来奇怪,以前的顾星儿,可没给她这种感觉。
不过是小名改成了大名,却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与司镜相处的时间虽短,顾星河却也将她的脾气摸得透透的,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司镜的额头,道:“想什么呢。”
“我不过是一个不知父母的孤女,哪里就能攀得上相府侯门了?”
如果真攀的上,那大多也是私生的。
看林文启状似无意地跟她撇清关系就能看的出来。
如果是林文启真的失踪了一个亲妹妹,看见与他模样相似的女子,早就会跑到跟前问人家的祖上几代了,哪里会岔开话题,说些有的没的,故意激得李夜城拂袖而去呢?
原因只有一个,林文启根本不曾失踪过妹妹,哪怕失踪了,也不是亲妹妹,多半时候同父异母的妹妹。
作为一个有着一大堆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的顾星河,扪心自问,她不是圣母,做不出来与那些时不时多出来的弟弟妹妹亲密无间的事情。
同理,林文启也不会多喜欢她。
不喜欢她的情况下,她再贴上去,那不是找虐吗?
帮顾星儿查身世是查身世,没必要见个富贵人家就迫不及待地抱大。腿。
忒掉价,她做不出来那种事。
司镜在内府伺候了多年,哪里不明白顾星河不愿多谈的意思?
当下便不再追问顾星河的身世,与顾星河说了一会儿话,交代了需要注意的事情后,便离开了顾星河的屋子。
顾星河看司镜走远,连忙把埋在衣服堆里的哈士奇抱了出来。
手指戳了一下哈士奇的小脑袋,顾星河道:“以后可别随便出去了。”
“这又不是二十一世纪,你要是被人看见了,不是被烧死就是被打死。”
二十一世纪?
秦衍眉头微动,幽蓝的眼底平静无波。
二十一世纪这个词,他听顾星河说了无数次。
怪物与顾星河都来自那个地方,但在他的认知里,大夏朝没有这么一个地方。
而顾星河的身份,是他府上的一个小丫鬟,自小长在王府的。
秦衍慢慢抬眉,少女极为漂亮的眼睛映在他的眼底。
明媚,欢快,像是一颗无论在哪都能茁壮生长的野草。
但又不像草。
她有着极高的涵养与学识,偶尔说起王府的日常时,也颇有见地,根本不像一个生长在底层,只知道绣花的绣女。
秦衍的目光移到衣服上。
他从来不穿外面人做的成衣,他的衣服,从来都是府上的丫鬟做的。
从裁剪到绣花,每一处都有专门负责的丫鬟,顾星河,便是只绣领口与袖口的丫鬟。
衣服穿了这么多年,再怎么不留意袖口领口的花纹,也能辨出一二来。
如今顾星河绣出的东西,可不是以前他穿的巧夺天工的花草星辰。
微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吹动着秦衍脑袋上的小绒毛。
顾星河把他抱在一边,秦衍便就着柔软的布料躺了下来。
幽蓝的眸子慢慢移到在房中哼着不知名歌曲忙碌着的顾星河身上,眸色深了又深。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眼前的这个人,是顾星儿,但又不是自幼在王府长大的丫鬟顾星儿。
她与他一样,在几日前,悄然换了躯壳。
他成为怪物并非自愿,那么她呢?
从她的言谈举止不难看出,她有着一个不错的家世,或许与他一样,过着使奴唤俾的生活。
既然家世不过,一直过着富贵日子,又怎能习惯做一个被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丫鬟?
且来了之后,便安心地在王府住下了,一点也不曾流露出想办法回去的意思,更有甚者,还想办法往他身边凑。
或许,她是身带任务而来的,那个任务,便是他。
他之所以会变成怪物,大抵也与她有关。
阳光被竹林切割,洒在身上变成斑驳的光晕。
阳光映照在秦衍幽蓝的眼底,秦衍轻眯着眼,面上虽无表情,但眼底却是一片冰冷之色。
她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儿砸,你晚上想吃什么?”
