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 她都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和先帝亲自下令赐予下一任帝王的云氏女。
尽管大家并没有在脸上表露出对芸贵妃的不屑一顾,但是芸贵妃依然从他们的眼神里察觉出了他们对自己的鄙薄之情!
自幼被当做高位嫔妃精心教养的云贵妃哪里能够忍受大家如此不屑一顾的眼神?
特别是想到大家曾经对她的恭维和讨好; 她的心里更是不可抑止的涌起了无尽的愤怒之情。
“陛下如今已经被皇后娘娘迷得神魂颠倒; 恐怕不论妾身说什么; 陛下都不会相信; 但是想要知道皇后娘娘是否假孕其实非常简单,只要陛下现在派一个太医过来; 好好的给皇后娘娘诊一诊脉,妾身相信一切都会拨云见日、水落石出!”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芸贵妃更是用充满乞求的眼神望向了站在嘉宁帝旁边的大宗令,她知道大宗令是唯一可以帮助她把皇后拉进地狱和她作伴的人了。
原本已经打算不蹚这趟浑水的大宗令在接收到芸贵妃那充满乞求的眼神后; 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就当是还了云太后对他的那份救命之恩吧。
心中有了决断的大宗令,硬着头皮对嘉宁帝; 深深的做了一个长揖,语声坚定地说道:“陛下,皇室血统不容轻忽,还请您能够彻查一二!”
昨晚上还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的摸了摸自家皇后小肚子的嘉宁帝望着表情肃穆的大宗令,满脸讥诮地勾了勾嘴角,“王叔,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嘉宁帝的话让大宗令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妙,他拧了拧眉头,下意识地朝着芸贵妃望了过去。
大宗令那带着些许警告的询问眼神,让芸贵妃见了心里止不住的就是一阵乱跳。
不过此刻她已然顾不上这些了,想都没有想的就对着大宗令重重点了好几下头。
而她这充满笃定意味的举动也让大宗令坚定了自己原本的选择,硬扛着嘉宁帝那堪称微妙的眼神,咬准了自己刚才的说辞。
大宗令在大赟朝的威望极高,他一开口,自然是应者如云,早就对这个满口仁义道德又喜欢喧宾夺主的王叔感到不满的嘉宁帝用很是怜悯的眼神扫了下大宗令说道:“既然王叔坚持,那么就叫个太医来给皇后把个脉吧。”
对自己皇后十分看重的嘉宁帝在同意了大宗令的恳请后才想到自己还没有问过皇后的意思呢,急急亡羊补牢地凑到自家宝贝皇后身边,问她对此有没有什么意见。
嘉宁帝的表现让大家倍感惊讶,他们没有想到自己宣誓效忠的陛下居然会如此看重皇后娘娘的意见,甚至在这样的事情上也要征求她的同意。
陆拾遗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拆自家傻小子的台,她笑靥如花的开口说道:“妾身对此问心无愧,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想了想,她又主动建议道:“陛下,既然要查就随便在太医院里挑几个人依次过来给妾身扶一扶脉吧,省得贵妃娘娘又说妾身买通了谁谁故意造假什么的。”
陆拾遗在芸贵妃颇为森然的眼神注视下,继续言笑晏晏地说道:“反正这喜脉对太医院的太医们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皇后娘娘这种主动撇清关系的行为,让大家对她忍不住又多出了几分信任。
在场众人有志一同的觉得如果不是有着特别大的信心,皇后根本就不可能用这样一种坦然的态度主动提出要多找几个太医来给她扶脉。
这样一想的众人望向大宗令的眼神,就忍不住带上了几分叹惋之色。
也不知道大宗令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居然会这么想不开的坚持要站在芸贵妃那一边,甚至不惜跟帝后唱反调。
陆拾遗的坦荡态度,让大宗令心里很是不妙,但是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掉链子的他,并没有把这份忐忑在脸上表露出来,相反,他整个人看上去比起刚才又镇定得几分。
由大家随机挑选的几位太医很快在众目睽睽之下在陆拾遗面前排起了队伍。
已经被嘉宁帝亲自搀扶着在一张玫瑰椅上坐定的陆拾遗神情很是从容的把自己的手腕搁放在脉诊上,对第一位上前的太医,做了个请的手势。
还是头一次与皇后娘娘这么近距离接触的太医脸上的表情分明带上了几分紧张之色。
“住手!”
