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我沈家出了这等恶媳,真当是家门不幸啊!”
太夫人这几日已被小蝶的事闹得头昏脑涨,谁想到不过是请个安,还在自己的面前出了这等“笑话”?“好了好了!大的小的都不省心!我看这沈府难不成真的闹鬼了?”太夫人说完,看了看满脸气恼的袁氏,又看了看泪痕纵横的小蝶,暗暗叹了一口气,“以后小蝶便免了晨昏定省,安心养胎吧!”
见着太夫人有意偏袒小蝶,袁氏狠狠的咬紧了下唇,满目愤恨的扫向坐在地上,大喜过望的小蝶。
“这下可好了,有了祖母这份庇护,相信嫂嫂定能一举得男,为我沈家开枝散叶。”沈悦宁甜甜一笑,缓步上前将坐在地上的小蝶拉了起来,“嫂嫂身娇肉贵,万不可随意坐在冰冷的地方,小心寒邪入侵。哦,对了...宁儿竟是忘记了恭喜嫂嫂,又顺利晋升一级,成为了大哥的偏房,我沈府的正牌姨娘。”
沈悦宁柔柔的一句话,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小蝶身上。正牌姨娘?先前谭妈妈的确是一口一个姨娘的唤着小蝶,只是大家都没有当回事罢了。现在想想,起初同意将小蝶先收做通房,若是诞下麟儿,才有转为姨娘一说。经过沈悦宁的提醒,众人方才恍然大悟,这小蝶祖孙俩,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僭越身份,更逾越了规矩。
愚蠢如小蝶,尚且听出沈悦宁话中之意,更何况在场的其他人?
“祖母不过是叫得提前了些,等我为沈家生下儿子,别说那姨娘的位置,就是正妻...”只见小蝶猖狂之语尚未出口,便被一旁的谭妈妈捂住了嘴。
“太夫人,夫人,各位少爷小姐,小蝶不懂事,老奴替她代为向各位赔罪了!各位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小蝶肚子里的小少爷的份上,千万别动怒。”谭妈妈一阵低泣,竟是声泪俱下。只是,最后一句话叫人听来却是极不舒服。
“嫂嫂如今进了我沈府的门,就要守我沈府的规矩。更何况贞武皇朝自开国以来便以孝道为重中之重。方才嫂嫂犯了三个忌讳。第一,你的祖母只有福寿堂的主人太夫人一人,你口口声声叫着的祖母只能是她老人家。第二,孩子还未出世,你们怎么就能断言是个小少爷?若是位小小姐,难道就不是我沈家的血脉了么?这样重男轻女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只会玷污了我沈府,甚至是祖母与父亲的名声。第三,女以夫为天,你的丈夫尚且没有言语,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耀武扬威?”
☆、第八十章 红杏出墙
沈悦宁一席话重重的敲击在在场所有人心上,更是击垮了小蝶祖孙。看到两人吃瘪的样子,最开心的莫过于方才居于下风的袁氏。
“三小姐教训的是。是老奴一时糊涂了,老奴该死!”谭妈妈见势头有所逆转,太夫人看向自己和小蝶的目光也变得倏然冷凝下来,“小蝶这段日子一定是鬼迷了心窍,才会有如此猖狂之举。对!没错!一定是小蝶口中那厉鬼作祟!还请太夫人做主,请道长来此做法,给小蝶也给沈府消灾解难啊!”
见谭妈妈老泪纵横,说得头头是道,向来十分强硬的小蝶,此时竟也服了软,跟随着谭妈妈跪倒在地,嘤嘤哭泣。
再看主位之上的太夫人有些犹豫不定的神色,沈悦宁心下冷笑,这祖孙俩恐怕是想要借着请来的“道长”之口,说出什么惊天的要闻吧。早就是死去的温氏用过的烂招,实在登不上台面。
沈悦宁下意识的对请来神棍做法驱鬼一事有些抵触,“祖母,咱们也好久没有在佛前进香火了吧!若说驱鬼一事,与其求那些骗人钱财的江湖术士,不如前去庙里,请真正的大师以佛法净化身心,也好叫那些个孤魂野鬼无法入侵,您说这样可好?”
