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寒带头鼓掌,另外也有几个手段圆滑的股东笑着打哈哈,“冼小姐真是客气了,公司是大家的,一起探讨,一起探讨嘛。”
冼淼淼冲他笑了下,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我不会担任公司职务,也不会插手公司的经营和管理,所以,大家可以放心了。”
她的话说的太过直白,众人先是一愣,然后不由得有些耳根发热,觉得这姑娘果然还是嫩了点,这种话怎么好在公开场合说出口。
不过,她越是嫩,越是不通人情世故,在场的人精们也就越放心,于是拍起马屁来更显真诚:“瞧这话说的,哈哈哈哈。”
“对啊对啊,都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无地自容了。”
“太过谦了,过谦了,冼小姐聪慧过人,假以时日必定青出于蓝,哈哈,到时候恐怕我们还得向你讨教呐。”
“哎,话不能这么说嘛,以后大家少不得还要靠冼小姐赏饭吃,参与管理也是应该的,必须的嘛……”
“虎父无,咳咳,这个冼小姐得老爷子亲自教导,自然是浑金璞玉,我们可就等着跟着沾光的那一天啦,哈哈哈!”
这些也不过是场面话罢了,反正大家听见冼淼淼明确表态之后表情都松快了不少,会议室里的气氛也跟着活泛了。
璀璨内部或者是他们家里闹成什么样大家都不在乎,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但假如冼淼淼真的执意要掺和公司运营,在座的股东恐怕就要掂量掂量手里的股份,看捏的是不是烫手了。
他们只是纯粹的生意人,跟谁关系好不好也得先看能不能赚钱,如果尚清寒那老匹夫真要把全副身家交给一个丫头瞎折腾,那么他们就是拼了跟他闹翻脸,也得先把钱撤出来再说。
不过既然冼淼淼这么有自知之明,那么他们也不介意投桃报李,给予她一定程度的支持。
今天过来,冼淼淼也没指望能一下子收服人心,只要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让大家知道饭碗依旧稳固也就达到目的了。
看着各自打算盘的众人,冼淼淼在心里冷笑,不担任公司职务、不插手公司运营管理,可并不代表自己不会做点儿什么……
会议结束之后,尚清寒和冼淼淼在一群人的陪同下会见了璀璨几位高层,稍后还见了公司当红的几位艺人,最后以一场饭局结束。
作为公司第二大股东,冼淼淼能明显感觉到众人对自己的热情,讨好都要写在脸上了。尤其是那几个修炼得道的狐狸一样的艺人,花样翻新的夸赞和追捧简直让冼淼淼有些飘飘然。
她并不鄙视这种做法,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觉得他们挺了不起。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像她一样不需要奋斗就拥有大量财富;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娱乐圈激烈竞争所带来的压力,在维持好公众形象的同时,还能打点好上下关系。
好吧,她也必须得承认,听别人睁眼说瞎话也挺爽的!
当日,对冼淼淼的出席同样表现出惊讶和意外的,还有她的大舅舅尚云朗。只不过会前他到的比较晚,一直都没找到合适得机会寒暄,会议期间又一直在阴谋论,一直到晚宴上才打开僵局。
“淼淼,”在周围人最多的时候,尚云朗堆起满脸的笑,张开双臂给了冼淼淼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大声关怀道,“终于肯出门了?我跟你舅妈还有你哥哥都很想你呢。”
完全是胡扯,冼淼淼反手回给他拥抱的时候笑着想,真要有那份心的话,怎么平时连电话都不记得打一个?你妹妹的周年还没过,妹夫就要另娶,怎么就没听你这个娘家哥哥哪怕站出来说一句场面话?就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小舅舅还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示过对冼笠然的鄙夷呢……
见冼淼淼不吭声,老爷子也没表态,尚云朗忙再接再厉,恨不得拿毛笔在自己脑门儿上写几行黑漆漆的“大家都来看,我很关心这死妮子”的大字。
“听说你把房子卖了,手头紧的话千万别瞒着,咱们家的姑娘怎么能缺钱花呢?有事儿一定第一时间告诉舅舅。”
眼见着越说越不像话,尚清寒终于看不下去他继续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沉着脸瞥了一眼,语气淡淡的说,“我还没死呢。”
顿了下,又似笑非笑的看着长子道,“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
尚云朗脸上刚泛出点喜色,就听老爷子又轻飘飘的丢出句话来,“不过既然你有这份心,又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让你白操心,不如你替侄女儿拾掇套房子出来。”
尚云朗的脸一下子就绿了,张了两三次嘴也没憋出一个字儿。
他在国内就那么几套房子,除了老婆孩子的,还有的养着情人,要不然就是他自己隔三差五要过去住的,哪儿来的空余给冼淼淼?而且真要让她住进去了,万一到时候不搬走了怎么办?自己难道还真能赶人?
