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苏兰气喘吁吁的背着一大捆柴,沈月萝牵着小花跟豹子,轻松的走在前面。
苏兰瞧见她腰间别的弹弓,好奇道:“你又不是几岁的小屁孩,干嘛别着弹弓?”
沈月萝摸着腰上的弹弓,笑容灿烂,“当武器啊,拿着剑挥来挥去,太危险,万一伤了性命,还得背官司,弹弓就不同啦,等我学会了点穴,百步之外,打中对方的穴道,叫人动弹不得,是不是很酷?”
苏兰撇嘴,“酷个屁,小孩子的玩意,你拿出来给我瞧瞧。”
沈月萝看她笔直的视线,就知道她心里咋想的,一把捂住弹弓,防备的瞪她,“不给,你想要,自己做一个去,还是别了,你这种急性子,哪沉得下心来练瞄准,你还是挥剑比较好,谁惹你,砍了谁!”
她比划了个砍人的动作,帅气逼人。
苏兰皱了皱鼻子,脚步顿了下又突然加快,追着她,“那我先砍了你,可恶的丫头,快来背你的柴!”
“哇呀呀,我不背,小花,豹子,快跑!”沈月萝哈哈大笑着当先跑了。
小花知道后面有人追,猪的本能就是逃跑,当然不敢落后。
豹子虽然小,但这会跑起来,还是挺快的。
一人俩动物,将苏兰远远的甩在后头。
只听苏兰啊啊叫着,跟鬼撵似的,没命的跑着。
俩人欢快的笑声,传出好远,连田野间的鸟儿都被惊飞了。
跑到家门口时,苏兰居然还能追上,简直就是奇迹。
沈月萝打开门,跑回家,关好小花,放任豹子在院里玩耍,便跑去厨房舀了凉水洗手,又从锅里舀了烧开的热水,倒在碗里,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苏兰跟进厨房,二话不说,抢了她的碗,便仰头咕嘟咕嘟灌了进去。
沈月萝用袖子抹了下嘴,余光瞄见在院里玩耍的豹子,这才想起来,她似乎还没给豹子取名,虽然不是非得有个名字,但她家人少,多个动物,也算多个家人,咋能没有名字。
“苏兰,你说我家的豹子,取个啥名好?”
苏兰喝了水,也粗鲁的用袖子一抹嘴巴,喘着粗气,看向院里的小花豹,“随便啦,有了小花,再来个大花,要不花花也行。”
沈月萝白她一眼,“你有没有一丢丢的创意,难道就想不出更好的吗?”
苏兰一把揽了她的肩,坏坏的笑道:“有更好的啊,说不定这小东西是山里妖精变的,等你把它养大了,哪天变成个美男子答谢你,是不是很更有创意啊?”
“滚,懒的理你,”沈月萝用胳膊戳了她一下,径直走到院里,忽然恼了灵光一闪,“叫它小景怎么样,景色的景,不是龙璟的璟,呵呵!”
“哦,你是故意的,”苏兰一脸明了的跑出来,用手指着她大笑不止,“你说要是让龙璟知道你作贱他的名字,他会拿你如何?”
“如何?她能如何,病的爬不起来,我一个手指头都能戳倒他,哼!”
