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闹别扭归闹别扭,他可以不待见小辈,但若是小辈因为这个就杠上了,反而不美;况且老爷子的不高兴并不是针对任栖桐这个人本身,而恰恰说明了他对冼淼淼的珍视,不管是女婿还是孙女婿,于情于理都该让老人家“发泄”一下,不然太容易追到的姑娘也不知道珍惜不是?
把东西归置好后,冼淼淼照例带着任栖桐去跟老爷子报道。
听说宝贝孙女回来了,尚清寒当然高兴地不得了,可一看到一块进来的任栖桐,一张老脸登时耷拉下来,很不开心的哼了声,“这小子怎么也来了?”
冼淼淼忍笑,也不说话。
任栖桐面不改色的上前,就跟没察觉到他近乎实质的嫌弃似的,该问好问好,该行礼行礼,然后又把带来的礼物送上去。
老爷子看都没看他送的东西,又哼了声,斜眼瞅着他发难,“怎么,打量我们家就穷到这份儿上了,这点东西就想把我的宝贝疙瘩拐走?做梦吧!”
说到最后,他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脸微微涨红,手中的拐棍戳的地板砰砰响,似乎随时都会抽到眼前这个臭小子身上。
“噗!”冼淼淼实在没忍住,就这么笑出声来。
她一笑,老爷子脸上就有些挂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对任栖桐甩眼刀子。
“行了,东西送到了,你这就走吧!”
老小孩老小孩,脾气上来了不比熊孩子好哄,任栖桐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微变动,眼睛里透出难以置信来:这是连饭都不给吃了啊?!
冼淼淼笑个不停,先搂着老爷子腻歪了会儿,然后就跟任栖桐一块出去了。
去往客厅的路上,任先生的情绪略显沉重,冼淼淼逗了他一下才闷闷道,“讨老婆真是不容易……”
他记得以前老爷子还挺欣赏自己的,每次来了也都和颜悦色的,这几次……反差忒大!
走了一路,他还心有余悸的问冼淼淼,“该不会外公以后都这么对我了吧?”
都说得到家人祝福的婚姻才是幸福的,要是老爷子以后都用一种“人贩子”的控诉眼光瞅着自己,呃,他觉得自己的处境可能会有那么一丢丢不妙。
晚饭时分,任栖桐终究是坚定不移的没走。
老婆他肯定是要讨的,至于老老丈人不高兴什么的,自己除了硬着头皮挨着还能有别的办法吗?
这顿饭吃的可以说非常惊心动魄,老爷子几乎是展示出了一个娱乐圈头子与生俱来的“人格分裂”天赋:对十月和冼淼淼说话的时候,那叫一个和颜悦色、春风化雨,可一转脸对上任栖桐,瞬间跳台,那脸可谓又黑又长。
任先生表示自己绝对不可能在娶媳妇的道路上有任何退缩,于是便在尚云清的暗示下主动给老爷子敬酒。
老爷子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微妙,“你要跟我喝酒?”
任栖桐本能的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只是点头。
就见老爷子冷笑一声,挺邪魅狂狷的把一杯差不多二两白酒仰脖干了,然后倒过来晃了下,又拿眼神示意他。
任栖桐有点懵,这个喝法?!
这种纯度无限逼近酒精的玩意儿是这么个喝法?!
小舅舅你敢说不是想杀我?
第141章
虽然早有察觉;但当这天真的来了,冼淼淼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惊喜和紧张看;因为哪怕就是算上上辈子;跟一个人约定终生这样的事情也还是头一遭。
刚过完年;外面的红灯笼都没撤干净呢,任栖桐就要带着她去看已经装修完毕;并且通风换气了小半年的新房子。
两人也相处好几年了;对彼此十分了解,基本上一个人心里有什么小九九,另一个人多少都能看出端倪。
笑着从任栖桐手里接了钥匙;冼淼淼刚开门;就看见了满地的玫瑰花;火红一片,因为数量极多;香气也非常浓郁。
她一下子就乐了,玫瑰海洋攻势什么的虽然俗套,但历久弥新;却也不过时。
然后她就看见任栖桐从来时路上时不时低头瞅一眼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个蓝色天鹅绒的小盒子;跨到玫瑰花堆儿里单膝跪下,特别虔诚的仰起头来求他嫁给她。
虽然结果没什么悬念;但看到冼淼淼点头,两个人抱在一起之后还都挺兴奋,就觉得好像更密不可分了。
后面根本就不用特意对外发布信息,专盯他们这条线的狗仔眼睛比谁都毒;立刻就发现了冼淼淼新上手的鸽子蛋,登时眼珠子都亮了,天灵盖上都要飞出去“大新闻”三个字。
刚才这俩人进去的时候,大小姐手上可是空空荡荡呢,那么这戒指哪来的,干什么来的,还用猜?
