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的内容。
他用探寻的目光无声询问尼森,发生了什么事?
尼森诚实的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干。
他又看向基洛,基洛也拼命摇头加摆手,表示自己真的没有乱讲话……
这顿早饭吃的相当诡异,任栖桐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周围队友们频频看来的眼神,他罕见的没了胃口,匆匆吃掉煎蛋,又仰脖喝光咖啡便迅速离去。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后脚刚出餐厅门,基洛就迫不及待的向大家证明道,“看,我就说他去华国练了功夫!这么烫的咖啡他竟然能一口吞下……”
众人纷纷低头看自己明明比任栖桐拿的早,却依旧翻滚着热气的咖啡,深以为然。
再说回房间拿了钱包后径直出门的任栖桐走在路上才觉得喉咙疼,不得不说,刚才那杯咖啡喝的确实太急了点儿,但队友们的表现也很反常……
他去便利店买了瓶冰水慢慢喝,沿着路走了一段儿,就到了前几天查到的首饰店。
这座临海城市不仅有美丽的沙滩和海岸,相关饰品也做得很好,几个本地设计师的原创品牌在圈内很有人气,任栖桐就想给没能一起过来的冼淼淼买几样回去。
首饰多是就地取材,用料也多都珍珠、贝壳、珊瑚,甚至是某些鱼类的骨头等,造型别致,很有特色。而且因为是纯手工制作,所以每种只有一件,非常适合拿来送人。
任栖桐认真选了会儿,在第二家店挑了一对珍珠耳坠,一条手串。
耳坠的设计非常灵巧,每一只都由一长一短两条笔直的银链组成,下面分别坠着一黑一白两颗珍珠,款式很百搭,既可以出入职业场合,又能私下戴上走休闲风;手串整体用十六颗橙色珍珠穿成,每颗珍珠间又穿了一片打磨光滑的银色贝壳,非常漂亮。那珍珠虽然不算大,但颜色温润美丽,难得又都一般大小,没什么瑕疵,任栖桐一看就喜欢上了,他觉得冼淼淼戴一定很好看。
在店员的热情推荐下,他又挑了一只红珊瑚刻的手镯,手镯本身并没有太多纹饰,但珊瑚本身那种细微的色泽变化已经足够迷人。
“这些都包起来吧。”
冼淼淼皮肤白,手腕又纤细……任栖桐光是这么想着,嘴角就止不住的往上翘。
“送女朋友的吗?”店员一边麻利的打包一边笑问,“那需不需要写点什么?我们店也提供国际邮寄业务的,如果您行李太多不方便拿的话,只要在这张单子上写下地址和收件人就可以的。”
“谢谢,但是不用了,”任栖桐说,“礼物当然是亲手送才最好。”
“啊,确实如此。”
如果客人没有特别的要求,那么每件饰品都有单独的内外两层包装,内部是坚硬的木质礼盒,外部则是材质稍软但不容易留下痕迹又装饰性很强的包装,这样也可以达到缓冲的作用。
包装多了就有些费时间,而就在店员包到第二件的时候,安娜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埃布尔!”
她微微喘着气,额头上也沁了细细密密一层汗,一看就是走了很长时间。
“原来你在这里,”她很是开心的说道,但下一秒看到柜台上的首饰后,表情又变得很复杂,“这些,你是给谁买的?”
“我的女朋友。”任栖桐没什么表情的回答,又低声催促店员,“抱歉,我有些赶时间,能稍微快点吗?”
店员也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听了这话后便立刻加快速度。
听了这话,安娜的表情简直风云变幻,过了好久才说,“埃布尔,难道你真的要留在华国吗?你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华国女人,她”
她越说越激动,脸也慢慢涨红,以至于任栖桐不得不提前打断她,“安娜,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希望你对她多一些尊重,而且你根本就不了解她,没有资格对她做出任何评判,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我喜欢你啊埃布尔!”听他这么说,安娜的情绪更激动了,她甚至不管店里还有其他顾客就大声喊道,“我喜欢了你四年!你竟然”
任栖桐完全没有当着众人跟别人讨论自己感情生活的兴趣,他微微皱眉,接过店员装好的礼盒,转身要走。
然而安娜却像是发疯一样,猛地夺过其中一个手提袋,竟然抬手就要砸!
