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椅上男子手指已经捏成葱白,上面骨节咔咔作响,再等一下,说不定他会将爱嚼舌头的花痴女人一拳打飞!
“郡王妃不必咄咄逼人,璃月上台表演就是。”正在这时,一阵清冷的声音从玉椅上传来,众人惊讶望去,见正是新娘璃月。
说完,璃月陡然站起身来,眼底蕴藏着浅浅的暗芒,目光如炬,神情泰然自若,说话的声音不愠不火,不恼不怒,平稳镇定。
对什么第一美人的名声她不在意,她只在意的是别人的侮辱。
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要这第一美人的头衔,这真的好累。
说她只有外在美,没有内在美?
说她不配做沁阳王后,是个狗屁不通的花痴草包女?
好,很好!
她要昂起头颅,顶天立地的告诉她们,她不是什么花痴女,她是沁阳国的王后!
既然皇帝赐了婚,她也拜了堂,她今生今世就是沁阳后宫的女主人。
没理由夺了她一生一世只有一次的珍贵婚姻,换来一个奴婢当。
璃月冷然步出玉椅,一步步走下玉阶,慢慢朝台中央走去。
此刻台下已经传来各国使臣的惊叹声和仰慕声,只有墨曜一直淡淡坐在原地。
台上那群女人还真有够讨厌的,私底下如果让他遇上,干脆割了她们的舌头。
璃月正要上台表演,太后突然冷喝一声:“慢着!王后,你现在代表的是沁阳国体,沁阳的尊严和颜面牢牢系在你手里。如果你什么都不会,就摘下头上的风冠,把王后宝座让出来,甘愿自贬为妾,省得上去丢人。如果你表演令大家不满意,有辱沁阳国体,哀家只好禀告皇上,如此花痴女根本不配做沁阳的王后,哀家相信皇上会给哀家一个明断,另外送一个才貌双全的王后来。至于你,要么在沁阳做妾,要么谴送回昊云。”
“太后,孤王都没发话,你倒是越袓代袍上瘾了!”玉椅上的男子懒懒的斜躺在上方,一头乌黑的青丝倾泻而下,散落在胸前,很是俊美。
声音虽然懒懒的,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令人一听便浑身哆嗦,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果然,见过太多风浪的太后不满的咧了咧嘴,将声音放轻,“王儿严重了,哀家只是考考王后,并无他意。”
太后赶紧将态度放软,作为女人,最怕的就是说她干涉朝政,独揽大权。
而且今天婚宴各国使臣都在,如果她态度太过嚣张,将来会被这些男人讨伐,而且没什么好下场。
刚才因为瑾儿输得太过气愤,她竟一时没忍住,将平日的态度用在了宫宴上。
如果这事要是传到别国,别人一定会说沁阳太后嚣张跋扈,独掌大权,将来她是没有好下场的。
“既然如此,王后,你就一舞惊四座,让太后大开眼界,呵呵!”男子邪魅的冷笑出声,笑声却空洞幽灵,极冷极寒。
一双鹰眸犀利冰冷,紫色的瞳孔散发出杀戮的幽光,浑身上下透着股浓浓的杀气,似乎只要谁敢再说一句,那杀气就会瞬间崩裂出来。
“是,相公。”璃月配合似的说完,右足轻轻一提,将足底的红色绣鞋轻轻脱下,露出一双白如轻瓷的玉足。
接着,璃月光着白如玉的莲足走到中间那面作装饰的金鼓面前,伸出左中手一一握紧鼓捶,众人均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表演什么。
璃月轻吸一口气,冷冷睨视台下众人,她要告诉他们,随便用个道具她都能表演。
将鼓捶拾起,璃月猛地在大鼓中间打了一捶,大鼓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惊得台下众人将懒散的身子直立起来。
鼓声震人,使人跟着激昂兴奋。
璃月迅速扔下鼓捶,光足半跪前倾,一时轻风拂来,将她一头垂坠下来的头发吹得翩翩飞舞,差点淹没整身火红的她。
再然后,左右手轻轻高举,璃月沉稳看着面前的大鼓,攸地,左右手分别拍在鼓上,那金鼓立即发出咚、咚、咚大气震人的声音。
她击鼓,不是用鼓锤,而是用手。
鼓声强劲有力,声音渐渐变大,璃月紧闭双眸,轻轻甩动头发,随着微风变得强劲,一头乌黑的墨发在风的亲抚下变得翻飞迷离,那鼓声更是气势恢宏、震人心魄。
接着,她拍打的速度越来越快,忽而如流水般疾速,忽而如流云般慢挪,忽而如雨点般轻快,忽而如击石般坚健。柔中带刚,刚中带柔,富有野性的凌乱美。
台下众人早已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两只手便能打出如此动听的鼓声,意境还如此刚强,她真是千古第一人。
从来都见过用手捶鼓,没见过用手拍的。
连太后都惊讶的张开嘴巴,嘴巴可能咽下一只鸡蛋。
那花痴女不是什么都不会吗?怎么会打出如此有节奏的鼓来?