心里头高兴,任栖桐对谁都和颜悦色的,饶是一贯不怎么得他待见的狗仔也没遇上冷脸子,冰山初融般肆意流淌的善意几乎让狗仔们站立不稳,非常受宠若惊。
任栖桐大大方方承认了,冼淼淼也挺配合的把手指亮开来给他们拍特写。这些年大过年的都要在外面蹲着等新闻,冰天雪地的,也是够不容易。
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钻石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稍微换个角度就要晃花人的眼睛,几个狗仔一边拍照,一边暗自在心里数量的估算价值。
这闪的不是光,是钱啊!
年下天寒地冻,如果没事儿谁也不爱去街上溜达,大家正憋在家里闲得慌,现下冷不丁爆出这么个大新闻,都挺兴奋。
跟这一对熟悉的纷纷在第一时间发来贺电,不熟悉的也在网上转载、留言,登时就把气氛炒热了。
他们两个在一块都好几年了,洒了不知多少狗粮,况且打从一开始就没隐瞒过恋爱的消息,好些人都盼着他们赶紧结婚,最好婚后生上十个八个的崽崽,让大桐桐天天拉出来溜着玩儿……
尚云清就笑,“这回老爷子才是真有的愁了。”
以前毕竟没真谈婚论嫁,哪怕两个人好的蜜里调油似的,总觉得姑娘还是自家的。可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冼淼淼答应了任栖桐的求婚,单身生涯可不就进入倒计时,什么时候说成家也就是眨眼的工夫。
老爷子是真舍不得,当天连饭也不想吃了,一个人憋在书房里谁也不理,又哭又笑,老泪纵横,又觉得上次灌酒到底是不够狠。大过年的就划算着要把我们家的姑娘拐跑,什么人呐!
女儿没留住,眼瞅着孙女也要跟人家跑了,老爷子心里难受。
可就算再怎么难受,他也没再主动找任栖桐的麻烦,因为他是真明白了,自己留不住……
求过婚之后任栖桐就开始光明正大的筹备起了婚礼,也就是到了这会儿冼淼淼才知道,这么多流程和需要准备的事情,他竟然早已暗中进行了大半。
自己越来越忙,任栖桐也没闲到哪里去,亏他还有工夫琢磨这个。怪不得瞧着这些日子都瘦了。
璀璨新选了练习生之后,连带着任栖桐也忙起来了,摇身一变成了任老师,专门给新来的练习生苗子上课。
也不是所有的练习生都有这个待遇,几轮厮杀下来任栖桐只挑了四个,都是看着比较顺眼,天分也高的,其中就有洛阳和韩玉。
小姑娘兴奋地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特意拿出迄今为止最高的化妆技术,给自己满满当当的涂了一张大花脸,然后把包括任栖桐在内的一个小班的人都吓得人仰马翻,场面一度失控。
也就是任栖桐一贯沉稳,不然这会儿肯定也跟那几个练习生似的嗷嗷乱叫。
他站在原地定了定神,特别费劲的辨认一番,这才确定了来人的身份,然后就黑着脸喊了总管练习生的负责人来,让他先把人带下去洗干净了。
这都什么扭曲的审美啊!要是扭不回来,这样的学生他宁肯不要,丢不起那人!