顾星河的目光看过来,秦衍眼底的冰冷消失不见,歪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平静地看着她。
她现在还不知道这怪物的灵魂已经换了人,他不能让她察觉。
这个怪物,多半是她从另外一个地方带过来的帮手。
作者有话要说: 顾星河: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掉马的人居然是我QAQ
委屈巴巴的顾星河:
不是我不想办法回去
而是21世纪的我
已经挂了QAQ
第十章
如果顾星河得知秦衍是这样想自己,那她多半会揪着秦衍的脖子肉,说上一句你是我爸爸。
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尸体,已经不能用尸体来形容了,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大概是一滩烂泥,又或者说是一堆粉末。
她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压根就回不去。
回不去的情况下,不老老实实在王府呆着,想办法在大夏朝生活下去,她还能想什么?
一头撞死?
还是不要了,她不是离了家财万贯就要死不活的人。
至于有意无意想往秦衍身边凑,完全是因为她好奇书里花费了那么多笔墨描写的世子爷,究竟能好看到什么地步。
她没见过仙男不行吗!
顾星河哼着歌,随手喂哈士奇一块小点心。
内府的待遇就是好,不仅衣服比外府的好看许多,还有小丫鬟按时送点心过来。
一日的吃食,也不是外府那种做什么就吃什么的大锅饭。
内府的厨子是严格按照府里的规矩来做的,每一日是什么,几道菜,几碗汤,都是不能重样的。
在内府伺候的丫鬟是经常能见到京城里的各色贵人的,若是吃的不好,养的面黄肌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九王府颓废到连丫鬟都养不起的地步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在内府伺候的丫鬟侍从们,是王府的门面,当然要穿的光鲜吃的营养了。
小丫鬟一同送来的,还有替换衣服,顾星河拿着帕子盖了哈士奇的脸,对着镜子开始换衣服。
“儿砸,晚上好像有肉,你终于可以开开荤了。”
秦衍垂着小脑袋,把脸埋在衣服堆里。
这个顾星河,不知说她聪明好,还是说她傻好。
那么薄的帕子,纵然叠了叠放在他脸上,他也能透过朦胧的帕子,看到她纤瘦的身影。
含而不露远比赤。裸裸更为吸引人。
尤其是,当对面的女子一边换衣服,一边若无其事说着吃什么的话题时,状似无意的诱。惑便到达了顶峰。
秦衍闭着眼,毛茸茸的小耳朵动了动。
屋里的这个顾星河,大抵是上天派来考验他的定力的。
顾星河换好了衣服,揭下来哈士奇脸上的帕子,看到秦衍那张如上坟般沉重的表情,手指不自觉地戳了一下他的额头。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挂了,他在哀思呢。
幽蓝的眼珠呆滞地移动过来,眼底不见一点哈士奇特有的鲜活跳脱之气,更个死气沉沉的傻子似的。
果然还是在飞机上被吓惨了。
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神。
顾星河心下一酸,手指从戳变成了揉,声音也柔和了三分:“我去取饭,有你最喜欢吃的肉肉,你乖乖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动,知道不?”
哈士奇的眼珠一动也不会动,像是个智障儿童,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
顾星河幽幽地叹了一声。
有朝一日,她竟然开始怀念上蹿下跳徒手拆家的儿子了。。。。
顾星河裁了一件旧衣服,弄成了布条,准备往哈士奇脖子上系。
但见哈士奇可怜兮兮的小眼神,顾星河的心又软了下来。
算了算了,她把门窗关严实点。
这么小的儿子,又吓成了智障,她是真的下不了手再给他来个狗链。
秦衍眸光闪了一下。
变成怪物已经够屈辱了,若是在脖子上加个链子,那可真是,生生的要把秦家脊梁折断。
好在顾星河打消了想法。
顾星河放下布条,揉了揉哈士奇的头,关上门窗出去了。
顾星儿虽然好,但王府最不缺的就是绣娘和丫鬟,再加上顾星儿的性格缺陷,导致顾星儿在王府做工多年,仍是一个不入流的丫鬟。
这种丫鬟是没有资格住在内府的,只能蜗居在外府,纵然偶尔来内府送活,也不过行色匆匆,极少停留。
顾星儿对内府的记忆并不多,更别提厨房在哪的事情了。
没有记忆,顾星河来到内府,两眼摸黑。
一路走,一路问,才得知厨房在哪。
中间没少走了冤枉路,好在内府的丫鬟们素质极高,不仅帮她指路,还指点了不少她的问题。
其中便包括刘大勇拿她的凤钗的事情。
凤钗是解开顾星儿身世的重要物件,她不能任由凤钗被刘大勇拿走换钱。
她得找个时间出府问刘大勇要回来。
但在内府做工,哪有在外府自由?