某个正在外面游荡,探消息的暗卫,奉命时刻注意曲家院子的动静。
这两个女子说话声音那么大,他想听不见都难。
每隔半天,他都会将院里发生的事禀报主子。
当小春神色古怪的站在御兰院,一字一句的汇报沈月萝说的话时,低垂的头,虽看不清表情,可隐忍的笑意,还是渗透了出来,让坐在宽大书桌后面的龙璟,微微挑眉扫了他一眼。
“有那么好笑吗?”龙璟轻轻淡淡的声音,听着没什么份量,可是小春的隐忍笑意,立马收了起来。
毕恭毕敬的道:“不好笑,爷英明神武,怎能被她推倒。”让他忍俊不禁的还有小景这个名字,一想到沈月萝唤着小野豹名字的情景,他便怎么也憋不住。
龙璟如冰如利剑的目光再次扫了过去,刺骨的寒意,让神游中的小春打了个冷颤。
收回慵懒不悦的凤目,龙璟还是那个龙璟,身子向后靠,背依着软榻,一手执书,一手支着侧脸,未紧扣的衣领有些松散,原本端正的姿势,变的懒散魅惑,透着股禁御的美。
“想办法让她改掉名字,否则爷不介意替她养那畜生!”龙璟的脸色看不出喜怒,只是说出口的话,依然冷若寒冰。
“是……小的明白,小的尽力,”小春擦着头上的冷汗,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又不认识沈月萝,难道冒然前去,对她命令说:快将这畜生的名字改过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滚到嘴边的问话,小春却不敢问出来,万一惹了主子的忌讳,他又得受罚。
小春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只觉得书房里的气温又降了好几度,明明阳光普照,可是自家爷就像块千年寒冰,哪怕最热的酷暑天,他也一丝汗都没有,周身清凉无比。
也不难理解主子的洁癖,自个儿半滴汗都没有,又怎能忍受旁人污浊的气息。
“那个……爷,明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诗会,秦公子差人来问话,问您是否参加,”小春轻声问道。
龙璟连睫毛都未曾动一下,“酸的掉牙,无趣,拒了他,爷不去。”
“是,小的这就去回话。”
从主子书房出来,小春迈着小碎步,低头跑出御兰院。
他这个小厮做的是有多不容易,这么大的御兰院,全他一人打理。
从打扫到擦窗子,除了园里的兰花,定期有专人过来打理之外,其他的活都是他一人在做。
不只如此,还有更怪的呢!
他家爷除了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之外,从不去前堂用膳,也不跟老王妃一起吃饭。
一日三餐,都是下人送到御兰院门口,由他接进去,等主子用完了,再送出来。
虽然御兰院的门开着,可是谁要是不经过主子的同意,擅闯御兰院,后果是非死即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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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沈月萝不好惹
小春闷着头往外跑,一个不注意,转弯的时候跟一个人撞在一起。( 。L。)
小春顾不得头上的疼痛,赶紧抬头去看自己撞着的是谁了,可当看清自己撞的是谁之时,吓的腿软,跪倒在地,“老……老夫人!”
“哎哟,你这个没长眼的混小子,走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孙芸捂着脑门,怒火冲天的瞪着小春,光瞪不过瘾,还非得再踹他一脚。
小春哪敢躲,生生的受着老夫人的拳打脚踢,“小春知错,小春该打,老夫人您没事吧!”
孙芸正是龙璟的亲娘,也就是永安侯的老王妃。
说是老王妃,其实人家看着并不老,老璟的样貌在那摆着,他老娘能丑到哪去。
一袭斜襟石榴红四喜如意云纹锦锻绣金牡丹的长裙,长长的裙摆一直拖到脚踝。
腰间系着赤钩腰带,上面镶着几块翡翠。
低调不张扬的款式,却在细节处昭显了身份的尊贵。
按理说,身中贵妇人的孙芸,行为举止应该是大方得体,雍容华贵,端庄优雅。
实则不然,整个永安城的人,谁都知道老王妃风风火火,野蛮堪比女土匪的性情。
离了几里开外,就能听见她的大嗓门。
想当初,龙震天也是个顶天立地,跺一跺能震的南楚国晃三晃的大人物。
想当初,有多少名闺秀心仪龙震天,盼着想着嫁进永安侯府。
想当初,大家都以为龙震天会娶个温柔贤淑的美人,相夫教子,过着温存安宁的日子。
可谁知道,龙震天钟情的女子,一门心思弄进永安侯府的女子,会是这等泼辣野蛮的脾气。
不仅将老震天管的服服帖帖,还将永安侯府管的井井有条,没有那些乌烟瘴气的闲人跟杂事。
比如,妾室,侧妃,通房丫头。
这些在别家司空见惯的事,在永安王府绝迹了。
要说永安城谁最大,那当然是老侯爷龙震天。
要问龙震天最怕谁,当然是他的夫人孙芸。
所谓一物降一物,这个孙芸也有怕的时候,比如在面对儿子的时候,那是大话都不敢说一声。
龙昊在世子府是个特别的存在,他娘是南楚皇帝亲自下旨赐给老侯爷的妾室。
龙昊也确是龙震天亲生,可这中间的曲折离奇,却是外人无从知晓的。
其实的情况,恐怕也只有龙震天,孙芸,以及侧妃汪铃兰清楚。
孙芸被小春撞的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等额上的疼痛过去了,她开始抓着小春询问龙璟的近况。
“他最近如何了?吃的如何?睡的可还安稳?对定亲这事,有没有说什么?”
