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鬼的名头,苦苦压抑着自己的真实秉性。
从小到大; 外面为什么总是流传他对女人胸前的二两肉痴之如狂?
在别人眼里; 这是他放荡下流的象征; 但是在陆拾遗眼里,这却是一个稚子在用这样的蹩脚方式; 变相的宣泄自己内心深处那根本就无从释怀的痛苦和绝望。
那些对应景沛的嗜好批判不已鄙薄万分的卫道士们从没有想过,女人的胸脯除了能够在男女情事上助涨兴致以外,也是哺乳的象征,是每一个婴儿呱呱坠地后的存活希望。
若非对亲情渴望到了近乎病态的程度; 一个连自己是怎么来的都懵懵懂懂的小男孩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去掀女人的衣服,想要缠着奶娘再去给他吮上两口寡淡无味的乳汁?
如果说陆拾遗对应景澜和应景漓兄妹俩的处境只是感到难过的话,那么对应景沛就是心疼,打从肺腑的为他感到心疼。
陆拾遗不愿意看着这个敏感又聪慧异常的小小少年,因为对亲情求而不得的缘故而再次堕入原本的腥臭泥沼中去,她希望对方得到幸福,这既是她承诺原主的,也是她打从心底希望的。
当陆拾遗的吻轻柔无比的落在应景沛额头上的时候,应景沛的大脑几乎在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不止是应景沛,就连站在应景沛身后的应景漓也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地惊呼。
从小到大都不曾被人用如此爱怜的姿态亲吻过的兄妹俩瞠目结舌的望着陆拾遗,彻底地丧失了思考能力。
特别是被陆拾遗一口亲在脑门上的应景沛。
他就像个傻子一样,目瞪口呆的看了陆拾遗好长一段时间,才涨红着一张俊秀的小脸,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母……母妃……你……你这样做……成何体统?”
“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骨肉,我就是再怎么亲你都不为过,”陆拾遗一脸理直气壮的看着魂飞天外的一双儿女,“怎么,你不愿意给母妃亲吗?”
从小到大就没哪天像现在这样失态过的应景沛表情凌乱的看着满脸理所当然的母妃,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被总算从震惊中回神过来的妹妹应景漓拉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母妃,您可千万不能偏心,我也是您的孩子,您不能只亲哥哥而不亲我!”在陆拾遗面前一直表现得非常拘谨的应景漓破天荒的炸了毛。
同样对陆拾遗充满感情的应景漓,如何能够忍受陆拾遗只亲威胁她的讨厌鬼应景沛而不亲她呢。
明明她才是他们三兄妹中间第一个和她接触的孩子,不是吗?
猛然被应景漓扑个正着的陆拾遗弯了弯眼睛,“原来景漓也会想要母妃的亲吻吗?我还以为景漓生母妃的气,不喜欢母妃与你太过亲近呢。”
万没想到居然会从陆拾遗嘴里听到这样一番话的应景漓猛然瞪大了眼睛,“母妃为什么会这样认为?难道是女儿平日里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才会让母妃对女儿产生这样的误会吗?”