身穿新娘嫁衣表演,沁阳王后真是第一个。
在众人还沉浸在鼓声中合不拢嘴的时候,璃月迅速起身,足尖轻点,如飞雁般的将身子斜倾。
一袭大红嫁衣随风飞舞,纷飞的青丝光滑如绸,她轻提嫁衣裙裾,将头颅昂扬,似孔雀般迎风挺立,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微微颤动,像孔雀在啄食。
柔美的音乐也随之响起,女子舞姿轻提裙裾绕场转动,接着将柔弱无骨的身子半倚在地,那翠绿色的裙裾,则呈圆形的形状铺展开来,醉态翩然。
璃月两臂灵动弯曲,似波浪般轻轻弯绕,像碧湖里荡起的涟漪。
接着,她轻扭细腰,轻仰玉颈,将双手交叉在头顶,细细环绕。
美如莲藕的右足轻轻勾起,手臂似一汪灵动的清泉,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慢舞完后,璃月将步子加快,身子轻灵的攸地一转,足尖轻点地,大红衣袖翩然垂泻,如是火红的瀑布。
众人定晴一看,这不是刚才东方瑾儿和北齐使者表演的高难度的旋转跳跃?
璃月脸上露出个淡然的轻笑,目光清浅,手臂轻地收展,右手轻提嫁衣裙裾。
突然,在众人惊奇的表情中,璃月右手轻勾,右足往右上方飞跃跳跃,绕着台子开始转圈,一圈、二圈……
三圈之后,她将速度加快,快得令人看不清她的足尖究竟在哪。
众人的目光只得跟着她一个又一个的圈移过去。
四圈、五圈、六圈、七圈、八圈……
场上女子快速转圈飞跃,如一只精灵的夜莺,舞步灵动飘逸,舞姿精妙绝伦,透着飞扬的活力。
她似乎忘记了所有人,独自徜徉在山涧间尽情欢快跳跃,像精灵般展翅飞翔,跳跃且旋转,涟漪般一圈圈荡漾开来。
九圈、十圈、十一圈……
长裙火红似霞,服顺地贴着,此刻的她,仿佛就是一朵娇艳的红蔷薇。
在众人数到十二圈的时候,璃月才面不红气不喘骤然停下。
台下的人激动得全都站起身来,激烈的给她拍掌,个个眼里皆是惊叹和羡慕。
“王后好厉害,动作如行云流水,清雅优美,一气呵成,竟然转了十二个圈。”
有人小声议论道:
“东方姑娘两个圈,北齐使臣五个圈,拽得跟花孔雀似的。人家沁阳王后十二个圈,不急不躁,荣宠不惊,颇有大家风范。”
“怪不得皇帝会赐她为沁阳王后,原来果真有两把刷子。”
“原来传言真不可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太后,现在,你还质疑皇上的决定,要贬王后为妾?”沁惊羽慵懒出声,声音清雅至极,听得在场的姑娘们浑身一颤,目光全部移到他脸上去。
太后心里猛地一颤,面色有些惨白,冷声道:“哀家只是听信了传言,不知道王后原来是才女。皇上既然这么决定,璃月肯定非凤即凰,刚才一场表演,果然精彩,令哀家大开眼界。”
哼!再怎么厉害,也是个才女。
一个只会琴棋书画的女人能做什么?
