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儿噘着嘴,满不在乎的道:“这有什么,听说永安王爷娶的是个小村姑,也许他是没见到您这样的美人,所以随便娶个媳妇养着,要是让他见到您的绝世之姿,定然一见倾心,到时候,让他将那个小村姑降为侧王妃,再迎娶您为正王妃,永安离京城多远哪,到时候,您不就自由了吗?”
“休要胡说,”凤灵羽脸上不仅没有向往之色,反倒板起小脸斥责起来,“人家好好的夫妻,本宫为什么要去插一脚,后宫女人间的争斗,你我看的还少吗?幼儿被害,孕妇被下药,整日的活在阴谋之中,那样的样子,我宁可不要,也断然不会将就!”
姬儿见她真动怒了,赶忙道歉,“公主别生气,姬儿也是随口说说,没有旁的意思,可是您此次回去,只怕再也躲不了了,皇上跟皇后,肯定要操心您的婚事了。”
“是啊,本宫的婚事,父皇跟母后最操心了,可他们操心的并排女儿的婚事,他们更在意女儿的婚事,能为他们带来多少好处,谁对他们最有利,他们就会把女儿嫁给谁,为了南楚的兴旺,牺牲一个公主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凤灵羽眼神空洞的可怕。
姬儿见她眼神不对,像是没了生机,立刻哭了起来,“公主,公主您别这样,就算您的婚事自己不能做主,可皇上是疼爱您的,他一定会为您选一门好亲事,不会让您受委屈!”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鬼啊!有鬼有鬼!”
“啊啊啊!”
接连几声惨叫,似乎还有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凤灵羽猛的坐起来,“外面怎么了?”
“奴婢出去看看,你们几个守着公主,千万别让人靠近,”姬儿恢复冷静,命令其他几名婢女。
公主有自己的暗卫,但此次出行,凤灵羽是偷偷跑出来的,根本没带任何暗卫。
这条船上用来保护她的人,也都是普通侍卫。
姬儿拉开门,拽住一个从门前快速跑过一个伙计,“怎么了,你们瞎跑什么,不知道我家小姐在里面睡觉吗?再敢乱嚷嚷,小心你的脑袋!”
“鬼!那边有鬼,江里的鬼魂出来作祟了!”
要是搁在平时,伙计一定会顾及里面那位客人的尊贵。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都被鬼怪吓的没魂了,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姬儿看他吓的那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把丢开他。
忽然感觉一阵冷风吹过,她下意识的抬头。
看见了让她永生难忘一幕。
只见黑漆漆,阴沉沉的天空中,乌云快要压下来,像一块黑墨似的,沉的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就在这一片乌色之中,飘起一个白影。
虽然是个白影,却可以看见头,脸,身子。
只是那头发披散着,偶尔有风吹开他的头发,露出一张连恐怖都不足以形容的脸。
那是一张什么脸,好像被泡的发白,皮肤鼓鼓的涨着。
双眼像两个黑色的珠子,没有眼白,还不断的往下流着血水。
嘴巴比眼睛还要恐怖,像个黑洞似的半张着。
看不到舌头,也看不到牙齿。
跟她平时听到的传言都不一样。
姬儿不知是自己出现幻觉,还是真有其事。
她忽然觉得那白衣幽灵在对着她笑。
没错,就是笑。
他飘在半空,睁着一双没有眼白眼睛,嘴巴黑乎乎的半张着,竟缓缓勾起嘴角,那不是笑,又是什么?
“鬼……”姬儿腿一软,整个人软倒在门边,连跑进以船舱的力气都没有。
船舱里的人,也听见动静。
凤灵羽从榻上站起来,她并没有走出来,而是透过门缝,亲眼看见那个白衣幽灵慢慢的飘走,钻进乌去了,不见踪影。
“啊……”凤灵羽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公主!”