他困难地干咽了两口唾沫,才要把自己的手指轻轻放在皇后娘娘那莹白如雪的皓腕上,就被陛下一声大喝给制止了。
三魂七魄都差点被吓走了一半的小太医满面惊慌之色的就要跪地磕头请罪,哪怕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也一样。
“陛下这是作甚?”大宗令见此情形,连忙开口问道。心里更是充满激动的怀疑,莫非芸贵妃所言属实,皇后确实假孕,而陛下此时正要为她遮掩?
很清楚大宗令现在在想些什么的嘉宁帝直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用很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朕的皇后,尤其是谁都可以轻易碰触的?还不赶紧拿一块绸帕来?”
他扭头对大内总管吴德英呵斥了一句。
吴德英会意地连忙寻了块绸帕过来交到嘉宁帝手上,然后又由嘉宁帝亲自覆在了陆拾遗的手腕上,如此这般的一番施为过后,嘉宁帝才肯让那激动不已的小太医给陆拾遗诊脉。
差点没有被嘉宁帝的话给吓了个半死的小太医满心劫后余生地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再次小心翼翼地把手指放在了那块绸帕上。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当小太医把他的最终结果说出来时,一直做梦盼着这一刻的芸贵妃瞳孔骤然一缩,一声“你撒谎”已经脱口而出!
面对这样堪称歇斯底里的芸贵妃,陆拾遗心情大好的宽慰她。
“贵妃妹妹要是信不过这位小太医的话,后面还有呢,别着急。”
芸贵妃险些没有因此而直接喷出一口老血出来。
此时的她胆裂魂飞的简直不敢去看大宗令的眼神。
半点都不介意痛打落水狗的陆拾遗又对后面的太医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陆续上前给自己诊脉。
一切正如陆拾遗刚才所说的那样,喜脉对他们这些太医院的太医们而言,压根就算不得什么,短短半盏茶的功夫不到,所有人就用异常肯定的语调共同宣布了皇后娘娘并非假孕,而是真正有孕的事实真相。
芸贵妃可以昧着良心说一个太医撒谎,却不能说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帮着陆拾遗撒谎,因此,她只能用充满绝望的眼神望着陆拾遗,一点点地瘫坐在了地上。
而被她倒霉拉下水的大宗令此刻也很不好受,但他到底见惯了大世面,在最初的难堪后,他很快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对陆拾遗郑重其事地拱手为自己刚才的冒犯道歉了。
虽然陆拾遗并没有从这位王叔的表情中感觉到半点真诚的意味,但是她依然落落大方的选择了原谅。
把自家傻小子看得极重的陆拾遗可不愿意在这上面落人口舌。
再说了一时的退让,并不代表一辈子的退让,大宗令既然惹了她,就要承受在将来被她秋后算账的觉悟。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彻底的了结芸贵妃这枚被重生女也就是原主妹妹陆蕊珠利用的棋子。
心念微动的陆拾遗在和大宗令虚与委蛇一番后,笑容满面的看着芸贵妃道:“贵妃妹妹是不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些太医们会口径一同的站在本宫这边?”
