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来了,只要她把实情说出,表哥一定会救她走的。
想到这里,她乌黑的瞳孔里溢着淡淡的光泽,充满期待的看向殿门外。
哪知,沁惊瞳且是好骗的?
“实话告诉你,为防你一会儿临阵倒戈,本宫在你脸上的脂粉里加了催情粉。要是半个时辰不解毒,你会欲火焚身,当着惊羽的面脱光衣裳,然后做一些男人见了都觉得恶心、丧德败行的坏事。如果没有男人,也没有解药,你会筋脉尽断,全身溃烂而死。要是你的表哥看见你是这种女人,他还会要你吗?说不定,他会一剑斩了你!”
“皇后!”
沁惊瞳的话如同一阵惊雷般炸进东方瑾儿心底,她颤抖的扶住自己扑满脂粉的脸。
原以为这些脂粉只是为了遮盖她脸上的伤,没想到,她竟被下了毒。
她不要,不要在表哥面前表现得像个坏女人一样。
这样的她,跟被强暴有什么分别?
为了自己的权利,为了皇帝那虚情假意的爱,沁惊瞳真狠!
颤抖的咬着下唇,东方瑾儿还没来得及溢出泪,外面就是一阵铁骨铮铮的武器声。
几名小太监拦不住那金光闪闪的男子,全都一边栏一边往后退,脸上皆是惊恐之色。
“沁阳王……这是娘娘的寝宫,男子不得擅闯……”
一名太监正试图阻止肃杀男子的进入,只听“嗖”的一声,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剑迅速刺进他的咽喉。
还没来得及惊呼,那小太监就软软倒在地上,咽喉被挑断,顿时血流如柱,看得边上的宫女们吓了一大跳。
其他几名太监见此情景,哪还敢挡这尊佛,全都颤抖的退到边上。
而不远处的沁惊瞳,也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那宫门口处,男子一袭玄袍被风扬起,一头黑发翩跹缱绻,整个人看起冰冷嗜血,妖娆阴戾。
眉目如画,朱唇火红,堪比熠熠燃烧的红莲。
玉手里的朱红宝剑滴着鲜红的乌血,乌血一滴滴从剑尖滑落,清脆的落到地上,听得人惶恐不安。
那双蕴着万千寒冰的紫眸,此刻除了冰冷,更溢着浓浓的肃杀。
渐渐的,那愤怒的紫眸似乎幻化为乌红的红莲,如血如泣,戾气深重,将他衬得更加冷魅。
沁惊瞳正欲开口,淡唇未启,那柄凌厉锋利的宝剑早已架到她脖子上。
男子冰眸火红,透着浓浓的邪气,冷启朱唇,“说,璃月在哪里?”
说完,那只纤长秀丽的玉臂微微转了转利剑,利剑直抵女子的眉眼处。
利剑折射出淡薄的银光,将一汪晶莹的影子投射到女子乌黑的瞳孔里,带着浓浓的冷意和凉薄。
沁惊瞳微微敛了敛眉,眼神也攸地闪烁,透着淡淡的惧怕。
随即,她努力佯装镇定,睨了睨眼,冷声道:“本宫的王弟,竟为了个女人用剑指着本宫,在你心中,还有我这个王姐?”
而地上的东方瑾儿,在看到那绝代芳华、风姿卓绝男子进来时,心里攸地闪过一抹痛苦。
那吞噬人心的痛苦,比万虫在心上啃咬还痛。
男子不理会沁惊瞳沉声的质问,玉手再次转了转剑尖,此刻,剑尖直抵女子瞳孔处。
只消微微一动,她那只眼睛就得废掉。
“孤王再给你次机会,璃月在哪?”如果她不说,他不介意废掉她这妖艳的美目。
沁惊瞳冷然睨眼,毫不畏惧的道:“本宫不知!”
边上的雪儿见状,怕王爷一时盛怒杀了皇后,毕竟杀掉皇后,两国可能立马就会开战。
到时候,生灵涂炭的会是沁阳。
想到这里,她迅速上前,看着沁惊瞳大声道:“皇后,明明是你派小德子去请的王后,小德子在哪?”
