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了解我娘。”卓婉一副看遍世间的沧桑样,“我娘会亲自制定菜谱,然后派琴姑姑来监督我的执行情况。”
“琴姑姑可怕,一点油水都没有的菜谱更恐怖。”
青衣忍着笑,摸摸她的头,“小姐胖胖的更可爱,大夫人的审美被京都风气带歪了。”
卓婉赞同地连连点头,“我也这么想的,老祖宗和二叔二婶他们都觉的我最好看,就连我爹也说我最漂亮,只我娘固执地认为二堂姐那样的才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我娘也不反思一下,二堂姐是仙女下凡,我是她肚子里蹦出来,天生的起点不一样,完全没有可比性。”
青衣忍笑忍的肚子疼,沙哑道:“小姐说的是,小姐刚生下还比二小姐重三斤,要怪只能怪大夫人梦中抱住了胖娃娃没有拽住小仙女。”
“对。”卓婉点头,点的铿锵有力,“就是这么个道理。”
青衣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稀罕地捧着卓婉嫩溜溜的脸蛋,连连咬了好几口。
在路上被摇晃入睡地金猊揉着眼睛从车厢中走出来,看见青衣在调戏姐姐,扁着嘴,站在车厢上张开胳膊,要她抱他。
卓婉疾步上前,把矮墩子抱了起来。
“姐姐。”矮墩子用手帕给她擦了擦脸,用他肉墩墩的脸蛋蹭了蹭她粉扑扑的脸颊,不放心地叮嘱道:“女孩子要矜持,不能让人随便亲。不经你同意就要硬亲你的,不要怕,揍他。揍坏了,我担着。”
矮墩子可操心他脑袋不够用但长的还算标致的姐姐被人给骗了。
卓婉乖乖点头,“不让别人亲。”
矮墩子用余光扫了一眼笑意连连的青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算了,以后他多看管着点姐姐,姑姑在给他的信里说了,姐姐记吃不记打,要牢牢地看住了。
卓婉抱着矮墩子来到草棚中,把草垫摞起来,她站在上面,居高临下地数了数她小花园中的花骨朵,欢快对矮墩子说道:“有二百三十六个紫色的花骨朵,红衣说,这些紫色的花骨朵在沙城很罕见,里面藏着紫色的小果实能治病,而且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每年一到紫花绽放的时候,沙城的孩子就会窜东窜西地找。”
矮墩子自认为他是太子未来的明君,不能跟她一样只想吃的,“能治什么病?”
“不知道。”卓婉看向青衣,“青衣,能治什么病?”
青衣言简意赅道:“解热解毒。”
卓婉听罢,眉开眼笑地点点头,欢乐地去给她的紫骨朵浇花。
矮墩子挺着小肚子,背着手示意青衣继续说下去。
青衣平静道:“在大军破入沙城前,沙城只可进不可出,尸骨无法及时掩埋,便会滋生尸虫。凡被尸虫叮咬的人会持续地低烧,年轻力壮的能扛过去,孩子和老人抗不过去便只能慢慢地腐烂下去。灵寻花的果实是唯一能解尸虫毒的药,只生长于沙城。其本身的生长就需要极其苛刻的环境,再加上无恰当媒介来传播花粉,以至于在沙城中罕不可见,即使有幸找到了,也多是有花无果。”
金猊思忖了片刻,遗憾道:“那姐姐不白高兴了?她数了二百三十六朵花,她还以为里面藏着二百三十六个果实。”
青衣看着小姐欢快洒花种的背影,笑道:“有蜂王在,灵寻花都能开花结果。”
金猊似乎找到了原因所在,迟疑道:“沙城以前没有蜜蜂?”
