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的轻了,大家难免有怨言,保不齐尚志更加尴尬,还不如不帮;可要是帮的狠了,又怕老大那一家子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扰乱既定的局面,给孙女添麻烦。
他一直觉得愧对女儿,实在不忍心再让孙女受委屈,因此再三权衡之下,到底忍住了没出手。
只是没想到,孙女竟冒着得罪人的风险主动开口,顿时让他感慨万千,再次觉得没看错人。
这么一来,就算赶明儿他死了,也能闭上眼了。
冼淼淼是最典型的耐骂不耐夸,你说她几句她能顶回来十句八句的,可要是狠夸,马上就不好意思了。
见老爷子这样,冼淼淼反倒脸红,老老实实的说:“您也别光夸我,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表哥毕竟比我大,大舅舅在公司的资历也久,他要老在下面混也不是个事儿,偏没有大功劳,我也不好明着提拔,不然就算大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怕意见更大,他就更不好混了。他尴尬,我也不舒服,所以来个距离产生美,他有了上升的可能,我也乐得自在。”
这话说的可真够直白的,就差明白的说尚志是个烫手山芋,偏老爷子就爱这一套。
“该夸就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爷子笑了,乐呵呵的喝茶,又说:“人是活的,谁还没有点小算盘?怕是孔孟圣人也不敢这么说!只是小算盘要打的好了,可比一味的公正无私还要来得有效。”
他早就想好了,老大不中用,老二压根儿没那个心思,小女儿又走得早,能挑的就只剩下三代。可偏偏家里人丁单薄,孙子可谓完美继承了父母的优缺点,也就是个不上不下的半吊子,十月还小呢,等不得,剩下的可不就只有孙女了么!
老天有眼,偏他们家命不该绝。
这孩子虽然命途多舛,可到底也是经历风雨一朝成长,眼见着行事作风越发得人意,想来要不了多久,自己全数放手也不怕什么了。
在决定继承人方面最怕犹豫不决,既然已经定好了人选,就要重点栽培,关键是不要给其他候选者错误的讯息,不然久而久之,继承者心生不满,候选者也野心滋生,终究少不了一场厮杀。
人老了,就容易心软,当年他能杀伐决断,快刀斩乱麻定下来女儿,可现在轮到孙辈,反倒犹豫不决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隔代亲,只是太重亲情,有时候怕也不是好事。
所幸孙女可靠,该狠得地方倒也不含糊,不错,不错。
一家人吃了饭,又都凑在一起说话。
因为尚志的新决定,尚云朗难得没跟家人呛声,氛围少有的融洽。
只是老爷子抬头看了一圈,随口问道:“隋怡怎么没来?”
尚云朗脸上快速划过一抹尴尬,赔笑道:“她昨天出去购物,赶上下雨,感冒了。”
这话太没有说服力了。
这年头谁逛街买东西还纯粹步行么?再不济还买不起雨伞吗?又不是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万金小姐,大夏天的,难道沾点湿气就病倒了?
因着尚志资质平平,前些年又不上进,老爷子难免有些迁怒隋怡,觉得她年岁大了反而不如年轻时候通情达理,就挺不待见她的,这会儿也不过白问一句,倒也没盼着她什么时候能真心尽孝膝下。
“哦,”老爷子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那就让她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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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云朗干笑,不经意间瞥见尚云清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瞧,只觉得浑身发毛,待要解释吧,又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正纠结着,就见尚云清已经轻嗤一声扭过头去,拉着十月乐颠颠玩起来。
临走前,老爷子又单独递给冼淼淼一个小密码箱,箱子里装着好些不记名债券、认购书和所有权证书什么的,冼淼淼只粗粗一瞥,就被大致价值惊了一跳,“外公?!”