几个婢女吓的冲上前,将她抱住,并抬到床上。
姬儿扶着墙壁,双腿打颤的从地上爬起来。
侍卫统领带着几个侍卫冲过来,“姬儿姑娘,请你守着公主,哪里也不要去,等解决了麻烦,属下再过来请安!”
“好……我,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公主的,”姬儿稳了稳心神,狠儿掐了下自己的大腿,不让自己再慌乱。
侍卫统领留下几个人守在门外,便急匆匆的走了。
如今他们在船上,他要做的,不是守在公主门外,而是尽快消除隐患,否则他们将寸步难行。
就在侍卫统领带着人离开之后,天空中忽然飘来一阵婴儿的哭泣声,一声接着一声,悠长凄厉。
听的人毛骨悚然,浑身寒毛倒立。
姬儿也吓着了,再回头一看公主殿下,此刻正躲在被子里,吓的瑟瑟发抖。
姬儿扑在公主榻前,安慰她,“公主,你别怕,兴许是风吹的声音,您想啊,有时候我们夜里听到风声,不也挺恐怖的吗?”
凤灵羽不怎么相信她的话,她是公主,就算夜里睡觉,都有一个婢女守着,何曾遇到过可怕的人,可怕的事。
这一次偷跑出宫,虽然跌破众人的眼睛,可是于她来说,已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当然,她的逃跑段数太低,随便搜一搜,就能将她抓回来。
几个女人在屋里吓的不敢露头。
然而,另一边,沈月萝的船上,也有一群惊异的人。
这婴儿的啼哭声,可是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船上也没有婴儿,怎么能弄出婴儿哭声来呢!
所以这哭声,还真是从水里传来的。
只不过,跟鬼魂没什么关系,而是他们碰上一群迁徙的海豚。
也不知是不是此地海豚的特殊性,它们的哭声,竟然跟婴儿啼哭一模一样,夜里听起来,尤为吓人。
“这里怎么会有海豚,难道是江豚?”
“主子,您不知道,此时的江豚,也可以入海,如果从这里往东走,水路走上十天,就能入海,两边接壤的水路十分相近,所以很多人都搞不清这里的动物,到底是生活在海里还是江里,”船把头站在她身边给她解惑。
见过江豚的人不少,可真正听过它们叫声的却不多。
更别说亲眼看到它们叫,只以为是哪里来的讨债鬼,要取人性命呢!
沈月萝看着水里的大家伙,呵呵笑了,“看来是天助我也,喂,刀疤子,带上你的人,准备准备,可以摸上船了,记得在上船之前,扔几个烟雾弹,将他们弄晕,等他们一觉醒来,只以为自己是做梦呢!”
刀疤王终于明白她说的计划是什么了,听着不错,可是他还有疑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晕了之后再醒来,会把之前的事当做一场梦?”
“我说会,就一定会,你别多问,只管照着我说的去做,去晚了,赶不上回来解毒,你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沈月萝笑容变冷了。
刀疤王猛的抓紧手中的剑柄,如果可以,他一点也不想臣服于这个女人。
不过是玩几个小把戏,就算真抢了两条官船,也不算她真的很有本事,所以他还是打心里不服气。
可是他也怕沈月萝捏着他的小命,把他提过来扔过去的耍。
不行,他一定要找机会,把毒药解了,再逃跑。
刀疤王怀着满肚子的愤怒,带着人下了小船,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靠近对面的船。
沈月萝招来应时元,从冬梅手里又拿了几个烟雾弹给他,并叮嘱道:“你们上船之后,将这些烟雾弹重新点燃,务必要让刀疤王等人吸入,另外,你们记得蒙面,如果有人牺牲,尸体一定要带回来,就算带不回来,也不能留给敌人,扔江里吧!”
