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很害怕。
害怕这具骸骨会是他们那位王后殿下的。
毕竟,以王上对王后殿下的那份浓厚感情,他是绝不可能接受这样残酷至极的现实的。
好在他在还没有与爱人重逢的前几世里,因为系统任务做过大半辈子的仵作,因此很快就推断出这具女性骸骨的主人比起他的拾娘要矮上一点点,这无疑让他感到欣慰。
只是……这具女性骸骨的骨殖,既不是拾娘又不是拾娘身边那个亦步亦趋紧跟着她的女侍安姑……又会是谁呢?
巴木锐尔对老巫医的忠诚有着绝对的信心,十分笃定无牵无挂的他断不会把这密道告知给除了他的拾娘以外的人知晓。
就在巴木锐尔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直都恪尽职守跟随在巴木锐尔左右保护的乌巴赫就仿佛被人猛然敲了下闷棍似的,整个人都失了魂。
他怔怔然地看着距离那具女性骸骨不远处的某个角落。
在那里,有一窝很大的独角蝎群……和……一个用各种珠宝精心打造而成的小号角。
他用来和蜀国来的那位刘王女定情的小号角。
“乌巴赫?乌巴赫你怎么了?突然之间的,发生什么呆?”
旁边的人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皱着眉头唤他的名字。
他呆傻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猛然回过神来,干巴巴地在巴木锐尔王充满询问的目光中,用沙哑至极的声音说道:“王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具骸骨应该是……应该是刘王女的……就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会以这般模样出现在这个地方……”
还真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是刘王女的巴木锐尔高高挑起了自己的眉毛。
大脑又重新恢复冷静的巴木锐尔顺着乌巴赫的视线,看了看那个角落里的小号角,一脸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本王没有猜错的话,刘王女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要挟的缘故。”
“要挟?”嗓子里仿佛堵了团什么的乌巴赫呐呐重复。
“应该是这样没错。”巴木锐尔用肯定地语气答道:“以那位王女的能耐,想要逃出监牢压根就算不了什么。很可能在合不勒派人攻打纳里第尔主营的时候,正巧让她发现了王后他们的行踪,然后以吹响手中的号角为要挟,跟着王后一行入了密道。”
他一边回答,一边吩咐其余的王帐勇士们利索的拨来那条已经无人问津的毛毯重新遮拢住了那窝独角蝎。
“王上,既然王后殿下也入了这密道,那么我们为什么没有发现她的行踪呢?她去哪里了?”眼前一亮的王帐勇士们急忙忙出口询问道。
他们对刘王女的死活不感兴趣,对他们的王后殿下却关心不已。
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他们这位从中原来的王后,在他们的王上心目中占据着怎样宝贵且特殊的地位。
“本王的王后虽然面上看着弱质芊芊的很,但实际上心性却比男人还要刚强上数分,以本王对她的了解,她绝不是那种会抛下治下子民独自逃命的人……因此,她很可能是被老巫动了什么手脚弄进了这条密道,又亟不可待的折返回去了。”
巴木锐尔王的话让在场所有人的脸上划过了一抹了然之事。
乌巴赫脸上更是不由自主带出了几分苦涩的痕迹。
说不定……刘王女就是因为不愿意跟随王后殿下他们折返,才会失足跌入独角蝎的窝里,死得如此可悲。
在这样的复杂心境中,乌巴赫婉拒了其他人的帮助,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收拢了刘王女骸骨,满心惭愧的在巴木锐尔王的宽宥安排下,带着她离开密道,寻地安葬去了。
巴木锐尔不喜强人所难,就乌巴赫目前这失魂落魄的情形,他也不觉得对方跟着他潜入纳里第尔主营会讨得了什么好,因此,还不如以望风为名将他留在了密道口,免得拖了他们的后腿。
此时已经归心似箭的巴木锐尔王在安排好了乌巴赫以后,就急匆匆的带着余下的几位王帐勇士依次潜入了纳里第尔主营。
一切就正如巴木锐尔起先所判断的那样,进了纳里第尔主营的他们就和鱼儿游进了大海没什么分别。
他们受到了族人们的热情款待。
也以最快的速度了解了目前的所有情况。
当巴木锐尔听说他心爱的女人安然无恙,只不过为了保护自己的清白而让老巫医往她身上种了朵贞女之花以后,巴木锐尔忍不住长松了口气。
相较于那点男女之间的敦伦事,他更为看重自己的爱人能否长长久久的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反正,他在与自己爱人重逢以后,也没少委屈自家的小兄弟。
这么委屈着……委屈着的,也就习惯了。
不过这种淡定,在他获悉他的王后已然身怀有孕以后,就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要知道,这个孩子可和上辈子的应景澜三兄妹不同……
这个孩子是因为和他和他的拾娘,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是他们的‘亲’骨肉!