“拿着吧,眼见着你也是要结婚的人了,你爸妈都不在,外公替你出嫁妆。”回避来回避去,终究是逃不开孙女嫁人的这一天,说起这个,尚清寒难免又有些伤感。
冼淼淼也觉得鼻子发酸,不肯要,“我什么都不缺,您自己个儿留着吧。”
“我是黄土埋脖子的人了,留着些有什么用!你有那是你妈留给你的,不算在这里面,”尚清寒摆手,示意她收起来,又道:“你也不用担心老大他们泛酸,了不起他们现在就把财产都过给儿子,也就跟你持平了,再者他们也都有孩子,哪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也都有他们各自的一份。”
想想来年孙女就要结婚,可双亲一个都不在,尚清寒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虽说是公正,怕还是偏向冼淼淼的多些。
“谁家难道还让自家女孩儿空着手结婚吗?又不是穷的吃不起饭。你名下房产不少,实在没必要多加,倒不如这些东西灵活,万一有个机遇什么的,倒比房产更高雅有意思。”
他给冼淼淼的嫁妆里,除了上述物品之外,还有不少古董和一架订购的私人飞机,后者预计交接日期就在婚前一个月上下,堪堪来得及。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些东西都是有一件少一件的了,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值钱,不管是留着把玩,还是迫不得已拿去换钱,都是不二选择。
老爷子本身就喜欢古物,几十年来一直四处搜罗,既有旧朝代的古玩摆设,也有当年替老伴儿千方百计寻来的梳妆台梳妆匣子、衣橱衣柜、老首饰、配件等等,往日还不觉得,最近略一清点,才觉得数量十分惊人。
前些日子他就将这些东西细细的数了一遍,又小心的分成数量和质量都约莫持平的三份,预备来日里分别留给三个孙辈,眼下冼淼淼最先结婚,自然就先把她的那份拿出来。
看到古董单子,冼淼淼不禁想起来之前被自己打破的那只花瓶,顿时觉得肉痛起来。
她的遗憾和后悔清清楚楚的表现在脸上,倒把老爷子逗笑了,双手扶着拐棍笑道:“后悔了吧?晚啦!要是那花瓶还在,少不得现在也在你手上的单子里了,谁知给你提前毁了,自己梦里想去吧,哈哈!”
因为提前给嫁妆这一出,冼淼淼难免感性起来,也觉得老爷子一天老过一天,她脑海中就好像有了个滴答滴答倒计时的表,跟着心惊胆战,接下来几天天天去老宅吃饭、睡觉,直接把任栖桐丢到一旁,最后还是老爷子狠心把她劝走了。
倒不是担心影响跟孙女婿的感情,实在是因为老宅距离公司实在远了点儿,她每天上班就够累的了,再两头奔波更是雪上加霜,每天晚上下班后再开车过来看着都叫人心疼。
倒是姓任的小子新买的房子位置不错,就算走着也不过半小时,不堵车的话踩油门十分钟之内就能赶到。
又不是嫁出去之后就不能回来了,现在先就近吧!
慢慢冷静下来之后,冼淼淼也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老爷子现在身体倍儿棒,愁什么?
因为最近忙着照顾老爷子,冼淼淼自然就疏忽了任栖桐,好在他也十分理解,并不抱怨,只是冼淼淼自己有些过意不去。又想起来这几年貌似一直都是对方给自己各种惊喜不断,她还真没怎么回报过,便瞅准了一个空档提前下班,有生以来头一次下了厨。
都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冼淼淼虽然一直都认为这是句屁话,但偶尔为之,却也挺有情调。
她知道自己大约也是没有烹饪的天分,之前又从没下过厨,因为跟赵姨请教一番之后,决定从最简单的家常菜:番茄炒蛋做起。
这玩意儿听起来简直太简单:
番茄切块,鸡蛋搅匀,完了之后下热油锅炒,末了撒点香菜叶子做点缀还怪好看的。
赵姨反复强调这是成功率最高的一道菜,并且口味好,一般老少咸宜,是不少老外的心头好,关键是任栖桐本人确实也挺喜欢吃这种酸甜口的菜。
“行了,就它了!”
冼淼淼听的头大,不耐烦细研究,三下五除二将洗了的番茄歪七竖八的切成块,又因为番茄皮滑溜溜的不好拿捏,整个过程看着相当惊险,然后就要开火。
赵姨只看着就觉得心惊胆战,可又不方便代劳,就又问她想要好看还是好吃。
冼淼淼愣了愣,“就这还有差别?”顿了下又说,“那肯定是得好吃啊!”
