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激动,脸上的肌肉微微的抖着,让那道疤更为鲜明恐怖,像一条大蜈蚣趴在那。
沈月萝嘴角直抽,眼神开始放空,让自己不去注意他的脸。
她可不想肚子里的宝宝,看多了这张刀疤脸,再有什么心理阴影。
“我们是什么人,这一点不重要,你现在要想的问题是,这条船,你根本抢不到任何东西,与其白跑一趟,不如跟我合作,我需要你的人手,跟我走一趟祁山,在此期间我会让我的人扮成江匪,跟你们一起抢劫,抢来的东西归你们,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吧?”
沈月萝笑的无害,说的话好像也十分合情合理,至少表面听来是这样的。
但刀疤王是什么人,经历的大风大浪,比旁人看过的暴风雨还多。
要是这么轻易相信别人,他早死一万次了。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我们帮你做什么,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同意的,我不能让我的人白白去送死!”
沈月萝赞赏的一拍掌,“好,有义气,我就欣赏你这样有义气的头领,打仗这种事,你比我清楚,死人再所难免,如果我现在跟你保证,一个人都不会死,你相信吗?反正我自己都不会相信,就比如我带着的这些人,我也一样不能保证将他们一个不少的带回来,但是我可以跟你这样说,带你去祁山不是让你们去送死,是去打仗,是去救人,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减少死亡!”
“我凭什么相信你,”刀疤男毫不惧怕的指出问题。
就是啊!
在他眼里,沈月萝就是个小丫头,还是嫁过人的小丫头,除了那双眼睛比寻常女子更灵动之外,真看不出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不相信我,也是应该的,要不咱们打个赌,我帮你搞定最难的一笔买卖,你便跟我走,如何?”沈月萝笑的自信。
开玩笑,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脑子,还搞不定几个小毛贼吗?
刀疤五更加怀疑她的话了,“你这牛吹的未免也太大了!”
“是不是吹牛,只有试过了才知道,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总不会还守着以貌取人的那一套吧?”沈月萝的语气中已有了一丝嘲讽。
刀疤王是个直性子,有着属于十足男人的脾气,立马怒了,“好,既然口出狂言,老子就等着看你如何让老子心服口服!”
不同于他的粗声怒气,沈月萝依旧淡淡的笑着,“别总是老子老子的,你可不是我老子,我老子早八百年前就死了。”
“你!”刀疤王被她一噎,气的脸都红了。
沈月萝笑着朝他招招手,“开个玩笑,过来这边坐,既然咱们已经达成共识,是不是该让你水下的兄弟们浮上了?在水里待久了可不好,最近温度怪低的,冻坏了,光是医药费,就够你喝一壶的!”
刀疤王已经被她刺激的无言以对,但他心里也知道沈月萝说的是实情,不得已,他走到船边,对着下面的人吹了声口哨。
此时,小船又有两个人撑着竹竿跳上甲板。
应时元身子微动,想护在沈月萝身前。
现在这位王母娘娘可是有着双身子的人,出不得半点差错。
天知道,他这几日都是怎么过的。
哪怕睡觉的时候,都得睁一只眼。
上来的这两个人,与刀疤王的英气不同,这两人长的贼眉鼠目。
一站到船上,一双眼睛就在沈月萝身上的打转,看完沈月萝,还朝着船舱里瞄。
应时元可以容忍他们的无礼,但是绝不可容忍他们对主子的窥探,“收起你们的眼睛,否则我不介意将它们戳瞎!”
刀疤王跟那两人全都一震,刀疤王还没说什么,那两人之中,高个子的一个,就不满的对刀疤王抱怨,“老大,你谈了这么久,人家却没把你当回事,哼,咱们兄弟风里来,雨里去,为何要跟他们合作,受他们的窝囊气!”
“胡子,不可乱说,”刀疤王深知胡子的性格,以前上了岸随便玩女人,有时抢来的女人,他也最喜欢玩。
那些事,他可以不管,但今日不同。
刀疤王敏锐的嗅到沈月萝的身份非同一般,不是他们这种人可以亵渎的。
如果不是,那个当官模样的人,也不会只因一个眼神,就跟他们翻脸。
胡子却不以为意,摸着下巴,露出一个淫邪的笑,又朝沈月萝瞄了一眼,似乎能透过厚重的衣服,将她看光一样,“有什么说不得,不就是女人吗?再有钱的女人,说到底,她还是女人,在江上漂了这么久,是个女人都得寂寞,你说是吧,大妹子?”
胡子最好色,只要上了岸,就舍不得离开女人。
此次他们为了等大鱼,在江上漂了近一个月了,都快忘了女人的滋味,冷不丁看见亭亭玉立的沈月萝,色心比贼胆大,就算不能上,戏说几句,过过嘴瘾难道也不可以吗?
应时元脸上的神色更冷了,“你们应该庆幸,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我家主子,否则你们的下场恐怕比碎尸万断还要惨!”