“嗯...宁儿此言甚是,老身也好久没有去禅心寺拜拜了。”太夫人如此,便算是应允了下来。
只是,跪在地上的两人因着没能如愿实施早就安排好的计划,在此情境之下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向着对方使了个眼色,随即俯首称是。
这一场闹剧便因此适时收了场,沈府前往禅心寺的计划也被安排在了十日之后,只是借由这次事端,小蝶祖孙两人算是记恨上了沈悦宁。
当天晚上,人定时候,沈悦宁已经梳洗完毕,却久久坐在床边,没有休息。
“小姐,时候不早了,您不休息么?”锦绣伸手掩了掩窗,有些担忧的问道。
“还早,一会儿可能还有客人。”沈悦宁淡淡的语气和清冷的夜色融为一体,叫人听了不禁觉得十分的清灵婉转。
见沈悦宁仍是没有丝毫就寝之意,锦绣乖顺的立在她的身侧,直到外面有人通报说是李姨娘求见。
“快请姨娘进来吧。”沈悦宁一边招呼着,一边给自己披上一件外衣,来到了内堂。
只见一袭浅紫色衣衫罗裙的思妍,今夜虽面上略施粉黛,竟也挡不住苍白憔悴的面色。
“姨娘快坐吧。锦绣,给姨娘倒茶。”
思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锦绣姑娘不必忙了,我坐坐就走。”
见思妍如此态度,锦绣有些拿不定主意的看向沈悦宁,见她对自己微微点了点头,方才收住前去倒茶的动作,继而乖顺的走出了内堂,守在静月轩的门口。
“小姐...求小姐救命啊!”见内堂只剩下沈悦宁和自己,思妍突然跪倒在地。
沈悦宁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起身,将她扶起,“姨娘这是做什么?身体本就不好,快快起来说话。”
思妍被沈悦宁扶着,坐回到座位上,抽出袖中的丝帕,拭了拭眼中的泪,“小姐有所不知,奴婢这一生最为后悔的,恐怕就是入了沈府,成了姨娘。”
沈悦宁知道她心里有屈,便也不答话,静静的等着她往下说。
“不瞒小姐,奴婢老家通州,一家老小靠着奴婢那点月银生活,可是...小姐也知道,奴婢那点月银实在是少的可怜。于是老家的父母,在去年,便给奴婢说了一门亲事。对方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是在通州的地界上还算是有个小门脸的商贾。”思妍说到这里,顿了顿,“奴婢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对方下过聘礼之后了。若是不从,只能双倍退还人家的聘礼,因此,奴婢才削尖了脑袋,想要嫁给沈将军。只是...奴婢好不容易凑足了退还聘礼的银两,对方却坐地起价,以奴婢的父母作为要挟。奴婢实在是走投无路,如今为了填补空缺已是捉襟见肘。”
沈悦宁听到这里,知道还有后文。只是十分惊异于思妍到了这样的境地,却也从未开口求过自己。
“又偏偏奴婢是个不得恩宠的,连个可以变卖的物件都拿不出手。”一声轻叹过后,思妍方才开口说道,“前些日子,那家人来了都城,托人给奴婢捎了口信。却是告诉奴婢,若是还不来钱,便要...便要奴婢用身体抵债。奴婢思前想后......反正将军也早将奴婢忘了,便...”
沈悦宁看着眼前思妍微微颤抖的嘴唇,将双手轻轻覆在了上面,“姨娘遇到这样的事,为何不与我说?”
思妍虽然知道沈悦宁是沈府之中值得信任托付之人,却还是没有料到,她会如此,一时间不禁模糊了双眼,“小姐...”