家常菜么,图的就是个好吃温馨,不然跟外面那些光好看不好吃的大盘子有什么分别?他们平时浪的也够了,今儿就实在一把,让任先生结结实实的感受一把来自她的浓烈的爱。
赵姨点头表示理解,又说:“番茄炒蛋好吃就好吃在番茄汁儿上,你这样,先把番茄放进去,小一点火煸出汁儿来,然后再捞出来,下蛋液,完了之后重新混合在一起,这样鸡蛋充分吸收了茄汁儿,入味儿,好吃呢。”
冼淼淼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觉肃然起敬,同时又有点后悔选了这么一个菜。
听着也不简单啊!又是放进去又是盛出来的,光来回倒腾了!
对初次下厨的新手而言,热油下锅的情形总带着那么点儿天然的威慑力,亏得冼淼淼在赵姨的提示下先带了手套、套袖和围裙,不然这会儿估计就把铲子仍下跑了,饶是这么着还被突然拔高的声音和油花吓得够呛,顺便觉得厨子真是个极其了不起的职业。
番茄煸炒出汁儿什么的还是挺容易的,赵姨暗自松了口气,毫不吝啬的给予口头鼓舞,冼淼淼就有些飘飘然,一边挥舞着铲子一边得意洋洋的问道:“赵姨,您瞅着我这架势还不错吧?能糊弄人吧?”
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就算是门外和泥巴也比旁人好看些,赵姨自然是满口夸赞,十分慈爱,听着赶明儿冼淼淼都能去参加国际厨艺大赛似的那么有天分。
冼淼淼就被这糖衣炮弹轰的找不着北,耳朵里听见一句“出汁儿了”,就条件反射的记起来对方那句“鸡蛋吸汁”的话来,然后抬手就把那一碗黄澄澄的蛋液倒进去了。
那动作麻利的,赵姨都没来得及阻止!
回过神来的冼淼淼看着她一言难尽的表情,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搞砸了,就寻思是不是干脆重来一次。
谁知这会儿任栖桐已经回来了,一进门闻到饭菜香后就十分兴奋的朝厨房走来,边走边说:“淼淼,你说给我做好吃的?”
话音未落,就见里面两个女人齐齐回头,脸上充斥着惊慌和无措,眼睛睁得都比平时大些。
任栖桐出于惯性继续走了两步,等视线越过二人头顶,看到灶台上那一锅黏黏糊糊红黄交加水不拉唧的玩意儿后,整个人都惊恐了:淼淼,你这是……炖了一锅带香味儿的屎吗?
第146章
等配合着赵姨的解说;任栖桐上前再三辨认,终于确定这果然是番茄炒蛋;然后他的表情就变得非常微妙。
长了这么大;世界各地的番茄炒蛋他吃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次;虽说因为厨师的手艺和爱好导致成品造型各异,但这种款式的;确实头一次见。
饶是任栖桐天生甜言蜜语;也有一瞬间的失语。
这可叫他说什么的好?
不过最后他还是勇敢的将菜拌到米饭里吃了个干净,连汤汁都没放过。令人欣慰的是,虽说不好看;但味道还是不错的。
冼淼淼拦了几次没拦住;眼睁睁看着他来了一次光盘行动;内心的感动简直无以复加。
末了任栖桐竟然还点点头,煞有其事的夸奖道:“味道很好。”
确实不错;因为番茄也都熬软了,汁液跟蛋液完美融合,差不多就是一锅不大好看的番茄鸡蛋浓汤;虽然卖相不佳;但用来拌米饭还是很好吃的。
赵姨看向他的眼神中就充满了欣慰:这才是好姑爷啊,说假话都一点不带勉强的!
冼淼淼十分感动;当即便是自己一定会再接再厉,然后就在任栖桐面部肌肉僵硬的时候扑哧一笑,“骗你的!”