应时元认真的语气,无法让人怀疑他是夸大其词。
跟他的情绪不同,沈月萝脸上依旧是笑意融融,她微一抬手,招来在船舱中休息的小景。
可怜的小景,有点晕船,适应了几日,总算好了些,能吃些东西。
可是脾气越发暴躁,除了沈月萝之外,谁也不能近它的身。
花豹发火,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个弄不好,它上来,一条小命就没了。
刀疤王跟他身后的两人,在看见小景出来时,眼睛瞪到最大。
他们虽常年在船上,但偶尔上岸,或者行船经过山林间的时候,见过站在巨石上蜷缩蛰伏的野豹。
他们更是深知,野豹凶悍起来,比老虎还要可怕。
更重要的是,野豹的速度,即便是轻功厉害之人,也逃不过它的追捕。
“你……你怎么将一只豹子带在身边,”结巴说话的人不是刀疤王,也不是好色的胡子,而是那个长着八字胡,一脸龌龊的瘦矮子。
沈月萝抬起头,笑容在阳光下,显的那么纯洁,“因为小景是本夫人的护身符,譬如遇到一两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小景最喜欢将他的脖子咬断,再一口一口的吞下!”
小景站在沈月萝脚边,颇为不满的抬起豹头看她一眼。
它不要活生生的吞人,那个瘦高个,一看就是好多天没洗过澡,它嫌脏。
沈月萝像是知道它心中所想,安慰的拍拍它的头,“别嫌弃,你要是实在吞不下,待会就将他扔江里,回头我给你烤牛排!”
按说一只豹子,不该有人类的表情。
可偏偏,就连刀疤王都看出来了。
在那个女人说完烤牛排时,花豹的一双豹眼,像是突然亮了几分,尾巴也欢快的摇了起来。
它是豹子啊,居然学着狗的样子,冲主子摇尾巴。
要是让它的同类知道了,不晓得会不会羞愤而死。
小景才不管它那些同类会怎么样,它只惦记着沈月萝说的牛排。
惦记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再将一双豹眼扫向对面的三个人时,心情就十分不好了。
它迈着优雅的步子,朝他们走了过去。
刀疤王本能的举起剑,护在身前,“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了要合作吗?”
沈月萝冷笑,“我是跟你合作,不是跟他,你也算像个当家的样子吗?放任这样一个祸害在身边,他早晚会出卖你,为了此次合作的万无一失,我替你除掉不该活着的人!”
她说的好像多善良一样,但在刀疤王听来,无异于不把他放眼里。
其实刀疤王太高看自己了,沈月萝跟应时元等人,从没将他放在眼里。
之所以跟他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为了方便自己。
小景晃了晃优雅健美的身子,在那个胡子想要弃船逃跑之迹,一个轻松的跳跃,将人扑倒在地。
不等他哀嚎叫出声,小景一口咬断他的脖子,动作干净利落。
刀疤王根本连救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昔日的手下,被一只野豹咬断喉咙。
胡子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断了气。
旁边走上来两个人,拖着胡子的尸体,看也不看的扔下了船,便抬来水桶,将地上的血清理干净。
阿吉端着凳子从船舱里走出,“主子,坐下歇会!”
沈月萝淡淡一笑,从容自在的坐下了。
这时候,先前躲船舱里的秋香跟冬梅也走了出来。
她们没看见刚才血腥的一幕,只瞧见两个人蹲在那清理甲板。
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们也不会害怕。
遇上匪盗,不是他们亡,就是自己死。
让他们死,总好过主子受到损伤。
“主子……”冬梅跟秋香,看也不看对面呆滞紧绷的两个人,来回穿梭的从船舱里搬出桌子,茶杯,瓜果盘。
刀疤王已经有些搞不清对面那个嗑瓜子女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了。
按说如果她是良家妇女,就不该带着一种痞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可她看着也不像达官贵人家养出来的娇小姐。
能将野豹当宠物养,这能是一般的闺阁小姐吗?
“怎么,被吓着了?其实吧,从你们上船之后,就再没有选择的权利,”沈月萝突然对阿吉使了个眼色。
阿吉跟她的默契,修练到一定程度,已不需要多说什么,阿吉只看见她手里摆弄的两颗药丸,便知她要干什么。
迅速接过药丸,再以闪电之势,逼近刀疤王二人。
在他们惊愕之迹,将手中的药丸弹进他们口中。
刀疤王武功也是不差的,但是因小景就站在他身边不远处,使得他不敢轻举妄动,一时不查,就中招了。
“咳咳……呕,”反应过来自己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现在吐已经晚了,你吃的东西,是这个小丫头研究出来的,她最喜欢捣腾稀奇古怪的东西,”沈月萝嘴角始终勾着淡淡的笑。
冬梅立即接话,“没错,其实我研究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穿肠毒药,顶多会让人生不如死而已,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试着摸一摸肚脐之上,三寸的地方!”