就像她的瑾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样入不了沁惊羽的脸,勾引不到她。
做女人,还得要有真正的本事和手段才行。
如果没有本事和手段,再是第一美人,再是才女,一样是结局悲惨的红颜。
就像当年沁惊羽的生母--于菸氏,不是一样的斗不过她,最终年纪轻轻化为黄土。
如今,于菸氏最爱的儿子还得尊称她为母后。
在这深宫,要有绝对的权力才是最大的。
想当年,于菸飞羽不也是先王的王后,还深得先王宠爱,最终,不一样被她给赶下台,化作一粒春泥,深埋于泥土中,至今死不瞑目。
就算她当年只是于菸飞羽的侍婢,一样靠过人的智谋和手段夺得先王的心。
冷冷看了面前的美人一眼,太后眼底闪过一抹冷笑。
眼前这个第一美人,不就是当年于菸飞羽的化身?
将来,也是于菸氏的下场。
她是才女,不代表她斗得过自己。
茵梦看了看有些微愠的太后,眼里闪过一抹得意。
如果这次帮了太后,说不定能成为太后的左右手,跟前的大红人。
想到就做,茵梦冷地咬牙,“啪”地扯掉手中的玉珠串,趁众人不备,将玉珠缓缓从席位边上滚到台子中央。
如果璃月不小心踩上去,摔死摔残,不是正合太后心意?
所有人都羡慕惊艳的看向璃月,眼里不乏赞叹的神彩,有的朝她竖起大拇指,给她眼神示意她表演得好。
璃月朝众人颔首行礼,柔柔下拜道:“璃月刚才献丑了。”
说完,身形婀娜的盈盈下拜,一身贵族气质显露不凡。
台下众人忙摆手说:
“不丑不丑,很漂亮。”
“王后舞姿卓绝,对得起第一美人这个称号,在下佩服。”
“王后,这是在下刚才为您和沁阳王作的画,请两位移驾过来看看。”一位模样清俊,身材高挑略有些显瘦的公子起身,朝璃月和沁惊羽拜道。
璃月面带微笑,对清俊公子手里的画很感兴趣。
沁惊羽一看到那公子,对他的印象不是清秀俊雅,而是觉得这人很讨好,且觊觎着他的妻子。
什么拙画?他可没兴趣。
璃月慢慢赴美以清俊公子面前,他缓缓将画拿起,众人忙将目光移到画上面。
只见画中一轮皎洁明月,一株苍劲梅树,一方清幽石桌,两条圆形石凳。
石桌上是一壶清茶,两只缀着红梅花瓣的茶杯。
在飘落的红梅下面,立着一个温柔微笑的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对面,一名身着玄色锦袍的俊逸男子正深邃的看着她。
男子脸上有张漂亮的蝴蝶面具,蝴蝶面具挡住了他脸、鼻、眉,只露出弧度漂亮完美的下巴、殷红的朱唇、深邃的紫眸。
因为女子显得娇小,画中的男子正低头看她,男子一个低头的动作,将画显得十分温馨浪漫。
在两人头顶的梅枝上,一只长着漂亮羽毛的小鸟正展翅飞舞,似被落下的红梅惊倒一般。
两人漂亮的墨发随风轻舞,如泼墨般倾泻而下,画里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顿时,所有人都惊奇起来,赞叹那才子的画功了得,将两人画得栩栩如生。
在画的抬首,还有一行朱红色的小字:花落惊飞羽,月下俏阿璃。
“好美!”璃月真诚的对公子露出个和蔼的微笑。
公子朝璃月作了个揖,将画递到她手里,温柔笑道:“还望王后喜欢才是。”
璃月清润点头,朝公子谢过后,转身欲朝玉椅处走。
突然,她感觉脚底踩到一颗圆润且非常滑的珠子,正要提脚上前,猛地,另一只脚又踩到另外的珠子。
就在她摇摇晃晃快摔倒时,一袭青色身影迅速跃上,将璃月细腰揽住,一个翩然飞舞,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把璃月抱到安全的红绸上,再将她慢慢放下。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男子风度翩翩,女子皎若秋月,看得众人大跌眼晴。
璃月一站定,才从惊奇中收回思绪,就看到身侧将她扶稳的俊逸男子。
是墨曜。
她没想到会是她。
“多谢公子。”璃月朝墨曜拂身行礼,脸颊有些微微红。
面前的男子一脸温润,俊逸如风,雅致淡然。
他朝璃月淡淡拱了拱手,眉宇间有些轻皱,心里似乎袭来一阵温暖。
然后,再点头回到自己座位上。
玉椅上的男子目光深邃,双眸带着阴郁的寒光。
陡地,他冷然起身,大步流星走到台上的璃月面前。
双眸攸地下沉,下沉,再下沉。
“孤王替夫人多谢墨公子。”沁惊羽朝墨曜拱手,继而转身牵起璃月的手,冷声轻声:“我说了不准你对别人笑,跟我走!”