别看这话听着怪残忍的,可只要是打仗,哪有不死人。
她只是在做着最完善的规划,万万不能将把柄落在对方手上,所以撤退之时,痕迹一定要抹干净。
应时元重重的点头,他明白沈月萝这是信任他,否则这一次的任务,一定是阿吉出面。
就在应时元带着人也下了小船之后,沈月萝对阿吉打了个响指,“你继续扮鬼吧!记得弄得飘逸一点,要是可以的话,靠近点,让他们看的更清楚,别笑!”
阿吉此刻扮上的,正是刚才凤灵羽等人看见的白衣鬼。
所有可怕的地方,都是化妆弄上去的。
至于眼睛为什么没有眼白,这个太容易了,用墨汁画两只假眼,挂在他的眼睛上即可。
嘴巴也是一样。
为了逼真,阿吉整张脸,像是从面粉里捞出来似的。
在阿吉要离开时,冬梅从自己的宝贝药箱里,拿了个小瓶子里出来,里面好像是药水。
“这个给你撒一点,万一被人发现,只要让他们闻一闻你身上的药水,他们就会立刻陷入沉迷的幻觉中,这可是从曼陀花中提炼出来的,千金难求,”冬梅一面往他身上涂沫,一面心疼的快要滴血。
沈月萝嘴巴张了张,本来想找她讨要一瓶,一听千金难求,也没好意思再要了。
想来,炼制这么一瓶,肯定用了很多原料,心血之作啊!
不多时,黑暗中的两艘船,接连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尖叫声。
在夜里搞偷袭,一定得把对方的心思把握牢牢的。
比如此刻,刀疤王根本不需要动用过多的人力。
一个一个将他们放倒。
在混乱之中,又是漆黑的夜里,两条商船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唯一比较难对付的,是守在公主门外的一批侍卫。
毕竟人家是皇家侍卫,受过特殊训练,对迷药的抵抗力,比平常人要强的多。
所以他们倒下的时间也更晚,但是力气已大不如前。
这时,阿吉也已跳到船上。
刚才他从身后的窗户前飘过,直接吓晕了里面的几个女子。
刀疤王一听里面有女子的声音,眼睛都直了,身子更是蠢蠢欲动。
刚才那条船上的疯女人他不敢动,现在劫了船,这里的女人应该可以动了吧?
“上,把他们全都杀了,女人全都带走,”刀疤王狠狠一擦嘴角的口水,兴奋的全身都红了。
这些江匪,本就好色,抢个女人还不跟玩似的。
当听见女人的尖叫声时,他们早已安奈不住,一个个杀红了眼,拼了命将那些侍卫砍杀殆尽。
阿吉见他们跟疯了似的,光靠他一个,也不好阻止。
应时元紧跟而至,但他的目标,是船上的物品,还得抹去他们上船的痕迹,所以他也顾不上处理刀疤王等人。
总共有两条船,在刀疤王上第一条船之时,应时元的人已经上了另一条。
两边同时动手,能抢的抢,不能抢的,全扔水里。
这也是沈月萝吩咐的,费了这么大的劲,犯不着便宜别人。
解决了外面的人,刀疤王一把拉开船舱门,一看里面竟然躺着好几个漂亮的女子,他那个激动的,恨不得当场就撕了她们的衣服,好好快活一番。
应时元怕他坏事,也紧跟着进来了,他跟刀疤王可不一样,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其中一个华服女子,气质长相都不同寻常,再看她身上头上戴着的首饰,更确定了应时元的猜测。
他犹豫了,是要把她们带走,还是留在这里。
阿吉也随之进来了,见他傻站着,不怀好意的拍拍他的肩,“喂,你傻站着干嘛,这么些个美女,难不成把你看傻了,看呆了?”
应时元表情有些凝重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女子身份不同一般,你确定主子愿意招惹?”
阿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刚瞄上呢,
就见刀疤王的手,已经摸向离门慢最近的一个婢女,“嚯,好嫩的皮肤,这得多少的银子才能养出来,来来,小美人,跟爷回去,爷让你好好乐一乐!”