进出都是有规定的,像她这种丫鬟,一月才有一次出府的时间,除了那一日,其他日子是不能出府的。
出府的时间是初一,现在是二十,还有十天才能出府。
在这十天里,她要找几个可靠的侍卫,跟她一块去找刘大勇,要不然,她自己去找刘大勇完全是给刘大勇送人头。
顾星河细细地问了那些侍卫忠厚老实,最为靠谱,丫鬟们笑她才这么大,就知道替自己打算了。
顾星河嘴角微抽,连忙解释清楚。
九王府威威赫赫百年,是当朝第一世家,不说狐假虎威欺负寻常百姓,单是出府在街上一站,一般的寻常百姓,避之不及,哪里还敢来碰瓷找事?
作为九王府的下人,能被一个泼皮无赖欺负到家门口来,顾星儿是头一个。
稍微八卦点的人,都知道她和刘大勇的那些槽心事。
哀其不幸,却又怒其不争。
如今听顾星河说找几个侍卫去问刘大勇要东西,丫鬟们纷纷围了上来,好奇的同时又帮顾星河出谋划策。
顾星河将丫鬟们举荐的人牢牢记在心里,谢过众多丫鬟姐姐后,在丫鬟们“终于长了出息”的眼神中取了饭,心情颇为复杂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另一边,顾星河的气息越来越远时,秦衍迈着小短腿,扒拉着窗户。
他给暗卫留的暗语在外府,如今他人进了内府,暗卫们在外府是找不到他的,他要重新给暗卫留标语。
窗户是从里面锁住的,若是原来的哈士奇,是打不开的,但现在哈士奇的身体住着的是秦衍,秦衍弓着小爪子,一点一点把锁打开。
打开锁之后,秦衍就势推开窗户,抬起小短腿,爬上了窗台,低头往下瞧上一眼。
恩,比原来的房间的窗户高多了。
再伸出小短腿丈量一下,大概是他七八个身体的高度。
秦衍犹豫了一瞬,扭头回到房间,叼起顾星河裁好的布条,系在床腿上,然后把布条扔出窗外,四只小爪子紧紧抓住布条,一点一点挪下去。
王府很大,顾星河所居住的房间离厨房有一段距离,再加上顾星河是新来的,不识路,取饭没有那么快能回来的。
他有足够的时候在周围留下暗语。
秦衍环视一圈,最终决定在不远处的亭子里的石凳上留下暗语。
这个位置并不算特别显眼,丫鬟侍从们一般不会留意,只有监视着王府的暗卫会察觉。
一旦察觉了暗语,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他。
秦衍写完暗语,抬起头,看向他原来居住的院子。
王府的人口风极紧,纵然住进了内府,他身子是什么一个情况,也从无人谈起。
不过被顾星河装在小背篓往内府走的时候,林文启的话倒是告诉了他。
他现在的身体,病的下不了床。
也是,灵魂都不在身体里了,自然是病得下不了床。
他要尽快想办法回到自己的身体。
日头逐渐西斜,秦衍眸光暗了暗,抬起腿,按照原路返回。
短短的四肢攀在布条上,吃力地往上爬着。
顾星河的气息由远及近,秦衍眉头动了动,当下也顾不得风度仪态了,使出浑身力气往上爬。
若是让顾星河得知他又想办法出门,必然会给他带上狗链子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秦衍吃力爬上窗台,衔起布条,关上窗户,跳下床,刚刚把绑在床腿上布条解开,门吱呀一声响了。
还是让顾星河发觉了。
秦衍衔着布条的小身影无处躲藏,额头上的火字突然动了动。
看来狗链子是在所难免的了。
哪曾想,耳畔响起了顾星河惊喜的声音:“儿砸,你终于又开始徒手拆家了嘛?!”
秦衍:“???”
顾星河怕不是个傻子。
哪有人整天期待着自己养的东西徒手拆家的。
秦衍歪着头,敛着眼睑,幽蓝的眼波只露出一半,额头上的火字图案也随着他的动作有些恹恹,看傻子一般看着顾星河。
他的动作落在顾星河眼底,变成了拆家拆一半就惨遭发觉的小可怜状。
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