陆拾遗满脸惊讶的回望应景漓,“误会?怎么可能是误会呢?自从景漓你住进寒蝉院以后,母妃没少试探着靠近你,可是每次你都会僵成一块石头……瞧上去,就仿佛非常抗拒的样子……”
应景漓就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半晌才回过神来,慌不迭地出言辩解道:“母妃,您误会了……我并没有抗拒您的意思……我……我只是有些紧张……”
“紧张?”明知故问的陆拾遗满脸不解之色。
“是的……我只是太紧张了,”应景漓脸上浮现出一个颇为害羞的表情,“我以前从没有被母妃您抱过……您一靠近我……我就忍不住感到紧张……我并不是抗拒您也不是不喜欢您……您千万别误会我……”
应景漓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要唱上一曲窦娥冤。
“原来是这么回事,”陆拾遗配合地在脸上露出一个松了口气的表情,“我还以为景漓不喜欢母妃呢。”
她一边说一边在应景漓可怜巴巴的注目中,要多响亮就有多响亮的也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应景漓脸上瞬间爆红。
她刚才因为吃应景沛的醋,脑子发热地猛然扑进自家母妃怀中向她讨吻,可是当母妃真的在她脸上亲了这么一口后,她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要幸福的炸掉了。
为了避免再被母妃误会,应景漓尽管心中乱糟糟的不行,但还是坚持壮着胆子在自己母妃的脸上也回了一个软乎乎的吻。
她在亲陆拾遗的时候,全身都控制不住的在轻轻颤抖,一双明亮的酷似她父王的眼睛里更是如同嵌了好几颗星子一样,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小姑娘眼里纯粹的孺慕和忐忑让陆拾遗心中很是触动,在应景漓的惴惴不安中,陆拾遗再次大大方方的在前者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应景漓顿时笑得比春花还要明媚上数分。
嘿嘿,母妃给我的亲亲要比应景沛那坏蛋多一个!
在陆拾遗的提议下,应景澜兄弟俩迫不及待地追随妹妹应景漓的脚步,也搬入了寒蝉院中。
已经冷清了十几年的寒蝉院头一次变得热闹非常起来。
敬王府的仆婢们对于应景澜三兄妹搬去和敬王妃一起住的事情乐见其成——毕竟,在他们没搬过去以前,应景澜兄妹几个没少拿他们当出气筒折腾。
只是,在乐见其成的同时,他们也有些同情被那母子四人摒弃在外的敬王爷,也就是他们的主子爷应承锐。
虽然他们也知道自家主子爷往日做的某些事情确实非常的令人发指……
可是他们还是不忍心就这么眼瞅着自家王爷变成一个妻憎子厌的孤家寡人……
为了让自家王爷也享受把家庭的快乐,敬王府的仆婢们没少在秦大总管的指挥下给自家王爷做神助攻。
可他们王爷似乎早已经习惯了现在的孤单生活,压根就不愿意再有任何的变动了。
这样油盐不进的应承锐让秦大总管伤透脑筋,偏生又别无他法可想。只能要多无奈就有多无奈的看着王妃娘娘带着三位小主子过日子,而王爷则被他们摒弃在外,一个人呆在前院里,过着孤苦伶仃的日子。
应承锐在年轻的时候,因为感情不顺,很是作天作地过一回。
最严重的的时候,除了当今圣上和秦五夫人以外,竟是无人能迫得他跨出敬王府的大门一步。
后来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不再行这幼稚之事,还因为在战场上屡建功勋的缘故,成为了大旻朝百姓们心目中赫赫有名的战神王爷。
可即便如此,也依然掩盖不了他骨子里的唯我独尊和霸道妄为。
因此,即便秦大总管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望着自家王爷能够夫妻和睦,父慈子孝,也依然只敢在侧面稍作影响,而不是老寿星上吊——不想活了的主动跑到他面前去苦口婆心的相劝一二。
敬王府在大旻京城,向来是八卦的集中地。
敬王府目前的情况,自然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到了大家的耳朵里。
当秦佩蓉从自己的丫鬟口中得悉眼中钉应景漓三兄妹与他们母妃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以后,她顿时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忧心忡忡起来。
她很担心自己的敬王表哥也会在某一日倒戈相向,被敬王妃迷得神魂颠倒的彻底遗忘掉她们母女俩的存在。
——秦佩蓉虽然现在才只有十一岁,但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罕有真正的傻白甜,如何会不知道敬王对她们母女俩的青睐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很快把这样的担忧告诉给了自己的母亲秦五夫人。
秦五夫人在知晓了她是在为什么而愁眉苦脸以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叠声的告诉女儿很不必如此,还说敬王妃一点都不足为惧,让她不要为此而感到忧心忡忡。
秦佩蓉被秦五夫人那堪称笃定一样的口吻给震慑住了。她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秦五夫人问道:“难道娘亲您还能有什么办法不让他们亲近不成?可如果您真有这么大能耐的话,那么,当日在表哥的生辰宴上,敬王妃又怎么会对您这个做舅母的视而不见?”