知子莫若父,一看他这个不中用的样子,老爷子越发烦躁,心道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福气,净生出些不争气的玩意儿!
老大这么个怂样儿,老二干脆就连参加股东大会都懒得来……
不要说尚清寒,就是冼淼淼和旁观的几个高层看了也在心里直摇头。
就尚云朗这种心机和城府,老老实实当个等分红的股东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没有金刚钻愣拦瓷器活儿,削尖了脑袋也想巴望公司的领导权,这就要命了。连最基本的表情管理都做不到位,稍微给点刺激就把喜怒明晃晃的摆在脸上,这个样子怎么跟冼笠然斗?
毕竟是自己的舅舅,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的话,自己也面上无光。
冼淼淼冲他甜甜一笑,“外公跟您开玩笑呢,舅舅可别当真,您跟舅妈疼我我都知道呢。”
尚云朗干巴巴的咧咧嘴,笑的挺难看,“玩笑嘛,哈哈。”
“舅舅,”冼淼淼借机说,“我今天就是过来看看,什么都不懂,要是以后过来玩儿的话,您可得帮我。”
尚云朗给她脸上灿烂的笑容晃得直牙疼,打了几声哈哈就匆匆离去,留下老爷子看着他的背影一个劲儿的叹气。
第7章
股东大会结束后,冼笠然觉察到了深刻的,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尚清寒那个老家伙,又狠狠地摆了自己一道!
他跟冼淼淼是父女,论起来他们俩才是这世上血缘关系最近的人,但尚清寒却没跟他打招呼就带着她过来,根本就是当着众人的面给他甩耳光。
短短几个小时,璀璨那些没节操的高层们就像是集体患了失忆症一样,忘记了曾经在酒桌上跟冼笠然说过的承诺,开始对着冼淼淼大献殷勤,并不嫌肉麻,一句接一句的夸赞冼淼淼“大有尚老您年轻时候的风范和气度……”
这算什么?他才是冼淼淼的父亲,她身上流的可有一半他的血脉,就算是夸奖,难道不应该对自己说吗?
不过话说回来,冼淼淼今天的表现真的令冼笠然大吃一惊,就像是,就像是换了个人!
他从来不知道一直热衷于追逐另类流行的冼淼淼穿起正式的套装来竟然也毫无违和感,也不明白她什么时候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度,甚至也不能接受冼淼淼竟然能跟那些自己对付起来都感到头痛的老狐狸们打太极,虽然言谈举止还尚显稚嫩,但已经能隐隐窥见日后挥斥方遒的气势……
这些改变,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
不说冼笠然惊讶,就连尚清寒也大感意外,觉得孙女今天的表现实在是优秀的过头了。
而比意外更多的,还是心疼。
究竟得是多么严重的刺激,才能让一个孩子瞬间成长到连自己都惊讶的地步?
心思百转的尚清寒摸了摸冼淼淼的头,长叹一声,“委屈你啦。”
冼淼淼摇摇头,“值了。”
确实是值了,就算现在让她再选一次,她还是宁肯要眼下这种生活,与其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过一生,还不如死了算了!
