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宣王说得没错,微臣也听说了此事。要不是沁阳王突然露出真面目,逆了老天的意,也不会发生蝗灾。”
“沁阳国近年发展越来越壮大,它在不断的蚕食周边土地,不断发展经济和军事。微臣怕有一天它强大起来,会威胁到整个银城,皇上可以把这事压到沁阳王身上,由他出面解决。如果解决不掉,他便难辞其咎,到时候皇上想怎么做,还需要忌惮沁阳王吗?”
“要不干脆派个使臣去沁阳视察和监督此事,再给沁阳王一个期限,如果三日之内不解决此事,昊云就出兵沁阳,一举把沁阳收复得了。”
“对,出兵沁阳,这是所有大臣的愿望,沁阳国现在越来越独立,外交内政都和昊云没关系。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将会威胁到皇上的皇位。”
大臣们都想一举吞并沁阳,毕竟沁阳很肥,在吞并的过程中,他们也得捞不少好处。
而且他们和沁惊羽不相熟,万一沁阳国真的发展壮大,以后出了造反的事,他们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与其坐等沁阳壮大,不如先解决掉它。
这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皇帝一定同意。
风麟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故作阴沉的睨向众人,厉喝道:“各位爱卿,这可是商议正事,有些话不能乱说。朕佩服沁阳王的果敢睿智,相信他能解决此事。既然诸位大臣都这么说,朕只好给沁阳王一个期限。”
众人一听,面上立即诚惶诚恐的装恭敬,内心却狠骂道:最想除掉沁阳王的就是你个皇帝,还装什么大仁大义。
谁人不知,蝗灾事情一出来,沁阳王就想尽办法整治清除,为国为民,虽然表面狠了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仁君。
而他们皇帝,在生气之余,竟然想着如何除掉威胁自己地位的对手,把百姓看在其次。
以前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皇帝十分优秀,善谋略,善治国,什么都好。
但他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仁德,一个少了仁慈胸怀的帝王,只能让众人望而生畏,而不是真的敬重。
“此事朕就交给宣王。封宣王为钦差大臣和监察使的身份前去沁阳,御赐尚方宝剑,将圣旨转达沁阳王。此次责任重在沁阳,如果沁阳王不在三天之内解决问题,朕只好依律追究整个沁阳的责任。”
风麟冷然说完,冷眸睨向下首的风尘染。
风尘染当即拱手行礼,有些激动的道:“臣遵命,一定不负皇上重望。”
拿到圣旨,一脸得意的风尘染忍住内心的激动,领着人快马加鞭朝沁阳行去。
昊云去沁阳骑快马只要一天时间,如果有车轿和侍从随行则需要三天。
风尘染眼底是满满的得意,他现在是钦差大臣和监察使,负责监察蝗灾一事,又有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是皇帝特许的权力。
上打君不正,下打臣不忠,昏君气沮,奸臣授首。
有了这柄宝剑,要斩沁惊羽和南宫璃月都不在话下。
南宫璃月,你给本王等着,本王要你成为真正的破鞋,让你生不如死。
所以他快马加鞭,希望尽快赶到沁阳国。
这次蝗灾涉及面积广,危害十分大,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
就算有办法,他深信,沁惊羽也不会在三天之内解决。
以前发生蝗祸都是避过去,等上天降雨,或者等冬季来临,才将蝗祸慢慢消灭。
所以这次长则到冬季,短则到秋季,现在正是六月,他倒要看看沁惊羽有什么办法。
经过一天一夜兼程奔走,风尘染一行人终于风尘仆仆的在沁阳宫门前停下。
金黄色的圣旨和尚方宝剑一出,守门将士稳稳看了前来人,才慢慢将宫门打开。
这时已有人前去告诉沁阳王,其他人则深深戒备。
辰时刚过,璃月正在苑子里检查雪儿她们晒的药,还有教她们研制液体和固体的粉末,忽然听到有人说宣王带着圣旨和尚方宝剑前来,似乎很是咄咄逼人。
璃月听到这件事,暂时不言,只是默然将药汁研成液体,再用水壶装了起来。
雪儿闻了闻水壶里的液体,立即皱着眼,小手紧握鼻翼,夸张的道:“小姐,这是什么味道,好难闻,好呛鼻。”
璃月淡然看了雪儿一眼,沉声道:“很好,这样代表我成功了。”
丢下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璃月转身离开。
飞羽殿里,金碧辉煌,大气巍峨。
里面早已聚集着众多大臣,而在大殿最左方,是领着几名护卫、一袭戎装的风尘染。
风尘染今日身着青墨色铠甲,腰系尚方宝剑,边上的护卫手里端着圣旨,一双锐利的目光正四处扫射。
大臣们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钦差,全都有些疑惑。
难道,皇帝要对沁阳下手了?