即便秦佩蓉再怎么佩服自己母亲在对付男人上的高超手段,但是她也没办法否认敬王妃的美。
那样的美,简直就惊艳得不属于凡世间一样,压根就是她母亲这样的寻常美妇所能够攀比的。
虽然秦佩蓉并没有把她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但是知女莫若母,秦五夫人怎么可能看不出秦佩蓉此刻的真实想法?
打从很早以前,就对敬王妃的容貌艳羡不已也嫉恨不已的秦五夫人眯了眯眼睛,在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之极的讽笑道:“敬王妃对娘亲视而不见,不是因为她瞧不上娘亲,而是因为她深深的惧怕着娘亲!”
“惧怕娘亲?”秦佩蓉的下巴都险些没因为秦五夫人的这一番话而惊掉。
“没错,惧怕。”秦五夫人肯定地回答道。
她的脸上也恰在此时,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微笑。
秦佩蓉半信半疑地看着秦五夫人,“她为什么要惧怕您?”
虽然秦佩蓉也不想灭自己志气涨他人威风,但是她实在是没办法想象儿女俱全又作为超品王妃的敬王妃到底有什么好怕自己的娘亲的。
“再过半个月就是圣上的万寿节,等到那时,娘亲请你看一出好戏。”秦五夫人唇角再次勾出一个踌躇满志的弧度,“等到那时,你就会知道娘亲为什么要说……娘亲是敬王妃恐惧的根源了。”
秦佩蓉的胃口被秦五夫人高高的吊了起来。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娘亲向来嘴风很紧,恐怕她现在已经死缠烂打的腻在她娘亲怀中刨根问底的一定要探个究竟了。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只要她再耐心等上一段时间也就到了。
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娘亲到底有什么法子能够证明敬王表哥绝不可能会被敬王妃给勾了去,但是她相信她的娘亲这回也不会让她失望。
重新把心落回肚子里的秦佩蓉也在嘴角勾起了一抹与秦五夫人颇为相似的得意笑容,她已经开始在心里期待敬王妃和应景漓那个贱丫头在她跟前颜面扫地的精彩画面了。
元康帝是一个好皇帝。
在他的励精图治下,整个大旻朝可谓是民富国强、四海升平。
元康帝也因此深受大旻朝百姓们的爱戴。
每一年的万寿节对大旻朝百姓们而言都是一个非常热闹的节日。
人们载歌载舞,举天同庆。
因为心疾又被太医诊断为神智失常的缘故,陆拾遗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参加过万寿节了。
如今她既然主动打开了寒蝉院的大门,并且把三个儿女接了进去与她一同共住,那就证明她的身体已然大好了。
既如此,今年的万岁诞辰,她无论如何都是要参加的,否则就是对君王不敬。
应景澜三兄妹怕陆拾遗很长时间没有参加过这么盛大的庆典心里紧张,从按制换好自己应该穿的大礼服一样,就围绕在陆拾遗的身边哪都不肯去了。
他们一边看着周妈妈巧手为陆拾遗梳妆,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和陆拾遗说着各种各样的宽慰话。
陆拾遗被他们逗得眉开眼笑,两个深而小的梨涡更是不住的从她那宛若剥壳鸡蛋一样光滑白嫩的脸上浮现出来,与女儿应景漓的相映成趣。
等到她按品大妆打理好自己,并且眉眼含笑的在儿女们面前转了个圈时,应景澜三兄妹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从嘴里发出了一声充满惊叹意味的感慨声:“恐怕这整个大旻京城都找不到比母妃您更好看的外命妇了!您、您真的是太漂亮了!”