“呵!”沁惊瞳冷哼一声,黑眸攸地看向地上的东方瑾儿,沉声道:“什么小德子,本宫宫里根本没这个人。本宫从午时到现在,都在审问东方瑾儿。王弟,瑾儿已将你企图谋害本宫乃至皇上的事招供,本宫劝你迅速就范,否则,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客气。”
“你什么时候对孤王客气过?”男子一双冰眸冷冷睨向地上的东方瑾儿,眼神犀利如冰。
这一看,看得东方瑾儿满面羞愧,她迅速低下头,急忙摆手道:“表哥,对不起……”
如果她不指证表哥,就会筋脉尽断,全身溃烂而死。
她不要死,不要死掉。
沁惊羽厌恶的睨了东方瑾儿一眼,迅速将眸光冷冷睨向沁惊瞳,咬牙沉声道:“说,璃月在哪里!”
男子说完,眼眸里的戾气越来越浓,杀气骤显,吓得边上的宫女颤颤发抖。
见他那剑尖正要刺进娘娘的眼瞳,一名小宫女急忙担忧的跪下,大声道:“王爷,刚才奴婢经过景德宫,好像看到王后在那里查案。王后失踪一事与皇后无关,请你放过皇后。”
“景德宫?”雪儿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急忙看向玄袍男子,“王爷,早上的时候我好像听小姐说,她要去检查那两个死去宫女的房间,看能不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才说完,只听“嗖”的一声,锋利的剑芒攸地闪回。
在那利剑收回的同时,沁惊瞳凤冠上的玉珠亦被拦腰斩断,玉珠哗的一声齐齐滑落,猛然坠地,发出铛铛铛的清脆声,阵阵敲击着她的心。
男子哗的一声将宝剑入鞘,冷冷瞪了沁惊瞳一眼,“如果璃月有什么事,我会让你偿命!”
心好痛,痛得难受。
如果……
如果是星儿,他会让整个皇宫的人为她陪葬!
为什么……
她明明不是星儿,可是他一听到她出事,心就无比疼痛,像有利剑划过一般。
一眨眼间,男子已经迅速飞到景德宫,突然,耳边传来太监宫女的呼救声。
“不好了,不好了,冷宫着火了。”
“有人在冷宫纵火,快来人救火!”
接着,许多宫女太监提起水桶,纷纷朝冷宫跑去。
男子见状,深眸微微轻睨,几个飞身朝冷宫方向腾去。
一到冷宫,他已经看到有宫女正在灭火,此刻,这间厢房已经被烧掉大半,只剩房顶的几片残桓仍在支撑着。
接着,又是“砰”的几声,房顶的残桓咚的一声落到地上,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整间房子已经一刹那间葬身火海,化为灰烬。
“来人,都给孤王进去找,孤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王。”
男子凌厉说完,一个飞身朝火海里腾去,一双冷眸投射四周,不顾前方正砰砰燃烧飞起巨大的火焰。
十指狠狠捏在一起,身上笼罩的肃杀之气足以冰死人。
“哗哗”几声,利剑将前方的断桓击飞,无数燃着火腥子的残壁断桓四处飞溅,宫女们一不小心,就会被火腥子沾上。
可那翻腾纷飞的男子似乎毫不惧怕,只是一个劲的搜索、检查。
登时,整个冷宫乱成一片。
宫女太监们全都扑上来救火,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终于将这狂野燃烧的火给扑灭。
火热的利剑泛着银银的利芒,似破空而出的寒光。
男子手上青筋暴现,脑子里是那盘旋不去的人影。
南宫璃月,是妖精变的吗?
为什么总是吸食吞噬着他那颗斑驳澜影的心。
※
凤仪宫里,晶莹的玉珠洒落一地,那站在大殿中央的红衣女子,此刻已经吓得脸色发白。
嘴唇微微颤动,毫无血色。
刚才如果那剑再近一点,被斩断的,将是她一双明亮的眼。
十指微微弯了弯,她紧洌双眸,颇有些胆寒的看向地上的东方瑾儿。
南宫璃月早被一把火烧死,她得想办法保护自己,不然惊羽发起狂来,会真的杀了她的。
什么时候起,那个女人在惊羽心中如此重要了?