“你做什么!”任栖桐一把钳住她的手腕。
“我绝不要看见你给任何女人买礼物!”安娜好像真的疯了一样,她哭了出来,然后拼命挣扎,努力想把礼盒摔到地上。
顾不上绅士风范的任栖桐微微用力,安娜便低呼一声,吃痛松手,而礼品袋也重新落回任栖桐的手中。
“你竟然这么对我!”
面对安娜的怒吼,任栖桐感到十分头大,他觉得很莫名其妙。
明明就是对方先冲出来无理取闹,甚至还想摔坏自己为女友精心挑选的礼物,到头来怎么就成了自己不对?
他确实应付不来这类女孩儿……反正冼淼淼从来就不会这样胡搅蛮缠!
安娜很快就捂着脸跑走了,任栖桐重新收拾好礼品袋,坦然面对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心情不是特别美好的回到酒店。
然而闹剧并没有到此结束。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尼森就一脸焦急的敲响了任栖桐的房门,然后迎面第一句话就是,“安娜在你这儿吗?”
任栖桐特别无奈,“我跟安娜没有任何关系,这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对对,”尼森拍拍脑门,又双手叉腰,口中不住的说,“那她会去哪儿呢,打电话也没人接……”
“怎么她不在房间吗?”任栖桐好奇道。
“没有。”尼森用力吐了口气,好像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答应我每天十点半回酒店的。”
任栖桐看看腕表,上面清楚的显示着十一点二十五。
这边虽然风景优美,但实际上治安并不怎么好,尤其是入夜之后时常会有人喝醉酒闹事,偶尔还会发生抢劫案件,所以尼森才会怎么担心。
现在这种情况让任栖桐不觉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他一边回去拿外套,一边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遍,尼森的担心更重了。
他是不会怪任栖桐,因为这件事本来就是安娜理亏,但眼下他却不得不担心起安娜的安危来:一个心情不爽的女孩子孤身在外徘徊到将近十二点……
“基洛,基洛,”任栖桐按了隔壁房间的门铃,又叫了另一个比较要好的队员,“安娜不见了,大家快出去找找。”
十几分钟后,基洛率先在酒店附近的某家酒吧发现了安娜,他一一通知大家,而任栖桐赶到时,现场已经乱作一团。
安娜喝的醉醺醺的,被基洛发现时正跟几个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的男人贴身热舞,她拒绝离开,而基洛和随后赶到的尼森很快就跟那几个男人起了争执……
在酒精的推动下,酒吧内的人非但不上前制止骚乱,反而在旁边大声喝彩、吹口哨,场面越发混乱。
有人被推倒,桌上的酒瓶、酒杯也先后落地,发出的脆响很快便被淹没在汹涌的人声中。
任栖桐上前支援被两个人围攻的尼森,顺便还要拉着不断扑腾的安娜往外扯,根本无暇再顾其他。
然后刚走了没几步,他就感到胳膊上一阵钻心的疼,扭头一看,却只看见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儿满脸惊慌失措的丢下手中沾了血的碎啤酒瓶,狼狈逃窜。
“有人受伤了!”
现场一阵骚乱,显然流淌的鲜血唤回了部分人的理智,而正在撒酒疯的安娜似乎也被这一情景吓坏了,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啤酒瓶刺的不深,位置也很幸运,不用检查就知道应该没伤到骨头和筋脉,但流出来的血很快染红了任栖桐的半条手臂,看上去非常触目惊心。
“你这混蛋竟然还敢跑!”
