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都只是推断和猜测。
她不冤枉人。
而且,程愫愫皱着眉,她始终觉得凭钱艺的一己之力还不至于能把事儿搞大。
要知道,这是私号爆料,而不是把内容卖给狗仔记者。
于是,她让高鹏去查遭遇者的ID。
网络都是有记忆的,剥茧抽丝,只要对方做过,就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掘地三尺就肯定能找到线索踪迹。
程愫愫没有猜错。
非要掺上一脚搞臭她的就是这个钱艺。
接到高鹏的电话时她还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了,她抿了抿唇,整理一下语言,尽可能心平气和道:“走法律程序。”
怪不得都说名人不好当,一出名什么妖魔鬼怪都往身上贴。
程愫愫往后一仰,仰进沙发背,须臾,伸手捏了捏高挺的鼻梁,眼一闭,开始悠闲自在的闭目养神。
大约逗留了两分钟,长长地叹了口气,起身,回卧室。
潮牌店倒闭以后,钱艺的生活质量就大不如前。
她不仅没有了事业,没有了可以肆意挥霍的资本,一直到现在,她还欠着一屁股的债。
站在她的角度,她当然不会把造成这一切的因素归咎到自己身上,人性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这样,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逮着了机会就往别人身上甩锅。在钱艺眼里,她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程愫愫当初突然撤资了。
所以,她当然是对程愫愫有所嫉恨的。
她甚至多次不想让程愫愫好过,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而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了,她怎么甘心就此错过。
言论自由,反正披着马甲,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重要的是,她的话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总归是在程愫愫身上泼了点墨了。
钱艺心理上得到了满足。
窥屏窥到嘿嘿直笑。
她躲在被窝里,任由手机屏幕的反光打在她的脸上。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钱艺吓得一激灵,手一抖,手机直接砸到了脸上。
她接通了电话,接通的瞬间,就听见那头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通知她,“你好,请问是钱艺钱小姐吗?”
钱艺云里雾里地“嗯”了声。
“是这样的,我是光华的律师,我姓吴,受钟先生的委托,针对你对他太太的名誉诽谤,我将……”
剩下的话钱艺压根就没听清,这种感觉和上一秒比,简直就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钱艺目光呆滞,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是哪位钟先生。”
吴律师顿了一下,有问必答,“钟策钟先生。”
怕她还不知道是谁,又细心解释,“程愫愫小姐的丈夫。”
……
九点半快十点,深夜。
钟策在浴室磨磨蹭蹭,磨磨蹭蹭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出来,这跟平时相比,简直慢到令人窒息。
他出来的时候,还以为程愫愫已经睡了。
就算没有睡,也应该在书房工作。
哪曾想,暖黄的壁灯下,程愫愫她靠在床头,穿着浴袍,也没盖被子,长腿交叠,戴着金丝框眼镜,垂眸,手里抱着个平板电脑,不知道在刷什么东西。
大概是听到他弄出的动静了,程愫愫抬起眼,正好和他对视,他刚泡完澡出来,浑身上下都透着粉红,但他自己并不知道,他瞧见程愫愫冲他不正经地挑了两下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觉得自己得跟程愫愫好好讲讲道理。
钟策叉着腰,走到程愫愫跟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进门之前要敲门,这么简单的关乎礼貌的事情要我教你吗?”
话音刚落,程愫愫的眉梢就挑地更高,她放下平板,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注视了他片刻,直把钟策盯怵了,她才不缓不急慢悠悠地“嗤”地笑出声来,“喔?”
轻佻向上的反问,像极了小流氓。
钟策皱眉,推了她一把,“喔什么喔?”
他觉得近几个月来,程愫愫越来越不对劲了。
特么的是不是已经渐渐适应当男人了!!!
这个揣测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把钟策吓得够呛。
只是还不等他肃起脸对她进行耳提面命,程愫愫胳膊肘撑着床面,缓缓地坐起,就那样很突然的,又像是放慢了倍速的,渐渐拉近了她和他的距离。
程愫愫的这个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举动,真的是贼有质感,真的是能妥妥让女孩子怦然心动的瞬间。
钟策:“……”
你特么在干嘛!
钟策瞪大了眼睛,有落荒而逃的冲动。
他视线往下移,顺着她俊朗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最后再落到她微微上扬的唇角上。
钟策舔了舔唇瓣,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地就没了刚才的气势。
也就是在这一愣神的功夫,程愫愫下了床,站直,和他靠得很近,她还是笑吟吟的,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你在害羞?”
钟策:“……”
你怕是在做梦!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程愫愫,然后,冷笑:“呵。”
这像是无声的反驳,呵,你看可能吗?