“贫嘴,”陆拾遗屈起手指依次在三人的脑门上敲了两下,“你们这样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也不怕外面的人听了笑话。”
“我们这哪里是王婆卖瓜,分明就是实话实说嘛!”应景漓嘟起漂亮的菱形小嘴,一边抱着陆拾遗的胳膊不停地蹭,一边冲着应景澜和应景沛撒娇似的说道:“大哥、二哥,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半点都不愿意让陆拾遗为他们兄妹三人之间的关系感到担忧的应景澜三兄妹早在那个偷偷闯入寒蝉院的晚上就已经达成了共识。是以在听了应景漓这充满亲昵的话以后,他们非但没有在脸上流露出什么不屑或鄙薄的表情,相反还要多配合就有多配合地大点其头。
陆拾遗笑眼弯弯的来回看了他们三人半晌,然后在他们半真半假的‘我们已经长大了’之类的微弱抗议中,又依次在他们三兄妹的额头上烙下了一个充满着爱意的亲吻。
陆拾遗生过、养过的孩子也不少了,她很清楚,别看着这三个孩子已满十一,是大家眼里的小大人了,可是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依然住着个给父王母妃伤害的遍体鳞伤的泪娃娃,陆拾遗不介意用这样的方法让他们感到安心,也不介意用这样的方法加深他们对她的依赖和感情。
母子几个又亲亲热热的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传来软轿朝着垂花门所在的方向行去。
在那里,他们瞧见了眼露激动之色的大总管秦忠。
秦忠迫不及待地凑上前来向母子四人行礼,在陆拾遗抬手让他起身以后,又带着几分紧张地看着陆拾遗说道:“王爷现在还在书房,不知道……娘娘和三位小主子能不能稍待一二?”
陆拾遗眉心微蹙,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应景漓已经如同护母的小豹崽子一样瞪着一双与敬王应承锐如出一辙的眸子道:“父王以前不总是与我们分头行动的吗?怎么今日又要我们等他?”
“小郡主误会了,这并非王爷的意思,而是老奴自作主张,”秦忠闻听此言,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王爷并没有提出要与娘娘和几位小主子同去,而是老奴思虑着娘娘是时隔十多年以后,再次参加皇宫盛宴,如果有王爷在身边的话……应该能够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秦忠这话虽然说得隐晦,但是在场的人都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很清楚秦忠这一想法确实是全心全意为他们的考虑的应景澜三兄妹不约而同的锁紧了眉头。
他们下意识的朝着陆拾遗的脸上望去,想要知道她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毕竟,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再没有什么比他们母妃本身的意愿更为重要了。
陆拾遗从来就不觉得踩着自家傻小子当踏脚石刷孩子们的好感度有什么羞愧的,是以,在听了秦忠的话以后,她稍作犹豫以后,就在孩子们满怀心疼的目光中,轻轻颔首,同意和应承锐一起去宫里赴宴了。
为了不让孩子们感到愧疚,在秦忠欢天喜地离开以后,她还刻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强调了一句,“母妃并不是为了你们才他的,而是母妃确实有些年没去过宫里了,心里确实有点忐忑,所以才会……”
“母妃,您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都明白。”应景澜握住陆拾遗的手,眼睛明亮异常的对她再次强调道:“我们都明白。”
应景沛和应景漓也满脸郑重的纷纷点头。
陆拾遗幽幽长叹了一口气,把他们一股脑儿的全部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又挨个亲吻了一口。
不过这回孩子们的反应明显没有平时那么激动。
特别是应景澜。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陆拾遗道:“母妃,父王对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如果他拒绝和我们同乘赴宴,您也不要为此而感到难过……我们三个承蒙皇伯父恩典,三不五时的就往宫里跑,对宫里的熟络程度,也不比父王少多少。”
应景沛和应景漓也如梦初醒的赶忙顺着应景澜的口风自告奋勇的毛遂自荐。
知道他们是怕她为待会儿应承锐可能出现的强硬拒绝而感到难过的陆拾遗笑眼弯弯的点了点头,表示不论王爷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去都没关系,她只要有他们就好了。
在他们娘几个亲亲热热的说着悄悄话的时候,不远处陡然传来了颇有几分密集的脚步声。
陆拾遗几人下意识的望过去。
就瞧见一身王爷朝服打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