说完,一国之王,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不顾面子与礼仪,拉起新娘子就朝座位上走。
男子走得又快又急,双眼满是惊骇之色,璃月有些不解的跟在后边,此刻沉稳镇定的她,像个小媳妇似的被男子带走。
在众人讶异的声音中,璃月带着画纸,高大的沁惊羽牵着璃月,气冲冲的离开宫宴现场。
剩下的太后只好一脸闷气的将宴会结束,还得招待如国使臣,打点一切。
沁惊羽有些恼的走到御花园处,蓦地转身,深邃的美目看向身后的女人。
璃月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愠不怒,目光与他直视,缄默不言。
“你!”沁惊羽想说什么,最终忍了下来。
当他一双星眸看到未着绣鞋的璃月,看到她磨得有些青紫的细嫩脚丫,眼底立即闪过一抹疼惜。
攸地,男子弯下手臂,右手扶到璃月腰上,将她一个打横抱起。
冷不防的被人这样抱着,璃月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被人抱她是第一次,被人以暧昧的姿势抱着,她还是第一次。
还想说什么,沁惊羽始终没说。璃月知道他此刻一定铁青着脸,难道,他在吃墨曜的醋?
她和墨曜没什么,和他也没什么,他有什么资格吃醋。
想到这里,她还要怪他,明明有人用珠子暗害她,他竟然不冲过来救她,反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拉她走,让她丢尽了脸。
是,她承认丢脸是其次,心里那么奇怪的感觉困绕着她才是真正的原因。
“喂!沁惊羽,你放我下来,听到没有。”
璃月小手使劲捶打着身下的男人,可那两只拳头像棉花似的。
咦!她怎么这么小女儿家了。
可是,她不要被他如此暧昧的抱着,这样好难为情。
眼看四下无人,璃月猛地拔出袖中银针,一跃冷冷抵住沁惊羽的脖子,冷声道:“放我下去!”
本性终于露出来了吧?刚才还装得那么贤惠乖巧,,现在用银针抵着他。
沁惊羽冷睨了璃月一眼,看到御花园里面有为他们准备好逛街游行软软的轿舆,便冷冷回瞪璃月:“好啊!”
只听“咚”的一小声,璃月被男人扔到轿舆上,幸好轿舆上有软软的棉垫,否则她的腰肯定被摔断。
能不能别那么凶?她不吃这一套。
“王,王后,原来你们在这儿,让寐生好找。”不远处,寐生、残红领着一堆侍卫宫女走了过来。
残红一看到轿舆上的璃月,眼里便喷出熊熊的火花,目光冷冷瞪着璃月。
璃月见她瞪自己,也不像她那么傻恼。
她只是淡然瞟了残红一眼,脸上是无比的清润淡漠,还有浓浓的无视。
是的,她无视残红,根本当她不存在。
“王,现在是游行时间,文武百官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始了吗?”寐生恭敬朝男子拱手。
男子一双紫眸微微掠过轿舆上一脸平淡的璃月,点头道:“可以,出发。”
“是,王。”
接着,沁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