“事情既然已经至此,姨娘再哭也没有用,不如好好想想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其实...其实一早奴婢便知道自己不小心怀了身孕,无奈手中没有银子,也没有办法出府找大夫,于是...奴婢就听信了一些民间的偏方......这孩子不能留,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奴婢以为这段时日,形容憔悴是因为肚里有了死胎。却不曾想,这孩子如此命大。”
“姨娘现在的身体恐怕经不住这般折腾,我这里有些大补的药材,姨娘拿些回去用吧!还有这些银子,姨娘也先拿着傍身。过几日咱们沈府要去近郊的禅心寺进香拜佛,姨娘便趁那个机会再作打算,考虑是否想要留在沈府,或是借机离开。”
“小姐...”思妍看了眼沈悦宁,又看了看桌上的药材和银票,再次跪倒在地,“小姐的大恩大德,思妍恐怕无法报答。今后小姐若是有任何需要奴婢的地方,奴婢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
沈悦宁淡笑着,扶起跪在自己面前的思妍,“这些话无需多说,姨娘目前最重要的便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沈悦宁又与她说了几句体己话,便唤来锦绣,将其送回了园子。
人生便是如此,思妍是个可怜人。凭她的美貌与手段,本可以找个平常人家的男子,成婚生子,一家人和乐融融,可是阴差阳错,她嫁了对她一时兴起男人,一步行差踏错,从此一生尽毁。这不就是前世自己的写照么?
不知为何,今夜沈悦宁失眠了,心里竟不由自主的想到苏墨云。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好像自己从不知道。
☆、第八十一章 请君入瓮
翌日一早,沈悦宁于太夫人处告了假,便直接出府找到了段蠡。
许久不见,自己这个有着倾世容颜的师哥段蠡,倒是过得清闲。沈悦宁刚刚踏进济世药庐之时,就见段蠡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擎着书卷,竟是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沈悦宁她们。
“好啊!师哥居然在此偷懒。待我告诉师傅去!”
“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注意呢!”段蠡听到说话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对了,悦宁,你不知道,师哥最近得了一本棋谱,上面......”
见段蠡开口闭口不离下棋,再看他手中看得痴迷的书卷,沈悦宁掩口轻笑,她知道,自己这次没有找错人。
“不瞒师哥,此番前来,悦宁有一事相求...”
随和如段蠡,但却在听完沈悦宁请他帮的忙后,就见他一张俊脸,顷刻间扭曲起来。
“三本。”沈悦宁伸出三根手指,“再加三本棋谱如何?”
“棋谱天下间多了,不知...是什么样的棋谱。”
见段蠡已经动了心,沈悦宁推波助澜道,“我赠与师哥的,固然要选那最好的!”
“好吧!”就见段蠡稍稍犹豫了一下,却始终是抵不住诱惑,点头应下了此事。
次日黄昏时候,王将军府外,停靠了一辆碧色马车。
只见来人与护卫交谈了一会儿,便陆续进入了将军府内。
“参见将军,将军夫人,各位少将,小姐。”一行人纷纷给坐于主位之上的王家众人行了礼。
“这不是玉兰阁的白掌柜?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上回,本少将不过是想邀请云中月云姑娘来我将军府给酒宴助助兴,老板娘那个时候是怎么说的?”王冲见今日白玉兰带着三位身形娇美,目光流转,却是轻纱遮面的姑娘,前来王府,便知这白玉兰定是知道之前惹了不该惹的人,于是乖乖前来赔罪。
白玉兰算得上是个老江湖,此时见了王冲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心下虽然已经将他唾弃了千百遍,面上却是不露分毫。
只见她脸上含笑,缓步上前,用手中浸过香料的帕子在身前一挥,继而掩口轻笑道,“少将还真是会取笑人!不打不成交,这不,今儿个我亲自选了几个相貌才艺出挑的,寻思着来给少将陪个不是。”
闻言,王冲便是将目光转移到了白玉兰身后的三个身形姣好的女子身上。尽管女子轻纱遮面,仅露出上半边脸,却已昭示着自己的绝色容颜。
“好,好!白掌柜有心了。”王冲见到美女,心里痒痒起来,哪里还有半分少将的威严。
王猛虽是一介武夫,但看自己大儿如此,却也不禁皱起眉来,刚要出声喝止,却是被下首一位相貌与王冲有些相似,却显然多了分清俊与精明的青年男子适时截住话题,“白掌柜真是有心了。只是,上次一事,按理来说是我家大哥多有冒犯,哪有叫白掌柜登门致歉的道理?”年轻男子一席话出口,却透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威严。
白玉兰听罢,先是愣了一愣,而后堆上了笑脸,“这位定是王将军的次子,王寿少将吧?”见对方不可置否的笑笑,白玉兰便知自己的猜测不错,“哎呀,这王将军家的几个少爷小姐可真当是名不虚传。男儿英勇无敌,女子风姿绰约。实属王将军之大幸啊!”