她忌妒,忌妒得要命!
攸地,外面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近,女子吓得赶紧瞪大眼睛。
等她一看,原来是一脸冰冷、刚毅如铁的风麟。
“皇上吉祥。”
宫女们齐齐跪地问安,一袭龙袍的俊逸男子则满目阴鸷的瞪向火红的沁惊瞳。
“都给朕滚出去!”风麟冷喝一声,宫女们吓得抬了抬眸,面面相觑,迅速朝外面退了出去。
沁惊瞳惊异于风麟脸上的怒火,不解的看向他,又朝边上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两名宫女立即将身心疲惫的东方瑾儿拖走。
风麟冷冷逼近沁惊瞳,双眸如冰,犀利的睥睨向她,沉声道:“朕引开沁惊羽,只为了你让你设局嫁祸他,谁准你害死南宫璃月了?”
一听此话,沁惊瞳算是明白眼前的男人为何恼怒。
她失望的摇了摇头,满目悲戚,心痛的看着眼前正用利刃一样的眼神盯着她的男人,怒吼一声:“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为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你竟然怪我?”
风麟深眸越来越阴鸷,阴阴还有抹深沉的痛惜,脸上的怒气越来越重,俊削斧阔的脸罩着浓浓的寒冰,“朕只想除掉沁惊羽,没有说过除掉南宫璃月。你竟然一把火将她烧死,沁惊瞳,朕还不知道你原来这么狠!”
“皇上,你如此在意那个女人,难道……你爱上她了?”沁惊瞳同样悲戚的怒吼一声,眼里的痛惜不比风麟少。
风麟一听,一颗心攸地吊到嗓子眼,他不屑的微转眼眸,冷哼一声:“朕不爱她!”
沁惊瞳冷笑一声,“不爱她,那你为什么冲我发脾气?为了你,我背叛了我王弟,刚才差点被他一剑杀死,而你,竟然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跑来质问我。别忘了,我才是真正向着你的女人,她算什么?”
风麟一听,寒眸陡然移到地上,果然,地上到处是散落的玉珠。
再看看沁惊瞳,眼底氤氲着晶莹的泪光,嘴唇呈淡粉色,脸上苍白寂寥,内心看似千疮百孔。
看到这里,他心里狠狠一揪,将那抹疼惜迅速甩掉,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刚铁般冷峻的心。
比起权力来,女人算什么?
想到这里,他攸地沉眸,冷声道:“朕只给沁惊羽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他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无罪,朕就削他的爵,将沁阳一族全数杀尽。”
只要有沁阳二字存在的一天,他都睡不安稳。
午夜梦回,他总会梦见沁惊羽手持利剑、骑着白马、带着披风前来斩杀自己。
沁惊瞳慢慢走到男人面前,右手攸地握紧他的手,怔怔然看向他,“皇上请放心,臣妾已经将所有证据毁灭,现在南宫璃月已死,削沁惊羽的爵指日可待。咱们只需要静等三天,便可下令斩杀他,证据确凿,一定能令天下悠悠之众信服。到时,臣妾再助你一马平川、一统天下。”
说到这里,她眼里忽然闪过一抹怀疑和惊异,诛沁阳九族,算不算她在内?
风麟,到底会留她,还是会杀了她。
※
朦朦胧胧中,好似天际有一缕白光射到女子乌黑的瞳孔里。
女子顿觉头晕目眩,下意识的睁开双眼。
突然,右手摸到一具软软的什么?
等她移过眼一看,差点吓了一跳,因为此刻的她正躺在两名宫女的尸体上。
紧紧捂住心口,璃月迅速起身,再看不远处,躺着昏睡过去的无心,还有她的朱红宝琴。
“无心,你醒醒!”璃月冲到无心面前,玉手轻轻的摇了摇她。
无心意识涣散,正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便看到凑近自己的小姐。
“啊!小姐,这是哪里?”无心惊唤一声,迅速爬起身来,双眼也凌厉的四处扫射。
璃月微微蹙眉,一把抱起心弦琴和那幅画,双眸微微扫射了一下,发现这里很像一个地下通道。
在不远处,竟有一缕微光袭来,有光的地方,就有出口。
想到这里,璃月惊奇的看向前方,“无心,我们一直往前走,一定能走出这条地道。”
“嗯!”无心重重点了个头。
只见通道约摸有半丈宽,四周都是泥土,像是人挖的地道。
她们刚才已经坠了许久,才坠到通道下方来。
再看不远处的地上,趴着两名宫女的尸体,吓得无心悠地冷抽一口气,“小姐,这里……怎么会有宫女的尸体?”