不,皇帝早就开始对沁阳下手,只是每次用的方法不同而已。
大殿里有疑惑的,有紧张的,有得意的,有不屑的,个个心思迥异。
辰时三刻一时,外面便响起太监的高唱声:“沁阳王驾到!”
所有人立即跪下,高呼千岁。
风尘染微微颔首,朝进来的那抹俊削英武的男子看去。
见沁惊羽身着一袭华丽的朱红绣袍,袍子上绣着白色的点点琼花,琼花如晶莹的雪般润泽漂亮。
一头乌黑的青丝倾泻而下,头戴玉质的九旒旒冕,旒冕垂下来的流苏将他一双深邃冰冷的紫眸微微挡住。
他在众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行来,身上如同笼罩了一层淡泊的银光,闪闪发亮,最终诚然踱到玉椅上。
男子下颚微微扬起,将完美的弧度全部呈现出来。红唇妖娆,眉目如画,看上去丰神俊朗,邪魅冷戾,浑身透着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尊贵无比,登时风华绝代。
在看到风尘染之时,男子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潭,玉手大力的掌在玉椅上,漠然看着下首众人。
行完礼毕,众大臣纷纷在两旁站定。
风尘染嘴角扬起一抹冷然的凉意,眉梢轻挑,接过护卫手里的圣旨,沉声道:“沁阳王接旨。”
玉椅上男子淡泊不言,身侧的寐生微微颔首,示意接旨。
见沁惊羽如此无礼,风尘染心有不忿,不得不暂时忍了下来,谁叫他现在是诸侯王,可以不行拜礼。
慢慢展开圣旨,风尘染沉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沁阳益城爆发蝗祸,后蝗祸又蔓延至整个昊云。蝗祸一事关乎民生,始爆发于沁阳,沁阳王有连带责任。朕特封宣王风尘染为钦差大臣兼监察使,去沁阳监督沁阳王治理蝗祸一事。因蝗祸事态越来越烈,朕特命沁阳王三日内解决此事,如果三日仍无法清除蝗灾,沁阳王务必给朕一个交代。”
风尘染冷冷念完,寐生下来将圣旨接过去。
座上的男子则不咸不淡,似没听到这个圣旨似的,一双冰眸微微轻睑,红唇凉薄的勾起,根本没将风尘染放在眼里。
而下首大臣们全都了然于心,怪不得皇上要派宣王前来宣旨,原来是另有所图。
如果三天后没解决蝗祸,皇上一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不管什么责罚沁阳都得受。
皇帝这招可真绝,简直想直接把沁阳王逼下台。
老一派的大臣高兴中有着忧愁,如果皇帝把沁阳王赶下台,太后让沁惊鸿上位,这固然高兴。
但是如果皇帝还要对付沁阳,沁惊鸿担得起这个担子?