小春如实回道:“主子一切都好,老夫人放心,定亲一事,主子没什么表示,也没反对,也没赞同,不过……”
小春犹豫着要不要跟孙芸说实话,两边都是主子,两边的话都得听,一个搞不好,两边都得得罪,他纠结啊!
“不过什么?你快说呀!你要不跟我说实话,信不信我揪了你的皮,”孙芸狠狠的嚷着,伸手揪住小春的耳朵威胁他。
“我说我说,您别揪了,再揪几次,我就得变招风耳啦,”小春苦兮兮的护着自己的耳朵。老王妃脾气太暴躁了,他可怜的耳朵被她从小揪到大。
“旁的也没什么,就是……就是主子最近好像比较关注沈月萝,说关注,好像也不是,反正就是提了几次,我觉得不正常,可主子却说,他怕那女子跟别人跑了,给他戴绿帽子,丢他的脸,所以才多问了几句,可是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小春一脸的纳闷,这话他憋在心里,都憋好久了。
孙芸听的两眼放光,跟两盏探照灯似的,双掌一合,激动的蹦了起来,“这个臭小子,终于开窍了,老娘还以为他得打一辈子光棍呢,害的老娘吃不好睡不好,这下好了,总算有希望了,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小春见她竟高兴的对着天空拜了又拜,满脸黑线,“老夫人,主子啥也没说,您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
“啪!”孙芸照着他的后脑勺给了他一巴掌,“你懂个屁,这臭小子从小到大,把谁放在眼里了?本来我还觉得这门亲事不合适,不想答应呢,沈家那俩人看着就让我恶心,现在看来,这是命中注定啊,不行,回头我得去会会这姑娘!”
孙芸一边念叨着,一边往外走。
小春脸上的肌肉抖了抖,他什么也没说,为啥老夫人这么激动呢?
孙芸走了几步,又迅速返回来,扯着小春的衣领,便往外走,“咱们一起去,到了沈府,你找个借口,把那姑娘叫出来,我好好看看。”
“老夫人,她不住沈府,她住城外一个小村子,”小春苦着脸,夫人这风风火火的性子,啥时候能收敛点啊!
“啥?她咋住城外?她不是沈家大小姐吗?”在此之前,孙芸也没有关注过这门亲事,只听媒婆说过,对方是沈家大小姐,还以为养在沈府呢。
小春直摇头,有了说八卦的兴奋,于是,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包括沈月萝母女在五年前被赶出家门,以及曲文君被休一事。
说完了,他有点担心老夫人心里不舒服。
在外人眼里,龙世子命不久矣,谁嫁给他谁死。
可是孙芸是龙世子的亲娘,自己的儿子是怎样的出众,独一无二,她再清楚不过。
万一她介意曲文君的丑闻,顺带着将沈月萝也讨厌了进去,这门亲事恐怕就得作罢。
哪知,孙芸听完了,脸上神情淡淡的,只说了句。
要见着人,才能下定论。
毕竟,谣言这种东西,害人不浅。
后来又听说沈月萝就在永安城外做小生意,孙芸二话不说,拖了小春,让府里的老仆赶来马车,押着他往城外去了。
龙璟何等的耳力,御兰院外闹的这么凶,他当然是一字不差的听全了。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的敲在桌面上。
俊美无双的嘴角,微微的勾起一个弧度,似有似无,像蜻蜓点在平静的湖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今儿又是个好天气,沈月萝跟郑林他们自然不肯耽误一丁点的时间,几个人赶着驴车,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永安城门外。
小景被送回了郑林家,跟着沈月萝玩了一上午,这家伙野性越来越大,好几次看见村里大路上游荡的鸡鸭,恨不能爬上去,抱着人家啃上一口。
幸好它还小,若是再过两个月,恐怕就不是啃一口那么简单了。
同样知道消息的,还有齐文煜跟秦玉风。
其实萧寒也是知道的,正因为萧寒的拜托,秦玉风才不得不一大早的出现在城外,跟齐文煜两人远远的观察正在力吆喝的两个女子。
齐文煜丝毫不掩藏自己对沈月萝的兴趣,摸着下巴,性感的嘴巴,微微斜着,那个弧度,看着真叫人心痒痒,“嗳,咱俩干嘛要站着这里,干嘛不上前去跟她说话,难道你不觉得咱俩现在的模样,有点猥琐吗?”