芸贵妃死死咬着后槽牙,一声不吭地瞪视着陆拾遗不发一言。
“本宫能够理解贵妃妹妹此刻的心情,毕竟,对贵妃妹妹来说,本宫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确实早在几个月以前就应该不存在了。”
陆拾遗在大家有些诧异的眼神喟叹一声,“前段时间,本宫在刚查出身孕不久,就有人陆陆续续给本宫送来了许多与落胎有关的东西,本宫不堪其扰……”
“皇后!”嘉宁帝满脸心疼地握了握陆拾遗的手。
陆拾遗充满安抚意味地回握了两下,“为了能够安心养胎,本宫干脆假作中招的把张院正叫来合演了一出误服落胎药流产的好戏,在演戏的同时,本宫也在心里猜忖,到底是谁如此憎恨本宫和本宫肚子里的孩子,要用这样可怕又残忍的方式来对付本宫和本宫肚子里的孩子!直到今日……直到今日……”
陆拾遗长叹了一口气,“贵妃妹妹,本宫自问本宫这个皇后做得还不算苛刻,你屡次伙同其他低位嫔妃陷害本宫,看在陛下和太后娘娘的面子上,本宫即便心里再怎么不甘,也硬逼着自己忍了,甚至为了不再与你们跟乌眼鸡似的斗,主动退守到了别苑之中!”
陆拾遗在芸贵妃一脸不可思议地眼神中,又苦笑一声,“本宫已经做到了本宫能做的极致!可即便如此,你依然不满足!你依然要得寸进尺的对本宫的孩子下手!贵妃妹妹!你何其残忍!”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拾遗的眼睛里已经带上了一抹深深的怨恨之色。
而这份怨恨,看在已经有了孩子的众人眼里,却是说不出的感同身受。
他们觉得,如果是他们碰到像皇后这样的情况,绝不可能会像皇后这样一再忍耐的直到最后才出手反击!
要知道,对每一对父母而言,孩子简直就是如同逆鳞一样,是不可随意碰触的珍贵存在!
芸贵妃几乎是呆若木鸡地看着陆拾遗,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声音沙哑地说道:“原来这些年以来皇后娘娘您一直都是在扮猪吃老虎,本宫输在你手上,着实不冤!”
在场众人们在听了芸贵妃的话以后,也忍不住地点了点头。
确实,皇后娘娘实在是隐藏得太深了,如果她不自己主动说出来,谁能够想到皇后娘娘居然是因为对这尔虞我诈之事彻底的起了厌烦心理,才会主动求去呢?
“不过,有一点,娘娘怕是误会了,本宫再怎么恶毒,也不会对还没有出生的孩子下毒手!”
芸贵妃脸上表情很是郑重地当着所有人的面自我辩白。
“想要让皇后你落胎的人不是本宫,而是你的好妹妹陆侧妃!如果不是她告诉本宫说你假装怀孕蒙蔽圣听,本宫也不会与她联手合作!你若不信的话,可以把她带过来与本宫亲自对质!”
云葶兰到底来自于云氏家族的精心教养,如今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保住被她连累的云氏族人了。
别的不说,这残害他人子嗣的名头,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认的!
因为,不论哪个世家大族,都不会愿意娶这样的女子回家,云葶兰自知已无翻身的余地。当然不愿意牵连自家那些尚未出阁的姊妹和后辈们。
陆拾遗有些惊讶芸贵妃居然能如此的识时务,但是,不管她再怎么识时务也抹杀不了她伙同一众低位嫔妃亲手害死了原主的事实。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
看在她变相的‘帮助’自己解决了陆德正那个伪君子的份上,陆拾遗不介意让她死得痛快点。
至少,不用像陆蕊珠那样的……死无葬身之地。
眼中闪过一抹冷光的陆拾遗在芸贵妃带着三分期许和七分哀恳的眼神中,对她露出了一个很是温柔地笑容说道:“放心吧,贵妃妹妹,你们很快就会有相见的那一日的。”
陆拾遗的这个笑容虽然看上去非常的温柔,但是看在云葶兰的眼里,却莫名地让她整个脊背都有些发凉。
已经被陆拾遗连敲带打地折腾得差不多的她如同一只斗败了的丧家之犬一样,被禁卫们如同拖死狗一样的和大家一起被拖出去了。
哪里还有半点贵妃应该有的华贵气派。
芸贵妃等人被尽数拖走以后,国朝大祭典礼再次成为了大家关注的重心。
这回,大宗令再不敢摆着一张苦大仇深的面孔,义正词严的表示皇后没资格主持国朝大祭典礼,会惊扰到先祖的安宁了。
陆拾遗虽然是第一次主持国朝大祭典礼,但是她的表现只能用可圈可点来形容。
不仅如此,匍匐在御阶下面的文武百官和众勋贵诰命们还惊奇不已地发现皇后在上了祭台后,就仿佛被神灵附体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势。
这样的威势,出现在一个向来以胆怯懦弱著称的皇后身上,实在是让人有些没办法接受。
不过更多的人却在这一刻,下意识地回想起了刚才芸贵妃被禁卫拖走前,所说的那句对皇后的评价……
扮猪吃老虎?!