竟然是另一位队友及时追了上去,将已经跑出门去的行凶者提了回来。
那小子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这会儿已经吓傻了,被人丢垃圾一样摔在地上也不敢乱动,只是哭着喊他不是故意的。
“闭嘴!”基洛毫不客气的吐了口唾沫,面目狰狞的大吼,“你知道这世界上每年失手杀人的案件就有多少吗?”
肌肉发达的他本来就很有威慑效果,现在这样面容扭曲、青筋暴起的模样更是可怕,那小子眼看着就连哭都不敢哭了。
伤口不算特别深,但面积很广,流血很多,也不排除里面残留下玻璃碎片的情况……
“必须得去医院才行!”尼森又给了其中一个醉鬼一拳,果断叫了车。
期间任栖桐数次想说话都被打断,尼森甚至还抽空安慰道,“不要担心比赛埃布尔,身体最重要,我们这就去医院。”
任栖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现在他最担心的是:
回去之后该如何向冼淼淼交代?
第63章
任栖桐的伤说重不重;可说轻也不轻,去了医院还是缝了针。
因为担心,医生清理伤口的时候大家都没回避;眼见着一块块纱布被染成血红,尤其当医生翻开皮肉,真的从里面夹出来几块细小的玻璃碎渣时,几乎所有人都感到尾椎骨发凉。
那种你亲眼见到活人的肌肉组织被掀来掀去……就好像有条蛇沿着喉咙一路滑下;冰冷;黏腻;恶心想吐!
啤酒瓶岔口豁出来的伤口深浅不一;形状也不规则;又因为下手的人不是惯犯,没个准头不说,最后还拖了一下;根本不适合胶粘;只能动针。
本地自然环境很适合冲浪,不少人从小就在水里长大,颇有种全民上阵的架势。最近几天海边的冲浪比赛极其热闹;医生虽然没去看但也有所耳闻;而且他还认出来了平时就在社交平台上极度活跃的基洛;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任栖桐应该也是个冲浪手,就特地嘱咐,“这几天不要下水,也不要用力;不然再裂开容易感染。”
这下,所有人都对罪魁祸首安娜怒目而视,包括她亲哥尼森。
能不生气吗?
盼了两年才遇到这么一回声势浩大的赛事,谁不想在场上一展身手?尤其任栖桐又是夺奖牌的热门……可现在倒好!连下水都成了奢望。
任栖桐本人也觉得挺丧气,要不是习惯良好,估计也跟大家伙儿一起瞪安娜了。
一个冲浪爱好者面对好浪头只能看别人玩儿是什么感受?
憋屈!
非常憋屈!
只要一想他就很憋屈!
事到如今,安娜的酒也彻底醒了,她止不住的掉眼泪,“我,我不是故意的!”
“拜托小姐,”作为任栖桐最好的朋友之一,基洛终于忍不住烦躁道,“请你离埃布尔远一点吧!这次不是故意的就让他被迫退赛,以后要是故意的,还不要命?”
这么大的伤口,肯定会留疤的,虽然说伤疤是男子汉的功勋章,但这章来的也太糟心了点儿,谁没事儿爱往身上弄着玩意儿?又不是受虐狂!
而且埃布尔现在还当歌手了,艺人对形象要求本就严格,不知道这伤疤会不会对他日后的事业造成影响……
基洛一直看安娜不大顺眼。这个姑娘太娇气太任性,喜欢让周围的一切都围着她转,动不动就大发脾气……之前他看在尼森的面子上才没多说,可这次对方却结结实实的伤到了他的好哥们,这绝对忍不了。
初中时就是拉拉队队长的安娜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冷言冷语,她一下子涨红了脸,刚要习惯性的反驳,却听尼森也沉着脸说,“行了安娜,给埃布尔道歉。”
“可是尼森”安娜还要说话。
尼森对她的忍耐也到了极限,他抬高嗓门,紧紧攥着的拳头上鼓起青筋,“道歉,现在,立刻,马上!”