可惜,他的任何不承认在程愫愫眼里都是死要面子的负隅顽抗,程愫愫同样也难以置信地瞅着他,瞅够了,就忽然笑了,她很豁达,“没什么好害羞的,我又不是没见过。”
钟策依旧是,“……”
他简直被这解释堵地无话可说。
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思及此,他便憋回了“你是魔鬼吗”的这句吐槽。
他非常冷漠地“哦”了一声。
他想静静。
程愫愫当然看清楚了他的意图。
但是她觉得就这么放过他,似乎太便宜他了。
被程愫愫发现了乐趣,她自然是要好好逗一逗的。
谁让她现在解决了一件糟心的事儿后心情好呢。
见钟策没再说话,程愫愫眯起了眼,壁灯的亮度过于暧昧,忽明忽暗,星星点点的,带上了渲染气氛的作用,就晃神了那么一下,把程愫愫自个儿都带的紧张起来了,她抿了抿唇,借着身高优势垂眸望他。
须臾。
隔着这近在咫尺的距离,程愫愫在钟策头顶低笑出声。
从嗓子眼儿里冒出的闷笑,带着点沉闷,低哑。
钟策被她这莫名其妙的操作搞得有点懵逼。
他仰起头,“?”
随后,便见程愫愫她……
她没点危机意识的,慢条斯理地扯开了系在她腰上的浴袍带,浴袍本就是宽松款的,浴袍带一解,就露出了她费尽心力努力维持住的漂亮的腹肌、人鱼线。
程愫愫简直是在不要命不要脸的边缘大鹏展翅,她本来想说“你自己看看你还会害羞的吗”的,但转念间,又改了,“来,礼尚往来,怕你吃亏,所以,给你也看一回。”
卧室门程愫愫刚刚回来的时候忘记带上了。
这会儿呈现还半敞开的状态。
程愫愫这边刚耍玩流氓,那边就被送夜宵上来的钟母逮了个正着,熬了那么久的夜宵,可见,非同寻常。
程愫愫抬眼,恰好撞见钟母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
钟策瞧见她不对劲,也跟着扭过头。
他:“……”
钟母:“……”
她是不是应该搬回钟家了?
老呆在这儿也不合适。
钟母僵硬地扭过头,深呼吸了两下,只当自己不存在,连夜宵都没有留下,直接识趣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要什么夜宵啊!多此一举!
“看来,你不仅有不敲门的坏习惯,还有不关门的坏习惯,你的坏习惯是批发成套的吗?”钟策扭回头。
他特么的要被吓死。
程愫愫垂眸,答非所问:“你要知道,对A,要不起。”
钟策:“……”
钟策终于恼羞成怒,直接跳起,冲上前把程愫愫扑倒在床。
第67章
钟策醒过来的时候卧室里已经没有人了。
他卷着被子, 独自承受着睡懒觉后太阳晒屁股的结果。
越来越懒惰了, 简直适应了程愫愫以前的生物钟, 钟策抬起手捂住脸, 深深地谈了一口气, 羞愧难当。
黑黢黢的眸子逐渐聚焦, 待彻底清醒过来,钟策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就是他把程愫愫给扑倒后,忘记当时程愫愫是宽衣解带的状态了,他双手撑在她裸/露的胸膛上, 还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 不过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程愫愫这厮就迅速翻身把他压下,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特么的还挺撩, 挑眉,单手捏住他的下巴, 似笑非笑道:“投怀送抱?嗯?”
钟策当时只觉得大脑充血, 瞬间成了炸了毛的猫, 他咬了咬牙, 二话不说,条件反射地,直接屈起膝盖, 用尽全力地往程愫愫的关键部位撞去。
程愫愫反应还挺快,“嘶”地一声,便果断地翻身往旁边一躺,大约过了两秒,她撑着手肘缓缓支起上半身,眯着眼,视线落在他那滞留在半空的腿上,然后,“啧。”
钟策尴尬地赶紧放下腿,想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程愫愫明显就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程愫愫轻嗤了声,勾起唇,揶揄道:“没想到你对自己这么狠的。”
钟策:“……”
不,我没有。他下意识地想否认。
“有儿子了也不该这么为所欲为啊。”
“你闭嘴!”钟策翻身上去伸出俩胳膊想要堵住程愫愫的嘴。
程愫愫头一歪,迅速躲闪开,同情地替他往下一瞟,“要不是刚刚我躲地足够快……”
“子孙根不保以后可咋整。”说完,她还带着责备的目光望着他,望够了,摇头感慨,“啧啧啧。”
钟策:“……”
说不过程愫愫的钟策终于沉痛地将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比起他“被迫”习惯程愫愫睡懒觉的生物钟,钟策觉得,程愫愫最近经常弄出的出其不意行为更过分。
程愫愫肯定是故意的,钟策眯着眼笃定。
他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进浴室洗漱,挤出牙膏灌了水开始刷牙,视线望着镜子里的面容,他白嫩的脸颊上还印上了几条红痕,不多时,思绪又渐渐飘远。
虽然程愫愫是故意的,但她时不时就这样一下,让他很惶恐,让他觉得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保不齐有一天,她就突发奇想不准备故意逗他,而准备来真情实感了。
这可使不得,这怎么可以呢!