等洛阳走了,韩玉几个还是心有余悸,面部表情一时半会调整不回来。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顶着一片湿漉漉的刘海的洛阳被负责人送回来了,微微带一丁点儿尖尖的下巴上还隐约有水珠顺着鬓发滚下来,白嫩嫩的小圆脸上带着水汽,还透着几分委屈。
她老委屈了!
那是她特意画的,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献给偶像,谁知扭头就被按到洗脸盆里去了,这边的人难道都欣赏不来自己的美么?
任栖桐对负责人点点头,这才隔着老远打量洛阳几眼,“嗯,回座位。”
她的座位在韩玉旁边,坐下之后韩玉就频频扭头看,最后终于忍不住问,“你真是洛阳?”
“你什么意思?”洛阳把本来就挺圆的眼睛瞪得更圆,活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奶猫:分明是想发威,可戾气没见多少,倒是有几分喜感。
“没什么,”韩玉摇摇头,忍了又忍还是说了实话,“你可别再化那样的妆了。”
见洛阳不高兴,他忙补上一句,“这样好看多了!”
哪个小姑娘不爱美?一听这个,刚还气鼓鼓的洛阳立刻转怒为喜,“真的?”
不光韩玉,就是另外两个练习生也拼命点头,压根儿不比提前统一口径,完全是肺腑之言。
那绝对是真的!
其实洛阳长相勉强算是甜美可爱,着实算不上什么特别出色的美女,可但凡是个人被她独特的化妆手法荼毒几天后,再看一回这样的清水挂面,也觉得火辣辣的眼睛得到了滋润和抚慰。
于是除了基础的声乐课之外,洛阳又得到了化妆师、造型师、服装搭配老师们的重点照顾,见天的给她灌输何谓真正的美。
眼见着以后也要是璀璨的一张招牌了,可不好叫外人以为璀璨上下都是这么个另类的风格。
任老师一边教着学生,一边就带着冼淼淼搬家。新房子当初用的就是环保材料,又是那么高的楼层,对流好的时候大风呼呼的刮,什么样的残毒跑不干净?此时不搬更待何时?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家具和生活用品都是齐备的,根本不用到处倒腾,只把当季的衣服鞋帽之类的运过去也就得了。请了人,两天就弄得妥妥当当。
这回两个人可算是光明正大的同居了,而且任老师尤其心气儿顺畅:他总算让老婆住在了自己买的房子里。
以前他就跟一棵无根野草似的,飘飘荡荡,随便往哪儿一靠都能活,总觉得阴霾霾的,过一天算一天,对未来没有任何期待和指望。
现在不同了,他有了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内心深处就开始觉得不能再这么飘,他得对那个姑娘和他们的未来负责。
所以他头一次想要安定下来,亲手拾掇一个家,只觉得好像生活都有了奔头,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劲儿。
这个家也许不算太大,但以后都会被各种美好的回忆充满,这里有他的爱人,或许未来还会有可爱的孩子……
两个人就这么过起了没羞没臊的小日子:
每天早上一起床就先劈头盖脸的亲对方一顿,然后拉拉扯扯的去卫生间洗漱,完了之后嘻嘻哈哈的吃早饭,哪怕一杯白开水喝着也跟蜜似的。吃完饭手拉手下楼,偶尔还跟蹲点的狗仔打个招呼,完了再一块上班。在公司分开的时候必定伴随着一个晃瞎围观群众狗眼的临别吻,收工的时候不管谁加班,另一个必定要寻点事儿等着,哪怕就是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干看也乐意。
狗仔特别尽职尽责的跟踪报道了几天,最后先大呼受不了的就是粉丝,这群人可以说非常矛盾,一边嚷嚷着甜的齁嗓子,一边又欲罢不能的跟狗仔催稿,下面见天都有人花式求崽崽。
到最后,连邓清波这类熟悉的圈内朋友也纷纷跳出来抗议,说春天本就是躁动的时节,他们这么做简直是没有社会道德,必须坚决予以打击,报道这才渐渐的少了,只是偶尔还会冒出来一两篇,比如说任栖桐开车上班途中突然停下,只为了下去给老婆买一束花啥的……