青衣轻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去帮她家小姐拿水桶。
金猊紧跟而上,他心中满是疑惑。
国师给他看过沙城记载,书卷中讲的多是进入沙城的犯人来历,以及衙门对沙城的管理方法,以及沙城中发生的骚动因由和处理方法。书卷中并没有讲到这些细节,而这些细节又至关重要。
青衣仿若已知晓金猊的疑惑,淡淡地解释道:“这里的环境不适合蜜蜂。花园里的蜜蜂本存在于阴郁的野林中,机缘巧合下,遇见了小姐,粘着小姐从野林迁徙到了沙城。”
金猊了然,无论是人还是蜜蜂都在努力适应着沙城糟糕的自然环境。
青衣和金猊走近花园时,卓婉已洒完了花种,被蜂王指挥着把金边垂叶草从葡萄架下移栽到紫花下。
金猊被蜜蜂大军拦在篱笆外,蹲下下,透过篱笆缝隙看她移栽,“为什么放在紫花下?它们不竞争养料吗?还是说,金边垂叶草与灵寻花是相互伴生的。”
卓婉坐在彩石铺的小花道上,把种花手册放在膝盖上,从荷包中掏出眉笔,详细地记下移栽金边垂叶草的注意事项。
“大概是伴生的,我一直按照蜂王的指使来照顾它们,都长的好好的,突然移栽金垂草可能是紫花喜欢它的味道。”
“味道?”矮墩子仰着鼻子使劲地吸了吸,“闻不见。”
卓婉起身,又挖出一棵金垂草发放到矮墩子的鼻下,“咸咸的大海的味道。”
矮墩子拧了拧鼻子,再次嗅闻,依然没有闻见她说的大海味道,摇头道:“没有任何的味道。”
“有呀。”卓婉低头闻了下,“味道挺大的。”
两人一起看向青衣。
青衣弯腰闻了闻,“有大海的味道,很浅很淡,寻常人难以闻见。”
卓婉揉了揉鼻子,蜂王天天给她蜂蜜和花汁,她难道慢慢地被蜂王给驯化了,有了跟它们一样的嗅觉,然后凭借这个外挂进入香水界,经历种种挫折,最终走向巅峰,成为香水界的大佬。
她脑子里联想了一部有始有终的大戏。
卓婉两眼黝黑无神,撒欢地沉浸在传奇大戏中。
青衣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头,轻柔道:“蜜蜂每日扑在你脸上的花汁和蜂蜜有药性,可使五官敏锐。”
卓婉眼神一亮,灿烂道:“千里眼,顺风耳。”
青衣大笑着点了点头。
卓婉进行了下自我分析,她除了鼻子闻到的味道多了些,也没觉察到耳朵和眼睛有什么改变。
耳边的声音依旧熟悉,没有更清晰也没有更复杂。她的眼睛本来就能看那么远的距离,现在依然是这个距离,啥也没变。
看来,蜜蜂的敷脸面膜仍旧任重而道远。
卓婉把小花园的每一朵小娇花都照顾了妥当后,看了看长势疯狂的葡萄藤,想着这个葡萄架太小了,需要勒安谦再给她做个大的。
蜂王也许会看在她给它帮工的份上,允许她把大架子挪进来,说不定还一并照顾好她的葡萄。
要是不行,她还可以讨好它,比如,多扎几根篱笆,扩大它们的小花园地盘。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花儿们的地雷,以及投送了营养液的小花们。
以后地雷满12,以及营养液满1000,花儿们就可以掐着小蛮腰甩着鞭子等加更了。对,作者会很自觉。
然后,其他时间,正常日更3000,作者放假时会加更。
第86章 糖豆
脚下的彩砂犹如柔软的地毯,暖暖的,踩在上面,有沙沙的声响。
卓婉光着脚丫子,捏着裙摆踩在上面,撒欢地跳着小老太太教她的祭春舞。
远远望去,像一颗晃动摇摆的糖豆。
勒安谦笑咳了一声,胡乱地擦了把汗,撑着锄头,看着远处的糖豆不停地蹦跳,她看起来欢快极了。
青衣手上提着她的缀珠纱花鞋,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满眼的笑意。
在卓婉一看见蜿蜒绵长的彩砂小路,兴奋地邀请矮墩子一块脱鞋玩沙子的时候,金猊矜持地拒绝了,在外面光膀露脚不合规矩。
卓婉自娱自乐,彻底玩开了,笑出了一脸灿烂的小太阳时,矮墩子的脚趾头蜷缩了下。
卓婉跳完一支不甚熟练的小舞蹈,小跑到青衣的面前。
青衣把水递给她,趁着她小口喝水的功夫,给她擦了擦汗,把她跳乱的头发给彻底散开。
细软卷曲的长发随着此时温柔的清风飞舞出一道道的彩带。
金猊被眼前的这一幕美的张长大了嘴巴。
他现如今只穿深色的略显厚重的衣服,心里还是更喜欢鲜亮的颜色,看到他最喜欢的人这样的明艳,眼睛更是闪出明亮的光芒。
“姐姐好漂亮。”此时,在矮墩子眼里,谁都比不上他姐姐好看。
“嗯~”卓婉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青衣还有颜料,回去后,我给你也染上,你也会像我一样漂亮。”
金猊猛然回神,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脱掉鞋试一试,很舒服。”卓婉喝完水,鼓动着矮墩子跟她一块玩,“反正现在没有外人,即使你脱鞋玩沙子了也没人知道的。”
金猊挺着小肚子,摇了摇头,遗憾又艳羡地看了下她的脚。
卓婉歪着头想了想,豁然开朗道:“我问问暗卫,看他们能不能闭一会眼睛。”
金猊的嘴角扯了扯,又迅速地收敛了起来,继续一脸的严肃。
卓婉四处看了看,对着有些失真的沙地道:“外面有重兵把守,这里又有我和青衣,很安全。你们可以稍微闭目养神一会吗?”