腮帮子里装满了水,钟策使劲摇头。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办法换回来。
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这个年纪最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就算程愫愫没有那啥打算,他那身体的自然反应总该有吧。
程愫愫现在真的是适应地太好了,他实在是怕她适应着适应着就彻头彻尾地把自己当男人了。
钟策对自己的危机意识很满意。
不满意的是他暂时还找不到解决危机的办法。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实在是不想体会程愫愫时不时笑眯眯地在他耳边危言耸听过的姨妈痛,他不想!
他为什么要体会这种东西,他特么的都已经生过孩子了!
钟策拍了拍脸,恍惚间又想起自己是和程愫愫那啥后换身体的,难不成,要再那啥一次才能换回来?
想到这些,钟策整个人又都不好了,他眉头紧锁,须臾,“啐”地一声,暗骂这勉强能算是合理揣测的契机,“下流。”
……
契机下不下流还不得而知。
这种未知的东西,在还没有得到证实前,就全是虚的。
噢,或许到头来契机还会反过来指责钟策:龌龊。
但就目前连契机是啥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它要打脸钟策龊蹉就还早得很,相反的,钟策倒是想用饱含此等意思的目光来好好地审视审视,他的亲妈。
钟母好像是误会了。
程愫愫早起的时候神清气爽,还把同样早醒的小崽子带下楼,钟母小心翼翼地抱过小崽子,眼一抬,看向程愫愫,也没有多想,就多嘴问了句:“愫愫他还没醒?”
程愫愫更是没有想多,“嗯,还睡着呢。”
完全没有歧义的话,钟母作为过来人,当然就误会了。
她看向程愫愫的眼神透着满满的意味深长。
程愫愫没注意,就算注意到了她也不一定能够理解,吃完早餐,逗了会儿小崽子,她就去公司了。
于是,等钟策下了楼,就碰上了钟母不被理解的意味深长。
钟母乐呵呵的,还挺高兴。
都说家和万事兴,儿子和儿媳这么恩爱,她能不开心吗?
这么想着,她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平心而论,她现在也没有炒恶婆婆的人设,既然恶婆婆的人设没有立住,那反过来,她就应该做个善解人意的好婆婆,生活都是他们小两口自己过的,她也有她的日子要过,咸吃萝卜淡操心地操心别人的生活,到头来累的还是自己,何必呢!所以啊,钟母眯着眼,“过两天妈就回去了。”
“啊?”钟策一愣,随即露出不舍,“不多住几个月吗?”
“想让我给你多做几个月保姆?”
“当然不是。”他这不是给程愫愫拗好儿媳人设,客气挽留么。
钟母轻笑,“行了行了,是你们爸爸,想我回去了。”
被硬塞了一口狗粮的钟策,“……”
“有空记得多带钟意回妈那儿看看。”
钟策自然点头答应。
无忧无虑的钟意小崽子也非常应景地咧开嘴,笑了。
“长开了,好看了不少。”钟策低头看了眼,小声嘀咕。
过了会儿。
他又美滋滋地想:
他儿子就是好看!
钟策抱过小崽子,满客厅地在转,在哄。
以及,在与有荣焉地沾沾自喜。
唇角扬起,都快翘到天上了,然后,非常突然的,他皱了眉,皱了鼻子,周围的空气夹杂着些许臭味。
钟意小崽子“噗”的一声,身体力行地告诉他沾沾自喜的老父亲,或者说打趣他沾沾自喜的老父亲:臭屁!
钟策:“……”
钟策:“……??!”
二十四集的《盼君归》很快就迎来了圆满收官。
电视直播时收视率呈直线上升趋势,卫视收视率勇夺第一。网播点击率也是跟着一路飙升,豆瓣评分居然高达九点六分,后期全靠自来水刷到频频上热搜。
《盼君归》成了上半年国内影视剧中杀出的黑马。
悲剧结尾,战争的惊心动魄,男女主人公爱情上的可歌可泣,都让观众印象深刻,心生怜悯。
之前说二十四集太短肯定粗制滥造不好看的,现在看完了才发现原来里面的每个剧情都不拖泥带水,都恰到好处,以至于,剧终后,他们又觉得二十四集实在是不够看。
剧播完了,官微底下都是观众朋友们意难平的评论,有说意犹未尽的,也有质疑编剧导演为什么不给男女主圆满结局的。
但不管这些言论如何,重要的是,《盼君归》它取得成功了。
它的成功,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甚至掀起了民国剧的浪潮。
对于这样的成绩,整个剧组的人都快要高兴疯了。
付出的努力得到了超乎想象的回报,可不得乐开了花么。
特别是导演陈倦和编剧余生。
两个老男人挨在一块把酒言欢,互相恭维,商业互吹。
“都是余大编剧的剧本写得好。”
“不不不,都是陈导你导得好。”
“哪里哪里,肯定不可能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是啊,成绩是大家一起拼出来的啊。”
俩老男人一个对视,瞬间心照不宣。
这回赚了个合不拢腿,怎么着也得庆祝庆祝。
阔绰了,要将就排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