秦玉风斜他一眼,淡定的道:“猥琐的是你,你朝水里瞧瞧,你现在是什么眼神,看来龙璟给你的教训还不够,东西送去了吗?”
齐文煜气结,“别跟小爷提他,奸商恶人,小人行径,除了会坑人,他还会啥?再讲了,他不是对这小娘子极度厌烦吗?不如咱俩去逗逗她,好让龙璟早日看清她的真面目,如何?”
他说的云里雾里的绕,好在秦玉风精明如狐,一字不落的全听懂了,他奉劝道:“那小姑娘不好惹,你确定要惹吗?别怪兄弟没提醒你,万一吃了亏,两边都得罪了,你受的苦就得翻两倍!”
齐文煜嗤笑道:“一个小村姑而已,除了嘴皮子利害点,性子火爆点,还有什么好怕的,你不是受了萧寒之托,替他搞定苏兰吗?光站在这里,恐怕搞不定,你确定不跟我一起过去吗?”
秦玉风俊逸儒雅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愤,“萧寒那厮,尽给我出难题,走吧,先去看看再说,昨儿我拒了她一次,今儿她肯定不会罢休。”
想起苏兰昨天来找他时,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秦玉风便一个头两个大。
要先发制人,争取主动权,这是龙璟的原话。
若问萧寒此时在哪藏着,恐怕连齐文煜都不知情,唯有秦玉风跟龙璟两人知道。
城外的集市,今日格外热闹。
还不是头一天,沈月萝弄的烤肉摊,很多吃过的,没吃过的,听说的,纷纷赶来插一脚。
郑林一看这架势,吓了一跳。
围着的十个人里,至少有八个,是冲着烤肉摊去的。
他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挂着的猪肉,不由的苦笑。
他们几人,还跟昨天一样,只留了郑林一人猪肉,其他人,包括苏兰,都被沈月萝安排着做起了烤肉。
烧烤摊支起来,沈月萝忙了一会,人就不见了。
她可不是偷懒,而是绕到其他摊位,那些蔬菜的,瓜果的,手工绣品的,山里珍货的,她全转了个遍。
手里拎个篮子,见着什么可以拿去烧烤,便都买来。
特别是鲫鱼,她让摊贩将那些合适烧烤的清理干净,待会送过去。
秦玉风跟齐文煜慢慢的朝她走过来,见她蹲在地上,挑着蘑菇。
两人也不吱声,就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
那蘑菇的摊贩是个中年大叔,他拢着袖子,屁股底下坐个小马扎,见沈月萝挑来挑去,他有些不耐烦了。
“小姑娘,你到底挑好了没有,你要是不想买,就赶紧起开,别耽误我做生意!”这人语气很不好,倒也不是针对她,原本他就是这样的人。
沈月萝蹲在那,连头都没抬,继续捡她的蘑菇,“你怎么知道我不买,你这蘑菇里头掺了好多杂品,你也不怕吃死人,喏,这些,这些,都是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