安静的只能听见彩砂流动的沙沙声。
卓婉看向青衣,求救的可怜小眼神。
青衣忍着笑上前道:“小姐要是让我咬一口,我就能保证他们一个时辰内都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卓婉仰头歪着,主动把软软的脸蛋送到青衣的嘴下。
青衣大笑着狠狠地咬了一口。
卓婉顶着脸蛋上的牙印,可认真地对着伪装技能还需继续提高的沙地提醒道:“虽然我家青衣没说用啥手段能让你们闭眼一个时辰,但我觉的青衣会用毒。你们再考虑考虑,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卓婉话刚落,从她眼前的沙地中传出一个干涩的声音,“半个时辰。”
“好。”卓婉眯眼笑着,她本来就打算只带矮墩子玩一会,她是个有正经事要做的人,不能玩物丧志。
青衣看到她这幅使坏得逞的小表情,大笑着又是稀罕地咬了她一口。
卓婉已经习惯了青衣这时不时的情感外漏,不在意地擦擦脸蛋,一脸小兴奋地去找矮墩子表功。
在矮墩子隐隐期待的眼神下,卓婉笑容烂漫地点了点头。
矮墩子嘴角的弧度放大,一屁股蹲地坐到沙地上,掰着脚脱鞋。
卓婉蹲下来,帮着矮墩子脱鞋,对着失真的沙地喊道:“你可以去喝点水再来,你嗓子干的都快失声了。”
青衣笑看了一眼略有起伏的沙地。
卓婉提着矮墩子的鞋靴,在彩砂上蹦跳着小老太太教给她的其他小舞蹈,动作太随心,与小老太太的动作相差深远,她却觉的自己跳很标准,还在心里自得着。
金猊拽着她的裙角,围着她跑着转着,笑出了他平日里刻意压着的小奶声。
两个人玩着玩着就忘了时间,等玩够了,再停下时,卓婉已经累的走不动路了,坐在地上,干巴巴地看着远方。
矮墩子喘着粗气穿上鞋,又走到青衣旁边接过鞋子,给累的瘫在地上的卓婉穿上。
青衣轻笑着一手提着金猊的后衣领,一手搂着卓婉的腰,飞快地送到了粮田外延。
青衣把矮墩子扔给国师,又把小姐丢给了勒安谦,一身轻松地离开,去周围布置迷毒阵。
前些日子,白将军在粮田外看到一支精于隐匿的队伍,被拦截时更是技高一筹地躲过了重重守卫悄悄摸摸地进入了粮田,如若不是擅闯入了小花园,被众多的蜜蜂团团围住进出不得,粮田的消息恐会穿入南方。
一旦如此,南方几个家族定会集中兵力攻入沙城破坏粮田,届时,摄政王的杀意上来,军师和国师联袂劝解,恐怕也难以劝下他,后果不堪设想。
红衣和秀衣已连续多日守在这处布置迷阵,阵势已起,只剩下她最后的一把力。
被青衣丢下的卓婉俏生生地站在勒安谦面前,笑容明媚。
勒安谦被她的笑容勾起了嘴角,伸手捏了捏她白嫩嫩的小脸蛋。
“热吗?”勒安谦从头上摘下草帽,压到她的头上。
“有冰玉,不热。”卓婉从荷包中掏出冰玉放在他的手里,又顺势从荷包中掏出一颗糖果放到他的嘴里,羡慕地看着他道:“我最近在忌口,糖都给你。”
勒安谦含着糖就像心里裹着她,甜的让人愉悦不已。
卓婉踮脚,看了看比小花园旁的草棚更大更精致版的草屋,彩砂正从小花园一路通往这个草屋。
勒安谦放下手中农具,拉着她走向草屋,笑道:“他们知晓你喜欢这些,从城外挖来彩砂铺成了这样。”