另外,她暗暗攥了攥拳头,果然还是得想办法把冼笠然赶出璀璨啊……光是看着他狐假虎威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不过,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呢?
车子先到了冼淼淼现在的住所,尚清寒无视殷勤服务的赵姨,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直叹气,“这怎么能行,你一个年轻女孩子一个人住在这里怎么行?我不放心。听外公的话,还是跟外公一起住吧。”
冼淼淼扶着他进去,又倒了牛奶,“晚上了,您就不要喝茶了,来点牛奶吧,对身体好,还有助于睡眠呢。”
尚清寒酷爱喝茶,还得喝好茶。品茶固然高雅,但也有不容忽视的副作用。茶叶本就有清神醒脑的功效,尚清寒年纪又大了,睡眠本就不好,可偏偏睡觉前一定要喝茶,所以基本上天天失眠。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说的就是尚清寒现在的状态。
“我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给我喝这个。”老头儿一边带点嫌弃的撇着嘴抱怨,一边却还是乖乖端起杯子来喝了。
冼淼淼忍不住发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喝完了牛奶,尚清寒站起身来,倒背着手在屋子上上下下转悠,完了之后还去外面的花园看,“布置得倒是不错,可是你看看外面,草都长疯了,连点儿人气儿也没有,怎么能住人呢?”
冼淼淼过去抱着他哼哼,“毕竟有几年没住人了嘛,不过我已经跟老吴说好了,他明天就要着手收拾了。”
前几天老吴家里出了点事,冼淼淼给他放了四天假回家处理,所以才没能第一时间跟过来帮忙打理。
听她已经安排好了,而且这个住宅区的安保工作确实很到位,尚清寒也就不再坚持,叮嘱几句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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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董事会上出了风头之后,冼淼淼基本上就没了退路,她能做的只有大步往前。也就是,挖掘明日之星。
夜幕降临之后,她再次确认一遍名单,开车前往市内一家叫做nine的酒吧。
就当初死后看过的百科显示,今天她要去挖的这块璞玉这会儿应该还在酒吧里卖唱,而她要做的就是赶在所有人之前将其拿下。
此人名叫邓清波,将来会是个歌手出身的……演员。
听上去确实有些好笑,但的确是事实。
邓清波是望燕台音乐学院的正规科班出身,但无奈天赋有限,凭他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那些真正的音乐天才随随便便的一张嘴一开口。可偏偏他又是真心喜爱音乐,不碰南墙不回头,竟就这么死撑着。然后一直蹉跎到28岁才有个电影人慧眼识珠,让当时已经快要吃不上饭的邓清波拍了电影,结果一炮而红,从此走上了一条跟最初事业规划完全不同的道路。
所以说,爱好是一回事,天赋又是一回事,谁能保证当初你学的专业就跟日后的工作密切相关?苍天在上,还是得吃饱了才有力气谈爱好。
如果没记错的话,邓清波应该比自己大五岁,都已经毕业四年多了,可还在继续着看不到未来的酒吧驻唱生活。
冼淼淼大小也算是个名人,开的豪车,穿着华服,一进nine就经历了一场暗流汹涌的斗争,最后还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小哥儿抢得了服务的机会。
“这边请,”小哥儿显然深谙服务之道,也不多说话,但一举一动都坐在点子上,“需要什么酒水服务吗?”