本来就想陆拾遗想得不行的巴木锐尔在知晓了这个消息以后,彻底坐不住了。
“老巫在哪里,本王要马上和他见上一面!”巴木锐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对那家把他们藏掖起来的纳里第尔贵族说道。
那贵族闻言,刚要回答,巴木锐尔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他现在的人身应该是自由的吧?本王应该可以见到他吧?”
“这点王上您可以放心,老巫是个聪明人,又有着一手好医术,尽管合不勒王对他给王后殿下种贞女之花的行为极为恼怒,但也没有真正对他怎么样,不管怎么说,老巫都是他进驻纳里第尔主营后,第一个主动向他投诚的人,他即便是为了安抚民心,也不会对老巫怎么样的。”
巴木锐尔选中的这家贵族明显与老巫医的关系不错,许是害怕巴木锐尔王在除掉了合不勒王后对率先投诚的老巫医秋后算账,连忙用分外隐蔽的语气给他说好话。
巴木锐尔王很清楚他说这话的用意,笑容满面的看着那贵族道:“在你们心里,难道本王竟是那等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吗?”
那贵族连说不敢。
因为有了孩子而心情大好的巴木锐尔王又说:“放心吧,本王知道这是老巫的权宜之计,他若不这么做的话,恐怕本王今日想要见他就难了,你直接把他给叫过来吧,注意隐蔽点,不要被合不勒的狗给发现了!”
虽然巴木锐尔一直都在笑,但依然满心紧张的不行的贵族简直就有若如蒙大赦一般的急忙忙亲自掀开帐篷的帘子,去找老巫医了。
巴木锐尔足足等了近半个时辰,才等来了同样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而瘦得骨肉嶙峋的老巫医。
老巫医一看到巴木锐尔王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直说自己该死,非但没有保护好王后殿下,还眼睁睁的看着王后殿下为了保护他们而自己走进了狼窝里。
老巫医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巴木锐尔王劝了他好长时间,他才勉强收了泪,和巴木锐尔正儿八经的说起了他离开后的诸多事情。
相较于贵族那一鳞半爪的道听途说,老巫医所知晓的一切明显要详细得多。
巴木锐尔王表情严肃的听老巫医把话说完,很是郑重其事的望着他苍老憔悴的面容,和他商量起了到底该怎样把他的王后从合不勒王的魔爪里给救出来。
爱妻如狂的巴木锐尔已经半点都没办法忍受自己的爱人再在合不勒那个魔鬼的眼皮子底下辛苦求存了。
当然,在此之前,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得先和他的王后见上一面,以亲眼确定她是否安好。
原本还为自己没有成功保护好王后殿下而满心自责的老巫医在听了巴木锐尔说的这句话后,却笑出了一口要多嘚瑟就有多嘚瑟的老黄牙。
“王上,您知道小老儿为什么要在合不勒那条豺狗带着他的小狗们进入纳里第尔主营以后,主动向他们投诚吗?为的就是尽快取得那厮的信任,顺利与王后殿下联系上!”