卓婉笑逐颜开,跟充当农夫的暗卫们一一打招呼,“好看,很喜欢。”
即使大热天依然带着面具的暗卫统领点了点头。
卓婉心里暖暖的,去往草屋的一路上,脸上的笑容不断。
“他们超可爱,你最可爱。”卓婉用脸蛋蹭了蹭他粗糙变形的大手,“红衣说,你去过宁阳城了。”
勒安谦任由她抱着他受伤变形的手,淡然自若地笑道:“宁阳城危机已破,朝廷再无威胁。”
“老祖宗说,无论想要得到什么都需要付出代价。”卓婉脸上挤出来一个笑,“会越来越好的,一切都向好的方向走。”
勒安谦满眼温柔地摸索着她暖软的脖颈。
“你要好好养伤,现在你不在意,到老了就会受罪了。”卓婉为增加说服力,举例道:“我老祖宗就是这样,年轻时翻山越岭摸爬滚打,一身胆气刀枪不怕,避过了大伤,身上的小伤却没断过。被敌人踩断的膝盖,军医刚接上骨,她转眼又上战场了。结果,老了就开始疼了,疼的那么厉害的人彻夜彻夜地睡不着。”
“我找到青衣后,老祖宗才渐渐地好起来。青衣说,如果老祖宗当年就让她来治或者好好地养,也不会受这份罪。”
“年轻的时候,只用几十天就能完全养好的伤,到老了疼的时候再治就需要用上千天了。先不说其他的,单是从时间成本和经济成本上核算都可以看的出来,受伤了不好好养,傻呀。”
卓婉说罢,抿着小嘴,定定地看着他。
勒安谦无奈地笑了一声,“一定好好养。”
卓婉一脸的不信任,“你上次也说好好养,结果就是每天记得换药,该干啥还干啥。”
勒安谦揉着额头,苦恼地看着她。
“我问军师和国师了,现在军队和朝廷都稳定了下来,没啥他们解决不了的大事儿了。现在,最重要的事儿,一个是粮食,一个是水道,剩下的就是南方。”
卓婉心里门清,继续摆事实道:“粮食现在有国师操心,他已经开始编撰沙城农业手记,他跟着老农们的这几天已经把种田试粮种的事儿全部搞清,比我和你都精通。他现在吃住在这里,还带出了佃户出身的小五。所以,粮食这一片,完全不用操心。”
“在水道这边,有军师和王老在盯着。王老最头疼的资金问题,我已经给他搞来粮食解决了。军师最头疼的是工具问题,墩子现在正慢慢插手,大哥和二哥都在帮墩子。当然,我这个被小太子亲封的朝廷重臣也会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当仁不让地挺身而出。所以,水道这边也没你啥事。”
“再有就是南方的事儿了,这关乎到两方面。”
“一是咱们的军队实力,军队中有祖宗八代都是良将出身的白将军和吓死过敌人的红衣在,更何况现在是休养蛰伏期,军师与我一块分析过了,军队里有你无你都一样。”
“二是南方的军队实力了,我的商队在快速地渗透进去,事实证明,你府中那些幕僚出的馊主意都没啥用,牵制南方还得靠着我的商队,这一块,你之前不擅长也就没插手,之后你也不用插手,墩子擅长,让他来。更何况,我快把二叔骗过来,等他过来帮忙后,南方的事儿也就有了新的突破。”
卓婉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