对刀疤王来说,哪怕是凤灵羽身边的一个婢女,都已美的跟仙女似的。
更别说仙女本人。
只是仙女玩起来,未必有婢女带劲。
太娇弱了,只怕他一碰就得碎了。
“先搞定他,”应时元对阿吉使了个眼色。
阿吉反应也快,闪电般出手,点了刀疤王的穴道。
接着又火速离开,冲到外面,扔了一枚烟雾弹,弄晕了其他人。
应时元命令手下,将刀疤王等人扔下小船,将他们统统带走,对刀疤王的手下解释说,刀疤王受伤了。
至于船舱里的凤灵羽几人,应时元想了想,还是差人去请示沈月萝,她才是主子,要拿主意的人应该是她。
再者说了,他极其相信沈月萝的判断,也相信她的决定。
沈月萝一听就惊讶了。
两条官船,居然事着一位天仙似的人物,这怎么能不叫人奇怪。
她不顾冬梅跟秋香的阻拦,亲自上了那条船。
遇见比自己漂亮的天仙美人,沈姑娘态度可就不怎么好了,可以用恶劣形容,“的确是美人啊,咦,这是什么!”
她动作有些粗鲁的解下凤灵羽腰上的玉佩。
应时元看见了,双眼陡然睁大,“这……这是皇家的东西,难道她是皇家人?她……她是公主,南楚第一美人,凤灵羽!”
应时元当然没见过凤灵羽,只是听人说过。
凤灵羽出身的时候,天边霞光璀璨,此乃吉兆。
于是她的名字里,就有了灵羽二字。
意思就是凤凰。
并非南楚的凤凰,有可能是别国的凤凰,=。
等同于昭示了,凤灵羽将来有可能成为一国之母。
所以她随身佩戴的玉佩都刻有凤凰的图案。
在南楚,可以佩戴凤凰玉饰的,除了皇后,就是凤灵羽了。
沈月萝捏着玉佩,有些无语。一个玉佩而已,竟然也能牵出这么多破事。
应时元得知凤灵羽的身份,有些犹豫了,“主子,这女人不能劫,就让她待在这里吧!”
沈月萝看了眼昏迷的凤灵羽,果然是美人,哪怕是昏迷了,也这么让人动心,让人心生怜爱。
当然,这个心生怜爱的人不是她,而是应时元。
与爱情无关,只是男人的天性使然。
沈月萝发现了应时元的情绪,忽然起了坏心思。
她倒要看看,如果龙璟遇上这么一个美人,会做何感想,会不会因为美人的一滴眼泪心生怜悯。
如果是,她一定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开龙璟。
别以为一时的怜悯没什么大不了。
以龙璟那性子,寻常女子,他连一个眼神都不会施舍,所以可想而知,他有了怜悯之心,后果有多么严重。
当然了,她不能光想坏事。
这其中应该也是有好处的,抓个公主在手,能处得好关系,那就处。
如果处不好,就对外说自己救了她的命。
呵呵!一举数得啊!
“主子,您笑什么,”应时元感觉她的笑容有点可怕。
其实沈月萝不知是不是因为怀了身孕的原故,皮肤越来越好,眼睛也越来越水灵。
虽然称不上绝世美人,但那双灵动的眸子,眉目转动间,狡猾的似狐狸。
这样的女子,比花瓶要吸引人的多。
这一点,也只有沈月萝自己不知道而已。
凤灵羽最终还是被应时元抱上了船,又从婢女中挑了一个带走。
公主身边当然得有人伺候。
冬梅跟秋香都是沈月萝的人,要她们伺候别人,这两个小丫头,还不得跟她耍性子。
当两艘官船上的人醒来,都觉得诧异。
他们根本不记得先前发生过什么,身边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就好像沉沉的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又觉着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凤灵羽所在的屋里,几个婢女已经醒了,一看屋里就少了两个人。
公主跟姬儿,全都不见了。
她们吓坏了,跑出去喊人。
却发现,保护公主的侍卫也不见了踪影。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