“今晚你们这儿有什么节目吗?”冼淼淼顺手拿过酒水单子来翻看,带些心不在焉的问。
来早了,起了个烂大街艺名的邓清波估计人气不咋地,出场正是酒吧顾客们容易感到疲倦的时间段,还要等上两个小时。
冼淼淼随手点了杯饮品,丢给服务生小哥张大钞,“不用找了。”
没人愿意一辈子待在一家小酒吧里做没前途的服务生,小哥儿一早就认出了冼淼淼,之所以这么热情,除了她肯定出手大方之外,更多的还是想要借这块跳板给自己搏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因此,哪怕是安安静静的在旁边站着,小哥儿也很下功夫的摆了个看似自然的造型,简单的一个动作就将自己的好身材展现出来,试图引起冼淼淼的注意。要放在以前的话,冼淼淼没准儿还真能抓着他调笑几句,甚至拉着陪个酒什么的,然而现在的她正被一种头一次出手的紧张和期待所缠绕,压根儿就没工夫去留心旁边的路人甲……
邓清波会弹两样乐器,也没跟别人搭伙,就是自己抱着吉他唱,因为他长不难看,唱的也在平均水平之上,所以倒也寥寥有几个粉丝。
作为一只在娱乐圈浸染了百十年的鬼,冼淼淼很轻易的听出,邓清波的唱功……真的不咋地。
他是个很能吃苦的人,技巧方面无疑已经十分娴熟,基本上无可挑剔,但实在没什么天赋。
高音时常唱不上去,起承转合间略显生硬,高低音间的转换偶有瑕疵。说真的,这种唱功去K歌房都能找出来。而且他的长相也不是特别惊艳,并不符合时下流行的奶油小生标准,都没办法用偶像派歌手的噱头出道,也难怪这么多年都无人问津了。
认认真真的听邓清波唱完,心下有数的冼淼淼请刚才的服务生帮忙把他叫过来。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让他等到了被人叫的机会,邓清波心里一阵激动。可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一看,隐约是个年轻姑娘,又不免心头一沉,别是喊自己过去陪酒的吧?然后等看清那人是谁之后,他的心脏又开始狂跳。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自己终于是感动了天地了吗?
“等等,演,演员?!”
邓清波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他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演员?
冼淼淼点点头,满脸真诚的问,“邓先生,恕我冒昧,您在这个行业也不算新手了,就您自己看,今天登台的其他歌手天赋如何?”
这年头想红基本上就那么几个要素:脸,天赋,人脉,以及运气。
邓清波不丑,但这张脸放在美人横行的娱乐圈里,真是连个泡儿都打不起来;他有天赋吗?呵呵……人脉?至于运气,那就更不要提,真要有运气的话,他早就该红了。
邓清波脸微红,干咳一声之后喃喃道,“我会很努力的。”
“我当然相信您,不过,”冼淼淼也是顾忌他的面子,并没直接说出“努力顶个屁用”之类的至理名言,而是特别认真地看着他,“娱乐圈不乏演员发唱片的例子,甚至销量非常可观。”
不得不说,光这一句话,邓清波就心动了。
就像冼淼淼说的,自己想要以纯音乐人的身份出道,实在很难。但娱乐圈每年都有唱歌比自己更烂的艺人发唱片,甚至是开演唱会,而且该死的反响狂热!
假如自己能先红起来,只要自己能圈定一部分粉丝,哪怕是他改行去做菜呢,想必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人气餐厅。
都说不为五斗米折腰,那是人还没饿到一定份儿上,不信等你身无分文奄奄一息了再把五斗米送过去看看,抢不死你。
眼下邓清波虽然还没到穷困潦倒的地步,但说实在的也差不多了,光是每个月的房租和伙食费就如同两座大山,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头。
而且其实邓清波自己心里也清楚,根据目前的形势来看,自己能顺利以歌手身份出道的希望实在是渺茫至极,如果错过这次机会……
可是,可是他压根儿就没接触过演戏啊,甚至从没考虑过,冷不丁的冒出个人来说让他去当演员,这个跨度是不是大了点儿?
另外他最担心的一点就是,眼前的冼淼淼比自己还小好几岁,听说是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大小姐,之前对娱乐圈的生意那是一点儿都不感兴趣。虽然现在看上去挺有诚意的,但谁能保证她不是一时兴起呢?万一他不顾一切跟着走了,可这位大小姐某天突然对自己失去兴趣了,到时候可就连回来卖唱的机会都没了!
冼淼淼也知道自己的黑历史太多,对方有顾虑在所难免,因此非常善解人意的说,“我也知道今天有些冒昧了,这样吧,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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