沁惊鸿根本担不起这个担子,能力远远不及沁惊羽,到时候一有人针对沁阳,估计沁阳所有人都得完蛋。
新一派的大臣完全是气愤填膺,皇帝此举根本是强逼,人人都知蝗祸是天灾,祸乱面积极大,三日之内根本无法清除。
皇上这不是故意为难沁阳?真是没安好心。
退朝后,因风尘染是监察特使,太监领他住进王宫的使臣馆,命人小心伺侯着。
风尘染一直都很小心,身边领着一名武艺极高,会遁地之术的老道。
老道名字叫柳效,是他花重金请来的帮手。
此次来沁阳,他并没有见到璃月。
可知道,他心里很想见她,更想看她过得不如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场面。
所以,他把有“遁地之神”尊称的柳效扮成护卫带了来。
柳效的遁地之术神出鬼没,可以畅行无阻的在皇宫行走,任何地底阻碍都难不倒他。
但柳效只为有钱人卖命,此次前来,可要了他一半身家,差点没心疼死他。
可一起到有机会制服南宫璃月,他就是花再多钱也值得。
柳效虽然精通遁地之术,却因常年在地底练功,不太接触阳光,所以一出了地,战斗力便很快减弱,交不上几次手就会被敌方制住。
夜晚,夜凉如水,雾蔼沉沉,天空如同挂着一笼黑色的绸布,显得乌黑深重。
天上明月皎洁,银白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将大地披上一层薄薄的银纱。
使者馆里,一片幽暗阴深,风尘染冷然站到窗前,一双冰眸犀利的看着外面的皎月。
身后的护卫在将宫女们谴出去之后,迅速守在宫殿四方,谨防有人袭来。
等确定无人之后,风尘染这才睨向满脸胡须的柳效,沉声道:“本王已打听到,她住广离宫,你速带本王去广离宫。”
柳效略微思索一下,拱手道:“既然王爷给了足够的钱,柳效定当为王爷效命。一会我乘侍卫换班时带你遁地。等完成任务,你可得将另一半钱付给我。”
风尘染犀利的眼了他一眼,真是个贪财鬼。
“你放心,本王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本王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你一定要帮本王完成任务。”
他早就打听好,南宫璃月并没有和沁阳王圆房,而且,南宫璃月已经失宠多天。
既没圆房,又失宠,那他可真要好好尝尝这深闺怨妇的滋味。
他要让她知道,他风尘染是她夜里的梦餍,她斗不过他。
在他面前秀恩爱,如此光芒四射,叫他又是忌妒、又是恨,还叫人杖打芊芊和招弟。
一件两件事串起来,使得他更加怨恨她。
如果他不认识她,他也不会那么恨她。
偏偏他认识的她曾经是个傻子,而且是他的未婚妻,后来不仅设计令他退婚,还和别的男人如此恩爱。
他见不得她过得幸福,见不得她好,他忌妒,忌妒得发狂。
他要毁掉南宫璃月,不惜一切的毁掉她,就算付出所有财产,他都要将她打入地狱。
广离宫 离苑
月色朦胧,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沁有心脾,天空模糊且幻彩,似笼罩着薄薄的轻雾。
这样的夜,沉重而寂静。
也只有这样的夜,璃月才更加安然,也会和平常不一样的释放她的柔情。
女子眉目如画,正坐在飘落的琼花树下俯身而立,十指芊芊,轻轻拨动银色的琴弦,弹一曲《宫离调》。
一袭白衣将她曼妙绵柔的曲线展露待尽,皎洁的明月斜挂在天空,一闪一闪的星星挤满银河,微微轻眨着小眼睛,似在欢笑。
琼树四周是一簇簇粉白、粉蓝、红紫的各色名花,名花竞相争妍,泛着点点润泽,袭来阵阵幽香,纤细秀丽,将这静谧的夜衬得更加唯美。
此情此景,不禁让璃月想起白居易的那首《牡丹芳》。
其诗云:
牡丹芳,牡丹芳,黄金蕊绽红玉房。 千片赤英霞灿灿,百枝绛点灯煌煌。
照地初开锦绣缎,当风不结兰麝囊。 仙人琪树白无色,王母桃花小不香。
宿露轻盈泛紫艳,朝阳照耀生红光。 红紫二色间深浅,向背万态随低昂。
映叶多情隐羞面,卧丛无力含醉妆。 低娇笑容疑掩口,凝思怨人如断肠。
浓姿贵彩信奇绝,杂卉乱花无比方。 石竹金钱何细碎,芙蓉芍药苦寻常。
乍一看离苑的风景,真如诗所云:那艳红色的牡丹吐着黄金般的芯蕊,雪海棠如同隆冬融化的冰雪,琼花在微风的挑逗下翩翩飞舞,轻落到她那袭清丽的白衣上。
花瓣落在身上,似寸寸成雪,又似如火红莲,绯红刺目,如泼墨的云霞倾泻四散。
月亮渐渐升高,它身着白衣的纱衣,娴静而安说,温柔而大方。把大地照得一片雪青,树木、宫殿、御花园都像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银似的。
正蹙眉弹琴之时,璃月突然感觉地底有什么在异动,她迅速扣紧琴弦,冷冷睨向不远处一窜窜涌动的鹅卵石。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地下有人?