做菜什么不过是一时兴起,浪费时间不说;最关键的是貌似她一点儿天分也没有,所以还是不要继续糟蹋赵姨和任栖桐了。
果然,听她这么说,任栖桐当场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以后咱就不做了。”
晚上赵姨收拾好厨房走了,两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换台过程中恰巧拨到一个美食台,里面的主持人和嘉宾正在做饭,两人似有所感,都是一顿,然后齐齐看向对方。
几秒钟后,冼淼淼和任栖桐都笑出声来,胳膊腿儿乱扭,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都累了,干脆躺在地上,侧着身体,撑起脑袋来看对方。
任栖桐抬手替她拢了拢头发,突然又笑道:“你的厨艺,跟我的演技算是有的比了。”
冼淼淼直接笑趴在地上,完了之后又仰头看他,“合着你也知道自己演技不好啊,那还整天往演技班跑?”
任栖桐也是笑个不停,一本正经的说:“就是因为不好,才要学。”
冼淼淼笑的浑身发抖,又用指头戳他的胸膛,“还学,那几个老师都被你吓的跟什么似的,你就不用过去,在大堂里老远冲他们笑笑都能变出来一群惊弓之鸟。”
说这话也是有缘故的。
前几天早上两人一起上班,在大厅里就远远看见演技班的两个老师迎面走来,好歹他们都是跟着人家上过课的,所以隔着老远就开始打招呼。
谁知对方非但不高兴,反而当场呆在远处,瞧着整个人都僵硬了……
当着老婆的面,脸不脸的也都没什么,任栖桐也不害臊,大大方方的诬赖人:“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怕我?没准儿是怕你呢。”
他们也算是天生一对,大哥莫笑二哥,一准儿早就上了人家黑名单的货,所以任栖桐说这话倒真不算委屈冼淼淼。
冼淼淼不服气,一骨碌翻身坐起,骑到他身上哼哼,“我才上了一次课,还有潜力尚待发掘呢。”
任栖桐一边扶着她的腰,一边跟着笑,“那不如抽空咱们再去上课得了。”
话音未落,冼淼淼就赶紧摇头,“不上了,不上了。”
她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既然注定了不是做那行的材料,何必非要赶鸭子上架?他们再去……人家老师还要不要活啦?
*****
尚志决定去下面的公司历练,尚云朗欣慰之余难掩担忧,每天只是争分夺秒的相处,又把自己总结的半辈子的经验教训一股脑教授给他,也不管到底有用没有。
说实在话,单看尚云朗自己混到现在这个情况就知道其实他的人生经验估计没多大参考价值,可到底父爱深沉,尚志也用心听着。
尚云朗不出幺蛾子,冼淼淼在璀璨的日子就好过很多。
眼见着到了跟仇茶约好的日期,两人见面后,她也不再卖关子,迎着仇茶紧张万分的目光点头说:“那就祝咱们往后合作愉快了。”
这几天冼淼淼仔细考虑后觉得,自己手下的演员,尤其是女演员的力量确实薄弱了些,统共就袁雅青那么一颗独苗,一旦同档期内有第二个角色就没人可用。
何况仇茶是出了名的省心,人聪明,演技容貌也都过得去,这笔买卖不亏。
只是眼下的时机却不大好。
冼淼淼赶在仇茶问什么时候签合同之前开口,说:“这也六月中旬了,《大风歌》下月底就要上映,你们剧组马上既要往各地宣传了吧?这当头要是爆出你跳槽的消息来,指不定又会出什么波澜。”
最要紧的是,李怀这个人不喜欢用八卦绯闻炒热度,更不喜欢合作的演员借自己的作品蹭热度。即便仇茶新签约的事情真是赶巧了,但一旦两边撞车,势必会把李怀和《大风歌》牵扯进去,要是真惹恼了他,对谁否不好。
仇茶略一思索,觉得很有道理,“那我先去跟公司明确解约好了。”
现在她已经出了合同期,但还住在公司租的房子里,几个助理和经纪人隔三差五也给她打电话,话里话外都是问续约的事情。因为仇茶一直没给明确答复,所以周围的人也都还以为她下一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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