“你的意思是……”巴木锐尔的眼睛忍不住的就是一亮。
老巫医笑得满脸嘿嘿地搓手,“王后殿下现在就住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座小帐篷里,虽然外面有重兵把守,但是……嘿嘿,小老儿已经派人偷偷摸摸的在那小帐篷下面挖了条密道出来,只要您一声令下,今晚,小老儿就能够让您和王后殿下见上一面!”
“这可真的是太好了!”巴木锐尔用力一拍老巫医的肩膀,冲着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又浑然一副傻爹口吻的与老巫医讨论起了自家王后肚子里的那个小宝贝。
中途,老巫医几次想要和巴木锐尔解释一下贞女之花的事情,都被巴木锐尔傻爹王给满脸不以为然的打断了。
等到后来,老巫医干脆决定把这当做是一个惊喜,留待王后殿下主动去和尊敬的巴木锐尔王解说了。
当晚深夜,在老巫医的帮助下,这对阔别已久的夫妻终于在逼仄又闷气的密道里重逢了。
陆拾遗以一个浑然不似孕妇的矫健动作,手脚并用的攀爬上了巴木锐尔王高大挺拔的身体,一口咬住了他的嘴唇。
巴木锐尔王热情的响应者她,密道里很快就响起了窸窸窣窣、暧昧之极的水声。
两人亲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巴木锐尔顾忌着陆拾遗此刻的特殊情形,才勉强刹住了车。
“你现在有了孩子,有些事情还是要克制一下才好,”声音低哑异常的巴木锐尔王既是在说服自己也是在说服自己的爱人,“而且,你又被老巫种下了贞女之花的巫毒,就更不能在……这样了……我可不希望自己一个按捺不住,把我们一家三口都害死在这密道里。”
陆拾遗眨巴了两下眼睛,就着密道里有些昏暗的烛光,很有几分忍俊不禁地看着他道:“夫君,难道老巫没告诉你,”她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贞女之花纹路,“这玩意儿是我特意纹来吓唬合不勒王的吗?”
巴木锐尔闻言环搂住陆拾遗腰的手条件反射的就是一紧,他眼睛亮闪闪的看着陆拾遗,“拾娘,这是真的吗?你可千万别诓我!”
他也是男人,怎么可能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当真做到坐怀不乱,只不过是因为顾虑着对方的心情,才故意做出一副并不在意的模样罢了。
“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又怎么舍得往自己身上种贞女之花?还是你这么快就已经忘记了以前那些我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意图勾引你的往事了吗?”
陆拾遗亲昵地捏了下巴木锐尔高挺的鼻梁,又在他被自己亲吻的有些发肿的嘴唇上用力亲了一口。
“这样的好的珍馐美馔,我可是百吃不厌的紧,哪里会舍得自断后路的用那样杀敌八百自损三千的方式把自己给阉了呢。”
巴木锐尔王被陆拾遗的俏皮话给逗得满脸笑意,他低下头依葫芦画瓢的也在陆拾遗的唇上重重轻咬了一口,一颗从知晓合不勒率兵奔袭纳里第尔主营以后,就高悬在半空中的心,也在这一刻彻底的落回了自己肚子里。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巴木锐尔找来了一个已经被老巫医调教易容好的草原女子重新送回了原本关押陆拾遗的帐篷里,而陆拾遗本人则被他转移到了别的安全地方。
安姑则在这个时候,自告奋勇的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家王女为名留了下来,配合着那草原女子的行动,一起麻痹合不勒王。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静等后面的纳里第尔大军追上来就一举将合不勒王拿下的巴木锐尔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珍宝,意气风发地说道:“拾娘,等着看你的夫君我,好好的给你出上一口恶气!”