她知道很多道士会遁地之术,就像上次遇到的白衣老道,会遁地之术的人趁人少时能轻易潜进王宫这种关卡重重的地方。
糟了,都怪她刚才喜欢安静,把雪儿、无心全部潜走,现在这偌大漂亮的离苑里,只有她只身一人。
究竟是谁?
思及此,璃月迅速沉眸,手中的曲子也由悠悠的《宫离调》变成《十面埋伏》。
正凝眸冷视之际,突然前方花丛中弹起一袭白影。
璃月一见那袭白影,一边弄琴一边沉声道:“大胆刺客,竟敢来王宫作乱,找死?”
“看是本王死,还是你死。”一声阴冷的声音从近处传来,璃月一个抬眸,那凌厉的白衣男子早已迅速坠落,手中拿着那柄金黄色的尚方宝剑。
等看清来人,璃月才冷笑一声,沉稳不迫的紧扣琴弦,“本宫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宣王。宣王胆子不小,敢夜闯广离宫,你不怕本宫杀了你?”
“凭你那三脚猫功夫也想杀本王,简直是白日做梦!”风尘染冷喝一声,手中长剑破空而出,一股犀利的银芒哗的一声朝璃月劈去。
见长剑势如破竹,就快劈到自己身上,璃月一个凌厉抚琴,玉手纤纤,在琴上来回拨动。
没几下,心弦琴发出白色的利芒,一见那嗜人的利芒,风尘染迅速握紧剑柄。
因为心弦琴威力太过强大,正要劈下去的利剑攸地停在离璃月半丈外,风尘染内力也不弱,他一个沉声运气,努力想将剑压下去。
而璃月的内功提升得越来越高,琴弦所发出的银芒逐渐增多,而且越来越犀利。
两人都冷冷瞪着对方,纷纷咬牙坚持。
冷风吹拂璃月乌黑的秀发,将她泼墨般的秀发吹得翩跹飞舞,一双乌黑的双瞳宛若清泓,冰冷犀利的睨着对面的风尘染。
风尘染双眼瞪圆,似布满了淡淡血丝,掌心紧紧握住剑柄,生怕剑柄一个不小心反噬向自己。
什么时候南宫璃月的功力这么厉害了?
他上次听说南宫璃月用心弦琴杀了两人,他相信了。
后来听说他用心弦琴杀了上百人,他则没信。
就是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一次杀掉上百人,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强得也太厉害了点。
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原来南宫璃月真的变得如此厉害,这让他更加忌妒。
幸好他带了帮手,要不然今晚肯定撑不过她。
璃月美目乌黑,白衣翩翩,玉手继续拨动琴弦,凌厉冰冷的道:“风尘染,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借出使沁阳之名,实为作乱祸害沁阳。本宫今天要替天行道,把你就地伏诛。”
风尘染一听,眉梢一挑,眼里是浓浓的不屑和得意,“听说王后还没和沁阳王圆房,本王倒想尝尝,一个深闺怨妇究竟是什么滋味。等你真正成了破鞋,你看沁惊羽还要不要你。”
“本宫和沁阳王的事勿需你多嘴,你还是管好你的嘴,否则本宫绝不放过你。”璃月皱紧双眉,眉毛皱成了一弯新月。
原以为风尘染内力没那么强,因为她平素没看他动过手。
没想到他内力竟然如此深厚,大概有高人传输,所以竟然能与她的心弦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