再看向不远处,地道里除了有些许水渍,还有许多人的骷髅。
骷髅到处都是,看得无心抱紧双臂,和璃月紧紧挨到一起。
“小姐,这里这么多骷髅,该不会全是从枯井扔下来的死人吧?”无心看着这恐怖的骷髅堆,头皮发麻,身子也跟着颤抖。
璃月稳稳深吸口气,目光深着的看向四周,最后放到那两个死去的宫女身上。
看四处浸着的水渍,还有这么多骷髅,她知道,这里与枯井是相连的,所以才有这么多骷髅。
“她们一定是中瘟疫的嫣儿和红儿,也就是后面上吊死那位小琴的朋友。”璃月走到两人面前,用手紧紧捏住鼻子。
但见两人眼梢浮肿且眼窝深黑、嘴唇无色,脸上长满恶心的红疔,微微用手在她眼、耳、鼻、喉处一探,顿时计上心来。
“她们不是染什么瘟疫,而是中毒。”她就知道,区区几粒菩提丸,怎么可能染上瘟疫?
再细看一眼两名宫女受伤的地方,均爬得有一堆细小的小虫。
小虫似晶莹又浑浊,不明不暗,变化多端,慢慢蠕动,很像古书里记载的异域蛊虫。
这根本就是蛊毒,并不是什么瘟疫。
她不得不佩服沁惊瞳,竟然把下毒说成瘟疫。
沁惊瞳这么说,肯定想将事态扩大,而且,她肯定会再弄死一些人,造成中毒引发瘟疫,一个接一个死去的假象。
如此一来,连累的人多了,最后再死个妃嫔或者皇室重要人物什么的,沁惊羽的罪更大,想辩都辩不掉。
真是猪脑子,瘟疫是说发就发的?
不过古人皆信神鬼之说,也容易被谣言影响,说不定,沁惊瞳还可以趁瘟疫这次机会,除掉某些她不想看到的美貌妃子。
妃嫔们都感染瘟疫死掉,这样一来,谁会怀疑是人为下毒呢!
而且可以栽赃到沁阳王身上,除掉风麟的拦路石,此举可谓是一箭双雕。
忽然,璃月看到嫣儿、红儿腰部都挂得有一串紫色的风铃,风铃整体看上去和小琴的一模一样。
待她取下来细看,发现上面分别刻着琴、嫣、红三个小字。
其中,嫣、红两串风铃没有什么味道,但琴的那串风铃,上边则有一股特别的指甲油味。
她懂了,这三串风铃都有她们的名字,代表她们的身份。
为什么三串风铃,只有琴那串有指甲油味,而其他两串没有呢?
无心看了看外边那缕微光,再看看里边到处躺着的死人骨头,急忙摇了摇璃月的肩,“小姐,我们快出去,此地不宜久留。”
璃月将风铃全数递给无心,两人速速点头,抱着宝琴朝前面走去。
两人越走越急,道路也越来越窄,那束光越来越小,感觉像天快黑的样子。
想起天就快黑掉,而且地道里到处是死人骷髅,两人均是十分胆寒害怕。
突然,璃月往右手臂一看,迅速惊叫一声:“画呢?”
无心看了眼小姐,再检查一遍自己身上的画,发现无误后,摆了摆手道:“小姐,那幅画就算了,反正我这里这么多,少那一幅不打紧的。”
璃月想起那幅最漂亮、保存最完好的画,心里隐隐不舍,“不行,我得把它找回来,我们回去。”
“小姐?”无心惊奇的看向璃月,天都快黑了,如果她们再不出去,一会儿看不到路,会出不去的。
如果出不去,就算不饿死、窒息而死,也会被这些骷髅给吓死。
璃月深吸口气,咬了咬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