*******
时间来到三月,严寒渐退,原本被冻得只剩下根茎的草也长了出来,细细密密一大片,毛茸茸的,把手放上去只觉得软绵绵,一点也没有下半年那种坚硬刺人的不适感。
璀璨的员工们还在时不时的回忆过年时候的趣事,任先生也不知又突然沉迷起了什么,每天都会找很多视频、图片和纯文字的资料看,冼淼淼却突然得到了十月妈妈来华国的消息。
乔娜坐的是夜班航空,当天早上七点钟就到了,下飞机之后先给冼淼淼打了电话,问最近方不方便让自己见见十月。
因为之前闹得不大痛快,乔娜也没好意思再找尚云清,就先给冼淼淼打电话探口风。
老实说,冼淼淼对乔娜的感觉还真挺复杂的,一边敬佩她作为一个独立个体对于自由和美的追逐,另一边却又觉得她实在不是个合格的妈妈。虽说母子天性,拦着她不让见面不大好,但如果现在乔娜的思维方式还跟以前一样,并没改变的话,冼淼淼并不排除使用强制手段,以确保十月健康成长。
冼淼淼不喜欢跟人兜圈子,直接就在电话里把自己的顾虑说了,万幸乔娜没让她失望,非常肯定的说这次就是专程来看十月的,她已经定好了住的地方,会在华国停留至少两个月。
估计是怕冼淼淼不信,乔娜还在视频电话中向她展示了自己住处的订单,果然是两个月。
冼淼淼总算是有些欣慰,又问她:“三月份应该也有不少值得拍摄的景物吧?你真舍得在这里窝这么久?”
尽管她对那个领域不是特别了解,但三月份万物复苏,估计非洲大草原之类的地方也少不了壮观的动物大迁徙,貌似乔娜就特别迷恋这个来着。
乔娜笑笑,眼睛周围立刻显出几条因为长期风吹日晒又缺乏保养的皱纹来,说:“真这么说的话,其实大自然一年四季都有独特之处,哪一天都不相同,真正热爱摄影的人都无法取舍。”
换言之,她要真舍不得的话,就该一辈子待在外面了。
“回去之后我想了很久,觉得你说的很对,如果我不主动尝试着作出努力,那么一切就真的不可能改变了。”乔娜耸耸肩,“尚应该不可能允许十月天天跟着我,所以我在努力学着做个好妈妈之余,应该也会在空余时间接点工作,顺利的话也许能在这边多待一段时间也说不定。”
自从上次回去之后,她又攒了不少钱,但望燕台是世界上消费最高的城市之一,再多的钱放到这里都会显得黯然无光。要是她真的什么都不做,不要说养儿子了,恐怕最后连房租和其他的基本日常开支都要拿不出来。
而且要是能在这里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或许,或许她也会选择留下呢?
冼淼淼也跟着笑起来,无论结果如何,乔娜能努力尝试总是好的。
至于她说的什么“十月天天跟着”之类的,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自己都可以代替尚云清击碎她的这点侥幸,人家十月也是好忙的好么!
早上起来跟着大人跑步锻炼,周一到周五的白天时间都被各种课程占满,上课内容从基础的文化课到音乐美术体育无所不包;周末像模像样的跟着老爷子学打拳,周日上午还会去骑马,或者打打网球什么的……不比任何一个成年人来的闲。
小朋友到现在早已经养成了好习惯,相当自律,偶尔尚云清想带他出去玩,都只能抽周末或是平时下课后了。
“只是这件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想到这儿,冼淼淼实话实说,“我只能帮你转达,但不可能替你说什么好话,只是原样转达而已,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作为亲身经历者,冼淼淼非常深刻的认识到,一个孩子能不能健康快乐的成长,并不一定要依托在同时存在的双亲这个硬件基础上,很多时候的勉强拼凑反而会让所有的人都不安生。
况且这几年下来,自己也亲眼见证了,尚云清为了十月真的付出了很多,就连十月本身也没表达出任何对于母爱的渴望。或许这种东西早在他意识到自己被“遗弃”那天开始,就已经决定放弃了。
冼淼淼还是分得很清的,她欣赏乔娜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