第257章 茹毛饮血草王(17)
按理说重活一世的合不勒王; 应该是最了解巴木锐尔王的人,但是他天性里对女人的鄙薄不屑和自高自大,让他压根就没办法体会那种男女之间的刻骨铭心。
更不可能相信巴木锐尔这个草原王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在短短半月内,不要命的替换马匹赶路; 只为了尽快重回自己的爱人身边。
是以,一心以为巴木锐尔王至少还要七八天才会折返纳里第尔主营的合不勒王就这么悲催无比的让巴木锐尔和老巫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来了一出偷梁换柱。
因为贞女之花的缘故; 合不勒王尽管做梦都想用他最爱的方式来羞辱巴木锐尔王,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不得不按捺下满心的冲动,老老实实的做了一回他最不屑一顾的‘正人君子’。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忘记用别的办法来折辱陆王女这个巴木锐尔王的王后。
他故意在陆拾遗的面前说着许多让人简直没办法忍受的污言秽语,有时候兴致来了; 甚至会明目张胆的赤膊上阵。
他满心认为这样做的他绝对能够折磨到陆拾遗这个深受中原礼教庭训的王女。
只是不论是陆拾遗本人还是后来的陆拾遗替身; 都对他这一举动不屑一顾。
不论是对这些事情司空见惯的陆拾遗还是从小土生土长在草原上的陆拾遗替身都没有把合不勒王这样的举动当作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来看待。
相反; 两人都乐得合不勒王在他们面前表演这样的好戏。
因为他在表演的时候就没有办法再像个傻子一样没事有事的说上一大堆让人不堪入耳的挑衅话了。
在这样的纠结磨蹭之中,在后面紧赶慢赶的纳里第尔大军终于出现在了距离纳里第尔主营不远的地平线上。
合不勒王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他连忙让人把陆拾遗和安姑带到了纳里第尔主营的大门口; 然后假惺惺的看着陆拾遗微笑道:“真是不容易呀; 你心心念念的巴木锐尔王总算是到了; 他在看到你以后会和本王说点什么呢?会向本王求饶吗?”
“巴木锐尔王会不会向你求饶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向他求饶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强忍着恶心和他周旋的陆拾遗替身在嘴角浮出一抹有些古怪的笑意。
老巫医做起事情来从来都很有章程。
比方说这个他特意给陆拾遗找来的替身就与合不勒王有着永远都洗刷不了的深仇大恨。
也正是因为这样; 他才能够放心的让她以陆拾遗的名义留在合不勒王的身边因为他知道,她绝不可能会背叛他们。
合不勒王尽管已经习惯了陆拾遗最近的冷言冷语,但还是被陆拾遗语气里面的挑衅给惊了一跳。
因为这段时间陆拾遗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在举止方面还是颇有分寸; 最起码的,不会像现在这样用一双充满着仇恨的眼睛看着他。
不过他也就稍微错愕了一小会儿,就满脸恍然大悟的想通了。
“怎么,靠山回来了,不打算在在本王面前做鹌鹑了吗?”他语带讥诮的看着陆拾遗冷笑一声。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陆拾遗替身抿着嘴唇把脸扭到一边不说话了。
她知道现在还不到曝光的时候,有些懊恼自己的沉不住气。
因为这些日子的相互扶持已经把这个草原姑娘当做自己人一样看待的安姑偷偷握了握她的手,无声的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她。
陆拾遗的替身感激的回握了一下,彻底收敛了面容上那点因为纳里第尔军队终于赶回来的狂喜之色。
如同上辈子一样在车把陆拾遗收入囊中的合不勒王看着在十数骑王帐勇士的拱卫下,缓缓朝着他走来的巴木锐尔王露出了一个狰狞异常的冷笑。
“尊敬的巴木锐尔王,恐怕你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们居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重逢吧?”合不勒王笑得一脸眉飞色舞,他的手也没闲着的用力箍勒在了陆拾遗替身的脖颈上。
陆拾遗的替身在安姑充满担心的眼神中闷哼一声,不着痕迹的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用这样的动作暗示她自己并无大碍。
面对满脸骄横之色的合不勒王,巴木锐尔王直接在嘴角勾起了一个嘲弄之极的微笑,“合不勒王,本王想,这世上真的再也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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