“我”安娜好像受了大委屈,可一看到废物篓里那一堆带血的纱布却又不敢吭声了。
要不是为了她,埃布尔也不会受伤。
只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有希望?
“道歉就不必了,因为那样改变不了任何既定的事实,”任栖桐站起身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希望以后安娜小姐能彻底退出我的生活,这样对大家都好。”
丢下这句话,他就头也不回的出了医院。
他不喜欢听别人道歉,好像一声抱歉就能将已经犯下的过错一笔勾销一样,这让他很不舒服。他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这次的伤也不是重伤,却也被安娜这好像完全没有尽头的缠磨和连累搞得心累。
基洛狠狠地瞪了安娜一眼,跟几个队友小跑着追了上去。
“尼森……”安娜终于慌了,她哭着看向哥哥,希望对方能像以前那样说点儿什么安慰自己。
“安娜,以后我再也不会迁就你的任何任性了,绝不。”此时的尼森看上去好像刚结束一场铁人三项那样疲惫,他张了张嘴,最后果断道,“明天一早我就送你上飞机,就这样。”
说完,他也大步流星的往酒店方向走去。
这场意外瞬间打乱了队伍的全部安排。
不管是在团体还是个人赛中,任栖桐的存在都举足轻重。
而且就算是个人赛,只要他得了好的名次,对同一只队伍中的其他成员也很有好处,套用华国不大好听的一句话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幸运的话甚至能引来职业队伍星探或是教练的关注,再或者每年都有那么几个既有魅力也有人气的业余运动选手被星探发掘,转行当了模特和艺人……
一句话,多一个队员成名就可能多提携几个队友!
这次报名参加比赛的选手来自各行各业,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任栖桐这样吃喝不愁,而尼森的队伍中绝大多数也只是中产阶级,甚至有几个的家境很不富裕。
任何兴趣爱好都很费钱,冲浪也不例外。
为了找到最佳冲浪地点而产生的旅费、住宿费和最基本的冲浪板就不说了,后期的小工具、保养都花费不菲,就连一条最不起眼的夏季冲浪裤也相当烧钱。便宜点的几、十几美金,稍微上点档次的就要上百,更专业的甚至要几百近千美金,很多人为了这项爱好省吃俭用……
而现在,棒极了,队长的亲妹妹亲手毁掉了一次让大家露脸的机会!
这天晚上队员们差不多集体失眠,以至于次日早餐桌上愁云惨淡,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尼森说到做到,四点钟就起床将还在睡梦中的安娜押送去机场,又亲眼看着她上了飞机才回来。
他径直来到餐厅,纠结了几秒钟,郑重跟大家道歉。
一向开朗乐观的金发小伙儿突然间变得垂头丧气,好像一只做错了似的大金毛,让人看后不禁心生怜悯。
之前他没开口大家还真有点怨言,毕竟安娜可是他的亲妹妹!但他这样勇于承担责任——而且事情确实也怪不得他,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还是跟他关系最亲近的基洛先看了任栖桐的脸色才率先开口,“好了队长,大家并没怪你,只是,有点儿好吧,是挺生气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是你的责任……埃布尔不参加就不参加吧,我们其他人努力就好!”
“对!埃布尔你专心养伤,比赛年年都有,这次不行赶下次。”
“想想也是好事,哈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呢!”
一群汉子苦中作乐,努力哈哈大笑,倒也把气氛炒个差不多。
只是等他们的声音慢慢落下,却听一直没言语的任栖桐幽幽来了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弃赛?”
“什么?!”
“不至于吧?”基洛特别夸张的what了下,眼见着眉毛就要从头顶飞出去,“就这样你竟然还想上场?”
“机会难得,为什么不呢?”任栖桐耸耸肩,“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我不同意,我这就去跟主办方那边要求撤销你的名字。”尼森果断道。
“这是个人赛,”任栖桐继续喝咖啡,看向他的眼神中有些戏谑,“除非个人要求或是严重的意外状况,任何人都无权替他做出退赛的决定。”
尼森一怔,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