刀疤王不是不信,而是不敢随便相信,闻言伸手按向自己的肚子。
果然传来一阵剧痛,差点害他惊叫出声。
刀疤王脸色难看的要命,“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这难道也是合作?”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已完全搞不清这几个人真正的意图。
沈月萝笑着拍拍手,“不愧是做老大的,反应就是快,合作嘛,当然要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上,可我对你们没法产生信任,为了保证此行万无一失,还是保险点好,你们放心,在事成之前,你们身上的药性不会发作,顶多是偶尔剧痛罢了,等事情完结,解药自当送上!”
“我们怎么相信你!”刀疤王现在对这个女人提不起半点信任,从一上船开始,她就将自己甩的团团转,言语中根本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你们不需要相信我,因为不需要,你们只需按着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为了让你们放心,也为了让你们更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实力,除了毒药之外,我还得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海盗是什么样!”
开玩笑!
几部加勒比海盗,是看着玩的吗?
刀疤王用怀疑的眼神看她,“好!”
刀疤王深吸几口气,余光一直没放过那只看似慵懒,实际迅捷无比的豹子。
他将自己盯上的另外一桩买卖说与沈月萝听。
既然是能被他盯上的,就绝不是什么好做的买卖。
对方是官船,运载的是进贡给朝廷的贡品。
准确的说,下下个月是南楚皇帝登基三十年的庆典,为了此次庆典,各地官员,以及各处封地的番王,都已准备往京城运送贡品。
虽然时间还早,但因此次庆典十分隆重,所以提前很早就开始准备。
贡品在庆典之前,不会运到京城,而是搁置在其他地方,到时候再一起运送进去。
好看嘛!
这几日接连有不少运送贡品的船,从这里经过。
刀疤王想劫,可他不敢。
抢劫贡品,罪名很大,一旦被抓住,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马虎不得。
可是不能抢,他又觉得心痒难耐。
现在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扬言要让他心服口服,岂不是个大好的机会。
沈月萝听完刀疤王讲述,轻轻的笑了。
也许是她的笑太诡异,竟让刀疤王升起一股森森的寒意。
这股寒意,从脚底一直升到头顶,让他重重的打他冷颤。
难道是他想错了,人不可貌相,这个看似没什么气势的女人,其实是雄霸一方的霸主?
要是沈月萝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估计会笑疯了。
女强人这个词,她喜欢,但是霸主还是免了吧!
因为那会让她想起武则天,一点好感都没有。
“你的算盘打的很精,让我去抢贡品,你便可以躲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你是觉得我看着比较傻,还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很会算计?”
刀疤王的小算盘被点破,倒也不慌不乱,在亲眼见识到野豹咬人的事情之后,他已经淡定很多了,“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要证明实力,这话是你说的,可不是我逼你的,你想便做,若是不想,就将解药给我,咱们两清,谁也不挡谁的路!”
“没错,我是要证明实力,但不是这么个证明法,你想摘清关系,想躲在后面看热闹,那是不可能的,抢贡品可以,但是你得跟我一起去,就这么说定了,阿吉,派人去探听消息,你,让你的人在下面等着,不许离开,谁敢走,乱箭射死!”
在这里她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如果浪费这么多时间,还不能搞定几个匪徒,她不介意将他们统统灭口。
刀疤王看着沈月萝独断专行,一锤定音的决定了他们的进攻方式,心中不免有些恼怒。
可是自个儿的小命攥在人家手里,让他有苦难言,有火难发。
当其他人都离开之后,刀疤男跟瘦矮子站在一起。
“老大,咱们这样算不算上了贼船?”
刀疤王嘴角的肌肉狠狠的抽了下,形容的多贴切。
以前是别人上他们的贼船,现在可倒好轮到他们上别人的贼船了。
“你先别管他们,你只说咱们刚才吃的东西,究竟是不是毒药,”刀疤王现在最担心这个。
如果真跟他们去抢官船,万一事情不成,他们见机逃走,那是最好的退路。
可要是毒药的事情不解决,他就是想逃,也不敢逃啊!
瘦矮子勾着背,一脸贼样的摇头,“不知道,我感觉不是真的,你想啊,毒药哪是说有就有的,当初咱去药铺买毒药,可是花了不少钱呢,要不咱偷着上岸找个大夫看看?”
“看你妈个头,你现在要是能离开这条船,老子把头卸下来,给你当粪桶坐,”刀疤王对他的蠢,简直恨到了极致。
且不说船上的人,光是那只野豹,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这不,怕什么来什么。
他俩刚巧站在船边,不经意的往江里这么一看,正好看见胡子的尸体,仰面泡在江水里。
大概是血都被放完了,尸体竟然还能飘起来。
胡子眼睛还没闭上,四脚摊开,就那么空洞的看着船上的两个人。
有没有看,这谁也不知道,反正在刀疤王看来,胡子就在盯着他,那眼神阴冷的刺骨,真像鬼似的。
刀疤王杀人都不带眨眼的,可是亲眼见着自己的兄弟死在野兽口中,就这么被扔下去,又飘到他眼前,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场景很诡异。
瘦矮子也吓了一跳,“妈呀,胡子是不是死不瞑目,想让咱们给他报仇?”
他话刚