白玉兰的几句阿谀奉承,听在王猛的耳中,十分受用,当即应下了晚些时候助兴表演一事。
刚入黄昏,夜色初上,王将军府已是摆上了美酒佳肴,不知道的可能以为今晚将有贵客到来。但殊不知,王将军一家人自从回到都城,几乎夜夜笙歌。
酒过三巡,王冲早已等不及了,猥琐的目光在三位女子身上直打转,“白掌柜,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就请三位姑娘......”
看出王冲醉翁之意不在酒,白玉兰先是掩口轻笑,“看样子少将是等不及了呢!芍药,牡丹。”
只见被唤做芍药和牡丹的两位女子闻言,从座位上缓缓起身,莲步轻移到大堂中央,随着乐师悠扬的琴声,翩翩舞蹈起来。整支舞一气呵成,两人更是在舞蹈终了时,轻取下了挡住自己美貌的轻纱。
就见王冲两眼放光的突然站起身来,连连拍手叫好。
接下来,芍药和牡丹又相继表演了琴技与歌技还有出众的茶道。
就在一众人等将视线全数集中在两位美人身上,无暇顾及其余时,王寿却目光一凝,随即在一曲终了,朗声问道,“本将愚昧,不知白掌柜今日带来的三位姑娘,竟有一位是个摆设。”
闻言,白玉兰笑意更甚,却是由心里感受到了来自这个少将眼中的危险,“实不相瞒,这位便是我玉兰阁头牌中的头牌,风头远远盖过云中月姑娘的鸢尾姑娘。”
“哼,什么盖过云中月姑娘?从名字上便判断得出,这鸢尾花恐怕是连云中月半分都不及的。莫不是白掌柜有意找个顶包的故弄玄虚,想要糊弄咱们?”本就跋扈的王雨诗,如今看到姿色远远胜过自己的芍药和牡丹,本就已经怒不可遏,奈何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乐在其中。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怎么会轻易放弃刁难?
“王小姐有所不知,鸢尾姑娘在姿容上绝对是胜过云中月姑娘,只是...这鸢尾姑娘自幼便不会说话,所以虽然我把她收到玉兰阁中,却也从不叫她抛头露面。”
“那就更奇怪了,既然是个哑巴,你还把她带到我将军府,是有意给我们将军府找难堪么?”
“王小姐真是心急。方才的话,我还没有说完呢。”只见,面对王雨诗的刁难,白玉兰丝毫没有放在心上,“鸢尾姑娘十分精于下棋...今日前来将军府助兴,也是听闻王将军与几位少将均是个中高手。既然...王小姐如此心急,不如就请小姐与鸢尾对弈一局,小试身手如何?”
王雨诗本就是个不愿服输的,听到有人要跟她斗棋,便是想也不想,出口答应了。
待下人将棋盘棋笥摆好,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鸢尾突然扯过一旁的白玉兰。只见鸢尾拖着白玉兰的手,在她手心上轻轻浅浅的比划了几下,方才重新坐定。
“是这样的,若不是鸢尾姑娘提醒,我差点忘了。我们鸢尾姑娘从来不下没有筹码的棋。”
“哦?带上筹码?妙!妹妹你就与她赌一番。若是妹妹赢了,鸢尾姑娘可否摘下面纱,叫咱们一睹芳容啊?”王冲对于这个至今未有露出真容的女子,显然十分感兴趣。
只见王雨诗看着王冲,先是撇了撇嘴,“好!若是我赢了,你便当众摘了面纱,我倒要看看,你是有多绝色!”
“若是...王小姐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