难道皇后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表现真的是装的吗?
难道皇后真的是为了彻底扳倒芸贵妃这个心腹大患,才会故意藏拙的用这样的方式引她入套的吗?
“其实我们早就应该发现这个问题了……”跪在蒲团上毕恭毕敬随着祭台上的帝后行礼的某人用只有周遭人才能够听得到的声音轻轻呢喃着,“皇后在我们心里虽然没有半点存在感可言,但是,她确实大家早已经公认的正宫皇后,陛下膝下唯一的太子也是由她所出……不仅如此……她肚子里现在又怀了一个……”
说到这里的某人浑身都控制不住的有些直哆嗦,他以前到底是哪来的熊心豹子胆,居然理所当然的把这样一位值得人百般看重的皇后忽视了个彻底?
“这也就罢了,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同样心潮澎湃怎么也无法释怀的同僚在旁边用很是干涩的嗓音,低低附和着说:“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陛下今日待皇后的态度迥异往常吗?”
同僚的提醒让这一小撮人不受控制的就是悚然一惊。
是啊,他们怎么就忘了这关键无比的一点呢?!
要知道,以前的陛下对于皇后也是爱答不理的啊!
“皇后到底做了什么?陛下对她的态度怎么会突然产生这样一种堪称翻天覆地一样的变化!”
“这也正是我们所好奇的,不过,我想我已经弄明白了皇后娘娘今天之所以会主动从陛下身后走出来,不再像从前那样韬光养晦的原因了!”
一个自以为窥探到了真相的大臣用语无伦次似的口吻,颤声对周遭所有人说:“因为她想要的一切都已经如愿以偿了!不论是扳倒芸贵妃这个很可能影响到她皇后宝座的眼中钉,还是得到当今陛下的一颗心,亦或者对每一个后宫女子来说最为重要的子嗣!”
关于皇后的诸多猜测,很快就在附近流传开来。
大家在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在心里猜测自己曾经有没有做过冒犯皇后的事情,毕竟,如果皇后真的如他们所猜测的这样城府甚深的话,那么很可能会在某一日对那些曾经冒犯过她的人动手,狠狠地出上一口恶气。
不止是他们感到忧心忡忡,就连大宗令在看了皇后在祭台上的表现后,也忍不住的头皮有些发麻。
一心想着报答云太后曾经恩情的他开始有些懊悔自己刚才的行径了,如果早知道皇后的真正脾性,他压根就不会愚蠢到上杆子的去和皇后过不去。
毕竟,他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十分的满意,半点都不愿意在产生些什么未知的变数。
眼瞧着皇后眉眼带笑的与自己的皇帝侄子并肩低语着什么从祭台上拾阶而下的大宗令开始在心里默默地琢磨着到底要怎样向皇后示好,以减轻自己在她心中的恶劣观感了。
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在场众人脑补的面目全非的陆拾遗早已经收敛了自己身上那股让人全身都忍不住打哆嗦的凌然气势,小鸟依人的依偎在自家傻小子身边和他撒娇似的,抱怨起了自己的腰酸腿疼。
同样被自家皇后刚才的表现唬了一跳的嘉宁帝还没来得及在心里产生些许疑问,就已经被对方的委屈抱怨转移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朕已经让吴德英去抬龙辇了,拾娘,在坚持一下好不好,实在是撑不住的话,你就靠在朕的身上,好好休息一下。”就差没把自家宝贝皇后放在心坎上疼的嘉宁帝哪里还顾得上去琢磨那些有得没得,赶忙搂住自家宝贝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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